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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春戏

2025-03-30 08:36:56

碧门的确有些钱财,但每年上缴的税赋足够治理两个淮水工程,更别提明里暗里的打点。

若七皇子当真来了,要的怕不是个小数,在下少不得要开罪天家。

碧笙浅淡扬声,届时还请六皇子为碧门多说好话才是。

咳咳咳!傅澈此回,是被那上等香茗着着实实给呛了。

单是为了送这个信,不足以劳动六皇子大驾,不知六皇子可还有其他贵干?那个……大当家……我三嫂……三嫂?咳……是是是……她……他话音才启,已见门弦轻响,碧澜丫头匆匆进来,俯近主子几句耳语。

碧笙的眸,阴翳一现。

六皇子。

顺了气止了咳,傅澈又是唇白齿红笑眯眯,在。

烦请阁下将添加的媳妇带回家如何?嗯?我三嫂么?好好,当然好……哇啊!六皇子跳脚大叫,碧澜丫头,你作甚用热茶泼我?奴婢……碧澜也是茫然:怎地手突然就给歪了?*************************你……畅华阁内,碧月橙斥退众仆,冷瞪眼前人,如见鬼魅。

真是你?可不就是我么,广怡王妃。

谌墨浅浅一礼,做派华丽尔雅,一别经月,近来还好?我听人说这碧门来了一个……雪做的美公子,这话,她当然不会说。

果然是你?你来此做什么?谌墨易一手折扇轻摇,一手指尖拨弄穿窗拂来的垂柳枝条,笑如天高云淡,在下受邀前来。

受何人之邀?不劳关心。

碧月橙冷笑道:你堂堂亲王妃,游戏江湖,成何体统?这事传到京城,怕是宗亲府要传你问话了!有人看见了么?什么?谌墨嫣然,我说,有人看见堂堂亲王妃游戏江湖么?我听说,碧门人是不涉朝廷事的。

碧月橙怪异瞪她,你可以坏了脑子?碧门的人不会出面,本王妃岂会容你如此……啪!江南桂秀坊上好胭脂水粉雕饰出来的秀丽容颜上,被人刮上一掌。

你——!你竟敢打我?尖利声陡然拔高。

谌墨耸肩,我何时打你来着?你……广怡王妃,这里就你我二人,没有第三人证,你说出去谁会信?虽则说碧门是你的娘家,也不能颠倒黑白是不是?她无辜一笑。

至于您脸上的掌印,只得说,是你太想陷害在下,竟自章其面。

不然你去问问,在下可是最疼女儿家的呢。

这妖女,这妖女!心底的恨,似要让她狂了,这妖女一定做过更令她恨更令她狂的事罢?不然,心底的那股恨浪何以如此澎湃?同理可证,你回到京中,说曾在这江南见我,你认为,诸人信的是你,还是我?哎呀,有时候想想,不得不认为权力的确是桩好东西呢,单在下身后的四大家族,就足以比你这位以乱伦闻名的广怡王妃更能赢得信任,唉,真是不错呢。

碧月橙掩脸,目射阴狠,谌墨,我不会放过你,洌也不会放过你,他……他怎样,广怡王妃倒说说,他会拿我怎样?谌墨以腕支颌,懒声问。

他……为何改笃定的事,竟迟疑了?难道,洌当真不会拿他怎样?不会么?不……不,不可能!广怡王妃,可知孝亲王府多了一位与你十分相似的美人么?这美人年轻妩媚,而且是清白之躯呢,你说孝亲王会不会就将对你的一腔柔情转了去?这话如一把冰刃,直生生锐进了碧月橙心脏软弱处,她切齿,声淬毒,音并恨:你这妖女!谁不知,谁不知你留她做你的婢女,是为了羞辱我!是这样么?谌墨挑眉,广怡王妃,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像你这般短视愚蠢?妖女……唔!两根玉指,捏在了碧月橙皓颈上咽喉要处,玉指的主人,唇笑吟吟,眸亦笑吟吟,广怡王妃,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么不敢动你?你当真以为,江湖中的谌墨是你能招惹的?你……偶……呕……胭脂铺就的嫣颊已呈青紫,而捏在喉间的指,依然没任何怜惜的收紧:翻白的美瞳,甚至瞥见了死亡的绝望魔影……谌公子,你在么?我端了梨汤来喔!粉裙曼妙拂动,俏影生生,现任江南第一美人碧筝造访,穿小院,推竹门,入雅室,对正捧书倚窗的绝代风华未语先笑,谌公子,这梨汤里我加了上好的冰糖,甚是清润,你快来尝尝?谌墨对美人绽开笑靥,筝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在下正觉得这喉咙干渴得要冒火呢。

咦,怎不见姑姑?碧筝环视一室,我听说,她来找你麻烦?***********************大当家,您当真不去看看么?送走六皇子,碧澜回到小轩,说不定,橙小姐她侍着在娘家,真会欺负谌公子。

她应付得了。

言罢,长椅之上,碧笙闭目养神。

只道主子对橙小姐亦是避之不及,碧澜不好再说什么,福了福身退下。

这个寂静的春日午后,一切,皆如如常。

***********************不愿辜负美人恩,在碧四小姐粉花粉面的殷殷相待下,谌墨灌下了一壶梨汤。

但四小姐心满意足的前脚离开,她后脚亦蹿出,找到畅华轩内以桂花熏了香的五谷轮回之所,散尽了一肚水气,回途中,又在那种了几株桃花的小池畔撩水自娱一番,方慢悠悠踱回来。

小径无人,一圆娴静。

想不到碧门中人对曾经的江南第一美人竟然如此畏惧,碧美人一声退下,当真一个都不见了。

她一边联思这个中精妙,一边漫推竹门——几乎是推门的一刹,她已察觉有异,但现任,这位伏击者武功高她太多。

她的防击尚未形成,人已陷入对方束囤。

你……她仰眸,蓦然愣住。

我和老六一道来的。

她尚未问出,他自作答了。

谌墨水眸浏过全室,又回到他脸上,你进这房内多久?刚刚到,就逮住了你这只小妖精……细长凤眸是狂炙的思恋浪潮,最后一字才狠狠念出,唇已密密实实吞了她两唇嫣红。

谌墨仿似被猝然出现的人吓住,呆呆任他轻薄,直到唇舌吃痛,才如梦方醒,粉拳咚咚捶落男人肩头:痛啦!阿墨,阿墨,阿墨……他一吻聊解相思,暂放了她嘴儿,将这副娇躯紧密环住,清润嗓音一遍遍喊她名字,仿佛要将这字,及这字符记的人,化进骨血里。

贴他怀内,稳过了最初的惊愕,平过了他逼出的娇喘,谌墨忽清晰道:傅洌。

嗯?傅洌漫应着,鼻尖在她颈间嗅巡,汲取她发间衣香。

傅洌,你爱我么?她颌压在他肩上,美目迎住一双恶毒眼刀,娇媚浅晒。

墨?傅洌惊喜溢过细长凤眸,双掌撑她薄肩,四眸相对,阿墨,你终于明白了么?谌墨黛眉浅瞥,明白什么?明白本王的感情了么?她歪首:什么感情?傅洌一恼:小妖人,又在打迷藏了是不是?俯首,在她下唇上狠狠一咬。

痛!谌墨皱眉,撅嘴,哪有迷藏,是你未讲清楚!唇惹艳,眉挑媚,这妖人儿,当真是想人把她揉进骨里去?薄唇在她颊上恋恋啄吻,墨,你早已知道了你早已知道我爱你,你这只妖精……你爱我?谌墨为使嘴儿得以空闲说话,扬颈避开求索,不想却将一截雪颈留给了这男人放肆…………你确定你爱的是我……傅洌爱的是谌墨?你这小妖人儿……你早知道我爱你……这话时,正抵在她唇上,一吻一字,字字随他气息,灌送进了她嘴里。

但谌墨好恼,这男人哪里来的这般本事,一张嘴说话,亲亲都用了?你……能不能暂停一下……不能,不能,不能!你不想到那床上继续?床?傅洌细眸幽暗,在她腰上的大掌一紧,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谌墨浅颦峨眉,淡声道:你不想?那算了……啊——!男人将她横抱起,两三步一蹿到那方精致绣塌,看她白衫如雪,艳颊如火,衬在碧色精锻软褥之上,魅如灵妖,哪还忍得住,低吼着就欲将这人儿纳入身底——谌墨翻身滚开,仰颌,我在上面!你……不可能!事关男人尊严,寸土不让。

那算了。

谌墨拍拍雪锻衣面,事不关已般,便要下床去。

墨~~傅洌牵她手,语露哀求。

没得商量。

谌墨水眸内一片天然妩媚光华,出口的话,却是斩钉截铁的大煞风情。

本少爷一定要在上面,否则免谈!本少爷?傅洌真想打这妖人儿一通屁股,可眼下体内比怒火更威的,是欲火,于是……第二次,你再……哼。

谌墨秀美下颌撇开,若第一次不让本少爷满意,哪来的第二次?墨,女子第一次都极不舒服,我不想让你弄伤自己……谌墨眯眸:那你的经验有多丰富?不丰富。

他生性就淡欲少情,不然,当年也不会一味冷落谌茹。

若不是碰到这妖人儿,他尚不知自己的心可以如此快速地胸腔跳跃,血液可以如此火热在通身周行……宫里,有些春宫图,我幼时就看过……而且,总比你……哼,本少爷十二岁就开始游走个大妓院,那活春宫不比死图来得活显生动?总之,听本少爷的,乖乖躺着别动,交给我就好!这这这什么话?!傅洌气极,甩身下床……****************************仰在床上,手脚遭缚,傅洌好气恼自己,为何要对这个小妮子如此纵容?你的伤……心里一急,唯恐她因这理由放弃,速速道:江南怪医的医术无人能及,且这伤也足足一个月了,已然痊愈了,痊愈了!这个伤口的形状还不错,我喜欢。

小手抚过后,唇亦落上那道已愈合的疤迹。

傅洌牙关悠紧,抽息一声。

但煎熬,仅是刚刚开始而已。

那软软的嫣唇,无骨的小手,甚至她垂下的发梢,像只调皮猫儿探出的无骨小爪,在自己身上探索触摸,偏偏,抵临紧要点时,一径绕道行去,偏又在近处盘桓招惹,宛若隔靴搔痒,又不给搔到痒处。

心头上的火,焚腾欲起,体内的火,汹汹燃起,而她,依旧操一把助火的扇,隔岸悠观……墨!吼声,彻在整室内,傅洌再无法容忍这小妖精的为所欲为……三嫂,三嫂,您在么?三嫂!门拍的山响,傅澈的声音厚道回响。

谌墨扬起满头黑锻长发,颊颊酡红,悠然然扬唇:何事,六爷?我听人说,九王婶来找你麻烦,你可有事?九王妃已经走了。

那,你没事罢?没事,不过,你的三哥找你有事。

三,三哥?傅洌顿觉乌云罩顶,乌鸦过耳,乌龙缠颈,三,三哥在里面?谌墨向傅洌歉然一笑,低语,不好意思,孝亲王,你的弟弟来了,这事,找时间再续?你——将这人儿煎了了煮了熬了炸了可好?乖。

低头,在她唇上一啄。

一刻钟后,欲求不满,一脸郁卒的孝亲王着衣离去。

门外,响起某位打断他人好事者的哀号;门内,谌墨矮身探问床底,那里,一女子已心毁神灭。

广怡王妃,这场春戏,看得可还满意?听得可还过瘾?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说此话者,莫不是明白,女子一旦真要狠起,骨子里的阴柔本质即会将这狠凝深凝重,是以贯注出去时,直能毁人心志,灭人生趣?所以,纵事发突然,她仍如愿将这怨毒的支掌之柱连根拔起?碧四小姐进门前,她将人点了穴塞进床底,谁能想到傅洌会来?他来了便吻,床底人向她射来怨毒眸刀,却使她福至心灵,临时起意。

多年来,碧月橙得以维生的,是存在于心里认定中的傅洌之爱,因这爱|,她艳光立世,因这爱|,她恣意凌威,亦因这爱|,她生得起恨,滋得起毒……这女子,负绝色容貌,本亦有善有智,若不是害死姐姐的那个,谌墨或会怜惜,或会远之。

但,命运已将她们在这根纠结线上牵系,注定无法善处善理。

碧月橙注定是谌墨的敌人,而谌墨,从不会善待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