这里是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将我掳掠到这里的?在麻袋被去掉之际,那几个彪形大汉便不发一言的退了出去,此刻整个房间便只有沈碧寒孤身一人。
古色生香的红木家具,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打量着关着自己的这间屋子,沈碧寒心中满是疑问。
说实话,适才被掳掠而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格外忐忑的,但是此刻她的心却渐渐得以平复。
看这个屋子的摆设便不难看出,这是个富贵的地方,绑架她的人非富即贵。
难道他们是聂家的死对头?要以她来要挟聂沧洛在某些生意上的就范?不过说不能啊!若是那样,他们又怎会寻到那小村庄之中,进而找到她?要知道聂家的人都还没找到她的所在呢!心中冒出一个个的大问号,沈碧寒不吵不闹,只是低眉敛目的思索着,绞尽脑汁揣测着种种可能!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在沈碧寒还未曾会意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画有翠竹衣裳的小丫头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了屋子。
没有立即出声,沈碧寒虽然目光一直跟随着那小丫头和中年男人,却一直静静的坐在床塌之上。
那丫头来到沈碧寒所在的床榻前,对着她恭敬的福了福身,而后轻声道:这位是瑞和堂的莫大夫!……沈碧寒没有出声,依然如刚才一般看着。
把她掳掠到这里,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个大夫,而且还是有名有号的大夫!瑞和堂啊?摇摇头!她还真是没听过说呢!见沈碧寒没有开口,那小丫头只是笑笑,而后转身对莫大夫道:我们家主子的身上和脸上的伤都是火烫所致,您给开些上好的药膏或是内服的汤药,最重要的是莫要留了疤痕!我留了疤痕与你有什么相干?嘴角微微动了动,沈碧寒心道:她什么时候成了这小丫头的主子了?对沈碧寒语气中的不满置若罔闻,莫大夫将身上背的药箱放下,然后上前一步,守礼的并未触碰沈碧寒脸上的伤疤。
莫大夫先是捋着自己的胡须仔细的端详了片刻,而后蹙眉走到一边的桌前,低头从药葙里拿出几张宣纸在桌上放好。
对沈碧寒笑了笑,小丫头跟上莫大夫来到桌前:伤您看过了,爷有话问。
请讲便是!取出自己带来的嘷笔,莫大夫对小丫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点了点头,小丫头中气十足的道:爷说了,您看过了伤后便让奴婢去取药,无论好坏大可与奴婢说了,稍后奴婢自会与他道明。
心中暗暗咋舌,沈碧寒叹道:这小丫头也不是简单货色!将手中的嘷笔平放到桌面之上,莫大夫没有出场的,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两个短小木片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又踱步到沈碧寒身前。
将木片分别握在两手之中,莫大夫拿一边的木片压着沈碧寒刚刚结痂的伤疤,又拿一边的木片开始将她脸上的新疤痕挑起。
强烈的刺痛感传来,心中暗骂一声,沈碧寒条件反射的抬脚对着莫大夫的肚子便是一脚!哐当一声,被沈碧寒一脚踹到地上的莫大夫脸色羞窘一片:这位姑娘,你这烫伤根本就已然深入内层,若不是在受伤初始有人将上面的水疱挑破放了水,你这脸上必定会留下疤痕!老朽这会儿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方便给你敷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留疤!若是留了疤痕,我不就是无盐女了?心中暗暗腹诽,被莫大夫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那水疱该是在她昏迷之时聂沧杭为她挑破的。
沈碧寒不依的喝道:那你也要与我过话不是?烫伤有多疼你不知么?吭一声你会死么?我莫往生行医一辈子,素来都被誉为神医。
素来都是别人求着我来医人,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病人因为忍不住疼痛而将我踢倒在地的!口中一边咕哝着,莫大夫一边忿忿的从地上爬起身来。
莫往生?那不就是不死了么?不屑的挑了挑眉毛,沈碧寒伸手轻轻碰触了下自己的伤口,只觉一阵阵火辣的痛楚传来,她恶狠狠的道:你如何如何神医又如何?你若不说,就这装扮我还以为是什么乡野村医呢!你……莫大夫,这可是爷的贵客!被沈碧寒说的颜面上有些挂不住,莫大夫欲要上前与沈碧寒继续争执,却不期旁边的小丫头又突然开口。
哼!看了小丫头一眼,莫大夫生气的甩了下袖子,转身又回到桌前坐下。
哼!从适才的观察来看,虽然不知掳掠自己而来的是什么人,不过有了这小丫头的一句这可是爷的贵客,她明显的有些视若无恐。
她现在着急有用么?没有!与其那样还不如淡然处之!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人顶着!与聂家相比,在这里除了不知主人是谁以外,倒是安静了不少。
因为沈碧寒的不给面子,莫大夫在开了几个简单的方子后,与小丫头仔细说了方子使用的前后顺序,然后便一脸气鼓鼓的拎起药箱准备离去。
适才我可与您说了,这是爷的贵客,若是她脸上落下疤痕,到时候爷追究起来,我可是不担着的!将手中的药方上所列药膏的涂抹顺序一一记清,那小丫头挑眉睨了莫大夫一眼。
身子微顿,莫大夫悠然转身,而后声音低沉的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质疑我的医术和医德!哈哈!被莫大夫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沈碧寒大笑两声,直到笑容扯到了脸上的伤,她才止住笑意。
天哪!她这是到哪里了?这小丫头简直太可爱了!待莫大夫走后,小丫头也离开了。
过了没多久,她重新回到屋子里,手上却多出了一样药膏。
将泌着凉意的药膏与沈碧寒擦在脸上的伤处,她仔细的在上面又覆上了一层纱布,而后颇为满意的道:您莫看莫大夫为人如此,倒是他的医术可是当真的好。
他说不会留疤,那您的脸上必定不会留疤!因伤处在颧骨处,敷上药膏之后有些碍眼,沈碧寒侧目瞥了小丫头一眼,笑道:我脸上留不留疤痕与你们有何相关?如是事情没错的话,她是被绑架来的,该是人质才是。
可是即便是人质,这绑票的也没有帮她治脸的义务啊!当然有关!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小丫头将手中的药膏盖好放妥,然后起身走到桌前为沈碧寒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
待沈碧寒接了茶水,她才一脸兴味的道:小姐您真的不认得我了?你?小丫头这么一问,再加上她的一声小姐,沈碧寒看仔细了还真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无论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可以确定,她们以前见过,绝对见过。
看着沈碧寒一脸迷茫的样子,小丫头道:我是翠竹啊!翠竹!翠竹?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些信息,片刻之后,沈碧寒的眼睛悠然亮了几分。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阵淡雅的香气传来,随着香气而至的是一双淡蓝色的绣鞋。
低头看着脚下的淡蓝色绣鞋,沈碧寒的视线向上望去,最终却对上了一张巧笑的容颜。
咂了咂嘴,沈碧寒淡淡的唤出对方的名字:慕凝!她终于想起这翠竹是谁了,难怪她看着她眼熟。
她是沈家的家生丫头,自小从几岁就跟在蓝毅身边,以前的时候她见过翠竹,可是那个时候,她还只有几岁,脸上的五官还没长开,现在三年多过去了,她大概十二三岁,自然她看着也就眼生了。
翠竹在这里,那蓝毅也该在这里,她口中的爷该是蓝毅才对。
可是蓝毅将她关在这里作甚?想起那日在聂府中蓝毅与慕凝之间的互动,沈碧寒不禁双眸微眯,定睛看向眼前的慕凝。
见沈碧寒看着自己,慕凝皱了皱眉,依然巧笑着:大少奶奶,您的面子还真是不小,为了找到你,你可知我沈家如何大费周章?深深的看了沈碧寒一眼,慕凝继续道:因为你的失踪,沈家的商铺全部关闭,蓝毅将人手悉数派了出去,这些全是为了寻你!你沈家?!不屑的挑了挑眉,暂时将蓝毅的事情放下,沈碧寒从床塌上起身,与慕凝相视而立,颇有气势的道:在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该自己的吧,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人姓沈,那人不是你……而是我沈碧寒!被沈碧寒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尴尬,慕凝又皱了皱眉,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已嫁入聂家,那沈家的产业便不现是你的。
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慕姑娘是个如此没有分寸之人呢?被慕凝逗得不屑一笑,沈碧寒道:我问你,我的父母和大哥何在?眼下的沈家当家的又是谁?深觉沈碧寒的笑容刺目,慕凝侧身转了一步,不再与之对视:沈家的家主皆都亡故了,眼下在沈家当家的众所周知是蓝毅!沈碧寒歪歪头躲过纱布所挡的角度看了慕凝一眼,然后转身回到床塌上坐好:你也知道我沈家父母和大哥皆已亡故了,那更该知道我是沈家唯一的骨血才对!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这句话:蓝毅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比之于他,我才是真正的主子!简直太过分了!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何来的你的沈家?难道还真以为沈碧寒好欺负不成?你!被沈碧寒的话噎的没话说,慕凝怒道:这三年来沈家一直都是蓝毅在打理,试问聂家大少奶奶,您为沈家做了什么?慕管事,这可是府里的大小姐!对慕凝的趾高气昂实在看不过眼,一边的翠竹开口说道。
面无表情的瞄了翠竹一眼,沈碧寒淡淡的看向慕凝,而后盘腿坐在床塌上:与你说这些根本就是白费口舌,无论我为沈家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我是沈家的大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沈碧寒一脸淡然的样子,慕凝口不择言:你根本就是一只不劳而获的蛀虫而已!蛀虫又如何?对慕凝刻薄的言语丝毫没表露出怒色,沈碧寒淡笑着道:我很好奇,连蓝毅都答应将沈家交托与我,你何来的如此多事!慕凝哼了一声:那日在聂府过话的时候我尚还觉得你这人不错,却没想到原来是一只大大的蛀虫!沈碧寒扭头看了眼慕凝,见她被自己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原以为夫君口中的神算慕凝如何厉害,现在却觉得原来传言真的不能信的,别人都道百闻不如一见,我见到慕凝你之后觉倒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面色变黑,慕凝娇容怒撑,上前两步抓住沈碧寒的衣领,怒声道:你莫要忘了自儿个现下是什么处境!慕管事,你且放手,莫要伤了我们家小姐!见慕凝抓着沈碧寒的前襟,翠竹伸手欲要阻止她的动作。
滚开!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慕凝猛地一挥手,使得翠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后面的地板上,直到一股外力将她托起,她才得以稳住脚步。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想起自己是被掳掠来的,沈碧寒不禁讪讪一笑:这里该是沈家的产业吧?回了沈家我便是回娘家,我现在的处境自儿个清楚,且还用不得你来提醒!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手掌扬起,慕凝被沈碧寒气的直想挥她巴掌。
她想不通,为何一个女子被掳来还可以如此云淡风清的坐着,为何她对那个男人如此尽心,为了他放弃更好的归宿一路跟随,却永远抵不过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牙尖嘴利的一个女子,他到底喜欢她什么?眼角瞥到慕凝身后一身黑色的伟岸身影,沈碧寒又看着慕凝一脸怒气不逞的样子,她继续挑衅道:打啊!铁脸反正也破了相了,就算你多打两巴掌也只不过是与我脸上添些彩儿而已!说破相的时候,沈碧寒故意喷了慕凝一脸口水。
见沈碧寒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慕凝停在半空中的手终是向上一扬,而后就要落在沈碧寒的脸上,不偏不倚,她所要打的地方刚好是沈碧寒刚刚敷上药膏的地方。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正在慕凝的手要落到沈碧寒脸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向后一带。
身子踉呛一下,扶着屋子里的圆桌站定,看着挡在沈碧寒面前一身黑衣的蓝毅,慕凝神色一怔!沈碧寒对蓝毅的重要性她知道,此情此景她想要解释,可是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她又无从解释,只能怔愣的呆站在那里。
府里的人找到了她,是你下令不让他们禀告于我的?没有等着慕凝编排好的理由,蓝毅一开口便是这句质问之语。
蓝毅说话的语气很轻,却有着你必须回答的意思。
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慕凝有些激动的回道:是我又怎么样?过去两年内你想做什么我不过问,只因你一直将心思放在商号的生意上。
可是因为她,你居然关闭了所有的商号,籍此动用人力物力来寻她,这未免……也是沈家的主子,唯一的!没容慕凝将话说完,蓝毅看了眼沈碧寒,见她脸上敷着纱布,他蹙了蹙眉头继续道:你来沈家的时候我便说过,沈家的主子永远都只能是姓沈的,我只是一个义子而已!蓝毅此话一出,引得她身后的沈碧寒身子微微一颤!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他说她是沈家的主子,而他是义子,可见并没有想要夺沈家之心。
只是她眼前所见是真的么?是不是他们两人在自己的面前演的一出双簧?可若是真的,眼下他如此护她,以前的三年时间他又去哪里了?那我算什么?双眼中的泪光闪现,慕凝一脸委屈的对蓝毅质问道:她是沈家的大小姐,是你的主子,你是沈家的义子,纵使你使出浑身解数是为了保住沈家,那我呢?我这两年来跟在你身边任劳任怨算什么?又是什么?没有说话,蓝毅只是站在沈碧寒身前,静静的、面色温和的看着慕凝!眼光在蓝毅和慕凝之间来回穿梭,心中思量着种种可能,沈碧寒心中波澜骤起。
他们之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么?看上去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蓝毅!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慕凝沉声道:你今儿必须在她面前给我个答案!淡淡的抿嘴,淡淡的转身,看了眼沈碧寒,蓝毅道:她失忆了!慕凝苦笑一声:即便她失忆了,过去成了过眼云烟,你却不舍得在她面前说出任何一句违背她心意的话!双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沈碧寒佯装一脸纯洁无辜的问道:蓝毅!她是你的谁?眼神变柔,蓝毅对上沈碧寒的双眼,接着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淡淡的道:她是府里的管事,对我而言只是妹妹……而已!说到这里,他抬头睨了慕凝一眼!第一三零章:两张面具仿佛被人用冷水从头浇到脚,慕凝激动的情绪只在一瞬间便消弭了。
怅然的晃了晃身,她冷冷的睨了沈碧寒一眼,没再看蓝毅一眼,转身便奔出了房门。
爷,慕姑娘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慕凝消失的方向,翠竹一脸犹豫的开口唤道。
淡淡的侧头看了翠竹一眼,蓝毅淡道:随她去吧!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两年,对慕凝的脾气蓝毅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跟上去的话,那慕凝心中的怒火只会更加炽烈。
是!恭顺的点了点头,翠竹深深的看了眼蓝毅身后的沈碧寒,然后颇有眼色的退到屋外。
从适才慕凝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对蓝毅是一往情深深几许的。
而蓝毅适才的话,不仅伤了她,也深深的拨动了沈碧寒的心弦。
没有去看慕凝朝着什么地方跑了,也没有在意翠竹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只是表面上看的清明心中却一片混沌的坐在床塌上。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她们是在演戏的话,那现在她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是赝品,但是人发自内心的真感情是不能伪装的。
适才慕凝在得到蓝毅的答案之时,她那种撕手裂肺的痛楚,和真心土崩瓦解的过程,沈碧寒几乎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可是为什么?蓝毅即使知道她失去了记忆,却不舍得在她的面前给慕凝一丝的希冀。
想来想去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蓝毅对她余情未了!那她就更不明白了,他对她的情未变,何来的三年对她不闻不问?听闻适才莫大夫已然为大小姐诊治过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转身蓝毅直直的盯了沈碧寒一眼,不知怎的,他脸部的线条居然只在一瞬间便从对慕凝的冷淡僵硬之中转换成了一个轻松写意的笑容。
从思绪中回神,抬头对上蓝毅依然清秀温和,却多出几分憔悴的面容,沈碧寒心中疑窦丛生,却只不能明问,只得含糊的摇了摇头:没碍的,那庸医说自儿个是名医,道是开了方子吃了药便不会留疤了!你……不去追回慕姑娘么?她是失忆的,是失忆的……所以一定不能露出对以前感情之事的一点瑕疵。
又露出一丝笑意,蓝毅道:既然如此,大小姐这阵子便在此处安心养伤吧!至于慕凝……她自有她的去处!双眸一闪,沈碧寒脱口问道:为什么?!蓝毅笑着:小姐你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分不清她问的他为什么要她在这里养伤,还是为什么慕凝有她的去处。
沈碧寒给出答案:我是问为什么你要让我在这里养伤,我是沈家的姑娘没错,却也是聂家的大少奶奶。
若是养伤的话,自然该在聂府之内才对!没有其他的动作,蓝毅站着,沈碧寒坐着,他居高临下的轻笑道:不为什么?只是最近聂府有些乱,我不放心小姐在那里过活而已!知道他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沈碧寒一晒,意有所指的问道:照你的意思在这里就安全了?刚才的一幕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她今儿刚到了这里,便出了适才慕凝要痛揍她的那一出,若是说这里安全,她是一万个不能苟同的。
又笑了笑,蓝毅好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缓缓的道:以后在这里,只要不是出自你的意愿,她不会再有机会近身于你!哦……长应了一声,沈碧寒见蓝毅一直俯身与自己说话,沈碧寒挑了挑眉:你不累么?将身子站直,伸脚勾来一把椅子,蓝毅轻掀袍襟坐在其上,依然一脸笑意的看着沈碧寒:现下不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性格倒是还没变!在心中对蓝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沈碧寒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不满的道:你想请我来沈家,直接用马车或者轿子不成么?干嘛非要用麻袋?这形式还真不是普通的落后!蹙了蹙眉,蓝毅似是要伸手帮她揉肩膀,可是当他的手伸到半空之时,却又颓然的放了下去:用轿子或者马车的话……目标太大了!眉角抽了抽,沈碧寒问道:现在我在沈家的事情我夫家可知晓了?眉头稍稍拧起,思量片刻,蓝毅低声道:聂家大少该是知道的。
那还担心什么目标大不大啊!咕哝一声,沈碧寒笑道:你是怕我夫君不让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算是吧!蓝毅点了点头:这里比较安静!一脸的浅笑,沈碧寒笑道:其实你无需担心这个,过去三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聂府的轩园之内,那里也很安静,我还想着要搬回去住呢。
仔细说赤若是没有这场大火,我前两日就该来这里查账的!贪婪的盯着沈碧寒的笑容,蓝毅点点头:我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默默的点点头,沈碧寒苦笑道:既然我夫君知道我在这里,那他该来接我才是,我恐怕不能在这里养伤了!跟着沈碧寒笑了笑,同样的苦涩,蓝毅叹道:既然他没保护好你,那我来便是。
他来接是一回事儿,问题是能不能接走。
眨了眨眼,沈碧寒问道:你要保护我?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色,蓝毅如沐春风的一笑,道:我一直都在保护你!一直?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沈碧寒问道:过去三年也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沈碧寒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般。
轻轻的颔首,蓝毅坦白道:这三年来因为沈家的生意,我无暇脱身到金陵来,却也在聂家安排了眼线,时刻向我报备你的生活起居。
适才大小姐你与慕凝所说之话我全听着呢,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奴才而已,沈家尽早都是你的,我……绝不会负你!听蓝毅说在聂家安排了眼线,沈碧寒幡然醒悟,难怪他会知道自己沉湖之事了。
可是他后面的那句话,虽然是她说的,可是听在耳中,还是隐隐有些刺痛的。
她说那话是刺激慕凝的,却从未将蓝毅当奴才看过。
若是那样,她又岂会钟情于他!见沈碧寒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蓝毅在心中告诉自己,她失忆了。
神情黯然的从椅子上起身,他道:商号还有事情要处理,大小姐且先歇着,稍后会有丫头来送膳。
待你身上的伤好了,我便带帐目前来与你查帐!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出声。
沈碧寒静静的看着蓝毅转身离开屋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由一叹:两张面具,一个戴在他的脸上,一个戴在自己的脸上,使得他们本就有情,却要装作无情的样子。
虽然与蓝毅说话的时间很短,但是沈碧寒却将他对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他没变,还是那个唯她是天的男子,可是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三年来对她不去问津,而现在他又为何会跨出这一步,将她接到沈家?夏天的风和天气一样,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一晃几日而过,这一日,沈碧寒身穿一件白色的单层裙衫靠坐在莲花池前,自然的任暖暖的风吹拂在脸上,乖乖的让翠竹为自己换着药,她一脸悠闲的享受着药膏带来的冰凉之感。
莫大夫的药真是奇效,姑娘你这才用了几天的药,伤口好的便如此之快!为沈碧寒将药膏换好,翠竹笑吟吟的将一边的一盘冰糖莲子递到她的面前。
睁开双眸,见蓝毅正顺着廊子向莲花池所在之处走来,沈碧寒伸手捏了一颗冰糖莲子填入口中,对翠竹故意笑道:我这都出阁三年有余了,你还姑娘姑娘的叫着,不觉得绕口么?干笑着将盘子放到栏杆上,翠竹看了眼刚刚来到的蓝毅,然后解释道:主子您自小便只让爷一个称呼您为小姐,我们这些小丫头只能称呼姑娘,就算您出了阁,奴婢不能叫您大少奶奶,也只能继续叫您姑娘了!早猜到翠竹会如是回答,沈碧寒侧目看向一边的蓝毅:是这样么?我以前只容你一个称呼我为小姐?是!点了点头,蓝毅来到沈碧寒身边,将一边的薄衫披到沈碧寒身上。
得!她明知故问,他简洁回答!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无聊,沈碧寒对蓝毅道:这几日过去了,我夫家没什么消息么?蓝毅说她在沈家聂沧洛该是知道的,可是依着她对聂沧洛的了解,若是知道她在沈家,他一定会上门要人的。
不过这次几日过去了,他居然毫无动静,这明显就是不正常的!他啊!蓝毅的表情有些奇异,不过还是一脸温吞的道:这阵子很忙,估计还没从公务中脱身!哦?沈碧寒一挑眉:此话怎讲?她不是个傻子,而且与蓝毅相处我年,对他的言外之意没道理听不出来。
他在忙着与我们沈家商号抢生意!蓝毅对沈碧寒没有丝毫隐瞒。
沈碧寒扁了扁嘴,仰着脖子看了眼身后的蓝毅,挑眉道:你明明说过会将沈家交还于我,他的脑袋被门缝夹到了么?不知我的就是他的?大小姐说的是,我也认为有这个可能!无论沈碧寒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蓝毅都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任何的情绪表现。
对蓝毅笑了笑,沈碧寒面向莲花池深深的舒了口气,而后转身对翠竹吩咐道:翠竹,你且去厨房与我端些莲子汤来解渴!奴婢这就去!对沈碧寒福了福身,翠竹抬眸看了蓝毅一眼,而后笑吟吟的便退了下去。
微风轻拂,莲花池内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波澜。
站在莲花池前,沈碧寒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蓝毅,而后平心静气的看着池面,直到双眼渐渐迷离。
大小姐想要问什么?沈碧寒没有出声,蓝毅倒是先开口问了。
依然没有回头,沈碧寒的声音淡淡的,有些低沉: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想到沈碧寒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蓝毅面色一顿,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幽幽的开口,沈碧寒苦笑着道:就算我失去了记忆,却也知道父亲殁了不奇怪,母亲殁了不奇怪,大哥殁了也不奇怪。
但是若是这三个人一起殁了,便十分奇怪了。
沈碧寒想要借着自己失忆的这个机会将用沈家家主的死因为试探一下蓝毅,她要以他的回答来评断他此刻和过去的三年到底经历着什么。
气息身敛,蓝毅稍作沉吟,上前一步与沈碧寒并肩而站:是中毒!过去的三年,他负了她!虽然那是事出有因的,可是在蓝毅心底,只要他骗她一次,那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就会远上一步,现在他们两人虽然站在一起,只相隔咫尺,可是心却远了。
她不记得他,可是他舍不得她,他不想离的她太远,即使死也是一样的,所以他选择了说实话。
没想到蓝毅会如此爽快的便说了实话,嘴角微撇,沈碧寒苦笑哑然。
沉淀了下情绪,她语气深沉的道:三年来沈家没有一人登门聂家,我早就想着家里出了事情,所以便拜托夫君代我打探了……是当今圣上赐的毒酒吧!!沈家之事外人知之甚少,但若是有心之人,再加上与朝延有关系之人,只要略一查控便不难查出沈碧寒现在所说的这些。
星眸之中终是没了原来的轻松写意,蓝毅转头眯了沈碧寒一眼,视线却并未再离开,低了低头,他复又开口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当今圣上,义父也一直以为是当今圣上,可是最近我才查明,此事与当今圣上无关。
双眼蓦然圆睁,沈碧寒一脸诧异的看着蓝毅,却无法瞬间成语。
不是皇上么?当年她父亲明明说要诛灭沈氏一族的是皇上,她一直以为毒死她全家的是皇上,却没想到今日蓝毅却告诉她,刚毒酒给沈家的人不是皇上。
嘴唇轻颤,沈碧寒颤声问道: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没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问话,蓝毅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道:天元王朝律法有云:百姓之命与官宦之命等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以赐死沈氏一门,却将不吐事情做到滴水不漏的除了皇上之外只有一人,大小姐说这个人会是谁?皇后……此刻沈碧寒能想到的人除了皇后不做第二人想。
蓝毅点头:没错,就是她!居然是皇后!轻声呢喃着,沈碧寒在心中想着沈家与皇后之间的种种瓜葛,片刻之后她方才又问道:皇后为何要对我沈氏一门下手?沈碧寒在平日里看书籍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关于当朝皇后的一些记载。
据她所知这个皇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原配,而是在圣上登基三年之后才册立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离开了一座迁徒到了关外,他们和她根本就没有交际点,何来的深仇大恨要杀他们灭口?定定的看着沈碧寒,心中滋味酸涩,蓝毅双眼中尽是柔色,赔笑道:关于这点我正在调查,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定当告与大小姐知道。
没容沈碧寒再说些什么,便有一家丁匆忙而来,只见他在蓝毅的耳际低语几句,蓝毅便对沈碧寒道了声有要事要处理,跟其一起离去了。
翠竹还未曾回来,沈碧寒独自一人留在莲花池前,周围无人,她心中如同池水水面一般荡起阵阵涟漪。
不是皇上是皇后。
蓝毅的话将她所有的思路再次打乱了,心中正在六神无主之际,沈碧寒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传来,那脚步声很轻,她以为是翠竹回来了,便道了一句:东西先端着吧,我这会儿子且没那心思吃呢!……她身后的人并未回话。
眉头轻轻蹙起,狐疑的转身,待沈碧寒看清身后之人时,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者是慕凝!蓝毅曾经明明说过,除非她想见到慕凝,否则的话,慕凝绝对没有机会再近身于她,可是现下四下无人,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慕凝没错。
双眼中闪过一抹孤傲之色,慕凝失笑道:这里是沈府,是我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府里的下人们全都当我是女主人,他们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得到过我的恩惠。
蓝毅虽然下了命令,不过对我而言,想要见你其实并不难,更何况……这里并不是你的住处!你现在又想怎样?还想要打我么?心中思绪如同乱麻一团,沈碧寒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得意洋洋的笑着,她上前两步走近慕凝,道:眼下四下无人,要打便趁现在!被沈碧寒气的气息稍屏,慕凝慢慢抬起头来,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动手,而是朝她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