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肉香味将聂小川从昏迷中叫醒了。
睁开眼,看到日光斑驳的树叶,聂小川松了口气。
自己还是赌赢了,真如刀若木上次所说,魏岭对她真的没有杀意。
聂小川有些困难的转头,脖子里缠着衣服上撕下的内衬,看到靠在一根树干上,认真转动手里烤肉的魏岭。
他的脸色一直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皙,容貌也过于俊美,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阴翳,本身的容貌掩盖了他的年龄,但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隐隐可见细细的绒毛,他应该是正处在一个男人的黄金时刻。
聂小川已经了解到,这个人有着异于常人的对某一个目标的狂热,这种狂热大部分来源于他所接受的家教。
作为一个知天命的天师家族成员,天鸿王朝就是他们的命。
你干嘛不杀我?聂小川用力坐起来,活动手脚自如。
魏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眼,专注的转动着滋滋冒油的烤肉。
聂小川四下看了眼,估计依旧在牛头山下的树林里,有些奇怪柳裘他们怎么还没找来?不管怎样,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走出去,去看看大叶国到底怎么了。
虽然魏岭没有再喊着杀她,这也不代表着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她刚迈动脚,一根树枝带着风声定在身前的地上。
坐下来!魏岭干涩地说道。
聂小川伸手在腰间按了按。
听那魏岭在身后冷笑一声。
不用找了。
都在我这里!聂小川回头一看。
果然自己地那些银针飞镖匕首飞索。
都堆在魏岭地脚下。
这些都是她贴身放地。
不由怒道:你竟敢脱我地衣服!魏岭地抬起脸。
漠然地说道:我会负责!聂小川呸了声。
脱口就骂了句脏话。
因为没有任何武器。
她更加不是魏岭地对手。
只好气呼呼地走回去。
抓过烤肉就吃。
因为用力过猛。
牵动脖子地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又咒骂一句。
这才是你地本性吧。
一个女人家。
脏话连篇!魏岭地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以后要注意!聂小川也不知怎地,见了他就想骂,前世里她可是文雅的很,别说脏话连句语气重的话都不会说。
我要去大叶国!聂小川吃了几口,放下烤肉。
很干脆地说。
魏岭这时才拿过她剩下的烤肉,慢慢吃起来,淡淡道:越过牛头山。
就到了我天鸿境内。
怎么?你们天鸿又想要我这个皇后了?聂小川冷笑道。
魏岭看了她一眼,我天鸿的皇后,被大叶国的暴民刺杀了。
哦,那么我是谁?聂小川将手中的树枝折断,狠狠问道,大叶国的暴民,大叶国果然出事了!你是棉红,我魏岭的妻!魏岭动动薄薄的嘴唇,简单明了的说。
聂小川因为过于吃惊而有些反应迟钝。
眨眨眼,似乎没听明白他地话,旋即失笑,他在说什么?你喜欢我?聂小川敛容正色道。
不喜欢!魏岭看也没看她一眼,因为某种原因,我不想杀你,所以只有把你放在身边。
这个男人的思维不是一般的怪!聂小川这次真地笑了,魏岭似乎对她的反应也很意外,抬眼看她。
这个姑娘半干头发散乱在身后。
脸上带着污泥点,脖子里裹着染着血迹的棉布,盘腿坐在枯叶上,真是说不出的邋遢,但是她正仰着脸笑,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让她的脸变得熠熠生辉。
棉姨是谁?聂小川突然问,收住笑容,清楚的看到魏岭冷清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哀伤。
他很快移开视线。
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果然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
聂小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能够让苏香影与魏岭都在初见时失色,应该是天鸿皇室地人,根据基因学来说,这个人只有是穆桔公主的母亲。
棉贵妃。
聂小川不由喃喃出声,抓住脑海一闪而过的那个名字。
魏岭的眼瞬间睁大,没等聂小川回过神,修长而有力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伤口的疼盖过了窒息的痛苦,聂小川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魏岭将手从她地脖子上移开,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因为激动声音变得更加刺耳。
聂小川绝对不会傻到说出自己是穆桔公主,那样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魏岭立刻掐断脖子而死。
他的情绪失控了,又这么贴近自己,聂小川握紧手中的树枝,大喝一声刺入他的肩头,这一击让魏岭痛喝一声,向后倒去,聂小川借力抽回树枝,这不亚于又一次攻击,魏岭肩头血如泉涌,仰面倒地。
聂小川没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一脚踩在他的腰间,而魏岭趁机扣住她的脚,将她拉倒在地,二人互相制住对方要害,谁也动弹不得。
魏岭身上的血不断涌出,很快将他们二人地衣服染红,聂小川也好不到哪里去,脖子上地伤口也慢慢的渗出血来。
这样僵持下去,谁也没好处,但谁也不肯先放手。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对方都是太危险地人物。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一声惨叫,轰隆一声地面抖了一抖,似乎发生塌陷。
有陷阱!一时间怒骂声四起。
接着又是一片惨叫声,以及刀剑相碰声。
再不退后,我就杀了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伴着一个女子的尖叫。
不要管我,杀了北周的狗贼!聂小川眼睛一亮,竟然是连翘的声音!数十人此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均是倒退而来,一时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魏岭与聂小川,但聂小川还是认出他们。
柳大哥!她这一声喊出来,被魏岭砰的打了一拳,喉咙一甜喷出口血,而魏岭也在同时被她狠狠踹在腰间,同样吐血。
二人借机分开,魏岭靠住树干坐下喘息。
是聂掌柜!柳裘一干人纷纷回过头,被她一身血泥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两三个人跳过来举刀相向,还是罗艺眼尖,认出她惊喜的喊道。
柳裘挟持着一个女子也转过身来,阴沉的脸上显出一丝欣慰,你果然在这,不枉我一路追过来。
不容他们再说话,一队人马呈扇形由密林中聚拢过来,来人一个个衣衫染血,显然经过激战。
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一百章难道魏岭的余众一直在追击他们?聂小川一愣,看到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举着两把斧子走在最前方,脱口喊道:程三愣?这一声,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停滞下来,纷纷看向她。
又见鬼了!怎么这么多长的像蓉三公主的人?程三愣一脸迷茫,大声喊道。
她是北周的夫人!三愣,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连翘尖声叫起来,话音未落,就被柳裘掐着脖子提起来,脸色瞬间变白,双脚乱踢,这一下让围攻上来的程三愣等人惊叫怒骂。
退后!难道以为我真不敢杀了她?柳裘冷声说道,将连翘又甩了甩,连翘因为窒息已经昏迷,手脚挣扎的速度慢了下来,吓得那伙人忙后退。
聂小川也是吓了一跳,但知道目前的不是叙旧的时候,也知道柳裘不会真的掐死连翘,这到底怎么回事?聂小川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处,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伴着隆隆的山石滚动声音。
双方人马均是脸色大变。
你们他妈的弄了多少陷阱?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大叶国那边的一人突然发狂,他的肩头鲜血淋淋,上面还插着一个箭头,挥舞着大刀扑上来,不知道触动哪里,迈了两步,一只尖刀从地上冒出刺穿他的脚,那人狂叫着倒地翻滚,一架排刀蹭的弹出来,瞬间将他叉住,惨叫声顿消。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众人直看得头皮发麻,谁也不敢再动半分。
你们布的陷阱?聂小川冷汗直冒。
柳裘已经将连翘放下。
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
摇摇头。
我们是一路追踪你而来。
这个山林是第一次进。
这里竟然遍地是陷阱!我们也伤了好些人。
一声轻轻地笑由他们背后传来。
聂小川心中一沉。
看到魏岭眼中冷森森地笑容。
什么不杀她!原来都是骗人地!只怕这里才是计划中她地丧身之地。
甚至。
魏岭已经发现柳裘地意图。
所以才带她来到这里。
准备送他们一起上西天。
这个变态地家伙!她突然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改了方向。
而不是将树枝插进他地心口。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种莫名地疑惑让聂小川更加愤怒。
吼了声。
抓过一旁人地大刀刺向他地心口。
当地一声。
罗艺地长枪硬生生架开她地刀。
掌柜地。
不能杀了他!聂小川知道他的用意是想要问出安全的生路。
不由一声苦笑,这个人难道是用严刑拷打能制服的?一搓手用刀背狠狠打在他的肩头,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起。
魏岭扑身倒地晕了过去。
不管是叫穆桔,冷蓉还是聂小川,遇到这个人只有一个后果,就是徘徊在死亡边缘,这是不是命中的定数?就因为她始终披着穆桔公主地身躯。
聂小川几乎要发狂了,将手中的刀举了又举,不过,让他这样死了的确太不值得,对于他这样地人生命原本就丝毫没有意义。
我就让你活着。
活到亲眼看到你的天鸿完蛋!聂小川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柳裘,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柳裘的视线扫视在四周,似乎对这里的未知陷阱心有疑虑,听见她的问,看着昏迷在一边的魏岭,苦笑道:人人都说天鸿的魏岭是魏家最没出息的子孙,半点才学没有。
学了一手的歪门邪道,倒是个做马贼地料,我今天才算领教了,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追踪暗袭之术,骗的我们团团转,如果不是被大叶国的人追急了,也找不到这里来。
聂小川对于魏岭并不了解,听了默然不语。
连翘此时悠悠缓过气来。
对聂小川怒目而视。
大叶国出什么事了?聂小川看到她的脖子上明显血痕,叹了口气。
柳裘皱眉说道: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
竟然去冲击北周的边境,朝里便派兵灭了他们。
尽管柳裘对杨坚不满,但他毕竟是北周人,而且是个骨子里有着建功立业梦想的男人,类似大叶国这样的诸侯国,在他眼里迟早是要消灭的,所以说起来并没有多少怜惜。
那晚黑灯瞎火地,混战一气,沿着河水找你时,遇上这些大叶国的人,认出我是北周的,疯了一般纠缠不放,他说着又抓住连翘晃了晃,这个人是你抓住的?挺管用。
大叶国被北周灭了?聂小川原本预料的是天鸿。
你们北周人卑鄙奸诈,先用假种子骗我们,反而诬陷我们,你们杀了我家人,占了我城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连翘恢复力气,尖叫着乱抓乱挠。
聂小川被她喊得头发胀,再看四周大叶国的人一个个脸色悲愤,蠢蠢欲动,便将手中的大刀啪的折断,喊道:谁也别动!听我说!她这一手镇住了大家,连翘也不再喊叫,又惊又怕的看着她。
这是个误会,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聂小川放低声音,看向连翘,慢慢说道,连翘,你仔细想想,我可有半点伤害你地意思?连翘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我中你们地埋伏,我该死,你休想充好人再来骗我!你们北周没一个好人!说着啐了她一口,柳裘大怒,一个耳光扇过去,聂小川阻拦不及,看着连翘肿起半边脸。
跟他们拼了!一直躁动不安的大叶国众人在程三愣的怒喝中狂喊着扑上来。
柳裘这边的人也毫不示弱,摆开架势迎战,聂小川急得一头冷汗,就在这时又是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不知道又触动哪里的陷阱,响起了树木断裂的声音,一片又一片的倒了下去,夹杂着野兽山鸟的嘶鸣。
北周的贼人。
你们逃不了,乖乖放了公主投降吧。
一个声音伴着树木地倒地传来,聂小川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队数百人的人马出现在眼前。
-------------------起点首发-------------------分界线-------------------马一声长嘶,跃过一条山涧,天黑之前。
他们终于走出牛头山,聂小川站在山石上,看着眼前广阔平原松了口气。
幸亏有了李靖,他们才能走出这个满是陷阱机关的牛头山,真不知道魏岭什么时候下这么大的功夫安置的陷阱,如果按照原计划车队行驶在这里,柳裘他们接应了自己,势必会由山林中逃生,那样必死无疑。
就算没有柳裘接应。
魏岭只要随意改改路,就可以送她上西天。
能够死在这样的陷阱之下,也可算功成名就了!李靖哈哈大笑着。
拍马走近她。
聂小川回头一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们这些人不等跟大叶国的人血拼死,也会困死在陷阱之中。
这里就是我北齐的境地了!李靖望着前方郁郁葱葱的美景,满怀心事的说,那个国家已经留存在历史记忆中,现如今这里已经属于天鸿了。
聂小川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身后,那里有着泾渭分明的两个队伍。
而其中最吸引她的自然是被众人围住的茯苓,他更加消瘦了,正低头看着地图,不是跟身边地人询问什么,除了刚相逢时,对自己牵强一笑,再也没有看过来一眼。
就是那牵强的一笑,也带着明显的疏离。
大叶国被北周灭了,送给他们地救灾的是煮熟的粮种。
愤怒的农民不顾劝阻抢了北周境内农民的粮食,于是北周堂而皇之的教训了不知感恩的大叶国,大叶国王与王后殉城而亡,幸存的皇家侍卫们带着太子茯苓以及连翘公主逃了出来,遇到前来投奔的李靖,于是一行人根据李靖地指点,准备越过牛头山前往北齐境内,隐身于混乱的割据政权中,以待他日复仇。
得知天鸿的皇后使团从此经过。
报仇心切的连翘带着那名叫做阿七的红衣女子。
悄悄潜进营地刺杀北周的川夫人。
我们原本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听到那个人大声喊着求见夫人才晓得。
因为李靖的介绍。
连翘对她的敌意少了好些,听见问那日的事,便慢慢说道,视线在聂小川身上打转,欲言又止。
早知道魏岭那天突然闯进营帐有问题,原来是给人带路,说起来,他也没意料到会有人来刺杀自己吧。
魏岭被她吊在牛头山地大树上,以他的伸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是川夫人?连翘脆生生的问道,满眼怀疑,你为什么会认得我?聂小川有些尴尬的转开视线,看到李靖打个眼色一笑走开了,表明自己并没有说出任何聂小川与冷蓉身份的话,于是微微一笑道:连翘公主文武兼备,我常听人说。
连翘将信将疑,自言自语道:我会那么有名?他们说这话,脚下并不敢停留,加快行程的向前赶路,走在最前边的是柳裘所带领的一队人,因为是北周人,虽然有李靖的说合,与大叶国地人依旧保持距离,此刻柳裘与罗艺拍马过来,连翘看到了,立刻扭头走开,回到自己地队伍中。
多谢柳大哥,让你们身陷险地小川真是很抱歉。
见到他们,聂小川心中涌起亲人般的喜悦。
知道魏岭很难对付,柳裘这一次带了温宅居地全部人手前来,原本周密的计划被连翘的刺杀打乱,又被大叶国的拼死追杀,陷入魏岭的陷阱之中,几乎丧失一半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从小训练出来的忠心家将,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柳裘摆摆手,浮现一丝笑容,说道:我想,有你这句话,他们就是死了也安心。
柳大哥这次出来会让杨坚起疑吧?聂小川想起这个问题,正容道。
温宅居虽然已经被杨坚调空的财富,但因为诸多精良的暗卫存在,依旧是他不会忽视的力量,柳裘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出来,接连几日不归,杨坚怕是早追查下来了。
上次宫变,小川是不是一再提醒杨坚,不要让绯色去?柳裘突然问。
聂小川怔了怔,不明白怎么突然又转到这个话题,点了点头。
柳裘恩了声,不再言语,指指前方层峦迭起的山峰,听李先生说,再走半个月就能找到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到时候咱们也沾光享享福去。
聂小川默然,那一日她事后也打探过,杨绯色本已被杨坚接回家中,却又听了苏香影的话送进宫,而且并没有一个人得到保护这个杨家小姐的命令,反而为了平息混乱,杨坚下令当场斩杀了杨绯色,以示杨家忠心皇上。
这件事被杨坚很好的掩盖起来了,并且推到独孤家的身上,原本藉此加固柳裘的忠心,可惜,这样的事是苏香影最不想看到的,所以柳裘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对于柳裘来说,不止是被抛弃这么简单的事了,那可是杀妻灭子之恨啊!但愿小川不要嫌弃我这个背主弃义的小人!柳裘哈哈笑道。
聂小川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将视线放到放马奔在最前方的李靖身上,不知道他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那里果真如他所说,是一个桃源圣地吗?接连几日的奔走,两队人马保持一定距离的和平相处着,聂小川因为心中有愧,一直不敢到茯苓那边打一个照面。
这一日扎营在一道小溪旁,聂小川与柳裘一干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新鲜的烤鱼,一面听他们高谈阔论,这些男人话题永远离不开建功立业,尤其是身在这么一个乱世。
另一边的传来混乱声,他们警觉的站起来,看到大叶国一边的营地上围满了人,一个个剑拔弩张。
掌柜的,叔宝被他们打了!一个侍卫高声喊着。
聂小川紧张起来,她早知道,这种外表的平静下,压抑着大叶国人愤怒的亡国之恨,今天终于爆发了吧。
今天相当于三更了!一百章了花1万字花愧,我真是龟速!唉,爱情啊,我到底该怎么写爱情?真是对不住大家,写的如此混乱无聊!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一百零一章大叶国目前有三百人左右,其中夹杂着女子老人孩童,能算得上好手的也不过数十人,柳裘所带温宅居的人虽然只有数十个,但均是经历过种种杀戮而幸存下来的好手,一旦动起手来,大叶国绝对要吃亏。
两个大叶国的侍卫一人抓着秦叔宝一只胳膊,满脸怒意,秦叔宝人小身轻,呸了一声,也不知怎的一翻身挣脱二人,顺手抓起地上的污泥砸在二人身上。
立刻又涌上来四五个侍卫,怒吼着扑向秦叔宝,秦叔宝一闪身躲在刚刚走过来的罗艺身后,不忘冲他们吐吐舌头。
那些侍卫显然知道这些人功夫不凡,满脸怒气的收住脚。
怎么回事?柳裘沉声问道,捻着又留起来的小胡须,不喜不怒的扫视渐渐围拢起来的大叶国人。
这个小子好生无礼,胆敢窥视我们的女眷。
侍卫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开口说道,声音里是难掩的恨意。
这恨意并不是单单是针对此件事的。
众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到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女子身上,她的脚边碎着一个陶瓶,流的满地是水,她的衣裙也沾满了泥点,似乎受了很大惊吓般的低着头。
呸,这么丑的人有什么好看的!秦叔宝又探出头来大声说,被罗艺轻轻拍了下,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我不过是跳出来问她一句,她就见鬼似的跑,该不是来害我们的吧?聚拢起来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显然并不相信秦叔宝的话。
可是如此?柳裘问那女子。
那女子抖得更厉害了。
连忙摇头。
忽地掩着脸爬起来就跑。
秦叔宝眼珠子乱转。
早防着她。
见状踢起一颗小石子打向那女子。
那女子刚钻入人群。
被打中关节哎咬一声扑倒在地。
这一下。
那些侍卫们再也按捺不住。
哄地一声全扑上来。
只听砰砰声连响。
四五个侍卫被掀地飞起来跌入人群。
聂小川手中拿着罗艺地长枪站在双方之间。
又有几个人怒吼着扑上来。
聂小川腰身一扭。
将长枪当作少林棍一般左挑右打。
两三下挑飞他们手中地刀剑。
几声闷哼之后。
几个侍卫纷纷跪倒在地。
众人再没想到她这一个女子也如此厉害。
一时停驻不敢在上前。
只得怒目相向。
这声响早把在帐中商议行程地茯苓以及李靖引来。
悲愤交加地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
这是怎么了?李靖看着躺在地上呼痛地几个侍卫。
脸色也暗下来。
他已经解释过。
战事只是北周朝廷发起地。
与北周地民众无关。
而且特别指明聂小川是北齐人。
众人见来了主心骨,立刻七嘴八舌地讲起来,还有人一把扯出挤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女子,你说,是不是他们对你无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在自己身上,那女子呜的一声将头埋在身前,连连摇头却是不说话。
看来我们也不方便与贵国同行了!柳裘淡然说道,冲罗艺打个眼色。
罗艺领会招呼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靖慌忙劝阻,心里叫苦不迭,他原本是想借着大叶国夹缝求生的险地,发展势力,却没想北周这么快就攻破这里,无奈只得带着这些人再寻良地,现如今前有各路马贼,后有北周追兵,大叶国逃出来的人数虽然不少。
但实力太弱,没想到意外中见到聂小川,对于聂小川的身手他早有耳闻,光得她一人就可当数十人,何况还有柳裘一干人,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么难得的势力离开自己。
这时那个一直埋头不语地女子被推了出来,仰面倒地露出面容,正遇上聂小川的目光。
怔了一怔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再也顾不得什么爬起来就跑,这次再也没人能拦住她。
这个女子是朝苔!聂小川脸色发白地看向伫立在侍卫身后的茯苓。
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大哥,这是个误会!聂小川转身追上柳裘,低声道。
李靖也跟在身后,听了脸色欣喜,叹口气说道:柳掌柜,大叶国遭此劫难,实在是情难自抑,还望谅解。
那个女人姐姐你认识?她今早就鬼鬼祟祟的在咱们这窥探。
秦叔宝早跳过来,抓着聂小川的手,满脸艳羡神态亲密的说。
聂小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虽说柳裘已经告知众人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但秦叔宝对自己始终疏离,并且十分不满众人对她一个女子如此恭敬,这次肯定是被自己方才的出手镇住了,像他这般年纪的小男孩,都是及其崇拜高手地,这才立刻示好想要学她的功夫。
她是来找我的!我以前认得她。
聂小川拍拍他的头,这话说给柳裘听,眼睛却是看向李靖。
李靖立刻了然,恍然道:是她啊!他们的对话,将柳裘吸引过来,他并不知道聂小川跟大叶国的关系,正在奇怪她为什么特意要护着这些人。
聂小川知道此时不能再隐瞒什么,于是将自己在大叶国那段事细细讲给二人听,甚至没有避开自己与茯苓之间的感情。
一个女子能这么坦然的讲出这件事,李靖与柳裘均是动容,像他们这样的人最稀缺地就是信任。
我想,这件事最好说出来。
李靖沉默片刻说道。
这是跟大叶国人和平相处的唯一办法了,聂小川看看柳裘,不知道让他们再跟自己同行是否强人所难。
柳裘哈哈一笑,说道:咱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起来倒是有共同的敌人!李靖大喜,知道这些人铁定跑不了了,立刻转身走回大叶国一边,准备将这件事公开。
多谢柳大哥。
聂小川感激的一笑,她也知道单凭自己力量不足以守护这些人,平安的到达李靖所说的良地。
柳裘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他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主意,大叶国人地生死并不在他地心上,真正吸引他的是李靖口中地良地,当然这样的打算对聂小川也没什么坏处,所以对于聂小川的感激他并没有多少歉意。
二人再谈了一会,队伍又开始启程了。
聂小川被李靖请到茯苓的队伍中。
聂小川曾想过许多种与茯苓相认地场景,但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种,没有泪水,没有感情波动,竟然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那些解释的话由李靖说了,剩下的就是她与茯苓沉默相对。
药师,你去安排吧。
过了一刻,茯苓慢慢说道。
李靖就等他这句话,听了高高兴兴的拍马离开了。
两匹马并排而行。
步调一致从容,分别有大叶国的侍卫以及温宅居的侍卫,不远不近的相护。
对不起。
聂小川低着头终于说出这话。
天意如此。
你竟然与冷蓉长得如此相像。
茯苓强笑一下,冷蓉那两字慢慢说出来,却是干涩的很。
他们没有机会再说什么,连翘拍马疾驰而来,将茯苓挤到一边。
哥哥,这么大地事你怎么瞒着我?连翘因为激动脸色红润,先是狠狠捶了茯苓一拳,接着看向聂小川,我说那日你怎么如此护着我和阿七。
你这个家伙,害得我还哭了一场。
李靖并不是将她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为了更加取信大叶众人,他将这个故事变成一个为国忍辱负重地潜伏事件。
她聂小川,实际上还是叫做冷蓉,在北齐被卷入阴谋之后,为了让大叶国逃离是非而假死,然后换名聂小川潜入北周,取得杨坚信任。
被派往天鸿和亲,为大叶国谋得生路。
这种感觉真的很荒诞!原来到最后她还是不能用自己的真名。
当然,给茯苓说的不是这个,李靖将这些事一一讲来时,聂小川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情感的波动,她立刻联想到朝苔,那战战兢兢,始终不敢露出脸的怪异行径。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哥哥比我哭的还多,原来是在做戏!连翘不满的说。
嘟起小嘴。
摇着聂小川地手。
这句话让他们两人都苦笑一下,那原本情真意切的悲伤到最后成了一出做给人看的戏。
聂小川下意识的看向茯苓。
连翘发觉他们的异常,嘻嘻笑道:哥哥有好些话要给嫂嫂说吧?不过今天先让给我,你们日子还长呢。
嫂嫂?聂小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她还有什么颜面去接受这个称呼。
连翘拉起马的缰绳带她走回到队伍中央,哪里是一群年轻的女子们,年纪大多在十七八岁,姿容不等,但都身着青色武士服,一眼看去别有一番风姿,她们显然已经得知这个消息,既好奇又崇拜的看着她。
当日那个红衣女子也在内,她地胳膊断了,挂在身前,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这是我的女儿兵团。
连翘得意洋洋的说,随意指着几个给她介绍,听来都是大叶国富贵人家的孩子,当初我们一起学骑射,父王母后还反对,若不是如此,那日城破我们也逃不出来。
说到此处,一众人花容惨淡,有些还默默流泪,聂小川可以想象那一日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来说,是怎样的噩梦。
不许再垂头丧气!连翘大声说,那些没逃出来的姐妹,都怪自己学艺不精,现在蓉三公主回来了,我们都要跟着她好好学,将来定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听了她地话,众女纷纷点头,拔出自己地佩剑挥舞,高声喊着报仇!报仇!,引来众人的侧目。
温宅居地人得到柳裘的命令,始终守护在聂小川四周,其中就有秦叔宝,他看到这场景,从鼻子里哼了声,不屑的一仰头,被连翘看到了,啪的扬鞭打在肩头。
臭女人你干什么!秦叔宝立刻拍马过来大骂。
大家都还记得他方才惹得事,立刻娇叱把他围起来,叽叽喳喳的责骂,秦叔宝哪里跟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被骂的张口结舌,脸色涨红。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们啊!看到四周看热闹的眼光,秦叔宝气急挥挥拳头,众女儿们立刻挥剑相向,响起一片铿锵声。
这次并没有引来双方的人马的对持,看来李靖已经成功的说服大家,现如今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必须团结一致,看着秦叔宝被这些女孩子们围的狼狈不堪,大叶国的侍卫以及温宅居的人都爆发出笑声,让多日笼罩在队伍头上的阴霾消散了。
李靖就在这时派人唤她过去,队伍暂时停在一处谷底里休息,前方隐隐可见连绵的山峰,那里林木郁葱、叠翠层峦。
他们三人都站立在一块高大的山石上,聂小川过去时,正好听到李靖指着山峰说道:此处就是我说的地方!这里的确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只怕咱们来晚一步。
柳裘捻须叹道,只一眼他就看出这里的确是个水草肥美,易守难攻的险地。
李靖毫不在意的一笑,说道:所以才说是好地方!派出的先锋怎么还不回来?茯苓皱起眉头,看向远方。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巡逻的侍卫发出一声惨叫,人扑倒在地。
后退!柳裘一声大喊,就见漫天流失从不远处的山丘上射来,温宅居的侍卫们极其灵敏,在那侍卫倒地的瞬间就扑到柳裘以及聂小川的身旁,而大叶国的侍卫大多数都散落在四周巡逻,一时竟然来不及奔过来守护茯苓以及李靖。
李靖看到无数利箭射向自己,身边竟无一人来护,看着温宅居的侍卫们燕子般掠走,心中十分艳羡,刚要以身体为茯苓做盾牌,一只手将他拉住,他本身也是学了不少功夫的,于是借力飞速后退。
聂小川将茯苓与李靖瞬间拉着退后一丈,身形没站稳,一排弩箭射在脚下,她这一出手,柳裘也过来了,取出兵器挡下又一轮弩箭,他们这些人随身带着的都是刀剑,并没有骑射用的武器,一时只得连连后退。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倒下了十几位侍卫。
一阵轰然的呼喝声中,百多铁骑从山丘上风卷而下,杀啊,男的杀死,女的抓活的!聂小川将茯苓挡在身后,冷眼一看见来人均是狰狞彪悍之辈,手中拿着各种武器,而当她的视线放到迎风飘扬的番旗上时,不由呼吸一滞。
瓦岗山李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一百零二章瓦岗山是什么,聂小川自然知道,纵观历史上层出不穷的农民起义,瓦岗山因为唐王李世民而名声显赫,一时间传奇演义中的人物蜂拥而至,李密,翟让,李世民,程咬金。
,可是,貌似时间不对,这些由瓦岗山上冲下来的众人分明就是山贼。
聂小川的目光牢牢定在那个旗帜上的李字上,她倒不知道古代的山贼也有旗号。
一双手将她环抱住,向后退去,又一只箭射在脚下,聂小川回过神,看到那群人马已经更加逼近,抛却了弓箭,开始拿出兵器吆喝着狂风般扑过来,数十匹健马狂奔让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让聂小川看的也心胆俱寒,在温宅居侍卫的指挥下,众人聚拢起来,将老弱女子们围在最中间。
聂小川随意捡起地上一柄大刀,什么兵器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只要能杀人就可以,回头看到茯苓紧紧站在身旁,便急道:你快到最里面!茯苓却笑着摇摇头,学着她从地上捡起长剑,我说过,不管刀山火海,我不会在离开你半步!山贼在距离他们百米的地方四散分开,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其中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挥着大刀指指点点的喝道:该死的北周人,竟敢踏上我北齐的土地,今天你们休想有一个活着离开半步!他这话一说,原本吓得心胆俱裂的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这时李靖哇的一声大哭,抢着扑出来跪倒在地,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包括山贼在内的众人均是愕然,温宅居不少人的面上显出不屑。
说起来,李靖面向有些老成,其实也不过二十几岁,行动说话间又总带着一副文弱之气。
虽然知道是他谋略得当破了魏岭设下的陷阱,温宅居的众人依旧看他不起,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均道此人贪生怕死,说不定会出卖他们,一时间都握紧武器。
只待李靖一开口指认他们就先乱刀砍死他。
山贼中也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个大汉喝道:别跟爷爷装可怜!他的话没说完,李靖又向前几步,呜咽道:天亮兄,我是药师啊!一声怒吼从那位黑大汉口中发出。
接着咚地一声。
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
那大汉已经将李靖拎起来。
口中骂道:你这个卖国贼。
竟然送上门来。
爷爷我。
说着。
将李靖大力往地上一贯。
抬脚就踩。
这一脚下去。
李靖非死不可。
就听嗨地一声。
聂小川在他开口责骂时就扑过去。
一双手牢牢托住他地大脚。
太极之道借力用力。
轻喝一声。
将这个大汉掀了回去。
那大汉腾腾后退几步。
显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掀开。
再看到站在面前地是一位十几岁地瘦瘦弱弱地小女子。
脸皮再也挂不住了。
解下跨刀。
怒吼一声又扑上来。
罗艺在此时长枪一甩。
跳出来挡在聂小川身前。
当地一声。
婉若游龙地长枪荡开迎面而来地大刀。
直刺来人面门。
这还是聂小川头一次见识罗艺地枪法。
但见光影滚滚。
分不清哪里是人那里是枪。
这种远距离地武器将拿着大刀地汉子逼得连连后退。
半点也挨不得罗艺地近身。
当地一声。
大汉地刀终于架住罗艺地长枪。
那罗艺身形一顿。
拉枪扭头就走。
欣喜异常地大汉哪里容他后退。
大喝一声举刀劈上来。
罗艺就在此时嗨地一声。
身躯猛地矮下去。
腰一扭。
回身刺向防备全无地大汉。
那大汉看似鲁莽,反应倒也机敏,惊骇地仰面倒地,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呛的一声,长枪紧挨着他的脖子刺入地下。
好!聂小川忍不住赞叹出声,这才是真正的回马枪啊!伴着她的叫好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山贼的队伍慢慢分开,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走出来。
这是一个俊俏的男子,不止聂小川,场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地脸色比女子还要白嫩,又生的一双凤目,唯一不足的是颧骨略高,但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棱角分明,增加了一份英气,他的身材不算高,但胖瘦得当,身上穿着墨绿衣衫,随着马儿的走动整个人也摇摇摆摆,犹如弱不禁风的女子。
好枪法!好枪法!他拍着白净的双手,细声细气的说道,这样的好汉,蒲山我还是头一次见,敢问好汉尊姓大名?随着他地出现,山贼们收起躁动不安的情绪,恭敬的望着他。
罗艺已经拔下长枪,淡然看了来人一眼,退到聂小川身旁。
郡公兄!李靖大声道,又向前几步,脸色悲戚。
蒲山郡公!聂小川脑中一闪,想起这个人,自称李家后人而割据自立,在北方被天鸿的军队围剿,没想到竟然来到这里了,她立刻想起演义里的人物,姓李的瓦岗寨名将,只有一个叫做李密的。
李大人,此男子似乎刚看到他,双目睁大,神色哀泣,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几步上前握住李靖的手,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说着,他地眼里就蒙上一层雾气,那双凤目越发变得水溜溜地摄人心魄。
药师愧对先皇,实在无颜在踏上故土!药师罪不可赦啊!李靖摇着来人手,悲戚的说道。
那位大汉在罗艺拔走长枪后就起身,先是愤愤瞪了罗艺一眼,听见李靖说话,立刻呸了声,大声道:那你还不去以死谢罪!只会说些花言巧语!天亮!俊俏男子幽幽看了大汉一眼,轻声责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大人是被北周人骗了,怪他如何?李靖走到那大汉身前,深深施礼道:请将军责罚药师,药师绝无怨言。
那大汉脸色暗了暗,举起拳头砸向李靖,李靖闭眼等着。
却发现只是被轻轻碰了下,不由满眼泪水地抓住那大汉,又悲又喜的欲言又止。
聂小川一直茫然的看着他们,思索今夕何夕,眼前一花,这位蒲山郡公冲自己盈盈一拜。
这位是川夫人吧,李宽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欣喜的很。
李宽?不是叫李密?聂小川楞楞的看着他,李宽抿嘴一笑,似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的横了聂小川一眼。
聂小川一个寒战,回过神来。
忙低头退后一步道:不敢当。
李宽倒没有再多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李靖去见茯苓。
先是感同身受的责骂北周地恶行,接着凄然欲泣的安慰大叶国民众,他说起话来如女子般娇柔,只看的这些大男人们头皮发麻,但又感到亲切贴心,对这位柔弱的寨主好感倍增。
聂小川却皱起了眉头,想起以前问李靖关于蒲山郡公的事,他一脸的不屑,那么现在表现地如此亲切是何用意?扫一眼四周精神奕奕。
身强力壮的山贼们,就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柳裘与李靖对望一眼,二人嘴边均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是正午时分,聂小川却打个寒战。
他们该不会想要抢了人家的山寨吧?那一边,李宽依旧不停的表达这对众人的同情,却丝毫没有迎他们进山寨的意思,他的行动语调越发地扭扭捏捏,原本对其美貌惊叹痴迷的连翘等姑娘们。
也开始变得不耐烦。
聂小川再一次打量他,见他并无佩戴任何武器,这样的人能揭竿而起拉起一只队伍,绝对不会向外表这样娇柔无力。
眼看日头正中,方才又紧张万分,大家早已汗湿了衣襟,而这时李宽又开始与李靖追忆旧事,李宽以自己特有地娘娘腔,时而愤慨时而悲戚的责骂北周。
只听得温宅居的侍卫们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虽然背弃了杨坚。
但并没有背弃北周,听着一个陌生人如此作践自己的祖国。
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会气愤。
聂小川忍不住微微一笑,又皱起眉,她还真不放心就这样把茯苓他们留在这里,单靠李靖一个人,只怕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呢。
聂小川扶住胸口,连声咳嗽起来,打断了李宽的激扬诉说,罗大哥,我的旧伤好像。
她伸手扶住站在一边的罗艺,用内力逼出滚滚汗滴,话说一半佯装不支倒在罗艺的怀里。
公主,公主。
李靖抢着扑过来,抱住她就是悲呼,一面自责自己无能,累及大家连日奔波,无处安身。
茯苓与他同时跑过来,看到李靖如此,本已伸出地手慢慢收回,对一边微微发愣的李宽深深行礼说道:烦请寨主体恤,让我们在此安营休息片刻。
李宽笑起来,丢给茯苓一个嗔怪的眼神,说道:殿下说这话真是羞煞我了!说罢,回身高声道,来人,开寨门,迎贵客!聂小川心中暗暗叹气,躺在罗艺的怀里,感觉走了好远,山中树木甚多,越走越凉爽,耳中听得山泉潺潺,鸟鸣声声,可以想象景色如何的秀丽不凡。
咳了一声,聂小川幽幽醒转过来,正好听得众人此起彼伏的感叹,她的目光立刻被前面的风景吸引住了。
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有人看到第一眼,就绝对想要占为己有!她聂小川也动心了!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一百零三章山寨就建立在高山之上,新修了许多房屋,格局看样子也是重新布置的,难道这李宽也是刚刚来到此地?这里是山寨的最中心,站立着许多老弱妇孺,正在修正树木,四周有许多刚建好以及正在建的木寨,看到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李宽的安排下,他们这些人很快有了住处,这一段惊恐的逃亡日子总算告一段落,许多人顾不上吃东西,随便一倒呼呼睡去。
聂小川被安排在一间木制的单人房中,茯苓以及李靖跟随李宽而去,隐隐听得连翘等一帮姑娘们在隔壁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
柳裘推门进来了。
小川觉得如何?他意有所指的问。
聂小川坐起来,自然明白他问的什么,心里很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人家先占了,并且好心让他们进来休息,自己却要算计着将人家赶跑,这种事她聂小川实在接受不了。
门外突然一阵喧哗,一个尖利号角声响起。
有人潜入山寨放火!外边的人开始杂乱的奔走,聂小川与柳裘忙出屋,看到人都涌了出来,不远处的后山上一片火光。
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众人手里都握紧兵器,原本松弛的神经又绷紧了。
聂小川正犹豫着用不用帮忙,放火的人已经被捉住了,五个狼狈不堪,被烟熏的面色漆黑的汉子被押下来。
李宽得到消息。
带着人赶过来。
看到他们脸色一冷。
无知之徒。
既然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
还来送死!那几个汉子看到他。
开始奋力挣扎。
纷纷破口大骂。
你这个狼心狗肺地小人。
我们寨主好心留你。
你竟然。
他们地话没说完。
就被身旁地人一个大刀砍飞了脑袋。
血喷了一地。
让四周看着地老弱妇孺齐声尖叫。
聂小川虽然没有惊呼出声。
但脸色也变白了。
再看那李宽。
神色未变。
只是有些嫌恶地扭过头。
人群立刻散开了。
尸体随之拖下去。
让殿下受惊了!李宽戚戚然地说道。
一面看向茯苓。
随后向身边几个汉子冷脸喝道。
还不快些加派人手巡山!这一天三次地闹怎么受地了!其中一个汉子惶惶然的回道:公子。
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李宽微微蹙眉,再次看向茯苓,殿下。
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去?亡国之众,能有什么地方可去。
茯苓脸色黯然,淡淡说道。
李靖这时插话说道:郡公,我打算带他们到漠北去。
李宽身躯一抖,一脸不忍,轻声细语的说道:那么行?那种苦寒之地殿下怎么能受的了?何况咱们这些姑娘们,岂不是要吹皱了肌肤?漠北虽苦,也好过被人四处追杀。
茯苓淡淡道。
李宽正容,忽地躬身道:北齐亡国之臣李宽。
恳求殿下留在瓦岗山。
聂小川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柳裘,柳裘站在人群之后,目光一直在四周扫视,不时跟罗艺低语几句。
李靖惶恐地推辞,连说能在此休整片刻就足以,怎么能留在这里,李宽又是一番真诚相劝。
末了聂小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瓦岗寨十分紧缺人手,现如今北周天鸿又加大对他们这些人的围剿,迫切需要增加实力。
这次巧遇殿下,真是上天厚爱我李宽啊!李宽柔声说道,还伸手握住茯苓的手,眼神如女子般含情脉脉。
看得聂小川恶寒,这个人行动说话如此女性化,不得不怀疑他莫非有龙阳之好?事到如今。
李靖见好就收。
不再推辞,李宽带领众人来到山寨的聚义大厅。
召集山寨所有人,歃血为盟,再三尊崇茯苓坐了首位,李宽站在下首,接受过寨中众人的礼拜之后,开始互相介绍身边得力之人。
此时能容纳百人的大厅中只剩下十几人,其中并没有柳裘等人,出于种种顾虑,李靖隐瞒了他们的身份,聂小川原本要走,被李靖示意留下。
李宽指着身边五个彪形大汉一一说道:这些是家父的旧众。
李靖凝神辨认,除了那个叫做天亮地认得外,其他竟然都不认识,于是忙起身施礼询问。
其中一个面貌丑陋,年约四十的粗壮汉子闷声说道:亡国之臣,还有什么名讳可说,叫我一声老三便可。
李靖脸色讪讪,竟然又恢复成当年北齐皇宫诺诺的样子。
李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目光转向聂小川,盈盈过来说道:只是再没想到川夫人竟然是大叶国地公主,如此忠肝义胆,让我这样的男儿都自愧不如。
聂小川忙说不敢,想那李靖已经将那套故事讲给他听了。
李宽凝神看向她,忽地一笑道:公主果真天姿国色,怪不得那眼高于天的魏岭会选中你做皇后,杨坚倒也舍得,要是我啊他们拿什么来换也舍不得。
说着,笑得花枝乱颤,她聂小川与杨坚之间的关系,公众所知都是主仆,虽然有各种流言蜚语,但因为聂小川没有嫁入杨家而不足为实,现在这李宽嬉笑着说出来,实在大为不敬,何况是当着其未婚夫茯苓的面。
这种**裸的挑拨很快起了效果,茯苓倒没什么,他身旁的侍卫们均低下头,再看向聂小川眼中就有了几分鄙视。
名节这种事对任何时候的女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对于李靖来说,茯苓是他地靠山,聂小川就是他的盾牌,离了哪一个都不好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笑着岔开话题。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芳草遍地的山谷中燃起十几个篝火,李宽以及茯苓二人坐在主席,依照他们排开四排八十多席,除了巡山的弟兄们,全寨三百人全部到齐,以连翘为首的女儿们已经跟人混熟,分散在四处,山寨中第一次有这么多漂亮姑娘,一时间人人精神振奋,再加上酒香肉香,不时爆发出欢笑声,当真是其乐融融。
李宽拉着李靖的手,追忆旧事而盈盈欲泣,直到看茯苓有感而悲才住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是我错了,说这伤心事!该罚!说罢一指旁边建了一半的三层楼高的木寨,这处是我精心设计地,就送给殿下与公主成婚用!说罢,笑嘻嘻的看向坐在茯苓一旁的聂小川,醉眼朦胧的道,公主在这火光下看,更是美丽呢,殿下能得此美人相伴真是有福!很让李宽羡慕。
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当中赞美姑娘家,他这样一说,聂小川有些脸红,心里也有些不安,忍不住扭头去看茯苓,见他嘴角带着一丝僵硬的笑意。
有福!他淡淡的重复一句,始终没有再看聂小川一眼。
聂小川的心瞬时沉了下去。
这时场中传来女子们的大笑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儿们笑作一团,连翘被人推出来,又羞又嗔地拿着酒壶走过来。
李公子,我,我们敬你一杯。
连翘俏脸绯红,大着胆子看向李宽,鼓足勇气说道。
连翘今年十六岁,正是青春亮丽之时,常年习武,身躯玲珑有致,一说一笑,带着女儿家特有地甜美。
李宽深深望了她一眼,潇洒的站起来,接过连翘地酒壶,冲她露出一个连男人们都失魂的笑容,柔声道:公主前来敬酒,蒲山我怎么能只喝一杯呢?最少要一壶。
说罢仰头将那一壶酒一起喝下,看不出他柔柔弱弱的,喝起酒来倒豪放的很,四周一片叫好声,连翘羞红了脸,奔回女儿群中,响起一片娇嗔声。
聂小川微微皱起眉,再看李宽已坐下来与茯苓交谈,他这种阴柔的外形,正是年轻女儿们的最爱,像连翘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会被吸引,如果此人真心善待大叶国众人,这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成了亲家,大叶国人留在此处也就安心了,但事情如不是这样呢?目光一转,看到李靖呆望着连翘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些黯然,感觉到她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下半个月,李宽对茯苓一直礼遇有加恭恭敬敬,完全是当作国君来对待,让大叶国的众人感激万分,再加上这里环境优美,山有野味,谷有粮,很快就融入其中。
但对于柳裘所带的那些人来说,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难过,因为不适宜说明身份,一直被当作茯苓的侍卫,不断的要接受山寨的弟兄们对他们表达的同情,以及对北周的责骂,纵然是柳裘管理有方纪律严明,这些人也渐渐隐忍不住了。
聂小川以茯苓太子妃的身份,被李宽供养起来,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一日好容易打发走女仆,柳裘急匆匆的过来了:这几日情况不太对!聂小川还是头一次见他略有急躁的样子,放要开口问,秦叔宝闷头闯进来,哇的一声大哭道:罗大哥被他们抓起来了!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一百零四章聂小川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的身份被人捅出来了!听了秦叔宝的话,二人大吃一惊,忙抢着奔出屋,只见宽阔的练武场上,罗艺被高高吊起来,下面围着好些人,其中不乏大叶国的人,手中拿着武器,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
温宅居的侍卫们都站在外围,激愤的要挤开他们将罗艺放下来,却并没直接动手抢人。
由此可见,温宅居的侍卫纪律多么好,在没有得到指令之前,绝对不会擅自行动。
放下他!聂小川脸上带着难掩的怒意,瞪着那几个大叶国人。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站到敌友尚且不明的一方,对付这些能守护他们安危的侍卫?看到她来了,山寨的人在第一时间恭敬的让开了,倒是大叶国的七八个人依旧一脸不满的挡在那里。
公主,这个人竟然伤人!其中一个矮胖汉子气鼓鼓的回道,嫌恶的看了眼紧跟在聂小川身后的温宅居人。
聂小川的心凉嗖嗖的,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径直走过去解开绳索,温宅居的侍卫们立刻上前接住罗艺,将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乱哄哄的吵嚷着。
罗艺的身上有三处剑伤,最严重的是在左胁,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伤口翻着肉,鲜血淋淋。
如果不是因为柳裘下达的忍戒让命令,以罗艺的身手,谁能伤的了他?罗艺性命无大碍。
只是失血而脸色苍白。
又被吊起来伤口痛楚。
不时皱眉。
谁干地!聂小川忍不住怒气。
猛地站起来回身问道。
她问地不是怎么回事。
而是谁干地。
明显表达了愤怒。
这让很多人不满起来。
一个年约三十。
长相威武地男人站出来。
先是恭敬地冲聂小川施礼。
然后答道:小人王辉。
管教不严。
致人伤了罗兄弟。
请公主责罚。
说罢跪下。
聂小川还没开口让他起来。
一个瘦高个子地男人跳出来。
聂小川认得。
此人是大叶国地侍卫小队长。
人称潘亮。
使得一手好剑。
算个好手。
潘亮斜着眼站在那里。
说道:这件事可怪不得人家。
说好只是点到为止。
偏把人给刺死了。
公主可要秉公处理啊。
别坏了我们大叶地名声。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就连沉稳的柳裘脸色也变了,重重的咳了一声,回头厉声向侍卫们道:谁让你们跟人比武的?我说过地话是放屁吗?众侍卫脸色齐暗,秦叔宝抹抹眼泪,说道:是他们非缠着咱们的。
住嘴!柳裘喝停他。
王辉一直没有起身,见状便再次垂首道: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言,是小人的手下先挑事。
不管罗兄弟的事。
说罢回头冲一旁呆站的几个人低声喝道:还不下去,领三十棍罚!那几人齐声答了,一句话也不多说扭身就走,这时众人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被罗艺的长枪刺穿脖子,血流一地。
多有得罪了!王辉再次行礼,然后起身吩咐人将尸首抬下去,练武场上的人立刻散去了一半,只剩下大叶国的十几人以及温宅居的众侍卫。
公主。
你这样让咱们大叶人如何在此立足?潘亮哼了声,冷冷问道,看他们身后其余人脸上也均是此种表情。
秦叔宝再也忍不住了,蹭地跳出来,要不是你们起哄,罗大哥怎么会跟他们比武?现在倒嫌我们拖累你们?潘亮不屑的哼了声,毫无羞愧之色的说道:比武怎么了,那也不用置人于死地吧,看起来是你们日常杀人惯了。
分不清敌友了吧。
到底是谁分不清了?聂小川黯然地看着他们。
她早该料到,自始至终大叶国的人都没有接受他们。
毕竟国仇家恨摆在那里,这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相比之下,同为亡国民的瓦岗山寨众人才与他们更贴心吧当当声响起,温宅居的侍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大叶国的人也毫不示弱,一时间刀剑相对,寒光闪闪。
住手!这是做什么!得到消息的李靖快步走过来,一面大声喊着,他的身后跟着众多大叶国侍卫,以及几个女儿兵们,其中并不见茯苓以及连翘。
他显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忙呵斥着众人放下兵器,走到罗艺身边查看伤口,招呼几个姑娘们过来为其上药。
有什么话大家关起门来说,自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李靖说道。
大叶人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五大三粗地程三愣分开众人走出来,李先生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跟北周人什么时候成自家人了?自家人会杀了自家的妻子儿女?会放火烧了自家人的房子粮食?会让自家人狼狈逃亡无处容身?这话一说,众人无不动容,他们这些人大多数仓皇逃出,妻子儿女全都丢在城内,一路上回头望去,只看得见火光冲天惨声连连,哪一个不是仇焰滔天,一时间爆发出凄厉的闷吼声。
那几个正在给罗艺包扎的女子,更是哇的一声抱头痛哭。
李靖愣在原地,半点话也不敢再说,柳裘一声长叹,冲聂小川一抱拳道:茂和告辞了!山高水远,有缘再见吧!一声呼啸,北周众人拍马远去,李靖连声挽留无人理会,聂小川呆立片刻,咬牙牵过一匹马。
公主!程三愣上前抓住她的缰绳,难道你忘了自己是大叶人?还是真如人所说,贪恋权势一心要做北周人?聂小川苦笑一声,这是多么混乱的逻辑,可叹李靖枉费心机要大叶人接受她,仓皇逃命时倒可行,现如今他们身在安稳之地。
众多疑虑全部浮出来,怎么可能再如此轻信她?茯苓是不是也在怀疑自己?聂小川神情一暗,咬咬下唇,就算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怪他不得!公主不要去!程三愣伸手就要拉她下来,却被聂小川荡开。
小川,这显然是李宽的诡计。
你定要说服他们回来!李靖抓住她地马鞍,恳切的嘱咐。
聂小川点点头,风一样疾驰追赶柳裘而去,不理会身后程三愣的大呼小叫。
一路行来,前方不断响起呵斥声以及惨叫声,想是那山寨的守卫要阻拦,却被温宅居的人打了。
大哥等等!山寨的内防门被闯破,四个从高台上跌下地守卫满地翻滚呼痛,聂小川纵马越过他们。
追上柳裘等人。
妹子若是跟我们走呢,咱们不胜喜欢,若是来做说客。
就请回吧。
柳裘慢慢说道。
这时他们已经进入山寨与外山口连接的一道峡谷中,长而窄,险峰高耸,两侧均是光秃秃的岩壁。
柳裘因为与她说话,马速放慢,聂小川却是一皱眉头,猛地一驾马腹,喊道:快些走!柳裘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纵马狂奔。
就在这时响起震天地吼声,如雨瓢泼地石块从两侧砸下,走在最边的几人猝不乃防,被砸得头破血流,倒下马去,幸好不至于丧命,很快被旁人拉起,同一时间杀声四起,峡谷地出口涌出百人。
均是手拿弩箭,弓弦响起,走在最前方的四五人中箭倒下马去。
杀了北周贼子!山崖两侧响起隆隆鼓声以及震天的吼声。
你们这些北周贼子,休想踏出我这山寨半步!好汉们,给我杀,莫让他们走了一人,引来官兵!李宽娇柔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第一轮弩箭射出,第二轮尚未装箭之际,聂小川已经跃离马身。
顺手扯下马鞍。
狂风暴雨般卷向众人,立刻扫开十几人。
扰乱他们的阵型。
柳裘等人趁机脱离弩箭射程,杀入伏兵之中。
公主,你怎么能认贼作父?李宽阴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是经过某种扩大工具,在这杀声震天的山谷中清晰地回荡着,你这样让大叶人多么伤心,让茯苓殿下多么失望,你怎么能背叛他们?那北周再好,怎么比的了故土乡情?李宽的声音虽然不能伤害他们,但会让他们心烦意乱,温宅居地众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专行暗杀的好手,但一是对方人数众多,二是来袭突然,霎时间已有十几人丧生。
聂小川接过秦叔宝扔来的罗艺的长枪,立刻如鱼得水,这些人怎么是她的对手,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经过短暂的慌乱,温宅居的众人也镇静下来,都杀红了眼,手起刀落很快冲破包围。
山上又开始抛下石块,聂小川纵身跃上秦叔宝的马,举着死了的山寨人做盾牌,温宅居众人纷纷效仿,顺利冲出峡谷,离开攻击范围。
好厉害地公主啊!殿下真是可惜了!李宽的声音再次响起,聂小川回头看去,见山谷上出现多人,其中就有大叶国的众人,一个个怒声呼喝,显然对他们逃出很不满。
中计了,我的妹子!柳裘拍马经过她的身旁,摇头感叹。
怪不得程三愣要阻止她追来,聂小川神色黯然,再一次回头看去,隐隐可见茯苓的身影。
滚吧!带官兵来吧!我们等着呢!伴着一阵阵怒喝声,他们奔出瓦岗山谷,一路向西而去。
没有人追上来,疾驰一刻钟之后,他们停下来休息,查点人数,为伤员包扎。
天色已经渐晚,赤阳如火,聂小川坐在路边山石上,自己包扎着身上划破的伤口。
伤心吗?柳裘走过来,坐在身边,帮着在伤口上打个结。
伤心吗?聂小川摇摇头,她也找不出要求大叶国人相信自己的理由,又怎么会去怪他们?换做自己也会如此,比如南诏王,就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自己,但反而让自己疑虑顿生。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聂小川自嘲地笑了下。
不伤心就好!小川这种为他人着想的做派最令大哥感动!柳裘捻须微笑,放眼平野,沉吟片刻道:这一趟是中了李宽的诡计了,这一点,我想你那个茯苓殿下也会马上知道,就当老天替你报了仇!聂小川想到什么,蹭的站起来,身上冷汗淋淋,他李宽需要的只是多些人手,而不是多个分享地位的人,既然已经成功的赶走温宅居的人,又进一步奠定了自己在大叶国众人心中的地位,茯苓留着还有什么用?李靖就更不用说了。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李宽肯定防着我们引来官兵,会很快杀过来。
聂小川慢慢说道,说着就跨马要走。
秦叔宝安置好罗艺,看到了忙问,姐姐,在稍歇息会吧,我们去做些担架。
聂小川担忧茯苓等人,恨不得插翅飞进瓦岗山,那还能等。
妹子做什么?怎么出了一头汗?柳裘跟过来,慢慢问道,凝神看向她。
聂小川勉强一笑,一个侍卫走过来,回禀道:掌柜地,我们总共死了十五人,重伤十人,轻伤二十人。
柳裘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出来时带地人如今少了一半!茂和有愧啊!聂小川看到身后或躺或坐的侍卫们,心中一酸,说道:都是小川累及你们。
柳裘立刻打断她,沉声道:人生在世,迟早一死,男儿们就是要征战四方,活地轰轰烈烈,死有所值。
聂小川黯然一笑,自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但也没有反驳。
柳裘若有所思的说道: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这个世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像你这样不管什么人都可怜,可怎么行?聂小川已经下定决心要回瓦岗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从马上取下水囊,借口打水往一边走去,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快速沿来路飞奔。
隐身在山谷前,望着高耸陡峭的山峰,她要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抬起头看到这里的山崖与遇袭的山谷不同,山上林木俊秀,想起李宽带着众人站在山顶投石,心中一动,天色已经蒙蒙黑下来,一片乌云飘过来,看样子一场雨即刻就要到来。
聂小川取出这几日让柳裘为自己打造的钩锁,开始飞快的攀岩上去,这里山势较为平坦,期间伫立着几座哨岗,聂小川借着大树的掩护,轻易的躲了过去。
现今的时代,并没有她这种灵活好用的攀爬工具,而且瓦岗寨众人也绝没有料到有人逃出生天之后还会前来送死,山上的布防并不严密。
聂小川很快越过两个山头,山林黑压压的一片,正凝神分辨方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聂小川骇然回身,只见数十黑影朝自己逼近。
第五卷风起云涌105聂小川想都没想,一把飞针就扔出去。
柳裘的干咳声响起,妹的反应真是越来越机敏了!聂小川没有丝毫惊喜,心嗖的沉下去: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黑暗中看到柳裘闪闪发亮的眼睛,我还想问妹这是做什么呢,不告而别?聂小川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领了,如果大哥执意不回,不如先杀了小川。
是的,她再也不要受人恩惠,她再也不要看到有人因为她而死,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些。
柳裘幽幽叹了口气,密密麻麻的小雨撒下来,山林里顿时一片沙沙声,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交谈声。
妹这种软心肠,实在太容易被人利用了!柳裘苦笑一声,大哥原本也有此意,可惜实在心难安,妹,这趟我们出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纵然你不来,我们也是要来的。
聂小川被雨水一浇,顿时清醒过来,是啊,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柳裘怎么能看不出来?瓦岗寨,我们势在必得!柳裘沉声说道,在这雨夜的山林听来格外阴森。
聂小川理顺这些关系,身上也出了一层汗,突然有些想哭,如果柳裘不说明这个,坚持跟她进去,就算救不得茯苓众人,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想着就大叶国人,说起来,他们对大叶国人本就没什么感情,趁机消灭他们也是正常的,但就算这样,她聂小川还是欠了他们的人情,并且必将为此被困一生。
所以说。
有时候人还是不要良心地好!柳裘自嘲地说道。
大哥打算怎么做?我们共有多少人?聂小川镇静下来。
将这些乱七八糟地思绪抛开。
此次行动凶险万分。
必须全身心地投入。
柳裘一声召唤。
众人聚拢起来。
我们共有五十人。
这次行动全靠出其不意。
动作一定要快。
下手一定要狠!最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聂小川听得。
夜黑人乱。
万一遇上大叶国地人。
千万不要为此坏了大事。
聂小川苦笑一下。
恩了声。
听柳裘接着说道。
山寨地图大家都已经清楚。
牢记自己地位置。
听到信号即刻点火。
聂小川听得一怔。
再没想到柳裘竟然已经准备到这种地步。
正思索间。
觉得手中被柳裘塞入一物。
凑到眼前一看。
黑幽幽地一块油布。
散发出一种熟悉地味道。
这是猛火油!柳裘低声道。
太被安排在李宽住处。
你救出他之后。
就将其点燃。
记住。
动作要快。
此物燃烧很快。
十分危险。
聂小川正思索此物为何,来到这个时代十年多,前世里的事物都要忘光了,听他说完,想了起来,这分明就是石油!一时间脸色惨白,今天下着雨如果采用一般的火攻,本不是什么良策,但如果是石油。
那就恐怖了,这种东西遇水更猛,聂小川的眼前出现一副恐怖的人间地狱的场景。
手一松,将那油布掉了下去。
聂小川!柳裘一声低喝,你若想救人就必须杀人!聂小川心神依旧有些慌乱,她接受不了,无乱如何也接受不了。
大哥,那里好些妇孺。
聂小川颤声说道。
柳裘冷哼一声,妇孺?就是这些妇孺。
亲手杀死了这里原有地妇孺。
并且亲手将妇女孩童煮熟,送与李宽众人享用。
小川若想等着看连翘那些姑娘们被做成鲜美食物,就留在这里吧。
一声闷雷滚滚而过,聂小川深吸几口气,再不敢耽搁下去,一众人飞快的潜向黑漆漆的山寨中央。
噗伴着最后一个暗哨的守卫被掩嘴刺穿腹部,五十条黑影鬼魅般的借助攀爬工具,由崖壁上滑落,随着柳裘的夜鸟鸣声,四散而去。
练武场的中央架着十几处篝火,还有未燃尽的火光微微亮着,为了庆祝赶走北周贼人,大叶与山寨亲如一家,今晚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只是因为下雨早早散了。
木寨遍布地山谷在细如银线的小雨中安睡,一队刚刚换班的守卫打着哈欠分别走向四个出口,很快便被潜伏在那里地众人杀死,除了几声鸟鸣,一切宁静如常。
落地沙沙的雨声恰到好处的掩盖了众人穿行的脚步声,聂小川按照柳裘的指点,飞身跃上紧挨崖壁,最高的那栋木楼。
协同聂小川的还有两人,他们负责一二楼,逐一门窗看过去,很快翻身进去,聂小川的目标在最高的三楼,那里住着李宽以及被当作贵宾地茯苓。
聂小川慢慢摸过去,刚到一处窗户前,就听到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声。
别,别,痛,好痛。
女颤声低语,显然被撩的欲火烧身,又不堪承受对方的侵袭,这样的声音听在男耳里,只怕会欲火更胜,但听在聂小川耳里却是炸雷一般。
这个声音赫然就是连翘!是谁对她欲行不轨?聂小川差点忍不住要闯进去。
屋内响起亲吻声,连翘的娇喘声越发急促,男的粗野的呼吸越来越急,聂小川前世里并非处之身,脸色不由绯红,可以想象到里面是怎样地香艳,在连翘夹杂著痛苦和快乐的娇吟声中,一个男声轻声道:快乐吗?舒服吗?连翘开心吗这声音带着情欲的腻迷,除了那个人妖李宽不会再是别人,聂小川怒火狂烧,终于还是被这个家伙占了连翘的女儿身,手握在窗棂上,还没来得及闯进去,听得屋内咚的一声,有人比她早一步进去了。
连翘迷乱之种发出一声惊叫,但李宽却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呼吸越发急促。
渐渐发出低吼,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进来。
地上响起人乱蹬腿的声音,伴着呜呜的声音。
什么人。
连翘由情欲中惊醒过来,惶急的问。
一阵嘶吼声后,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只闻得二人激情过后的喘息声。
以及越来越大地呜呜声。
李兄觉得我地技术怎么样?李宽阴柔地笑起来,轻轻声响过后,屋内亮起来。
透过窗棂,聂小川掩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但屋内地连翘却抑制不住,惊叫出来。
地上五花大绑的是李靖,眼睛被人打的乌青,嘴里塞着布团。
因为愤怒而不住的挣扎。
床上却是一派旖旎,李宽一丝不挂的靠在床柱上,眯起狭长地凤眼。
满意的看着李靖的表现,连翘发丝散乱,羞惭的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眼中一片迷茫,颤声道:李大哥,他怎么。
?李宽一把揽过她,扯掉她身上仅有的一条轻纱,连翘像条小白绵羊般的赤条条趴在他的身上,又羞又惊。
推搡着他。
李宽将床上斑斑落红的单唰地扔到李靖面前,娇笑道:药师,怕是一直想要这个吧!李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撞向李宽,李宽嘻嘻一笑,修长的腿一抬,李靖在空中转个弯,一头栽到一旁地桌角,闷哼一声。
连翘此时发觉不对了。
不顾初经人事身的不适,趁机离开李宽,抓着地上的衣衫慌乱的穿起来。
猛地被李宽拽住头发,啊的一声跌回他的怀中,一双手抓住她的酥胸狠狠揉捏,同时俯在她粉项处粗暴地又吻又咬,连翘显然痛楚不堪,浑身乱战忍不住尖叫。
聂小川将嘴唇咬出血,却不敢冒然闯进去。
连翘与李宽的距离太近了!跟本公上床快乐吧?放心。
你那些小姐妹们都能尝到这种滋味!李宽松开她,淫声大笑。
连翘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不顾的手脚打向他,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你要做什么?李宽当胸一拳,将连翘打飞在墙角,有些嫌恶地擦擦自己的身,阴笑道:你的身不错,本公本想多享受几回,只可惜。
他的手忽地伸展,那原本修长的手指猛地增长一倍,犹如利刃一般,原来这就是他的兵器!就是现在,聂小川扑进去,就地翻滚,挡在他与连翘之间,李宽大惊,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双手抓下来,聂小川见那指甲莹莹蓝色,显然有毒,自然不敢接触半分,身一矮,柔韧的腰猛地向旁一侧,李宽一招扑空,还没来得及才攻,一只匕首抹过他的咽喉。
连翘呜咽一声跳起来,抢过聂小川的匕首,在李宽尸首上胡乱地刺下,直溅的满身满脸都是血。
聂小川任她发泄,走过去给李靖松绑,问道:茯苓在李靖放声大哭,聂小川心中一凉,自己来晚了?太殿下不见了!李靖说道,一指地上的李宽,这贼人不知道跟殿下说了什么,宴会刚一结束,我就找不到殿下了,我刚要四处找,就被他抓起来,还要我。
还要我。
说着又是放声大哭。
李靖是喜欢连翘的吧?却被李宽困住要亲眼看着她失身,如果不是聂小川赶到,还要亲眼看着她死去,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聂小川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来晚了,如果不走就好了,她心中后悔万分,茯苓该不会被这奸人暗地杀了吧?窗外响起一阵尖锐的鸟鸣,接着轰的一声,火光四起,聂小川再不敢停留,一把携起有些疯癫的连翘以及李靖,跃下高楼,楼外满是慌乱的来回奔走的人,分不清谁是谁,聂小川闭眼一扬,猛火油落在屋内地蜡烛上。
这种人间炼狱地场景,她如何能看?第五卷风起云涌106雨越下越大,到天明的时候,终于停了。
聂小川已经沿着陡峭的山路走了整整一夜,昨夜的突袭共歼灭了二百余人,他们只伤了十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这当然是对柳裘来说,在聂小川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大叶国已有五位姑娘遭了毒手,连翘算是幸运的,被聂小川及时救了,而其他几位在火燃烧之前就已经被奸杀了。
大叶国的男儿们均被灌了迷药,堆在一间屋子里,只待李宽一声令下,活活烧死,也幸亏如此,他们没有奔走在混乱的人群中,才能在柳裘等人的突袭中保得一命。
面对这些人痛哭流涕的自责以及感谢,柳裘照单全收,虽然这些人的死活并不在他的心上。
柳裘很快问出有关茯苓生死的消息,茯苓在晚宴结束之前就从后山离开了,没人知道去哪里。
聂小川听了,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茯苓被李宽使人暗杀了,但李靖很快否定她的猜测,并提议沿着后山去找,死总要要见尸。
火光冲天的山寨到处都是惨叫声,那些被砍倒的,烧伤的,一时还没有断气的都在拼命的哭喊,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中,处在敌对方的人都会想要杀死对方,这纯粹是生存需要,无关乎善恶,但对于已经习惯文明社会那种道德标准的聂小川来说,这依旧是不能接受的。
借着找寻茯苓,聂小川逃开了,在没有路的后山蹒跚而行,雨越下越大,找不到任何明显的痕迹。
她现在已经站在平缓的地面上,面前是一片矮小的树丛,雨后的山野格外的清新,太阳刚刚升起,四周的水珠闪着晶莹地光芒。
聂小川没有心情欣赏这样地美景。
她地目光落在湿漉漉地草丛里。
哪里终于出现了一个由人刚刚踩出来地小径。
抑制住心内地激动。
聂小川加快步伐。
转过一个山谷。
终于看到一个轻飘飘地身影慢慢地走动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聂小川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欢呼。
一头冲向那个身影。
茯苓已经感觉到身后地异样。
他慢慢收住脚。
刚转过身来。
就被聂小川撞地跌倒在地上。
茯苓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喜极而泣地女孩子。
经过一夜地跋涉。
她衣衫破了好几处。
被雨水打湿。
沾满了泥土和青草。
脸上。
手上都有划伤地痕迹。
还在不断地渗血出来。
你又回去了?茯苓拍拍她。
轻轻问道。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地关怀,聂小川恩了声。
贪恋这一刻的亲密迟迟不愿松开手。
他们,还好吧?茯苓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颤抖起来。
聂小川地心突的跳了一下,松开手与他面对面的相视,思考着该怎么样说出昨晚的事:你要去哪里?茯苓有些牵强的一笑,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草丛里,说道: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这一生能写出一本精准详尽的医药书。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平和,站起来看着一望无垠地原野。
可是我是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父王说我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为了大叶国的众民,我原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说着,脸上竟然慢慢出现一丝欣喜,上天夺走我的国家,但给了我自由的身份。
我想,这次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了。
果然是他自己走的,聂小川呆呆的望着他,这种心情她能理解,而且很理解,不同的是,茯苓至少有自己地想做的事,而她从来都没有梦想。
你走了,连翘怎么办?那些誓死跟随你的人怎么办?聂小川慢慢的问。
还有一句。
我怎么办?她是说不出来的。
茯苓微微一笑,我问过连翘了。
她愿意嫁给李宽,这样其余的人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聂小川苦笑一下,你放茯苓的脸色暗了下去,沉默片刻,将手放在自己心口,我要放心。
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聂小川的唇边,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有一个心爱的姑娘,我曾经想着会和她相伴一生,可惜她先我一步而去,如果她还在地话,我想她会跟我一起走遍天下。
聂小川地眼泪唰的涌了出来,茯苓在这个时候已经转过身,又开始慢慢地走起来,走了没多远停下来,聂小川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连翘。
他回了回头,慢慢吐出这几个字,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而是蹲下来,咬破手指,撕下一块衣角飞快的写了几行字,请你带给她。
聂小川快走几步接过,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茯苓转过了身,这一次他走的很快,甚至说有点惶急。
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聂小川终于喊出了那句话,她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她的声音很大,在这个宽阔的原野上传出去好远,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瞒着你!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茯苓移动的身影终于停下了,他回过头,眼里闪着泪光,好。
聂小川雀跃而起,原来茯苓等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一句认错的话,幸好她及时的说了,否则这一生就永远的错过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是聂小川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光,当然她还是不时的愧疚,她知道在柳裘和李靖的打造下,这个焕然一新的瓦岗寨下埋葬着多少惨死的人,所以她更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本来当时回来告诉大家一声,他们就要离开的,但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在知道不可能留下他们之后,大叶国的人以及温宅居的人,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为他们举办一个盛大地婚礼。
实在不能拒绝大家的好意。
茯苓同意了,另一方面也想看着连翘再恢复的好一些。
连翘经过那晚之后,神智一直处于混乱中,除了李靖谁也不能靠近她的身旁。
是我太自私了!茯苓痛苦的不断自责。
聂小川只能握紧他的手,知道说什么话也无法减轻他地罪孽感,毕竟是因为他想要逃离的急切念头。
才容忍了李宽的欺骗,任凭挑拨事件的发生,而最终造成这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幸好连翘在李靖的照顾下,慢慢好起来,开始认人,也不再焦躁不安了,只是沉默的可怕。
这一段的事情,聂小川都已经写信传给李君,通过柳裘派出去的人打探得知。
李君已经官升三级了。
哄地一声,练武场上传来众人的欢呼声,聂小川捡起被自己挑飞的长枪还给罗艺。
还是小川地刀法厉害!罗艺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伤基本上痊愈了,兴致勃勃的看着聂小川设计,柳裘派人打造的马刀,果然很适合马上作战。
柳裘得意的大笑着从一边走过来,瓦岗寨现在人员并不是很多,大叶国的民众占了一半多,其中能够上马杀敌的人很少,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中混杂着许多工匠,因为当时突围地地点是王宫的作坊。
于是**了许多拿着铁锤的铸造师傅,柳裘很快将这些人利用起来,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简陋的作坊,瓦岗寨缺的不止是人,还有兵器。
我说过,人都是有用处的!聂小川靠近柳裘低语,稍微表达一下对他将大叶国的人视为无用之人的不满。
柳裘呵呵笑了,秦叔宝挤过来,将一封信交给他。
柳裘看了几眼,神色凝重起来,递给聂小川:你兄弟地信。
聂小川忙拆开看了,李君先是嗦嗦的把这一段的事讲了一遍,又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担心以及想念,满当当的写了一页,看的聂小川忍不住嘴角含笑,信上半点没有提他的妻子的事,也不知道关系怎么样。
接下来说到天鸿国对外宣称聂小川被马贼所害。
现如今加大了搜剿力度。
而杨坚似乎也派出了人手,要追杀叛逃的柳裘等人。
希望小川他们提高警惕。
信里还附带着一张红色地剪纸喜字,聂小川更是从心底里欢跃,她已经将自己要和茯苓成婚地消息告诉他了,并且说明成婚之后就会四处游历。
幸好我们将李宽的余众全部歼灭,暂时还不会透出消息,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找来,但也必须加强防御了。
柳裘咳了声,脸上带着极度地不满,他实在不愿意让聂小川走。
聂小川恩了声,虽然很担心这里的众人,但她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有柳大哥和李大哥在,大家都放心的!她冲柳裘有些讨好的笑。
柳裘白了她一眼,哼了声,便急匆匆的找人商量加强防御的事情去了,聂小川将前世里所知的技能训练方法告诉罗艺一边,看着他招呼数十人开始训练才慢慢走向茯苓的住处。
还有三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聂小川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她终于能够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在这个古代时空里,一起浪迹天涯,行医救人,书写医书,会不会比李时珍更早一步写出《本草纲目》呢?喂,哎!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聂小川的身后传来,聂小川回头看去,见是那个与连翘一同袭击过自己的红衣女子小碎步的跑来。
这个女子聂小川一直没有过多的接触,说起来她们至今已经打过三次交道,好像出身商贾之家,花钱捐了个公主封号,在家排行七,一直被唤作七公主,年纪与连翘相仿,或许因为最初相见时的那些不愉快,再加上上一次的刺杀事件,她跟聂小川很疏离。
阿七姑娘,有什么事?聂小川对她没什么坏印象,便笑嘻嘻的站住脚问。
她的脸色微微发红,瞟了聂小川一眼,说道:连翘公主方才骑马跑了,太子追去了,你快些去看看。
这个消息让聂小川一惊,李大哥不是看着她吗?怎么跑了?阿七恩了声,语速极快的说道:不知道太子跟她说什么了,公主大发脾气,又打又杀的,他们已经出山寨了吧,李大哥已经带人追去了。
她的话没说完,聂小川已经冲了下去,抓起练武场边上的长刀,拽过一匹马就狂奔,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随便出去,等她追上李靖的人时,已经身在峡谷外,远远的看到茯苓抓着连翘马的缰绳,激动的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能出来?聂小川立刻就要拍马上前。
李靖犹豫片刻,连翘说恨哥哥,不如让他们自己先说开。
聂小川知道他们兄妹二人的症结所在,放眼四面,总觉不安,说道:那也得回去说!这里怎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群头戴面罩的黑衣人,手持弩箭对准正在激动争执的茯苓兄妹两个。
李靖以及其他人此时也看到了,这么凶险的场景让他们一瞬间呆住了。
聂小川脑中哄得一声炸开了,她想,时间如果能在此刻停止该多好。
趴下!聂小川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喊,拼命的催马前奔,她的眼牢牢的盯在那些来人手上,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手一动,数发弩箭射向惊觉抬头的茯苓以及连翘。
危险来的如此无声无息,聂小川只觉得自己陷入无声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慢动作,让她清楚的看到茯苓是怎样抱住连翘,准确的挡住了射来的弩箭,滚落在一旁的草丛中,两匹马儿颓然倒地,浑身插满劲箭。
等她奔到黑衣人面前时,一切才恢复正常,空气中充斥着喊杀声以及连翘的尖叫声,噗的一声,血光四溅,聂小川手中的长刀将面前的一个黑衣人活生生的劈开,李靖以及其余的人也已经扑入来人中厮杀。
这可能是一支先锋部队,总共只有十人,他们似乎并不恋战,随着聂小川的疯狂杀戮而飞快的后退,但聂小川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很快将他们连人带马砍死在刀下。
通过哨兵得知消息的柳裘带着众多人杀了出来,看到手持大刀,浑身染血的聂小川呆立在一片死尸中都吓得惊叫起来。
哥哥!哥哥!连翘的凄厉喊声再一次响起。
聂小川眼一黑,倒了下去。
第六卷107雨不停的从天上落下,让夜晚的瓦岗山变得更加阴森黑暗。
瓦岗山谷外最高的一处崖顶上,由柳裘亲自带领的五十名好手潜伏于此,紧紧的盯着面前黑沉沉的原野。
他们轮番守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派出的人终于在瓦岗山的东南方发现一队敌人,约有一千多人,装束非兵非盗,看不出是哪里的人。
我总觉得不对,这些人怎么会三天之后才找我们这里?那些被派出的探子虽然被我们杀光了,但具体方位他们也应该知道,罗艺低声说道,除非,先前来的人跟这些人不是一路。
柳裘凝望着漆黑的暗夜,这个问题他也早想到了,那日突袭的黑衣人被激愤中的聂小川全部杀死,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仔细的搜查他们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标志,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敌人立刻来袭的准备,却一直等到现在。
谁在第一道埋伏哪里?柳裘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一阵奇异的低沉的响声传来,罗艺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低声道:来了!黑暗里似乎不少的人慢慢的摸过来,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偶尔有树叶被踩断的声音,也被雨声淹没了,如果不是他们一路上暗伏着哨岗,这样被人悄无声息的攻进来,将是多么的危险。
柳裘等人都屏息静气,劲箭都搭在弓弦上,耳里听着偶尔一声鸟鸣传达的信息,进入第一道陷阱了,大约五百人了,没有弩箭武器。
他们这趟共布制了三道防线,分别是长约一丈,削的尖尖的并排埋与土下的木墙,只待敌人一踏上就会被活活刺穿,随即就是洒满松脂油的斜坡。
而最后一道,就是居高临下,又有山石掩护的柳裘等人,等那些福大命大穿过这两个鬼门关的人到来。
罗艺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响起一阵惨叫。
显然走在最前方的敌人踏上了木排,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会有陷阱,一时间混乱不堪,有更多地人被木排穿透挑起来。
随着伏兵的一声招呼,山上带着火焰的箭齐发,不管射在敌人身上,还是地上,轰的一声,燃起一片大火。
这个时候哪一方也不再潜伏了,撕开脸开始厮杀,一时间杀声震天。
柳裘等人惊愕地看着原本该轮到他们伏击地敌人。
被斜刺里跳出地十几个截住了。
通天地火光中。
一个个骑着马。
手中地大刀切菜瓜般不断挥下。
小川和连翘怎么都出来了?罗艺不解地问。
杀吧!再不杀一个也没了!秦叔宝急不可耐地跳起来。
将手中地弩箭扔下。
抓起长枪用略带稚气地童音喊杀着冲下去柳裘亲自带人追击逃了地敌人十几里。
全部斩获之后才返回山寨。
这一战他们不仅斩获敌人众多。
而且得到了许多武器。
并且从那些敌人地兵营里搜得数十匹战马以及粮草。
而他们地伤亡不过十几人。
多么令人开心地战绩。
由此一举奠定了他们瓦岗山寨在这个地区地地位。
可是。
并没有多少人开心。
因为再多地胜利也无法挽回茯苓地性命。
柳裘经过连夜地审讯。
得知这些人是天鸿地军队。
他们一直奉命在原北齐地境内剿杀北齐余众。
听说蒲山郡公占山为王。
便前来围攻。
并没有想到山寨已经易主了。
所有地信息都表明。
这些人只是误打误撞地过来了。
并不是特意针对大叶国地余众、柳裘或者聂小川。
柳裘的眉头都凝结在一起了,这样看来,到底是谁地人突然的冒出来射死了茯苓?意外还是特意的安排?这个瓦岗山的确算是个桃源仙境,后山一小瀑布,经过接连几天的大雨,水势迅猛。
柳裘已经在这里坐了半日了。
一面倾听着水声,看着四周的美景。
一面想着这些问题。
接连派出的探子都回禀没有再发现敌人,瓦岗山真的能够安宁了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透过眼前一人多高地茅草,看到聂小川慢慢走过来,望着溅起无数玉珠的小瀑布发呆。
她的脸色在阳光的映照下,白的透明,眼里布满血丝,眼珠很少转动,一举一动都带着迟钝,自从确认茯苓回天无力之后,她就变成这样,连翘一直哭了三天,而她至今还没又掉一滴眼泪。
所有的人都不敢抬头看她,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早些让他们走了,茯苓肯定不会死,所以整个瓦岗寨的人都陷入难以言语的自责中。
柳裘看着聂小川,想到自己,在得知绯色死了之后,他也是这样,痛苦地都哭不出来,眼泪全部回流到体内,翻江倒海地冲击他的灵魂。
聂小川并没有看到他,此时就算柳裘站起来,估计她也看不到。
柳裘正考虑着要怎么样安慰她,一个身影又出现了,这次是连翘。
连翘地精神看上去好多了,脸色又恢复了那种健康的红润,眼神也灵动起来,只是看人的时候,会带着不自知的忧伤,无法抑制的忧伤。
我给你熬了粥,去吃点好不好?连翘站在聂小川的身后,轻声问。
聂小川哦了声,并没有动,连翘似乎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坐下来望着瀑布发呆。
柳裘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是在窥探她们悲伤的心灵。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们还要活下去对不对?连翘突然又开口了,她轻轻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唇,脱下鞋子,将白皙的双足伸到溅起的水花中。
聂小川就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看着她,慢慢说道:你哥哥用生命证明了他还爱你,你感觉怎么样?柳裘打了个寒战,聂小川向来是平和近人,但没想到说起伤人的话来,竟然能那么的直达要害。
连翘睁大眼睛。
泪珠连串坠下,聂小川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我们能伤害的,只有最在乎自己的人。
我从没想过要哥哥去死,如果可以。
我宁愿死的是我!连翘哭道,泪水很快打湿了眼眸。
这一点聂小川最有感触,她拉住连翘的手,开始安慰,并且收回自己说地话,连翘摇摇头,并不回避因为自己造成茯苓无辜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呢?连翘将头靠在聂小川的肩膀,幽幽的说道。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黑暗,坏人因为明白这一点。
所以顺应了黑暗的规则,而好人总是用美好的眼睛看待四周地一切,所以。
面对危险的几率就要高出很多。
聂小川慢慢说着。
连翘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忽闪这大眼睛,问:那我们都不要做好人了!聂小川露出一丝微笑,双脚轻轻拍打着瀑布下方行成的一小池水,坏人虽然活得顺利,但不一定幸福,好人虽然在这个世上步履维艰,但时刻充满欢愉,与其在煎熬中长寿。
还不如在快乐中死去,质量永远都比数量重要。
她这一番话,说的连翘似懂非懂,坐在一边的柳裘松展了紧皱的眉头,听着悦耳的水声想着自己活得是不是快乐。
我想,茯苓在天堂一定很快乐。
聂小川仰起头,眯着眼睛看飞扬的水花在阳光下七彩交织,合着水珠,她地眼泪终于慢慢的流下来。
柳裘呆呆的望着自己地手。
绯色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快乐,一定不会吧,死在自己敬爱的嫂嫂算计中,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下,还有对无辜孩儿的愧疚,她一定是腐骨灼心的痛苦。
柳大哥,是小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聂小川的声音惊醒了柳裘,他有些慌乱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掩饰的一笑道:可是不大哥故意偷听你们姑娘家地谈话的!聂小川微微一笑。
盘腿坐在他的旁边。
连翘已经走了,山寨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
茯苓不在了,连翘就成了大叶国人的主心骨,这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悲伤。
感觉到柳裘有些奇怪的眼神,聂小川冲他一笑,让柳大哥担心了,我没事,只是那几日想自己静一静。
柳裘点点头,脸上带着真诚的关怀,小川不要强迫自己,该哭的时候就要哭,我一个大男人还时不时哭两声,何况你一个水做的姑娘家!聂小川咧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叹了口气,怔怔望着柳裘道:大哥,相信天命吗?柳裘一怔,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想来还是为茯苓的死难过,于是拍拍她地肩头,沉声道: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不语怪力乱神。
聂小川牵强的一笑,叹了口气,迟疑一刻说道:有人曾说过,我是个扫把星,接近我的人都会有厄运,看来,也许。
不待她说完,柳裘就喝住了,瞪眼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岂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聂小川嘿嘿一笑,忙岔开话题,柳裘于是将这些日的事件安排一一讲给她,现今大家的意思是让她做寨主。
聂小川摇摇头,看着柳裘道:大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柳裘有些讪讪的一笑,还能什么,吃饱饭好好活着呗。
大哥骗我做什么,你跟李大哥每日座谈到深夜,该不会只是研究怎么种粮吧。
聂小川淡然道。
自从柳裘第一次听李靖提及这个生存的良地时,她就知道,柳裘那大丈夫建功立业的野心蠢蠢欲动了,再加上一心想要推翻北周,为国复仇地李靖,这两个人很快就制定了将来发展地目标。
柳裘咳了声,看着聂小川道:说起来也真奇怪,小川比我小了十几岁,可是老哥我一点年龄差距也感觉不到,倒好象咱们是同龄人一般。
聂小川扑哧笑了,算起来,自己先在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吧,可不是跟他差不多,口中却道:大哥是说我老了?柳裘哈哈大笑,忙道:哪里哪里,小川青春靓丽真是花一般的时候!谁要能。
到这里戛然住口,忍不住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聂小川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也是一暗,茯苓死亡那一刻地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跳停滞。
柳裘悔恨的只想咬自己的舌头,突然想起刚刚收到李君的信,忙拿出来道:我都忘了,你家兄弟的信。
聂小川接过来,看到李君的几个好消息,尤其是他已经成功的策反了郑译,相当于卸掉了杨坚的一条膀子,虽然目前以窦毅为代表的一党依旧处于下风,但前途已隐隐可见光明。
你这个兄弟可是不一般,窦毅那老头子可是个狡猾之辈,竟然能哄得他如此信任。
柳裘显然已经看过,看到聂小川脸上显出一丝喜色,忙趁机夸奖道,告诉他,咱们瓦岗寨全力以赴的支持他,将来跟杨坚公开打仗时,咱们当前锋!光想想就够痛快的!聂小川心中一动,根据前世所知的演义,这瓦岗寨最终投靠李唐,并且为李唐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现在的瓦岗寨还没什么势力,但有李靖以及柳裘这两个一文一武的人在,总有一天会异军突起的,到那时在这个时空里,对于李唐的建立必将起到同样重要的作用。
只是,战争这件事,对于她聂小川来说,实在是很残酷的不能接受的事。
柳裘看出她的念头,捻须说道:小川,以战止战是自古以来的不变法则。
聂小川看向他,这个道理她也知道,书上见多了,但真的身处此地,那种惨烈的场面真是难以面对。
现如今天下混战,民不聊生,漠北突厥对我中原大地虎视眈眈,我中华汉室的那种威望消失殆尽,自从听了李兄弟的话,我越发觉得,该是出来一个新圣人及早统一天下,于天下于万民都是幸事!他显然已经接受过李靖演说的洗礼,说着,兴致高涨,神情大震,双手一拍,如果茂和我有幸见证这个过程,扶住明主,并且能亲自参与一统天下的征战中,该是多么痛快的事!也就不枉活这一世!想来这天下的男儿们,骨子里都有这种征战四方建功立业的梦想,一说起来就热血沸腾,双眼放光,聂小川苦笑一下,她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可激动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可不是浪漫的事。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由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个美丽安宁的清晨。
柳裘与聂小川同时站立起来,看向陡峭而又丛林茂密的一直被他们视为天然屏障的后山柳裘双手紧握,沉声道:不好,怕是有敌人由那里来了!虽然后山谷被视为最安全的地方,但为了安全起见,聂小川还是建议在哪里安置了一个流动的哨岗,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哨岗会这么快起到作用。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从悬崖陡壁的地方跃过来?第六卷千山万水108此时时近午时,太阳当空,朗朗乾坤,绝对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刻。
柳裘立刻起身下山,聂小川寻声前去查探,暗哨可能已经死了,并没有来得及传达任何信息,她必须要弄清来了多少人。
柳裘再三嘱咐她小心隐蔽,不可擅自动手才去了,聂小川小心翼翼的沿着没有路的山路慢行,异于常人的听力像是一个探测仪,她很快就爬伏到块山石上,借着高高的茅草掩护,看到面前出现两个瘦小的人。
聂小川前几日研究过这里的峭壁和山势,像她这样的借助攀爬工具要想顺利而上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越难过的关卡就代表着越凶险,一旦有人能顺利的从这里进来,那么整个瓦岗寨就相当于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采用居高乱箭攻击,他们肯定要吃大亏。
聂小川屏气不动,那二人身形犹如孩童,但手臂奇长,慢慢的抬起脸来,长相酷似猿猴,这两个人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这时其中一个尖耳动了动,口中发出轻轻的哨声,另一个忽地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住一直树干嗖的一下荡了上去。
北齐皇宫!聂小川脑中哄的一声,想起那次被追杀灭口,最先也是这么一个小瘦猴子般的人潜入屋内,她的身上登时冷汗淋淋,这么说,是魏岭来了?的确,也只有他有如此的身手以及眼光,竟然敢青天白日里从这里悄无声息的进来,瓦岗寨人数并不是很多,后山这里很少有人来,幸亏,幸亏她心情不好总觉得不安,于是过来清静一下,这是不是茯苓在天有灵,保佑了他们?随着那人的呼哨声。
山风阵阵的崖顶上又冒出七八个人,这些人长的都正常,衣衫都被划破了,随风飘动,在崖顶站稳后,从腰间拔出武器慢慢的走过来。
他们很快聚集到两个猿猴人的树下。
聂小川竖起耳朵,听到他们在低声商议什么,原来此路艰险,只上来他们这些人,刚才又惊动了哨兵,正在议论是潜伏下来等天黑,还是此时便动手。
聂小川心里放松了,只有这些人就好办了,她摸出腰间一物。
那是按照她的解说,柳裘找人配置地手雷,并且加了猛火油的成分。
用于远距离进攻十分有效,但近身战的话就危险的很。
只是魏岭在哪里?就在这时。
又有一个细小地声音传进聂小川地耳朵。
她地心顿时揪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
聂小川很快分辨出来。
是那个叫做阿七地姑娘。
她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嘴里还哼着小曲。
毫无察觉地走向隐藏着敌人地一边。
后山这么大。
时间这么急。
柳裘不可能守住每一个路口。
阿七可能在柳裘下山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阿七轻松地哼唱着。
聂小川自然认得这是木兰辞。
只是木兰辞啥时候出现地。
她就不知道。
眼下也不是考究这个地时候。
眼下最要紧地问题就是。
救还是不救。
救。
就会打草惊蛇。
不知道这些人带着什么武器。
余下还有多少人来。
柳裘安排好人手了没?这一系列问题都将威胁整个山寨。
不救。
一条人命啊。
这个死丫头,没事跑到山上来做什么!聂小川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群人,他们在同时发现了阿七,已经分别躲开,其中五人跃到树上。
包括那两个猴子一般地人。
那是一株山杏树。
核桃大的果子已经渐渐泛黄,阿七嘴里的小曲又换了风格。
这次唱地是摘杏歌,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又觉得此处无人,唱的越发欢快,聂小川听了心里只泛酸,这个馋嘴的丫头!一个亮光突然晃了下聂小川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那个猴子般的人将一个铜管举到嘴边,,细细的芒针射向就要走到树下的阿七,根本没有考虑地时间,聂小川在他举起铜管的同时就扯下外衣,风一般卷了过去。
走!聂小川带着她转开树下,扬手将其抛了出去,那些隐藏的人已经扑了过来。
阿七被转的头晕眼花,一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待她清醒过来,就听哄的一声,一大片火光将整棵山杏树吞没,气浪将她掀翻跌出去好远。
几日不见,川夫人又厉害了!一个轻飘飘的刺耳的声音从崖边传来,看来茯苓死了之后,川夫人打算大开杀戒了!这句话刺激了聂小川,她由一片火光中转过身来,双眼变得通红,热浪掀起她的长发,她紧紧盯着慢慢走近的魏岭,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俊美地脸型此时看来就像地狱的恶魔一般。
阿七拔出自己的佩剑,她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毫不迟疑的冲了上去,然而她听到聂小川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那是人极度悲伤之后才能有的声音。
你啊,你啊,原来是你啊!聂小川仰天笑着,抓住腰间的一排飞针扔向魏岭。
我?承蒙抬举。
魏岭将手中的长剑一横,挡住飞针,话说了一半,聂小川当胸冲来,她竟然是送死的做法,无视他直指自己地长剑,就听噗地一声,长剑穿肩而过。
阿七已经跑近了,她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崖顶上的两人如风中残叶般一摆,倒向山崖之下,响起一片树枝断裂地声音,很快不见了。
聂小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魏岭分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半空的树上挂了多久,她是被一阵疼痛刺激的醒过来的,那柄长剑依旧牢牢的插在她的肩上,也幸亏如此,才不至于让她立刻丧命。
一阵山风袭来,吹散眼前的薄雾,聂小川看到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期间散布着各种形状的石块,如果径直掉下去。
必死无疑。
魏岭是不是已经死了,聂小川心中欣慰几分,能为茯苓报了仇也算了了心事,挂着她地小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聂小川及时的抓下腰间用来装飞针的腰带,用尽力气看准下边另一个矮树跳了过去。
连续三次之后就很接近地面,但最后一跳实在没有力气了,直接摔进水中,呛了几口水,伤口被水一激痛彻骨髓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过久,耳边噪杂的嗡嗡声褪去,似乎有不明物体碰触自己,聂小川猛的睁开眼,对上几双孩童地眼。
看到她突然醒来,十几个孩童惊叫着作鸟兽散,其中还有几个慌张的摔倒。
又很快的爬起来,哭喊着跑了。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用力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在一条小河的岸边,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夜色微微降临,村中升起炊烟,她只看了这一眼,就觉得头发晕。
再看穿肩的剑已经不见了,血依旧在流,手脚身上都是擦伤,大概被晒了一天,衣服半干了。
这是哪里?聂小川咬着牙缠住伤口,在这样下去迟早会失血而死的,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支撑着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荒芜人迹的原野。
聂小川因为身上带伤,走走停停,十几天之后才看到隐隐人烟。
最初那几天,她没有任何力气,幸亏现如今到了夏季,野果甚多,勉强果腹,凭着残存的一点记忆,弄了些简单地草药涂抹伤口。
等她站在这个城门口时。
已经完全不像个人形了。
天刚刚亮,城门还没打开。
聂小川仰着头看那城门上的字,汴州。
聂小川看到这两个字,很自然的想起一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杭州她知道,汴州,原谅她地无知吧。
聂小川就这样看着城门发呆,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车轮声,城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走开,臭要饭的!马车上的矮胖车夫大声喊着,顺手给了聂小川一鞭子。
聂小川缩肩让开路,此时的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一般的乞丐还要狼狈,这是一队运羊的骡车队,共有十几辆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肥羊,车队的人熟络的跟城门士兵打招呼。
喂,臭要饭的,不许进城!看到聂小川沿着一边进城门,一位眼尖地士兵立刻大声喊。
聂小川怔了怔,看那人凶杀杀的过来准备推搡自己,便忙扭头走开了,那骡车队还剩下最后几辆正在进城门,趁人不备,聂小川翻入车内挤入羊群中。
现在到底是在哪个国家?聂小川跳下车,望着面前繁华的的街景发呆,她此时站在一座大桥前,桥下宽宽的河水缓缓流动,不时划过载客载货的船只,天已经大亮,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聂小川有些茫然的走上大桥,被日光晃的睁不开眼,一群迎面而来地小商贩将她挤到桥边。
一阵悠扬的歌声由河面上传来,聂小川眯起眼寻声而望,只见一条小船正迎面驶来,船头上站立着一个青衣男子,轻轻舒展着双手,一阵微风吹过,撩开他未束的长发。
聂小川猛然睁大双眼,这张脸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熟悉,愣神间,船家轻摆长篙,小船没入桥洞中,聂小川慌忙跑向另一边,这时桥上已经来往人多,她这猛一跑撞到好些人,引起一片责骂声。
随手推开挡路的几人,聂小川终于站在桥的另一边,看到那条小船悠悠然的在水面上行驶,高高低低的歌声渐渐远去。
怅然若失的聂小川这才回过身,漫无目地地四处走动,很快就打听明白自己的身处环境,当她听到从街角地小乞丐嘴里吐出天鸿这两个字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千躲万躲,竟然又回到这个国家的地界。
109聂小川立刻打定主意离开这里,但是要到哪里去,她有些茫然。
北周,暂时不能回了,而瓦岗寨,斯人已不在,自己再回去只能引来不断的敌人,为了大家的安全,她这个霉星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聂小川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当街川流不息的河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来到这个世界十一年了,似乎每一刻都在逃亡,想起来前生养尊处优一呼百应人人敬畏的日子,倒像是梦境了。
这大概是上天的惩罚,惩罚她不知足,拥有绝世的容貌,聪明的头脑,显赫的家世,出众的未婚夫,一个人但凡有了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谢天谢地,而她却时刻处于怨念中,怨恨任何一件不如意的事,不喜欢的人,怨恨整个世界。
她是一个刻薄的人,聂小川其实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这样评价她,这些人中有她的下属,亲戚以及同学,当然,这些人统统被她列为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说的话,自然被她鄙视,她依旧冷着那张绝美的脸,挺直脊背,漠然的看着身边的一自从上一次在幻境中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后,聂小川开始频繁的回想前世的生活,她隐隐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但错在哪里呢?饥饿将她拉回现实,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在野外还好说些,如今在这繁华的城镇中,总不能去偷抢吧。
看到一群乞丐围在街边的垃圾上,聂小川移开视线,只能忍忍了,这一次,应该没有敌人再步步紧逼的追击她了吧?柳裘是不是已经派人四处找她了?李君知道了没?是不是急得要发疯了?她要怎样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告知他们呢?夏季里的太阳毒辣辣,晒得聂小川有些头晕,不远处一条货船靠岸,引发一阵骚乱。
这是要送往益州的。
不要装错了!船家大声的喊着,认真的指点着扛着货物蜂拥而上的人群,前往都城地在后面一条船。
益州。
聂小川心中一动。
神色随即黯然起来。
她用尽力气摇摇头。
嗓子已经火辣辣地难受起来。
这个世上两个如此爱她地人都不在了。
袁默秀自那一面之后。
终于还是带着袁无点地骨灰走了。
不如到益州去看看吧。
聂小川涌起这个念头。
摸摸贴身带着地香囊。
那里面分别保存着袁无点以及茯苓地一点骨灰。
袁无点知道了。
一定很开心。
自己能为他做地也只有这么点事了。
聂小川揉揉发红地眼。
开始走向那嗖货船。
想要看看从哪里混上去。
就在此时。
急猝地蹄声轰然响起。
冲散了大街上川流不息地人群。
伴着一片叫骂声。
但随即众人都禁声躲避。
原来来地是一队官兵。
无视街上地人。
全速奔向城门。
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又要打仗了?惊魂未定地路人纷纷询问。
听说是抓马贼。
还是一个女马贼呢。
有知情人大声说。
城门都贴出告示了!赏金百两呢!聂小川心立刻收紧了。
这是不是针对的她?难道魏岭还没有死?想到自己,心中更肯定这个念头,既然自己能活下来,以魏岭的身手自然也能。
来不及再想,一阵哭喊声响起,原来一队官兵将那些抢食地乞丐全部抓起来,一面仔细看他们的面容,一面将一张印有图像的纸展示给他们,大声询问有没有见过。
聂小川地心砰砰只跳。
从乞丐嘴里打听消息这样细致的做法,大概只有魏岭想得出来!趁着看热闹的人多起来,聂小川飞快的闪进一条小巷,胡乱的转来转去停在一间墙头凋敝的院落前。
吸引聂小川的是院子里晾着一架衣服,院门虚掩着,屋内传来做饭的声音。
现在的她再不敢想着以乞丐地身份混下去了,左右看看无人,飞快的翻过院墙,手刚放到衣服上。
脚步由门内传来。
你做什么!一个爽利的女声喊道。
这个姑娘的话音刚落,就被聂小川一掌击在脖子里。
晕倒在地上,手中的锅铲掉出去好远。
将这个年轻姑娘拖进屋内,聂小川趁机简单梳洗一下,换好衣衫,顺着香气看到锅内放着热腾腾的包子,不由大喜,一连气吃了五个,也没尝出是什么馅,噎得她只抻脖子,看到锅里还有清凉凉的绿豆汤,忙拿起勺子舀了就喝。
仔细烫嘴!一个声音颤悠悠的说。
聂小川头一次吃饭吃的这样粗鲁,都忘了这是热热乎乎地汤水,还真被烫了嘴,哎呀一声回头看那灶台脚下的姑娘。
从呼吸声她知道这姑娘早醒了,但竟然聪明的知道装晕迷,聂小川本也没有伤人之意,也就任她去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开口提醒自己,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姑娘真傻,烫了我不更好?那姑娘年纪十六七岁,衣着打扮简朴,长的干干净净,眉清目秀,嘴角一颗口福痣,正带着一脸惊慌看着聂小川,听见她的问话,便低下头去。
聂小川想了想,蹲在她面前道:我是北齐那边逃难过来的,实在是饿急了,得罪姑娘了。
那姑娘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打量她几眼,说道:既然如此开口讨便可,怎么能伤人?这个孩子胆子还真大,这个时候了还敢指责,聂小川又是一笑,说声抱歉,便起身告辞,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意思,那一锅包子被自己吃了大半,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那姑娘已经站起来,看出她的意思,嘴角撇了撇,目光放在她的衣服上,大着胆子说道:你把这个还给我!聂小川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考虑着要不要变偷为抢,那姑娘咬着嘴唇怯生生地说道:我再给你找件别的,这个,你还给我。
聂小川好奇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过是很普通的青布衣衫,连个花纹都没有,不解的抬头看到那姑娘脸上带着一丝羞涩,恍然道:这是你情郎送的?那姑娘脸色绯红,不是,不是。
那样子想要否认,又带着一丝欣喜,正是初恋的小女儿情态,聂小川想到自己,黯然神伤,立刻点头道:好,我还给你,再借你一件别的,等我有了钱,一并还你。
换好衣服,那姑娘便不再说话,将锅内剩余的包子装到一个篮子里,又舀了一大盆绿豆汤,看样子要出门。
聂小川看她一个人拿着费力,忙接过汤盆说道:你要去哪里?我帮你捎一段。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那姑娘看出聂小川并无恶意,看看天色便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聂小川一边走一边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的个子比这位姑娘高出一头,衣服穿上显得紧紧的,十分别扭。
这个姑娘并不爱说话,聂小川本身也不爱说话,二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转了一条巷子,就来一道街前,远远的就听见一阵锣鼓的喧哗,还有咿咿呀呀的唱声,走近了看到那里露天搭着一个戏台子,围了好些人。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一般都是百杂戏,其中大多数是说唱以及杂技。
聂小川远远看了一眼,见戏台上一个浓妆的彩衣人跳的正欢,人多声杂,离得又远,听不懂也看不清,就要越过这里往前走,却见那姑娘已经站住了,怔怔的看着戏台。
这时的曲调变得舒缓,闷热的风将一句绵柔的唱词送过来,聂小川也听的有些发怔,那词里唱的是一个深闺怨妇怀念出门在外的丈夫,这个声调虽然聂小川听不惯,但也算是不错的,她不由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台上的女子婀娜的慢慢转过身,一个熟悉的妆容撞进她的视线,浓浓的白粉,勾勒黑黑直入鬓角的眉毛,鲜红的嘴唇,多年前那个清凉少年王爷伸出兰花指,冲她微微一笑:我们桔儿也会笑了呢!的画面陡然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时候锣鼓急促的连响一阵,人群哄得一声,有一把铜钱被扔到台上,后台上来一个小孩子慌张的捡起来,台上的彩衣人连声说着谢谢打赏。
戏散了,站在人群后的聂小川被推搡的站立不稳,她的视线牢牢盯在戏台上,那个彩衣人依旧深深的弯着腰感谢,聂小川一步一步走近,看到阳光暴晒下,他的脸上流下的汗水将彩妆冲散,显出孱白的肌肤。
人终于都散去了,他这才伸直腰,有些疲惫的轻轻拍打了下脊背,转身要下台,突然紧跑几步,蹲在戏台的一边,认真的用手拨弄着什么。
这是木制的戏台,聂小川好奇的走近,看到他用细细的手指伸进缝隙里,专注的拨弄着,忽地露出笑容,一枚铜钱从里面蹦出来,滚到聂小川的面前,他哎了声,忙走几步伸手按住铜钱,拿起来吹了吹,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站在面前的聂小川,戏台有半人高,他蹲在上面,比聂小川高出一头,他被聂小川的样子吓到了,怔了怔,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110对于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哥哥栋王爷,聂小川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她还是很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
他一个堂堂大国的王爷,怎么沦落到沿街卖艺的地步?他的生活一定很难吧,否则像他们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谁会在乎一个掉进木板里的铜钱?这个时代戏子是社会上最低贱的人群,属于贱民阶层。
你唱得真好,我都听得哭了。
聂小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面前这个人因为这句夸奖又一次展开笑颜。
真的吗?那谢谢你,以后常来听,我还会在这里唱三天的!他开心的说,脸上没有一丝颓废落寞的神情,一说一笑都是真诚而且自然。
忘川哥。
一直站在聂小川背后的那个姑娘开口喊道。
他已经站起来准备下台,听见了回头一笑,二娥姑娘,去给你爹送饭啊,今天晚了些啊。
被唤作二娥的姑娘有些害羞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伸手拿出两个包子,我刚做的野菜包子,你尝尝吧。
聂小川静静的站在一旁,忘川,他现在叫忘川。
二娥做的一定很好吃,他笑着说,脸上的油彩一滴滴的掉下来,等下次吧,我要去洗洗了,快去吧,你爹该等急了。
二娥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慢慢走进后台,说是后台,不过是一面粗布遮掩的墙角,随着他掀开,露出满当当的木箱子,以及正在忙碌的四五个人。
聂小川与二娥都站在原地不动,各怀心事。
这会不会也是一个阴谋?最初地冲动过去了。
聂小川开始冷静下来。
不过联想到她地行踪还没有暴露。
阴谋一说自然不成立。
想到化身为名妓地穆樯公主。
聂小川不得不怀疑。
这个有些落魄地忘川。
是不是只是简单地戏子忘川。
也许。
这也是穆枫王爷地一个特意安排而已。
只是一个堂堂地国主要靠作践自己地兄弟姐妹来得利。
地确有些下作。
二娥咳了一声。
聂小川才回过神。
跟着她接着走。
将汤盆送到一间小铺子里。
一个文弱地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聂小川无心逗留连声告辞也没说。
就忙忙地走了。
她要想办法出城。
离开这里去益州。
至于忘川也好。
穆栋王爷也好。
就永远当作陌路人吧。
她小心翼翼地遮挡着面容。
刚走到沿河地街口。
却看到不断有官府地人走过。
河边还站了好些人正在盘问货船上地每一个人。
戒备已经森严到这种地步了?聂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快地动作!就凭这拉网似地排查。
用不了多久她就无处可避。
一阵闷雷在空中滚过,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行人很快退去,街边的商铺的纷纷关上门板,守在各个路口地官兵也都离开了。
突然而来的阵雨让这夏日的午后变地如同黑夜。
聂小川从水中稍稍探出头,深深吸了口气,仔细分辨那条前往益州的商船之后,一头扎进水里快速的游过去,茫茫雨水中,聂小川抓着船沿用力一跃跳了上去,飞快的爬向货仓一头滚进去,倒在货物中间喘了口气,她冷的浑身抖。
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她的身子这一次受了重创,如果不是硬撑着一口气,只怕爬不上这船。
暴雨磅礴中,脚步声传来,聂小川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门陡然被打开,接着一个大麻包被扔进来,因为天色黑暗。
聂小川并没有被现。
门口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看也没看这里一眼。
砰的关上门,走向隔壁,聂小川好奇地靠在木板上,清晰的听到隔壁粗重的脚步声。
怎么样?一个女声响起。
请夫人放心,货物打包一切顺利!一个阴沉的男声慢慢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献媚。
那女人恩了声,然后听得有东西被抛在地板上,这是百两黄金百两黄金?聂小川咂咂嘴,什么样的货物值这么多钱?她好奇的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长长的麻包。
隔壁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道谢声,接着门被打开了,聂小川闭眼养神,很快一阵短促地闷哼声传进她的耳内,似乎有东西被抛入水中。
夫人,那几个人扔水里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聂小川打个寒战,看来这是个黑船!耳中听那夫人慵懒的恩了声,那开船吧!这句话是聂小川最想听到的,一时间对这夫人好感倍增!可是,官府下令不许。
有人迟疑的回答着,引来夫人的不满,她先是重重的哼了声,似乎站起来,来回跺了几步。
官府?不就是要抓那个死不绝的北周什么夫人,管咱们什么事!我看谁敢拦。
夫人带着隐隐地怒意以及不屑,已经耽搁好几天了,再等下去,依照她地脾气,咱们谁都别活了!最后这句话带着深深的惧意,屋内一片沉静,就连聂小川也忍不住打个寒战,她在想自己上地这是什么船?目前官府下令彻查的也不过是女马贼,而这个人竟然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只怕是朝廷要员,而且是高层要员。
上错船了?聂小川差一点爬下去,但随着船一晃开动了,她又打消这个念头,还有什么机会能比这个更能让她顺利逃出去呢?看这个人的语气,只怕没人敢来她这船上搜查吧?船舱里堆满了货物,空间狭小,但也正适合隐藏,聂小川缩在角落里,身前挡着几个麻包,随着渐渐变小的雨声,在船的摇晃中,慢慢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一会梦见在公司开会。
被几个老古董气的直抖,一会又看到贵树的妈妈,冷冷的指点着自己,面前铺天盖地都是贵树与别的女子的合影,她气的浑身抖,突然又看到茯苓浑身是血地倒在面前。
刚要跑过去,李君又拉住她的手,一脸泪水的哭诉自己在窦家如何受气,转眼又换成一排喜洋洋的笑脸,拽着她的胳膊,说接她回北周,说自己做了皇帝,要她做皇后。
梦做到这里,聂小川被吓醒了。
面前一片漆黑,船依然有节奏的晃动着,外边已经没有雨声。
不断传来阵阵蛙鸣。
她出了一身汗,衣服变得更加**,怔怔地回想着方才梦境,脑中乱的轰轰响,就在这时有均匀的呼吸声传进她的耳朵,吓得她差一点跳起来,什么时候这里多出一个人来?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这里依旧堆放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货包,连位置都不曾改变过。
并没有人的影子,但那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人在她的身边,聂小川汗毛倒竖,推开眼前的麻包,一步一步地摸过去,快到门口时,一脚踩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
吓得聂小川跌坐下来,防备地将双手放在身前。
就在这时,外边亮起一片灯火,伴着杂乱的喊声,停船。
聂小川急忙爬回原来的位置,将自己藏在层层货物中间,船慢慢的停下了,响起一阵重重的登船声。
见过这个人没有!有人大声的喊,搜船!脚步声四散开来。
聂小川的心紧张起来。
脚步很快到了货仓这里,她甚至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仓门。
住手!那个夫人的声音慢慢的响起。
好大胆子,这船是你们搜地?接着呼啦啦的兵器响起,似乎散开很多人。
大胆,你们什么人,胆敢拒查,肯定是马贼一伙,来呀,全部拿下!随着一个人的怒喝,响起一片刀剑碰撞声。
慢着慢着,大人稍安勿躁。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笑意,这里有印信,请大人看过之后在说。
哼,不管你们什么人,魏大人的命令却是要。
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了,出咦的声音,原来是南诏王后的。
聂小川的耳朵陡得竖起来,南诏王后?一下子挤开眼前的货物,妄图听得更清晰些,但那声音显然低下去,随后响起收兵器地声音。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那粗狂的声音变得温柔许多,很快带着人下了船,灯火渐渐暗了下去,船又开动了。
聂小川来不及考虑眼前的任何事,仓门被拉开了,烛火照亮整个货仓,她忙隐身阴影中,借着缝隙看到两个身材矮小的陋汉,护着一个方头大脸的女人走进来,一股浓香瞬间在仓中弥散开来。
看看他怎么样?女人低声说,她的年纪约有四十,涂着厚厚的粉。
那两个汉子立刻矮下身躯,解开一个麻包,聂小川顺着他们的动作看去,差点惊呼出声,打开的麻包里竟然是穆栋王爷,现在地戏子忘川。
烛火映照下,他紧紧闭着眼躺在那里,看样子就像睡着了。
药不会下多了吧?夫人有些紧张地弯下腰,将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一点反应都没有。
夫人放心,咱们南诏的迷药可不会伤身。
那汉子低声道。
夫人点点头,又端详了几眼忘川,笑道:果然是个美男子,怪不得做了王后还念念不忘。
三人都吃吃笑起来,带着一脸地暧昧,很快将他装好,关上门离去了。
聂小川这才忙忙的呼吸几下,将目光放在装有穆栋的麻包上,南诏国的王后是谁?抓穆栋王爷做什么?船似乎转个弯,行驶的又快又稳,船上静不闻人声,只有船员来回走动撑船,看样子已经出了汴州,他们这要去哪里?聂小川悄悄拉开一丝门缝,只见满天星辉,四面水茫茫。
111(这章没啥意思,赶情节不看也罢)这条船似乎真的很赶时间,一路不停,三天之后,在聂小川要饿死的时候靠岸了。
这三天她不是没想过要溜走,可是不知道他们在防范什么,仓门被牢牢的封死了,凭着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聂小川绝对逃不出去,她真是羡慕一直晕迷的穆栋王爷,一直睡着不用吃喝真是太好了。
这是一个繁华的码头,他们的船一靠岸,就有许多人围上来。
卸货!他们高喊着挤上来,仓门砰的被打开,涌进来十几个人挤的里面转身都难。
出去出去!有人高声喊着,一个一个来!人只顾着低头翻自己的货物,没有人注意聂小川,聂小川趁机抓起一包货物抗在肩头往外走,悄悄看去,见装有穆栋的麻包已经被人扛起来,同她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那位夫人带人早等在岸上,并不在意其他的人,见到穆栋被扛过来,明显的松了口气。
聂小川扛着不知是谁家的麻包,慢慢的走过众人,走向热闹的长堤,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穆栋已经被放进一辆马车上,不管怎么样,南诏王后肯定是天鸿皇宫里的人,穆栋王爷不会受到伤害,自己可以放心。
就在这时,人群变得骚乱起来,响起一个姑娘的尖叫。
就是他们这个声音让已经走出去的聂小川再次回过头,惊讶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二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紧紧抓住装有穆栋的那辆马车,她的身边跟着四五个同样满面风尘的男人。
这个姑娘竟然一路追过来了?聂小川迈不动脚步。
就是他们大白天地抢人。
把忘川哥哥交出来!二娥地声音又尖又利。
浑身颤抖着就往车上爬。
胡闹!哪里来地疯婆子!车夫目露凶光。
扬手就是一鞭子。
二娥哎呀一声。
脸上显出一道血印。
但她依旧没有松手。
那五个人已经冲上去。
七手八脚地拉扯车夫。
口中喊着强盗啊!坐在另一辆车上地夫人以及那两个矮壮汉子看到人越来越多。
面上都有一丝慌乱。
眼看二娥爬上车。
就要掀帘子去。
那矮壮汉子忽地一打口哨。
聂小川暗道不好。
想也没想。
扔下麻包几步跨过去。
二娥刚要掀开帘子。
就觉得有人将自己拦腰抱起。
她不由尖叫起来。
拼命地捶打来人。
猛然看到一条蛇吐着红信子对上自己地眼睛。
她地叫声几乎能将整个江水掀起白浪来。
四周地人纷纷捂住耳朵。
聂小川从没见过有女人能出这样地叫声。
她地耳朵被震地嗡嗡响。
一手握着一条黝黑地长虫。
四周围观地人这时候也看到了。
开始配合二娥地尖叫。
并且慌乱地退去。
这种混乱很快引来不远处巡逻地官兵。
怪了!那矮壮汉子一脸震惊。
看着被聂小川握在手里温顺地蛇。
怪个屁!还不快走!夫人一脸恼怒,啪地在他脑袋上一掌,三人退回马车,飞驰而去。
聂小川看了看手中两条温顺的蛇,吐着信子似乎想要舔向自己的脸。
一阵恶寒忙用力一甩,将其抛到江水中,经过这一番动作,眼冒金星,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官兵们已经驱散众人,将这辆马车以及一干人都围住了,车夫见势不妙趁乱要跑,被为地一个官兵一个刀背捶在地上。
聂小川咬牙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被两个官兵围住。
大人问完话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她只好坐下来,悄悄的看了眼四周,长堤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码头上一块斑驳的界碑,上面写这个建康两个字。
建康,聂小川醒悟了,南京?是不是后世里的南京?这个时候的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外来客,对于这个时代的国家名字。
都城位置都已经了解了。
而这个建康就是天鸿的国都,魏岭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她竟然来到国都吧?想到这里。
聂小川不由笑起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来到这里了!她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伤感,旁边官兵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走神,回头看去,见二娥正结结巴巴的诉说着什么。
原来那天下雨她急忙忙的往家跑,却看到三个人抓着一人迎面跑来,只一个照面她就认出了那是忘川,于是一路跟过去看着船走了,迷惑不解往回走,遇到哭天抢地的忘川的随从,才知道忘川被人抢了,她认得那条船,一行人就一路跟过来。
你们跟人可有冤仇?官兵老爷似乎很意外,看了眼依旧昏迷的穆栋,这个戏子长地是不错,只不过年纪大了些,做小馆没什么前途了,谁花那力气这么远弄过来。
那五个随从互相对看一眼,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官兵老爷生气了,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面色不善,先关进大牢再说。
这一下五个再不敢了,其中一个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递给他,聂小川眼尖好奇的看了看,差点笑出声,原来那上面写的是奉旨唱戏。
官兵老爷却像见了瘟疫一般,惊得跳后两步,将那腰牌扔回去,挥挥手道:走,走,快走。
不关我的事大老爷,我只是受雇人家拉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夫吓傻了,惶惶的喊着,但没人理会他。
朗朗乾坤,竟然敢贩卖人口!一个官兵冲他踢了一脚,这才想着拎起他,大声呵斥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了。
二娥对这些官兵的突然离去有些茫然,怔怔的问道:怎么走了?他还没抓那些坏人呢!奉旨唱戏?聂小川眯起眼睛,到底有什么样地故事呢?不过,很高兴没惹上麻烦,快些离开这里找些吃地吧,她快要饿死了,聂小川猛地站起来。
却眼前一黑又栽倒在地上。
这次昏迷时间很短,当一口热乎乎的甜丝丝地水流入她的口中时,聂小川睁开了眼。
你是饿晕了!二娥抿着嘴微微笑着说,将她扶起来。
低血糖嘛,聂小川心里说,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的叫起来。
二娥一笑,拿过桌子上地一碗粥递给她,聂小川顾不上说声谢谢忙忙的吃起来,一碗粥下肚身上才暖和些。
她坐起来,看到这是一间客栈的下房,没有窗户,屋内散着一股霉味,目光落在怔怔看着她的二娥身上。
这么远也能再次见面,可见缘分啊。
聂小川笑了笑。
说道:我搭船来这里寻亲,你这么远跑来,可告诉你爹了?二娥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忙忙的说道:我托邻居告诉他了,我马上就回去。
聂小川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个姑娘是喜欢忘川地吧?喜欢到竟然不顾一切的追过来,这一路可不近啊。
门被推开了,忘川带着五个人进来了,冲二娥就跪下了,慌得二娥手足无措,噗通也跪下了。
二娥姑娘,你就是忘川的再生父母。
忘川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忘川不顾她的阻拦,郑重的行个礼。
他身后那五个年轻男人,也都呜咽出声,连连叩头道:若不是二娥姑娘,我们公子就被人害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死去的夫人。
二娥像热锅上的蚂蚁,只会说使不得,使不得,几位大哥快起来。
等他们都起来了。
二娥才红着脸,有些惶急的说道:忘川哥你没事就好,我得快些回去了,以后你要是再从汴州过,我。
她越说声音越小,终于诺诺不可闻,忘川眼中闪着莫名的亮光,忽地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看你地。
二娥眼中带着羞涩,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
笑了。
拿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又说了声再见就快步走了出去。
聂小川怔怔的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一个要求也没有,一个未婚地姑娘家,从来没有踏出过汴州城一步,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追着走了这么远,只是因为一个喜欢?只是喜欢就够了吗?二娥,我们雇好船了,我们一起走。
忘川喊住她,认真的说。
二娥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又惊又喜的说道:你要去我们汴州吗?你不是说要来建康参加百戏会的?忘川淡淡笑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二娥突然想到什么,摇头道:忘川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唱得那么好,不参加百戏会就太可惜了。
忘川依旧淡淡笑着,轻声说道:没什么,我不想参加了。
一直在一旁神情有些焦虑的五个随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公子,不如我先回去告诉二娥爹一声,反正再有三天百戏会就开始了,不如等结束了我们一起走。
忘川依旧神情淡淡,甚至已经抬脚走向门外,那五人眼一红,全部跪下了,公子,这个机会是娘娘用命换来的,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不能这样啊!娘娘?这两个字让二娥睁大眼睛,忘川有些恼怒地转过身,似乎对他们说出这句话很生气。
公子啊!娘娘只有这一个心愿啊,死不瞑目啊!他们齐刷刷的叩头。
忘川幽幽叹了口气,参加也没有用,结果都一样,这天下人才济济,百戏会状元岂是我能拿到的。
二娥已经被娘娘这两个字吓傻了,惶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文雅美丽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他,这个念头让她很害怕,一眼看到正在从墙角往外走的聂小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姑娘,你等等我。
聂小川在他们进门那一刻就准备溜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忘川现在是个戏子,那也是个奉旨唱戏的戏子,更何况他还是个流着皇家血统地王爷,四周肯定有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尤其是现在来到了国都,一定要离他远点,否则那些注视的目光会像照妖镜一般把她打回原形。
她最重要的事是将平安的消息告知李君以及柳裘等人,然后顺利的前往益州,也许在那里能过上世外桃源的日子。
哦,是你呀。
忘川显然也认出了她,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迷惑,你怎么也在这里?聂小川苦笑一下,这个问题她也想不明白。
112-113再不快走,就真是大笨蛋了!聂小川不动声色的推开二娥的手,冲穆栋王爷疏离的一笑,我来此探亲,没想到正巧遇上。
她的话没说完,二娥再一次抓住她的衣袖,高兴的说:忘川哥,就是她抓住了车里的蛇,要不然我也会送命的!穆栋的神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看过来,聂小川下意识的低下头,穆桔公主的脸他们也许认不得,但穆桔公主的母亲棉贵妃他们一定认得出。
姑娘竟然能抓住他们的蛇?穆栋声音里满是疑惑,姑娘是哪里人?看起来他一定知道是谁要抓他!南诏国的毒蛇是天下有名的厉害啊,聂小川哦了声,淡淡道:山野之人,我家以捕蛇为生,这没什么稀奇的。
不待他在开口,施礼道,我耽搁半日了,怕亲人等急了,先行告辞了,几位多保重。
说罢转身就走。
姑娘请留步。
穆栋王爷依旧开口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隐含着几分担忧,姑娘初次来到建康,不如让在下给你带路。
他如此一说,众人都愣了愣,二娥的脸有些变色,怔怔瞧着在门口站住脚的聂小川,咬着下唇低下头。
聂小川有些僵硬的回过身,不用麻烦,我能找到。
穆栋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上,那里人来人往笑语欢声,建康,不太平。
他这句话声音极小,似是一声叹息,聂小川却是一愣,心内涌上一丝感激,她知道了,穆栋王爷因为她方才的出手。
怕那些人找她麻烦,所以才要护送她一段。
姑娘要去哪里?穆栋再一次问。
去哪里?她地确忽略了。
方才地出手一定引起了南诏人地注意。
听他们地意思。
莫非南诏王在这里?只一句话那个家伙就能猜出自己是谁。
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
这里太危险了。
必须马上离开。
这里地官府我还算认识些。
他们会给我些照顾。
我想你跟二娥暂时还是跟我在一起。
等避过这一段才好。
穆栋进一步解释。
这也是聂小川害怕地。
他果然能够得到官府地照顾。
多谢公子好意!聂小川再次施礼。
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要事在身。
不敢停留。
后会有期吧。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牛芒般地细雨又开始密密匝匝地撒下来。
街上地行人脚步加快。
如织般地人流很快褪去了。
聂小川快步走在街上。
先是找到码头。
却见那里多了一队官兵。
似乎在问询什么。
聂小川心里一咯噔。
再不敢上前立刻转身奔向城门如果南诏地人一嚷嚷有人徒手抓住他们地蛇。
传到魏岭耳朵里自己就算是暴露了。
等她到了城门。
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里已经站了几十个守卫。
严格检查着每一个行人。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能有这么机敏的人?聂小川接连翻过两个巷子,才避开沿街搜索的官兵,看来出城是没有希望了,她凭着记忆又摸回了穆栋王爷所在的客栈,刚刚爬上屋檐,客栈的大门咚咚的被人敲的山响,没等伙计前来开门,十几个人闯了进来。
为的三人均是武官装束,他们先是低语几句。
聂小川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白日在码头地事被人告了,耳语几句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走进一间客房,聂小川蹑手蹑脚的攀爬过去,倒挂在窗沿上透过缝隙窥探。
原来有这样地事?屋中坐着倦意浓浓的穆栋,听那官员低语几句,微微皱眉,显然很吃惊,随后冲一个随从道。
快去把二娥带来!随从应了声快步而去。
不多时从另一间屋子里带来一脸惊慌的二娥,看样子她刚刚睡醒。
不知所措的望着屋子里的陌生人。
石大人,你看可是她?穆栋凝重的问,这个女子就是我从汴州带来的。
石大人认真的打量她,拿出一张图纸比对着,又问了二娥几句话,终于摇摇头,打扰。
公子了,此人不是。
穆栋依旧神色凝重,石大人可看好了,我这次回来已经够危险了,身边如果再有。
石大人又是一躬身,低声道:请公子放心,那件事已经派人查去了,还请公子先回别院,那里还安全些。
穆栋不再言语,点点头,石大人便告退出来,另外守候的两人立刻围上去,问怎么样。
石大人摇摇头,低声道:不是,地确是汴州人,你派人连夜赶去汴州查访好给魏大人回话。
另一人显然不屑,既然不是,查什么!魏大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去确认,他可不会同意。
石大人摇着头无奈的说。
三人招呼手下走了出去,聂小川听他们隐隐说着都伤的要死了,还那么折腾人之类的话远去了。
看样子魏岭伤得不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他能出来亲自追查自己,肯定是逃不了了。
不远处不断传来拍门的声音,看来针对客栈民居的地毯式搜查开始了,客栈里的人好奇地站在门外看了会,被官兵们呵斥着纷纷躲回屋内,聂小川正打算隐藏到深夜再下去,不远处的房屋上亮起灯火,吓得心中一跳,急忙翻身下去,轻轻撬开窗户钻进穆栋的房间。
穆栋送二娥回房间了,聂小川抓起桌子上的点心躲在床帐后,门咯吱开了,穆栋带着一人走进来。
真想不到那个姑娘原来是北周的。
这个声音是穆栋的随从,他的年纪也在三十左右,肤色黝黑,神情忧郁。
大成,你现在就带着二娥姑娘回别院,别让人现。
穆栋突然道。
大成楞了愣,显然不解。
公子,我们不走了?穆栋点点头,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希望我参加百戏会吗?大成一脸惊喜,立刻跪下叩头,公子想明白就好。
公子放心,我一定悄悄带二娥姑娘走。
完不待穆栋搀扶,爬起来飞快的走了。
穆栋这才转过身,轻声道:出来吧,大名鼎鼎的姑娘。
聂小川本就没想瞒他,抹抹嘴上地渣子,在床上坐下,笑道: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
穆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个好姑娘。
聂小川一怔。
笑道:好姑娘?你那里看出来我是个好姑娘?穆栋在桌前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屋内的灯光昏暗。
聂小川又坐在阴暗里倒不怕他看清楚自己地样子,你的眼里满是忧伤,你能停下来听我唱戏,你在该逃走时出手救人,这样的姑娘不是好姑娘是什么?文艺气息好浓,聂小川强笑一下,她的忧伤如此明显了么?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就这样简单?我可是你们天鸿的敌人。
她怔怔的说道,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地敌人。
穆栋转身细心的研墨,恩了声。
招手道:你过来。
聂小川迟疑了下,还是走过来,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满当当的瓶瓶罐罐。
做什么?她不解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个瘦弱的男子身边她没有半点戒备。
穆栋展现一个漂亮的笑容,把你变成二娥。
哗聂小川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忍不住惊叹。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易容高手啊。
经过穆栋在自己脸上又擦又画,不过半个时辰,镜子里就出现二娥地脸,只是脸型不是很像。
穆栋端起烛火,审视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的说道:唉,可惜学艺不精,这脸型是改不了,不过到时候把头放下来遮住就好了。
聂小川对这镜子皱皱眉。
看着这张不是自己地脸很是奇怪。
不过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十一年了,穆桔公主的面容对她来说也是很陌生。
一瞬间她有些眩晕,我是谁的疑问又冒出来,闭上眼放下镜子。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聂小川问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穆栋正在洗手,听了淡淡一笑,我一个戏子有什么需要?说罢伸个懒腰,你不要有负担,你要知道,其实帮助人比被帮助感觉要幸福得多。
着冲她眨眨眼,谢谢你让我帮助你。
穆栋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吧,脸上因为油彩过重,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聂小川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清雅秀气的少年王爷。
门外响起脚步声,公子,我们现在要走吗?是那个被唤作大成的随从,得到穆栋的应许推门进来了,兴奋的神情在看到聂小川后变成惊异,二娥?你怎么回来了?穆栋脸上呈现出一种得意,小孩子般地冲聂小川炫耀的眨眨眼,大成,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别院。
穆栋的别院位于城郊一处村庄中,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处稍微大些的民房,与别的民居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间宽大的花厅,聂小川第一眼看到这个就了然的一笑。
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二娥站在她的身后,好奇地探过头问,她现在的身份是守庄子的丫鬟,面容也被穆栋装扮过,但要对这一个陌生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还是做不到。
瞧,公子这不是去了,我们瞧瞧去。
聂小川说。
穆栋换上戏服,脸上有着浓浓的装扮,身后跟着几个乐师正穿过一条小路走进去,昨天晚上穆栋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通过信鸽分别给李君和柳裘传去信件,了解了她的一桩心事,心情轻松了许多,对于穆栋即将参加的百戏会也有了兴趣。
大成等几个随从已经知道聂小川的事。
脸上十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从他们地说话行动中,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是太监,但穆栋依旧没有透露自己身份,聂小川自然也不去问。
公子肯定能当上百戏会的状元。
二娥看着进入角色地穆栋。
露出一脸的痴迷。
聂小川挖挖耳朵,现在所谓的戏跟后世里她常看的简直天上地下,倒有些像看日本的歌舞戏,单调的音乐,枯燥地情节,如果不是穆栋优美的嗓音她一刻也听不下去。
只有公子能把踏摇娘唱的这么好。
二娥接着说。
聂小川根本不知道踏摇娘是什么,随口恩了声,她更好奇的是穆栋为什么会奉旨唱戏,又为什么他的随从们对夺得百戏会状元如此上心。
如果得了状元,是不是就可以恢复王爷身份了?一直坐在一边的随从大成,看到聂小川的心不在焉。
哼了声,就凭这个戏状元只能是我们公子的。
这个时候单调的梆子声已经持续了一刻钟,聂小川被敲地耳朵麻,看到大成鄙夷的面容,实在忍受不了,这也能算是戏?他们此时坐在花厅外,穆栋练习时从不允许人进去,大成的隐忍地不满全部涌上来,往聂小川身边移了几步。
低声道:好,那你说什么是戏,你要说不上来,就立刻离开我们公子!二娥拉拉她的衣袖,姐姐,女人是不允许唱戏的。
此时雨后天晴,花园中百花盛开,聂小川觉得心情从没有过的舒畅,看着大成挑衅的眼神。
深吸了口气,来这里十一年了,她一直像个真正的古代人一般生活着,现代的生活反而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现在她想证实一下,那繁华如梦般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过。
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听儿把内情事细说根由。
聂小川先是小声唱,越唱越投入,她慢慢地站起来,那些模糊的混乱的陌生的记忆渐渐清晰了。
车水马龙。
豪华的舞台,鲜亮的戏服甚至奶奶慈爱的笑容都一一呈现。
当唱到最后一句抛头露面苏州走,去祭桩表一表俺夫妻的情由她已经全身心的投入,等她回过神,四周一片宁静,先入目地就是张大嘴巴的大成,接着就是杏目圆瞪的二娥。
呵呵,我瞎唱的。
聂小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模糊的知道,隋唐时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所谓的戏大多数是杂技,偶尔出现的也就是穆栋这样地脱胎与歌舞中地说唱,这种表演形式重于外形,而不是剧情以及曲调,自己所唱的又是方言较重地豫剧,对于这些从没见过的古人来说,就像是外国人看京戏,又难听又糊涂吧。
你唱的是什么?穆栋一步迈过来,呼吸急促的问道,眼睛里闪着亮光,他的身后跟着呆傻了的乐师。
没等聂小川回答,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要学这个,你教给我。
天啊,她扰乱历史展轨迹了!戏曲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回过神的聂小川立刻摇头,掩饰道:这个是我家乡的小曲,如果不会我们那的方言,是学不会的。
她这句话倒不是假话,穆栋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家乡在哪里?我要亲自前去。
他一说这话众人都是一惊,随从大成噗通就跪下来,公子,百戏会马上就开始了,你可不能。
世间有如此精妙之音,我就算得了百戏会的状元又有什么颜面?穆栋叹息道。
公子,公子,这是你唯一能恢复身份的机会啊!公子,你不能让娘娘死不瞑目啊!大成可能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格,顿时痛哭流涕。
乐师等人早退到一边去了,不敢听他们说话,聂小川迟疑一下,拉着二娥也走开了。
穆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扶住大成,大成,你自小跟着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那样的身份我何曾在意过?聂小川与二娥退到堂屋门边,悄悄看着他们主仆二人。
姐姐,你知道不?忘川哥是个王爷呢。
二娥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
聂小川早已知道也没什么惊讶,看来这小丫头打听出什么,转过头随意道:怎么会?王爷怎么会唱戏?二娥眼睛四下看了。
才接着说道:听说他得罪了皇上,皇上罚他唱戏,后来他的母亲以死相求,皇上允许他如果得了百戏会的状元,就恢复他的身份。
因为什么事呢?也许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兄弟相残在皇家很正常,穆栋王爷已经大步朝她们走来,身后是面如死灰的大成。
我想好了,我现在就走。
你告诉我你地家乡在哪里?穆栋的脸上神采奕奕。
聂小川有些愕然,楞楞问道:你真想学?穆栋有些兴奋的搓搓手,我就这么点爱好。
但愿我现在学还不晚,你快些来给我讲讲。
说着拉住她的手走进屋内。
面对穆栋不断的追问,聂小川实在无法回答,她不知道现在豫剧有没有产生,但类似的曲调应该已经形成地差不多,只好硬着头皮捡着自己所知的几个县名说。
你真的要去?这种曲调藏于民间,长在荒山僻野,我也只是偶尔听人唱了一次,就再没见过。
不能保证你能找得到。
聂小川正色说道,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一定找得到。
穆栋抬起头,微微一笑,今日姑娘你一曲惊醒梦中人啊,我这些年一直混于繁华都市富贵人家遍访名师,却忘了曲艺的根源在民间,说着搓搓手,但愿我现在知道还不晚,不行。
说什么也不能等,我要马上走,正好送你出城。
你不想恢复王爷的身份?聂小川怔怔问道。
穆栋一愣,随即神色如常,你知道了?嗨,做王爷有什么好?可不如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说到这里,神色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看到聂小川不解以及担忧的模样。
走近几步。
低声道,外人看我如此都认为是皇兄在罚我。
其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知道,他是随了我心愿,他这个人,唉,其实。
到这里戛然住口,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不让我唱戏,我宁愿去死。
聂小川收起怜悯的神色,对穆栋地怀疑以及同情化为烟云,这是一个真正忠于艺术的人啊,这是一个同茯苓一样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只是因为他没有了光鲜地身份与富贵生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真正可怜的是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了什么而活着。
聂小川本身就对什么百戏会没兴趣,二娥归家心切,大成等一干随从虽然难过,但也不违主子的意愿,于是大家商定明日一早出。
聂小川虽然至今还没收到李君以及柳裘的回信,但依旧又出了第二封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去益州,一切平安勿念,通过让穆栋的随从们打探得知,北周国内似乎十分动荡,杨坚接连铲除几个意图篡位的王爷,牢牢抓住了军权,至于李君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窦家招赘女婿。
这样也好,暂时由窦大人挡着风头,李君也算安全,聂小川压下回北周的冲动,自己现在回去,只怕更会添乱。
聂小川思索着由哪里前往益州最安全时,门传来脚步声,此时夜色渐沉,众人都已经安息了,二娥姑娘。
大成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地响起。
聂小川迟疑一下,但还是开了门,大成低着头,说道:公子要见你。
什么事?聂小川习惯性的打量他,见他一味垂着头,心生警惕。
大成抬起头,依旧一脸不悦,闷声道:还不是问你唱的戏词的事。
大成一向对她没好脸色,聂小川倒是舒了口气,跟随他前行,来到穆栋的门外,里面亮着灯火,大成让到一边,说道:公子,二娥来了。
不待回答,便轻轻推开门,聂小川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进,刚一进门就觉一股热气扑面,忙掩住口鼻,身往后一退,一条黑口袋从天而降将她罩住,聂小川在那热气吸入鼻中的瞬间就已身子软,被口袋罩住,脖子里又挨了重重一拳晕了过去。
穆栋危险了!聂小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小川幽幽醒过来,入目一片黑暗,动了动觉手脚都被捆住,嘴上也布条勒的紧紧的,视线适应黑暗之后,看清四周都是木板。
她这是在哪里?大成受了谁的指示?就在她苦苦思索地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娘娘,正如你所料,他亲自过来了!聂小川想起来了,这是当日绑架穆栋的夫人的声音,那么现在她是在南诏人的手里了?大成怎么会跟南诏人一起?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由她的头顶传来,接着就是一双脚落地的声音,快带他来。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我地栋哥哥了。
114相见栋哥哥?聂小川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她现在很好奇,这个穆桔公主是谁?想起刀若木说过的为了假扮这个公主,可是撕伤了半个后背,只可惜四周密封很严,她用力的动了动手脚,期望能否挣开。
公子请。
些许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门同时被关上了。
草民见过王后。
穆栋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伴着衣服的抖动声,似乎是整衣下跪。
栋哥哥,此女声越娇滴滴的,我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
聂小川已经放弃挣扎,注意力转到外边二人身上,将耳朵贴在板子上,听到细碎的脚步走动声,猜想着是那王后前去搀扶穆栋。
忘川如此低贱之人,王后见有何益。
穆栋疏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脚步移动,想是起身躲开了。
屋内一阵沉默,那女子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栋哥哥,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南诏,到哪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唱戏,我把全天下有名的戏子都给你抓。
哦,不,请来,你不要在四处走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盈盈欲泣,栋哥哥,看着你受苦,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这个女子是很喜欢穆栋的!傻瓜也能听出她的情意,聂小川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身份没有暴露,这个女子抓拿自己也只是为了要挟穆栋跟她走。
只不过。
她这样做有点太危险吧?不过以穆栋地身份。
应该没人起疑。
毕竟他们地关系地兄妹。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穆栋突然笑了声。
带着几分自嘲。
聂小川耳中地传入那女子有些紧张地呼吸。
栋。
别叫了。
这世上没有穆栋了。
尊敬地王后。
穆栋打断她地话。
一字一顿地说着。
殿下。
你永远是玉春地殿下。
聂小川浑身一战。
玉春?容不得她多想。
穆栋地低吼声响起。
你疯了!接着有人倒地的声音,玉春低低的哭声响起。
你收买大成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快些放了二娥姑娘。
不要再胡闹了!穆栋隐忍怒意慢慢说道,公主殿下现在身为一国之后,且不要在随意行事。
玉春的哭声猛的停止了,聂小川觉得头顶咚的一声,似乎有人坐了上去,难道自己是在床的夹板里?忘川公子,本宫喜欢听戏,特邀请你前往南诏。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只这短短一刻,她地声音就收起了娇柔,变得清冽,带着一丝傲气。
这个名字对于聂小川来说真的很熟悉,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就是这个女孩子。
拦住了她,将她带到玉香面前。
带向一步一步安排好的死神面前。
在她初来乍到时上演的那场阴谋中,这个看上去瘦小的卑贱侍女,她是玉香的姐妹吗?她是否只是一个失去姐妹的伤心人?突然之间,聂小川很想看看她的脸,玉香如果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放她走吧。
穆栋淡淡地声音传来,我跟你走。
好。
玉春含笑大声说。
重重的拍了拍手。
门咯吱一声开了,有人走进来。
你们带公子去房间。
聂小川有些楞楞的,穆栋怎么会答应?像她这样一面之缘的人。
生死与他何干?甩甩衣袖而去又有什么?一定是阴谋!聂小川坚定地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除了茯苓,茯苓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依旧是一片黑暗,人人各自打算。
娘娘,放人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聂小川认得是那个叫做绣娘的夫人。
头顶上传来玉春冷哼声,如果他不来,我倒会放了她!伴着这声音,光线大亮,聂小川不由紧紧闭上眼,一双手将她拽出来推搡在地上,接着脚步声停在身前,聂小川适应屋内地明亮,看到面前纹饰精美的裙边,以及里面隐隐露出的一双精美绣鞋。
一只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聂小川心跳加速,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她的眼泪突然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公主,奴婢该死!公主,奴婢不敢。
公主,奴婢该打。
颤悠悠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聂小川的面前晃动着那双时时刻刻充满惊恐地大眼睛。
如果她还活着,就跟这个玉春一样吧,会有着不是很高但是很圆润的身姿,黑幽幽地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嘴唇也是红艳艳的,但是嘴角一定是含笑的,脸色应该比她要红润些,不会擦这么多白粉,而且,穿着也会简单些,绝对不会带着那么多沉甸甸的头饰,最多,在白玉般的耳垂上带一个珍珠耳坠。
大胆,敢这样直视娘娘!一个有力的耳光打来,聂小川被火辣辣的疼痛拉回现实,歪倒在一边,看着面前精美的犹如布偶娃娃的女子,那眼里满是不屑以及嫉恨。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喜欢他,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他看都没看过我一眼,而你,玉春慢慢的在聂小川的身边走来走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长剑,用那冰凉的剑身碰触着聂小川的脸,你这样一个粗鄙的丫头,竟然能让他前来求我?凭什么?这张丑脸?还是这育不全的身体?她的手轻轻一动,锋利的长剑划破聂小川的衣服,露出青色的抹胸,以及几处明显的伤疤。
呀,竟然这么多伤疤?丑死了!玉春惊讶的哼了声,对那个一脸媚笑的绣娘皱皱眉,这样打赏给下人们,会不会显得小气?说本宫给他们这么下等的女人?绣娘掩嘴呵呵笑起来,忽地一伸手在聂小川脸上狠狠摸了把,聂小川立刻显出真实地肤色。
娘娘,你忘了,王爷。
公子他可是最擅长把女儿家画丑的。
玉春对她脸上的变化愣了愣,旋即眼中嫉恨更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忽地狠狠踹去,贱人!贱人!敢跟我抢!聂小川手脚不能动,只能任她连踢了几脚。
就算她活动自由,也是不会躲闪的,毕竟她是玉香的姐妹。
他以前瞧不起我,现在他竟然还不看我,我现在可是王后,王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这个下贱的娼妇!玉春越激动起来,裸露在外地圆润胳膊微微颤抖着。
将长剑对准聂小川的脸,画丑,谁不会?本宫亲自给你画画。
聂小川胆寒的看向她,她不会是真的吧?女人嫉妒起来真可怕,这里的活动空间大。
她已经运好真气要立刻挣开束缚。
娘娘,娘娘。
门外响起一个慌张的声音。
大王过来了!屋内对持的三人同时抖了下,玉春的长剑啪地掉在地上,慌张的开始转圈圈。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绣娘,绣娘,他来我这里!聂小川压制住内心的惊慌,对玉春的情绪十分不解,这是高兴呢还是害怕?绣娘一把抓住团团转的玉春。
将她按在镜台前。
娘娘,这是好事。
别慌,记得谦和温柔。
说着将地上地聂小川一把抓起来。
猛地塞进床板里,她的动作有些慌张,聂小川几乎是倒栽进去,撞地头生疼。
哎呀!陷入一片黑暗的聂小川听到玉春在外又是一声喊,我这还是昨天的衣服,快,快找件新的。
门就在这时像被风吹开一般,大声的响起来。
聂小川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上天保佑,刀若木千万别现她,只要他现不了她,十个玉春也不是她的对手。
参加大王!玉春以及绣娘地声音传来,伴着跪地地声音。
王后请起。
熟悉的晴朗声音响起,聂小川忍住撇撇嘴,这不是进别地女人的房间了吗?随即又为自己地念头楞了愣,怎么还记得他的那些话?真是无聊。
奴婢告退。
绣娘很快退下了,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大王,请喝茶。
玉春的声音行动始终有些激动,隔着床板聂小川也听到茶杯晃动的声音。
王后,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头痛好些了没?伴着刀若木轻松的声音,聂小川觉得头顶上一沉,这家伙不会坐在她的头上了吧?好多了,多谢大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玉春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变得甜美起来,聂小川觉得上面又是一沉,应该是也坐过来了。
王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跟亲人们团聚下吧,再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刀若木柔和的说。
聂小川撇撇嘴,恐怕这个王后巴不得一辈子不回来吧。
让大王为了我耽误国事,桔儿心不安。
玉春声音越娇柔。
刀若木爽朗的笑声传来,王后真是贤良淑德,好,我们明日就走,他的笑声一顿,王后要带什么东西吗?早些吩咐下去。
大王,玉春起身似是下跪了,请大王允许我带着我的王兄回南诏。
刀若木哦了声,饶有兴趣的问道:王兄?难道是穆栋王爷?他不是一直行踪不定?你找到他了?是,大王,王兄自幼对我关爱有加,看到现如今他的样子,我很难过。
玉春说着鼻音加重,声音里满是委屈。
王后快起来。
刀若木说道,随后室内沉默片刻,聂小川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像他这样武功高手,只怕早已经现屋内有人了吧?王后,你不是跟皇帝陛下一起长大的?好像跟别的哥哥姐姐没什么交情吧?你这样不怕皇帝伤心?刀若木慢慢说道,似乎很不解。
大王,血浓于水啊。
玉春低声说道,带着隐隐的哭意。
刀若木呵呵笑了,好了,王后喜欢什么就带什么,玉春欢喜的站起来,说着多谢大王,刀若木再说几句话,便起身而去,门关上那一刻,聂小川松了口气,听玉春大声喊着绣娘进来。
娘娘,大王会不会介意?毕竟王爷是个男人。
绣娘低声道玉春哼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介意?怕什么?反正他是我的,哈,说起来能嫁到南诏太好了,这么好的男人只是我一个人的,你没看宴会上那些女人的脸,嫉妒的都变形了,大王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是我的,哈哈,都是我一个人的!愿望达成玉春真的很高兴,毫无掩饰的大笑起来,绣娘低声陪笑着,连声说:是,她们那些所谓的贵妇人娘娘怎么能跟您比,她们一辈子都要防着别的女人争宠,你看看,她们看起来多么苍老,哪像娘娘您这样光彩照人。
玉春又是一阵爽快的大笑,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大王总不与我同房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看的男人只能看真是可惜,他该不会。
?绣娘及时打断玉春的话,低声道:可不敢这样说的娘娘!依我看,还是娘娘你要主动些的好,他们南诏的男人自小被管得严,这男女之事都是不懂的,我看大王也是害羞吧。
说到这里,主仆二人都笑起来,聂小川听得直冒冷汗。
哦,对了,这个女人。
绣娘终于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刚说一句,门外传来回禀声。
娘娘,皇帝陛下请你过去。
玉春有些不满的哼了声,真是麻烦!有什么可见的!你先跟我去,再找个可靠人,把这个女人赏给下人们,如果命大死不了,卖窑子里去。
绣娘应了声,聂小川听她们二人远去了,松了口气,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当年那个清秀的小宫女现在说起这样的事来竟然如此轻松,从哪里学来的!她毕竟不是玉香。
聂小川叹了口气,算了,逃命要紧,靠近着头上木板刚要运气,木板猛地掀开了,一只冰凉的剑尖对准她的鼻子。
让我来看看,我的王后藏了什么好东西?刀若木慢慢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115危险聂小川在那一瞬间头皮麻,竟然僵直不动。
自己脸上这点简单的妆容怎么可能瞒过他?但凡任何一个见过她聂小川本人的,都能轻易的认出她来,这幅妆容只是用来对付陌生人而已。
四目相对时,刀若木一脸震惊,长剑当的一声掉地,不可置信的一把将她拉出来,他用力的握住聂小川的双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恨不得将她翻来覆去的看。
聂小川被他抓的伤口疼,不自觉的皱皱眉。
受伤了?肯定受伤了!刀若木立刻减缓力度,但手还是没有放开,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好笑,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一般,目光很快落在聂小川裸露肩膀上,哪里一道狰狞的伤疤张牙舞爪的看着他,刀若木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上面,嘴唇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聂小川被他的反应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没容得他们再说话,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绣娘带着几个下人推门而进。
你们利索点,别。
绣娘的低声嘱咐在看到刀若木之后戛然而至,从喉咙里出一声奇怪的吼声,噗通跪倒在地,大王。
她身后的那些人立刻跟着跪倒,伏在地上抖的筛糠一般。
刀若木冷冷哼了声,看着瑟瑟抖的绣娘,没想到本王在王后这里竟然还能遇刺!他这句话一出口,包括聂小川在内的众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绣娘猛地挺直身子,对这身边的一个下人就是一巴掌,你们怎么做守卫的?竟然让刺客潜进来!那几人反应过来。
纷纷开始扇自己地脸。
口中不断地说着属下该死。
刀若木皱皱眉。
不满地哼了声。
你们这里地规矩别再我跟前用!绣娘立刻呵斥他们住手。
还不快些将刺客压下去!慢着。
刀若木轻声喝住他们。
语重心长地看着绣娘道。
我念王后思乡心切。
才允许你们随身伺候她。
没想到你们地防反如此松懈。
让我如何放绣娘猛地出了一头冷汗。
慌张地跪地叩头。
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
刀若木淡然地摇着头。
咳了声。
门外立刻走进一队侍卫。
这些人护主不利。
给我关起来等候处置!侍卫们齐声应了,绣娘有些慌张的要起身跑出去,却被侍卫一脚踹到。
三下两下扭住扯出去。
那我这个刺客怎么办?聂小川这时开口说话了,一面轻轻揉揉腮帮子,那上面被布条勒出一道红印。
跟我走。
刀若木紧紧拉住她的手,迈开大步就走,突然又停下,想起什么似地脱下外袍,披在衣衫不整的聂小川身上。
看他的反应应该不会想要泄露自己的身份吧?聂小川迟疑片刻,没有挣开他温润而有力的大手。
被捆了一晚上,聂小川的手脚有些软,跟着他的大步踉踉跄跄。
刚迈出门口,就被刀若木抱起来。
我。
聂小川大为尴尬,连忙开口拒绝。
从现在起听我的!刀若木突然厉声喝道。
吓得聂小川一怔,果真没敢再说话。
这个男人也会火?有什么可火的!聂小川哼了声,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地时候,自己的小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再说也真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环境上。
外边阳光明媚,四面花木郁郁葱葱。
可以隐隐看到四处散落的院落。
这里是皇宫吗?应该不是吧,聂小川眯起眼打量。
微微有些失神。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夏日里衣衫单薄。
隔着柔软的外袍,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不同于女性肌肤的特有磁感。
被阳光一照,聂小川有些头晕,她想起来了自己又是两三顿饭没有吃了,真是该死,这一段没有敌人追杀,反而总是挨饿了。
除了刀若木身后的四个随从,一路行来不见他人,转过一道暗红院门,一队鲜亮身影冲他们匆匆走来。
真快!刀若木轻轻说了声,加快了脚步。
大王,大王,玉春走在最前头,她一路小跑着,身后跟着五个衣饰华丽的女人以及十几个侍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走近了,一头扑过来抱住刀若木,哇地大哭起来,都是我不好,让大王受此惊吓。
那些妇人们都纷纷跪下了,一叠声的问安告罪,她们并没有显得多么害怕,偷偷的看向刀若木怀里地聂小川。
刀若木肩膀一抗,将贴在身上的玉春推开了,同时将聂小川递给身旁的侍卫,这才转身柔声道:王后受惊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玉春因为这句话,又开始放声大哭,刀若木及时伸手扶住她,制止她扑到自己怀里。
有劳几位夫人,照顾我的王后。
刀若木冲那些女人们展现一个好看的笑容,谦和的说道。
跪在地上地妇人们立刻起身,受宠若惊般地涌过来,大王客气了!玉春不着痕迹的咳了声,制住了她们再向前走地目的,目光终于落到靠在侍卫身边地聂小川身上。
聂小川接到她威胁的眼神,冲她淡淡一笑。
大王,皇兄已经派人来了,一定问出她的阴谋!玉春靠近刀若木,冲那些女人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们说道,还不快带下去!一面心有余悸面向刀若木,低声道:这里真可怕,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刀若木借着抬手整理下衣袖,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这是我南诏的事,不劳正则陛下费心。
说着冲侍卫们一挥手,你们要给我严加拷问!侍卫们齐声唱诺,不容玉春再说话,携起聂小川就要走,玉春带来的侍卫已经挡在前面,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皇帝绝对不会让刀若木带走她的!聂小川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玉春肯定已经告诉皇兄她的所作所为,而自己又一直在床板下,对他们的谈话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刀若木知道了,这个穆桔公主的身份就算危险了!只不过,可笑的是,皇帝完全没必要这样紧张,他极力要掩饰的秘密,自一开始就不是秘密了。
聂小川突然对自己这个皇兄有点可怜,做皇帝的人多数都是可怜的人。
大王,魏岭失职,特来请罪。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由门口处传来。
刀若木无法掩饰的浑身一震,他最担心的人终于来了!聂小川原本软的身子在这一刻反而精神起来,魏岭前来,一定是得到皇帝的指令,要将她这个麻烦当场弄死,她的手紧紧握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场生死大战不可避免了!字数少了些,抱歉,六日不更,玩去,大家别等。
116化解魏岭似乎是急匆匆赶来了,身上只穿了件家常白袍,聂小川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轻松许多,这家伙伤的确不轻。
他那瓷白的脸色如今蒙上一层灰败之气,脸上勉强带着笑意,再加上今天身上的白袍,乍一看倒像是白无常,走动依旧轻飘飘的,但却没有往日那样飘逸。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不会让他这个暗杀高手出场。
魏大人重伤在身,无须多礼。
刀若木淡淡说道,迈步上前,在外人看来他这是要及时阻止魏岭的下跪。
魏岭在此时已经双膝弯下,但突然身子一晃,似是体力不支向一侧倒去。
这一侧正巧就是聂小川所在的位置,跟随玉春而来的女子们似乎对魏岭大有好感,看到他倒向一边纷纷涌上去,口中连声关聂小川身旁的侍卫就这样被挤开了,魏岭那渗人的双眼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啊,魏大人。
聂小川一笑,低声道,她的双手已经隔住魏岭斜刺里劈来的手刀。
魏岭再看到她的相貌后,狭长的凤眼猛地睁大,不可抑制的浑身一震。
他们原本设想的就是一招毙命吧!只不过没想到对手是她聂小川。
聂小川双手一荡,用足全力,不仅将身边围拢的女人们扫开,就连魏岭也倒退几步。
大胆刺客!魏岭猛地一声厉喝。
由身后拔出一柄长剑劈向聂小川。
他地剑气十分凌厉。
身旁躲闪不及地女子们被剑气割断秀。
一时间惊叫不断。
当地一声。
聂小川抓着由身旁侍卫手中抢来地长剑迎了一击。
兵器相交。
火花四射。
一交手。
聂小川心中狂喜。
他地力道果然不如以前。
并且显然双肋有伤。
底盘不稳。
身影交换。
他们已经过了五招。
侍卫们都傻了眼。
连插手地机会都找不到。
刀若木地头上出了一层汗。
他原本以为聂小川一击之后会寻机而逃。
但现在看来竟然是步步紧逼。
玉石俱焚地攻击。
魏岭虽然受伤很重,但他有皇宫珍贵药材滋养,体力怎么也好过伤口时不时还要炎的聂小聂小川从来都没打算逃走。
她一定要杀了魏岭,为茯苓报仇,哪怕赔上自己地性命。
当又是一声兵器相碰的刺耳声,刀若木最担心的体力问题终于出现了,聂小川在魏岭的一击之下,整个人后倾倒下,在硬地面上滑出去两米远,所过之处一道血迹。
他们二人在争斗间都激破了伤口。
身上均是血迹斑斑。
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但魏岭却在此时身形一顿,好似体力不支般的停下了攻击,包括玉春在内的所有女子们齐声惊呼,因为聂小川已经趁机跃起,直刺向他的肋下,哪里已经血如泉涌。
你别逼我!魏岭突然一声低吼,眼中射出复杂地神情。
聂小川的眼中只有魏岭露出的破绽,根本不管正冲自己心口的长剑,可以报仇了!她的眼中满是惊喜。
但是一个身影冲过来,挡在他们之间。
那是一柄长刀,将他们二人的快如疾风的剑挑起来,聂小川只觉得虎口麻,眼睁睁看着长剑脱手而飞,与魏岭的武器在空中相遇,激烈地碰撞让两只剑同时断开分别刺入青草盈盈的地里。
一时间空气凝结。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拿下!刀若木一声怒喝。
狠狠看向聂小川。
他竟然破坏了她难得的杀死魏岭的机会?聂小川有些愣神的看向刀若木,不明白他眼中的怒意由何而来。
不管怎么说,他南诏王是天鸿的盟友。
是绝对不会看着魏岭被她这个刺客杀死。
聂小川被这突然的失败气的要疯,无法抑制的出一声尖叫,我杀了你!,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捕食地雌豹一般,弹向刀若木。
她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硬生生的张开手掌,将细长的手指抓向刀若木的胸口。
但她的速度在刀若木眼里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聂小川只觉得手腕一麻,整个人被刀若木翻转过来,三下两下犹如捆粽子般将她按压在地上。
你这个。
!刀若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有说完,突然扬起手在她后背上狠狠打了两下。
四周回过神地侍卫们纷纷围上来,将明晃晃地刀剑对准聂小好厉害的刺客,真是多谢大王出手相助。
魏岭手扶着肋下,血不断地从手指缝中涌出,整个人摇摇晃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竟敢攻击本大人,拿下!带走!这一下刀若木再没有借口阻止他们,他皱起眉,看向魏岭,聂小川被抓了起来,恶狠狠的看向他,突然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一直躲在众人身后地玉春,此时看到安全了便快速跑到刀若木身边,扬手就给了聂小川一耳光。
皇帝哥哥说了,送内庭去!刀若木与魏岭的脸色同时一变,二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对视一眼。
刀若木心存的唯一侥幸在看到魏岭眼中的慌张后破灭了,方才的大战中,魏岭放弃那么明显杀死聂小川的机会,刀若木看在眼里,他的心里松了口气,那样纵使聂小川被魏岭带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刀若木虽然不知道魏岭为什么放过聂小川,尽管他隐隐得知北周川夫人遇难事件是魏岭一手策划的,但是交给内廷就不一样了,那里的人虽然没有魏岭的身手,但是他们却能很快要了聂小川的性命。
聂小川被玉春一个耳光打的眼冒金星,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魏大人,这是个误会。
刀若木慢慢说道。
魏岭因为失血过多,终于站立不稳倒了下去,众女子们尖叫着扑过去,打断了刀若木的话。
给我带下去!玉春再一次尖叫,同时抬起脚,狠狠向聂小川踢去,但是有人拉住她,使她一脚踢空。
大王!玉春回头,不满的跺脚。
刀若木没有理她,怔怔的看着被侍卫扯着而去的聂小川,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问题而无法解决。
慢着!慢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刀若木脱口喊出这句话后,就将目光转向院门口,哪里急匆匆的奔来三四个人,其中一个高冠厚靴,锦袍玉带,正是北周的大丞相郑译。
大王息怒,王后息怒,魏大人息怒,郑译一路小跑,他的身材微胖,脸上的汗不断的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到眼睛里,他顾不得擦拭,不停的眨眼睛来缓解不适,远远的就噗通跪下了,五体投地的行个大礼,此人不是刺客,乃是我国走失的聂氏川夫人!117宫宴身份一旦表明,聂小川所享受的待遇立刻不同了。
端坐在豪华的使馆正堂里,身边两三个侍女正帮她绑好最后一条棉布,一口喝下上好的中药,立刻就有侍女捧上蜜饯。
经过这几个月非人一般的生活,聂小川舒坦的直叹气,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势,物质上的富足的确能让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
请郑大人进来吧。
聂小川穿好衣衫,正坐道。
竹帘子被人掀开,郑译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进来,聂小川的级别虽然不能跟郑译的丞相相比,但因为有着御封的夫人称号,所以郑译还是先冲她微微行礼。
多谢郑大人!聂小川屏退下人,郑重说道,她的目光牢牢钉在郑译的身上,郑大人怎会突然来到天鸿?郑译抬起头,精明的小眼睛迷成一条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幸不辱命!他的声音里满是感叹,说着还摇摇头,似乎很后怕,好险啊,刚刚赶上!聂小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在官场混的老油瓶的表情自然不能当真,只是李君怎么会让他带信来?信上只有短短的几行,而且笔迹匆匆,潦草的几乎让聂小川认不得。
官升纳言,万事大吉,郑大人为我所托前去,可信,勿离天鸿静待回家,保重保重。
看完了,聂小川一头雾水的看向郑译,纳言是什么?官职?郑译咳了声。
似乎看出她地疑惑。
李大人现今可是咱们北周地大红人。
前些日子亲自指挥大破漠北马贼。
可谓一战成名啊!这次大战。
川夫人功不可没。
聂小川更加不解。
苦笑道:郑大人何出此言?我这一段可是狼狈不堪。
自身难保。
这一战取得头功地就是瓦岗寨。
夫人身为寨主。
自然功不可没。
郑译含笑道。
压低声音。
其实不止大败马贼。
收得众多土地。
也是狠狠给了天鸿一个教训。
这趟我就是以和谈疆域划分使节而来地。
那场战役是杨坚一党特意安排李渊去地。
目地就是将他赶到偏远地地方。
如果能借马贼地手解决了他更好。
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瓦岗寨。
而且是隋侯有名地大掌柜柳裘亲自出马。
来了个大获全胜。
李渊藉此官升三级。
这一切无疑是给了气焰正盛地隋侯杨坚一个响亮地耳光。
纳言。
是北周朝中最高辅政官之一。
她地小兄弟。
在十九岁地少年时得到了。
而当杨坚一党以年龄弱小为理由反对时。
原本身为杨坚一党地中坚力量地郑译却突然倒戈。
一句甘罗十二拜相将李渊推上官位。
原来她一直看作小孩子地李君。
已经有这么多人协助了。
看来这些日子李君已经在斗争中渐占上风。
就凭他能将郑译这个墙头草争取过来就足以为证。
她地心里又有一丝疑虑。
不由多看郑译几眼,半年多没见。
自己地那个经常女孩子一般哭泣的小兄弟,已经有能力拉拢这样一个久经官场的老人物了?会不会被骗了?中了杨坚地圈套?郑译这种最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油条自然知晓聂小川的想法。
哈哈一笑道:想起当年郑译错把砾石当珠贝,真是汗颜啊!聂小川知道郑译肯投靠李君,其中定有很大地故事,但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于是一点头道:各为其主,无可厚非,那些事我们都不记得了。
随即肃容,盯着郑译道,但若有人再想伤我兄弟一丝一毫,聂小川定不罢休。
郑译一笑不答,转移话题道: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找到夫人,全靠那个叫做二娥的姑娘。
聂小川对那日生的事一直有些不解,忙催他讲来,原来大成一心想要穆栋恢复王爷身份,竟然被玉春派来的人蛊惑,他们也只是一试,没想到穆栋真的肯为了聂小川前去求玉春,郑译他们跟随信鸽查到穆栋的别院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幸好遇到一直躲藏在附近的二娥,费了好些力气找到大成等一干人,他们正被玉春派去地人要沉入水中淹死,才打听出聂小川地下落。
那个姑娘也真是有情有义,笃定信鸽会带来回信,竟然一直等在那里。
郑译说着一脸赞叹。
他这个人最不讲究的就是信用,聂小川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好人还是受人敬佩地。
夫人,还是要进宫一趟的。
郑译慢慢说道,一面悄悄看了看她地脸色。
北周与天鸿的婚约本来就是一个空话!但已经昭告天下,而原本该死的聂小川却还安然活着,这件事就有点复杂了,虽然男不想娶女不想嫁。
夫人无需担心,我已经禀明正则陛下,夫人由于遭受马贼,身负恶疾,不适再嫁入皇家,想来今日宴会上就会给我答复。
郑译含笑道。
这倒真是一个办法,聂小川冲他点点头,表示感激。
令弟妹已经身怀有孕,真是恭喜夫人。
谈话结束时,郑译随口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看相的说了,这一胎是个麟儿!聂小川怔了怔,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真是男孩,会不会起名字叫做李建成?但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李君在窦家的地位更稳固了,看来这郑译是李君单方面拉拢来的人物。
难道李君与窦家的关系并不是很贴心?怎么会想到自己培植帮手?聂小川这句话只能是在心里问问,但愿窦家那个老头好好待她的兄弟,但愿那个窦家小姐知书达理是个好妻子,她的李君受了太多苦了,最缺少的就是家庭的温暖。
说到这里时,有人回禀南诏王前来拜访。
一想到他让自己错过了杀死魏岭,为茯苓报仇的机会,聂小川怒火冲天,难以自控的咬牙狠狠道:不见!如果不是已经宣告了川夫人的身份。
怕给北周带来麻烦,她一定会杀了他。
郑译却是两眼放光,南诏大王?夫人。
聂小川哼了声,北周利益与她根本没什么关系,起身走进内室,郑译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忙不迭的出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但依旧被潜意识地警戒叫醒了,身边有陌生人的味道。
而且一双手轻轻扶过她的额头。
聂小川闭着眼一拳打过去。
人就被入一个怀抱里。
你妈妈的!聂小川又一次破口大骂,你有没有礼义廉耻?你是不是有偷窥癖?你想看什么?脱光了你看好不好?聂小川觉得自己要狂了,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她张开双手狠狠抓向刀若木的双肩,没有人可以这么耍她你听我说!刀若木用力抱紧她,阻止她毫无章法的攻击。
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有心手下留情,你怎么非要玉石俱焚?我愿意!我愿意!你管不着!聂小川几乎要狂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如此无能,什么也留不住,眼睁睁看着爱她的以及她爱地人死去,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什么也得不到。
跟我走吧!刀若木叹了口气。
慢慢说道。
聂小川地混乱的神智猛地清醒了。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要挟她做什么事?我能为大王做什么?她深吸几口气,挣开他的怀抱。
冷静地问道。
刀若木轻轻握住她的手,好好活着。
聂小川愣了愣。
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就像一滩清可见底地泉水,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好好活着,不自觉的聂小川鼻子一酸。
门外已经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她方才激动的大喊大叫肯定惊动了四周的守卫。
大王!大王!门外传来的却是玉春的声音,门同时被推开了,看到他们的样子,玉春出一声尖叫,将跟在她后面进来地郑译吓了一跳。
刀若木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王后怎么也来了?玉春的身后跟着许多天鸿地夫人,她们见惯了刀若木对女人的冷淡,一时间都怔住了,但很快变得兴奋起来,相比之下玉春地脸变成了酱紫色,双手狠狠的握在一起。
大王,宫宴快开始了,我担心大王,魏大人说您来这里了。
玉春语序有些混乱,注意力放在淡然静坐的聂小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聂小川已经恢复原貌,素衣净面的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女人们。
魏大人?她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那走吧。
刀若木背负双手率先走了出去,让正在施礼的玉春僵在原处。
川夫人,玉春向前几步,穆桔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和,脸上挤出甜美的笑容。
聂小川微微一笑,起身道:不知不为罪,王后多虑了!王后。
走出门的刀若木回身喊了声,别让你的皇兄久等了。
玉春又冲聂小川甜甜一笑,这才转身跟上刀若木,一众人匆匆而去。
当年到底是谁设计害了无辜的玉香?聂小川看着她的背影,长久以来被遗忘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这个女人会不会知道?坐在宽敞的大车上,一路向皇宫而去,这一片是贵族聚集区,建筑的富丽堂皇远远超过聂小川所见过的任何一处。
北周的国力的确更加强盛了,看迎接的仪仗就足以证明,现在李渊这个名字已经开始被更多的人说起了,不仅是因为运气奇佳的救了皇上又娶了窦氏小姐的传奇经历,而是渐渐敢于与隋侯杨坚分庭抗争的能力。
而最重要的是,李渊终于有了自己可以调用的武力,那就是以柳裘为代表的瓦岗寨,经过那场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小小的歼灭马贼的战役,瓦岗寨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开始大张旗鼓的展起来。
随着几声鞭响,马车由大宫门进入皇宫,夜幕之下层层叠叠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聂小川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车,看着眼前犹如梦境般的地方一阵窒息,同时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能不能从这里回去?回到现代自己的身体里去?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念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诉她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太监崔明这几日刚刚得了一笔打赏,对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内侍来说,实在是太值得庆贺的事,而且在今晚这么大的宴会上,他的任务只是守灯,这可是最清闲无忧的了,靠在正阳宫外的灯柱子下,崔明已经想好怎么去花这笔钱。
一只乌鸦怪叫着从他头上飞过去,崔明立刻啐了口,真是不吉利。
铃铛宫怎么走?一个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响起,让崔明汗毛倒竖,一双手掩住了他的嘴,同时冰凉的匕顶在他的咽喉上。
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自从老皇帝被克死,皇后殉葬之后,穆桔公主就离开这里,住到穆枫王爷的府第里,而这里慢慢成了禁地,崔明进宫晚,夜夜听老太监们讲那些故事,就连白天也不敢靠近这里半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晚上走进这里,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要挟。
一定是鬼,他们天鸿皇宫里绝对没有这么大胆的人!这里一片黑暗,崔明摸索着前行,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一只野猫尖叫着从他脸上跳过去,崔明喊也未喊一声倒了下去,一股尿臊味弥散开来。
一阵风吹过,响起清清脆脆的铃声,让这里变得更加空灵。
聂小川用力推了推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意料中的尘土飞扬以及霉湿之气,反而有一种若有如无的清醒花香扑面。
莫非一直有人住在这里?谁?屋内突然亮起来,聂小川立刻奔向门边,一阵厉风袭来让她不得不回身抵挡。
阿棉!聂小川与此人目光相遇,双方都是不可抑制的颤抖,穆枫王爷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福了些,聂小川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他的样子,此刻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阿棉,你肯来见我了?他激动的小声说,生怕吓跑了面前这个鬼魅般的人。
118难辞阿棉!这种亲切的称呼从自己的哥哥嘴里喊出来,聂小川立刻作出了种种联想,这种联想让她一阵反胃,直接导致本应瞬间打出的一拳停下了。
而穆枫王爷,现今的正则帝也在这瞬间的失态中恢复过来,他面前的这个姑娘年纪要比自己所挂念的阿棉小许多,而且细看之下也完全不同。
你是什么人?他阴沉沉的问道,慢慢的垂下双手。
聂小川低下头,借着屋内的灯光清楚的看到他双手暴涨的青筋,知道这个皇帝起了杀心。
我,我是来参加宴会的,可是迷了路,惊扰了公子,实在抱歉。
聂小川立刻做出一副迷茫焦急而又有些害怕的样子,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让二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皇帝穆枫不置可否的恩了声,并没有放松戒备,聂小川可以感觉到四周渐渐凝聚起来的杀气。
川夫人!一声响亮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是刀若木?聂小川有些诧异的往门边退去,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宴会还没开始,她借口入厕顺利摆脱侍女,这才短短的一会就被人现了?这个人是不是暗中监视自己?川夫人?皇帝穆枫重复一遍,北周的川夫人?是。
聂小川忙回道。
一面迈出门。
看到刀若木已经走过来。
夫人怎么走到这里了?大家都在找你。
刀若木似乎并没有看到屋内灯影里站着地皇帝。
很自然地拉住了聂小川地手。
聂小川觉得身后一道寒光射来。
不由打个寒战。
甩开刀若木地手。
狠狠瞪了他一眼。
竟敢当着自己地大舅子跟别地女人如此亲密。
安得什么心!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大。
走来走去就迷糊了。
聂小川故作迷茫地说。
说着转过身又对屋内地皇帝一躬身。
惊扰这位公子了。
真是抱歉。
门就在这时啪地关上了。
隔断了众人探视地目光。
你们郑大人都快急哭了。
都帮着找你呢。
快些走吧。
皇帝陛下马上要来了。
刀若木只是毫不在意地看了眼紧闭地屋门。
催促道。
聂小川恩了声。
跟着他快步而去,中途忍不住想回头,却被刀若木轻轻捏住手。
别回头。
他轻声提醒。
拿开你地手!聂小川沉声呵斥。
刀若木抿嘴一笑,依言放开手,他们此时已经走出铃铛宫的黑暗之中,前面灯火通亮,人流如织,看到他们相伴走来。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聂小川略觉尴尬。
故意走慢些拉开距离。
郑译带着一众侍女拨开人群冲过来。
怪不得李大人来时嘱咐一定要看好你,夫人真是行踪难以捉摸。
吓死本官了!他拍打着胸口,压低声音说道。
脸上残留着汗珠。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抬头看到刀若木怔怔的凝视,神色不由一顿。
终于肯笑一笑了。
他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聂小川被他的话说地一愣,好久没有笑了么?紧接着一丝苦意泛上心头,她还有什么值得笑一笑的。
原来大王相伴美人来了,我说怎么只看到我们公主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声音传来时人群纷纷让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走过来,个个姿容俏丽,衣饰华丽,其中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尤为娇媚,眼波一转摄人心魄,玉春站在她的身边,脸色僵硬,目光恨不得将聂小川熔化。
英华夫人!四周的人纷纷行礼,就连郑译也忙上前问好。
据说她是穆枫皇帝当王爷时的侍妾,穆枫王爷至今没有纳妃,整个天鸿后宫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虽然只是晋封了夫人称号,但地位足以相当于后宫之主。
聂小川看到玉春地目光就头疼,那目光在自己与刀若木身上来回盘旋,除了怀疑还是怀疑,突然之间,她觉得有些熟悉,场景转换,似乎自己站在豪华地酒店门外,冷冷注视着直树与那个神情冷淡的女子。
那时候地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也许,他们之间并不是自己想象地那样。
你连一句话也不肯听我说?直树黯然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错了吗?聂小川有些恍惚。
夫人!有人在耳边急声喊了句。
聂小川回过神,看到英华夫人在面前屈身,而她身后的那些女人们脸色不满。
英华见过夫人。
她又一次说道。
聂小川忙说不敢,同时回礼,但还是晚了,玉春已经走过来,借着站到刀若木身旁将聂小川用力挤开。
川夫人现在还是待嫁之身,英华夫人真是多礼了。
玉春冷冷的说道。
聂小川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她因为方才的走神思绪混乱的很,忍不住皱皱眉。
当的一声钟响,表示宴会开始了,惊醒了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向正殿涌去。
聂小川被郑译以及侍女们拥簇着,避免了人为的推搡,安全的坐到位置上,看到刀若木以及玉春坐在对面,正遇上玉春恨恨的目光,忙移开视线。
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招惹他们!赶快结束这个宴会,结束这个无聊的身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聂小川心中忍不住的狂喊。
门口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身黑色武士服地魏岭慢慢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大殿里的女人们兴奋起来,从侍女们的谈话中。
聂小川得知至今单身魏岭,因为其美貌与家世兼具。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地尉官,但因为天师具有免死特权以及皇族尊重的家族,他变成了整个建康单身女子们地头号良婿,已婚夫人们的最佳异性朋友。
虽然魏岭为人一向冷淡。
单这更增加了女子们的斗志,越难得的就越珍贵。
在魏岭进来地同时,聂小川接触到更多的敌视目光,魏岭严重受伤的消息,已经通过南诏王后散布出去,得知他受伤真相的女人们恨不得痛打聂小川一顿。
为心上人泄愤。
伤得这么重也会来,真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人啊!聂小川心里也不得不微微敬佩一下。
夫人身子可大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魏岭的位置就在聂小川地左边,看到她毫不掩饰的愤恨目光,魏岭微微一笑道。
如果当初在牛头山杀死他就好了,自从得知是他杀了茯苓后,聂小川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后悔的想要挖出自己的心。
想要看一看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手下留情。
难道自己也跟那些女人一样。
被这张妖艳的脸迷惑了?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半分喜欢他的感觉啊?或。
有一点?啪的一声,聂小川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酒水夹在这血水涌下来,吓得郑译以及侍女们忙擦拭。
魏岭收起笑意,转过脸不再看她。
魏大人那天是误伤,夫人不要。
郑译一直不明白聂小川对魏岭地敌意从何而来,只能归于那天在南诏别院地打斗,试图说服她平复情绪。
聂小川恩了声,握住割伤的手低下头不再言语,一定有机会杀了他!她誓。
伴着丝竹声,穆枫皇帝在内侍们地拥簇下慢慢走出来,大殿里立刻跪下一片。
众卿平身,请坐他慢慢说道,众人高呼万岁之后起身坐定。
这次宴会特为北周川夫人压惊。
待宫女们完成第一轮斟酒之后,穆枫皇帝举起酒杯,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来谢恩,然后惊讶的看着皇帝,一脸地不可置信,似乎刚现方才的公子竟然是皇帝,以至于连谢恩都说的结结巴巴。
坐在下的英华夫人吃吃笑了,听说川夫人功夫高强,说话却和一般女儿家没什么差别。
穆枫皇帝对聂小川的表现很满意,冲她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不理会英华夫人的话,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儿家,却受了这么多惊吓,真是为难夫人了。
这句话暗示的含义很快被众人领会了,包括聂小川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
郑译脸上滑下一道汗珠,刚要出列,却见魏岭抢先一步跨出,跪下道:微臣有罪,让夫人被马贼所掳,遭此不幸,请陛下责罚。
这句话让大殿里响起议论声,看向聂小川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鄙视,被马贼所掳这么多日子,生什么事谁会知道!这样的女子在世人眼里一定是不洁的了。
郑译松了口气,跟着请罪,顺便给了聂小川一个眼神。
聂小川愧对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聂小川再次低下头。
端坐的皇帝穆枫突然站起来,几步走下来,亲自扶起聂小川,英华夫人难以自制的站起来,紧张的咬住了手里的锦帕。
聂小川被他的动作一惊,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底泛出一丝苦笑,对面相逢不相识,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子吧。
不过也难怪,当年的他亲眼看着自己被皇后推下蛇窟,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人还活在人间,更不用说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温柔,伸出手轻轻抚过聂小川的面庞,你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责任怎么能让你承担?你已经受苦了。
聂小川有些慌乱的看向郑译,不是已经说好了吗?看到却是郑译一脸惊愕。
又是因为这张脸吗?119中计推荐好友书,不占字数:胭脂戏游龙小说作:七瓣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绝世宿命如何改写?宫宴很快就结束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脸色不善的离开了。
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个皇后他要定了。
聂小川心情倒没怎么低沉,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始终认为这件事不会成行,大不了一走了之。
其实,这样也不错。
郑译跟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最想看到的,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再三嘱咐他解决这件婚事。
那个皇帝看起来并不是传说的那样可怕,一说一笑流露的都是真性情,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做天鸿国的皇后,皇后哎,女人有时候起的作用可不小。
聂小川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第二日一觉睡到大天亮,刚起身就被侍女带来的几个人惊到了。
看着由院子里慢慢走进来的四个瘦高男人,聂小川快步迎了出去,难掩脸上的惊喜。
几位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这几个人都是柳裘的手下,随即心中一沉,难道瓦岗寨出事了?为的一个日常被人唤作王山,先拱了拱手,才说道:掌柜的,柳掌柜让我们来,看哪里帮得了你。
聂小川这才松了口气,高兴的点点头。
他们这些人来地很及时,郑译也带了很多侍卫来,但对聂小川来说毕竟很生疏,而且那些人跟她走进走出,反而让她行动极为不便。
郑译在一旁咳了声。
打量这几人一眼。
你们怎么这么随意就来到这里?虽说你们山寨这次立了功。
但毕竟没有归顺朝廷。
行事要低调地好。
王山等人都低下头。
恭敬地说出一番都是商人身份。
跟随旧主来了之类地说辞。
聂小川以前经营过商铺。
并且曾为杨家地大掌柜。
这一点世人皆知。
倒也说得过去。
郑译恩了声。
不再说什么告退而去。
聂小川忙请他们入室。
询问瓦岗寨地情景。
原来那日魏岭并没有带多少人上来。
大家沿着后山翻过去将在山下等候地十几人全部歼灭。
沿着河水整整找了十天。
连翘等人哭得死去活来。
非要在茯苓地墓旁为她建个衣冠冢。
只有柳裘一口咬定她没有死这才作罢。
悲痛地时候接到李渊地求助信。
柳裘亲自带着众人去往漠北大败马贼。
李渊来到瓦岗寨哭了一番。
同柳裘一样坚信聂小川尚在人间。
得知魏岭活着地消息后。
他们立刻派人四处打听。
只是天鸿防守极为严密。
直到接到信鸽才直到聂小川地下落。
柳掌柜本要亲自来。
只是寨子现在人手增多。
为了严防奸细。
他走不开。
王山讲完。
解下一个大包袱。
摊开在桌子上。
这个是连翘姑娘给你地疗伤药。
转去疤痕。
这个是李靖先生给你地解毒药丸。
这个是阿七姑娘给你地香囊。
聂小川看着满桌子礼物。
有吃地喝地还有穿地。
心里暖洋洋地。
只不过是短短地相处。
那些人竟然如此牵挂自己。
拿起一双结实地布鞋。
差一点滚下眼泪来。
掌柜的不要自谦,若不是你,我们大家哪能在这么一个好地方站住脚?王山认真的说道,更何况,你是他们眼中的太子妃,也是我们眼中的掌柜。
聂小川深吸口气,压制住内心地激动,对郑译她始终觉得生疏,好些想法也不能告诉他,也就不能方便的调遣他的那些侍卫,现在有了这四个人,虽然人数少,但绝对是一个顶三的好手,于是将自己构思好的安排讲给他们,吩咐他们打探好行程,以待时机离开天鸿。
掌柜的放心,柳掌柜早安排好了,他说你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王山低声道。
聂小川有些哑然,看来还是这个柳大哥了解她。
连翘可好些了?结束谈话时,聂小川问道。
王山笑着点头,连翘是我们的副寨主,每日忙的很,功夫也越练越好,大家都很服她。
作为大叶国地公主,在大叶国人占多数地瓦岗寨,连翘的确是选地寨主,对于山寨内部的安定起着绝对地作用,聂小川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她,恩,李靖公子如何?王山等人愣了楞,互相看了眼,似乎不知道她要问什么,想了想才道:李靖公子是咱们的军师,他的性子好,学识多,也是很好的。
看来连翘并没有与李靖成亲?聂小川恩了声,不再询问。
刚安排王山等人出去,使馆的主管战战兢兢的来求见。
这里的任何事聂小川都不过问,自有郑译全权负责,使馆的主管她还是头一次见。
夫人,门外有几个人要见你,要死要活的赶也赶不走。
主管头上冒着汗,结结巴巴的说,郑译大人出去前告诉过他万事不许打扰川夫人,只不过现在门外来人名头很大,又满口死呀活呀的,他实在不敢拦。
聂小川想起吃早饭时掉了双筷子,不由暗暗一笑,果然是筷子掉,客人到,一个早上就来了两拨人找她。
什么人?聂小川慢慢问,这里环境复杂她还是尽量少见人的好。
他说是栋王爷的人。
主管低着头说,主管是一年前才由北周外放来的,但对这个栋王爷的故事也是略有所闻,虽然人人都说这是个被贬的落魄王爷,但混在官场地那些贵族世家并不认为如此。
所以官员们对这个王爷敬而远之,但是绝对不敢丝毫怠慢。
聂小川立刻知道谁来了,转着手中的茶杯半晌不语,原本今日要启程的南诏国主,因为皇帝暗示接受自己这个皇后,自然要留下来参加大婚,这样说穆栋应该还在玉春的手里。
大人,大人,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撞墙了!那人撞墙了!主管的脸唰的白了。
也不等聂小川的回话。
一步迈了出去跑向门外。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那些人也不会来求自己,更何况穆栋是因为自己才被玉春拿住。
聂小川的眼前浮现穆栋说起前往乡野学戏时的样子,跟茯苓地形象渐渐重叠,她可以想象,这个人一旦真地被带到南诏,就像离开鱼的水,很快就会枯死。
退一步讲,那个女人还不被她聂小川放在眼里。
夫人。
你大人有大量,大成愿意用性命来赎罪,只求夫人能在皇帝面前说句话,让南诏王后放了我家公子!大成撞破了头,简单的包了条破布。
鲜血随着他一次次的叩流下来,很快染红了衣襟。
这个人差一点就害自己送了命,虽然他的出点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但是这并不是聂小川能够原谅他的理由。
聂小川任他叩着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二娥身上,你怎么还在这里?可有回信告诉你爹爹?二娥这才抬起头,露出明显消瘦的脸,她突然向前跪行几步,坚定地说道:夫人就看在公子肯为了你放弃走的机会。
救他一救。
谁让你们来的?聂小川放下茶杯。
突然问。
叩头不停的大成身形一顿,证实了聂小川的猜测。
夫人猜得对。
他抬起头。
嗓子嘶哑地说道,南诏王后说。
只要你去城外客栈与她一见,答应她几件事,她就放了我们公子。
聂小川的神色阴沉下来,冷冷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男人,你觉得我会被你骗两次?这等欺君之罪,你要如何跟皇帝交代?跟我北周皇室交待?大成惨淡一笑,大成本就没打算隐瞒夫人,小人今天来就是要以死谢罪,所有的事都是小人做得,请夫人不要嫉恨我家公子,将来夫人若是能在皇帝面前提一句我家公子,大成就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
说着,举起双手向胸前一贯,聂小川要拦也来不及了,大成倒在了血泊中,那匕全部没入身体内,直中心口,回天无力。
聂小川倒没想到他真的会死在自己面前,原本就没有多大仇恨,心里隐隐不安,看到依旧面无表情的二娥,问道:怎么,你也准备这样?二娥摇摇头,叩了个头才道:二娥不是公子的奴才,能为公子做得也只有这些了,二娥跟夫人说一声,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等聂小川说话站起来就走,聂小川叹了口气,唤住她,再等片刻,好跟忘川公子做个伴走。
她倒要看看,那个玉春打的什么主意。
一身素色衣衫的聂小川,掀开斗笠上地垂莎,看到左边屋檐上王山地身影一隐而没,便伸手敲敲紧闭的街门。
天色刚刚黑下来,门头上悬挂地灯笼显得十分昏黄,映照着悦来居三个字格外模糊。
门应声开了,一个木讷的小伙计探出头,四下看了看,夫人一个人来地吧?聂小川点点头,那伙计便让开身子,这是一间前后两个院子的客栈,四方格局,有些古旧的房子整齐的被各种果树环绕着。
夫人,穆桔请你原谅,还请夫人为我保密,不要告诉皇帝哥哥我要带走栋哥哥的事。
刚一进门,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玉春就迎了上来,竟然双膝跪下了,很快就掉下眼泪。
聂小川也不回答,目光扫过屋内,这里摆设简单却文雅,临窗的大书桌上两只盛开的荷花格外引人注目,散出淡淡的幽香。
那就请王后放了他吧,就当这事没有生过。
聂小川走过去,轻轻拨弄荷花,还凑过去嗅了嗅,回头冲玉春一笑,好花!玉春似乎没料到事情这么简单,怔了怔忙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慢慢走向聂小川,展颜一笑道:这花还比不上夫人十分之一,我皇帝哥哥能对夫人一眼相中,可真是很少见,而且我家大王对夫人也是喜欢得很啊,听说你们还是旧相识?聂小川目光由荷花上收回来,一笑道:是,我们早就认识了。
这话让玉春含笑的脸一阵变形,一拍手道:来人!王后,还有什么人要我见?聂小川一脸讶异的问,并不见门被推开。
玉春早没了虚假的笑容,换上一脸的嫉恨,什么人?让夫人尝尝什么叫人间极乐的人啊。
看到聂小川神色不变,哼了声,走近一步,夫人是不是觉得身体很热?聂小川点点头,还有点软,可能是我没吃晚饭饿得。
玉春哈的一声笑了,一把捏住那盛开的荷花,递到她面前,夫人就像这花一样,鲜嫩嫩的,要是被人尝了鲜,不知道还能不能四处勾引男人!王后,该不是在这花里下了药?聂小川惊讶的问,虽然她的脸上并没有几分害怕。
玉春哼了声,压低声音笑道:夫人放心,我这次给你找个极品男人,绝对不会亏待你!可是,夫人这样做,就不怕皇帝责罚你?聂小川皱着眉,似乎很不解。
你以为我哥哥会听你的话?玉春哼了声,突然也皱了皱眉,似乎觉有些不对,又一次拍了拍手,人呢?还不滚进来?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聂小川与玉春都惊讶的睁大眼睛。
怎么是你?玉春看着魏岭走进来,冷下脸道,我找的张二呢?魏岭慢慢说道:我觉得还是我来比较安全。
说着看向聂小川妖艳的一笑,,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沉声道:你们好大胆!竟敢如此陷害我?她或许因为害怕,呼吸急促起来,用手掩住了嘴,随着魏岭的靠近向后退去,很快就靠住了有些潮湿的墙壁。
瞧,她起反应了,能跟魏大人春风一度,也是她的福气,城里多少人要嫉妒死的哦。
玉春呵呵笑起来。
滚。
魏岭突然猛喝一声。
玉春浑身一战,大声道:大胆,你敢。
魏岭一只手制住要躲向一边的聂小川,一面回头冷笑道:我为什么不敢骂你?你要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玉春的脸色白了又白,终于没再说话,一甩袖跑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你,竟然是这样无耻的小人!聂小川浑身无力,只能尽力靠在墙壁上,来拉开魏岭贴近的身子,扭过头,避免跟他对视。
魏岭原本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艳红,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住聂小川的脸,眼中没有往日的那种阴鸷,反而多了几分忧伤,我不会让别人伤到你,我,会好好待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皇后。
什么狗屁!聂小川张嘴要骂,却被魏岭一把拉入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120逆转魏岭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吻技,正像众人所说,他似乎从来没有跟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就这样莽撞的吻了上去,两唇相触,那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一下子点燃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欲火。
他的手自然的抱紧了这个女子,本能的撬开她紧咬的牙齿,鲁莽而又热烈的吮吸着那满口的芳香,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
聂小川被着生硬的强吻碰破了牙齿,身体被紧紧的钳制住,本能的挣扎,想要脱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魏岭觉得身前紧贴着一片柔软,他抱的如此用力,以至于隔着淡薄的衣衫也能感触到那令人狂的浑圆,这种强烈的刺激让他低吼一声,聂小川的上身衣衫被撕裂了,露出了细腻的肌肤,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
魏岭只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却不知道该怎样泄这几乎让他窒息的燥热,只能莽撞而胡乱的亲吻抚摸,拼命的挤压身下的女子,恨不得融为为一体。
他剧烈颤抖和急喘着,因为激吻聂小川嘴边流下血来,血腥味并没有让他舍得松开嘴唇,而同时他的双手终于停在那不断给他带来疯狂冲动的高耸上。
这种奇异的柔软中带着坚挺的感觉,让魏岭彻底崩溃了,他剧烈的颤抖着,用力的抓住疯狂的揉捏。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强烈的刺激和快感,让魏岭终于离开聂小川的嘴唇,急促的呢喃着,沿着她的脸颊,耳垂慌乱的吻下去,将头深深埋在她修长的脖子里,所过之处立刻浮现一片嫣红。
啊!聂小川终于按压不住尖叫出声。
原来魏岭狠狠的咬在她地酥胸上,含住了她的敏感拼命的吮吸。
滚开!她一个打挺将魏岭弹开,护住自己裸露的前身。
你怎么?魏岭因为**而红的眼睛片刻怔忪,按照玉春的说法,她在荷花中撒的是最厉害的迷情药,一旦被吸入片刻就意识混乱。
而眼前地聂小川看样子比自己还要清醒。
这短暂地清醒伴着聂小川突然地一笑褪去了。
魏岭觉得再也顾不上考虑有什么事情不对。
**排山倒海地涌来将他淹没。
唯一地念头就是抱住这个女人。
紧紧地抱住。
吃了她。
呸。
聂小川轻松地躲过他。
吐出一口血水。
摸摸红肿地嘴唇。
算你走运。
能让我亲口喂你吃药。
掌柜地。
人送来了!门外传来王山地低语。
伴着窗子一响。
一个人被扔进来。
聂小川说声多谢。
伸手抬起在地上不断蠕动身子地女人地脸。
王后。
感觉如何?她看着玉春因为**而迷乱地双眼。
艳红地肤色。
低声道。
这时魏岭由身后扑来。
聂小川轻松地移开。
魏岭被地上地玉春绊倒。
刚倒下。
被春药刺激地狂地玉春感觉到男子地气息。
立刻扑上去死命地亲吻起来。
不。
仅存一丝理智地魏岭狂喊一声。
想要推开贴在身上地玉春。
但此时地他绝对不是玉春地对手。
很快就被按在地下。
聂小川往门边慢慢退去,看着玉春狂乱的样子,想到如果不是王山等人事先探知藏在荷花里的阴谋。
现在自己就会是这样子,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浑身抖,她可以接受别人用刀用枪的来杀自己,可是就是不能容忍用这种低下地手段玷污自己。
小川,求你。
魏岭再一次出一声低语,迷乱的眼中满是绝望,向聂小川伸出手,我不想跟别的女人。
求你。
聂小川心中一动。
随即一种忧伤浮了上来,想起当年那个由穆樯公主房中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妖艳男子。
那惨白而又忧伤的面容。
她得知玉春找的男子是城中一个有名的男宠,倒没什么功夫。
她已经服下解药所以玉春的荷花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同时将手里攥着的另一种迷药撒在荷花上,玉春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中了招,只待那个男人进来,聂小川就会打晕他,到时候,被玉春引来看热闹地人,就会看到主角是玉春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阴谋竟然也有魏岭地插手,幸好手中还残留一点迷药,她及时的含在嘴里,借着亲吻喂给了魏岭,否则,就算不中迷药,自己今天也是难逃被凌辱地命运。
好险,她真不敢想象,如果手心中一点药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她绝对不会放过想要如此欺辱她的人,冷冷的看了魏岭一眼,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关门的那一刻,看到魏岭眼中的绝望被**所吞噬,伴着一滴泪滑落,春情勃与玉春的滚在一起。
掌柜的,我们快走,我们只能暂时引开这里的守卫!差一点被抓住!王山侧过脸,将一件长袍披在聂小川的身上,愧疚的说。
聂小川点点头,你们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能在魏岭的布防下将玉春弄进来,已经足够了,室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男女欢爱声让二人都有些尴尬,于是忙快步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见不远处两队人马疾驰而来。
上房!聂小川忙纵身攀上门楼,躲在雕梁画柱之上。
马队走近,为的竟然是刀若木,他的动作极快,从聂小川的视线中一闪而过,纵马跃入院中,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下马快速跟上,接着就是天鸿的禁军们,为的一个军官面色焦急,下了马立刻就要冲进去,却被刀若木的侍卫们拦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军官脸色愕然,看着齐刷刷对准自己的刀剑,反了!他一挥手,跟随来的侍卫们也拔出了刀。
大人,请稍等。
刀若木的侍卫面色不动,同时很快散开将众人围起来。
反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主殿下说在此遇刺,你们竟然敢拦着!都给我让开!军官大声喝道,说着就向前冲。
但他很快停下来。
因为四周突然冒出数十条花色鲜艳的蛇,蜿蜒着守在他们的脚下,侍卫们响起一片惊呼。
别动,这可是毒蛇,惊扰了它们,我们也没有解药。
这句话让骚动的禁军们安静下来,一个个脸色白地僵直着。
好,好,军官气的脖子粗。
颤抖着狠狠说。
看到他们不敢再动,刀若木的侍卫们四散开来,将这里团团围住,聂小川一时走不得。
聂小川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感动,刀若木怕是已经知道了,这是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吧,竟然不惜得罪皇帝派来的人,这些人应该也知道里面生什么事了吧。
我杀了你。
一阵厉喝隐隐由后院中传来,伴着房门破裂声。
但声音戛然而止。
聂小川心里抱歉几声,刀若木这个人说起来还没跟她有什么过节,但却让他带了绿帽子,真是不好意思。
请孔大人请来!刀若木的高喝猛地传来,侍卫们立刻收起毒蛇,脸色僵硬的禁军军官冷冷瞪了他们一眼,带人快速进去。
大人,还是一个人进来的好!刀若木似乎隐忍着怒意。
大王多虑了,我们天鸿一向做事光明磊落。
来啊,给我搜。
孔大人语气生硬地喊道,这句话未说完,就被侍卫们的惊叫打断。
大。
大人。
聂小川微微一笑,翻上房檐,沿着高高低低的屋脊快速而去。
这下子,天鸿国有大热闹了!一回到使馆,郑译就面色白的找过来。
我的姑奶奶。
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方才禁军沿城跑了几圈,说是南诏王后被人绑架了,搜查全城,光来咱们这都跑了三圈了,我以为你也被绑架了呢!郑译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这时才看到聂小川奇怪的装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聂小川微微一笑。
想了想。
低声将方才的事告诉他,当然她隐瞒了自己所做地一切。
只是说误撞见魏岭与南诏王后的奸情。
郑译听得眼睛瞪得大如铜铃,这样的事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
当然前提是南诏国还想不想与天鸿维持盟友关系。
郑译的脸上浮现笑意,南诏国与天鸿的盟友关系对他们北周来说,没什么好处。
于是第二天一早,关于南诏王后与魏岭被捉奸在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建康,并且开始流向城外。
在这个建康城,贵夫人们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情事,偶尔被说破也没什么大事,但这一次涉及到的两人都是众人关注地焦点,事情就不一样了。
南诏王后因为可以不费丝毫力气的享受独宠,再加上飞扬跋扈的性子,早已成了城里所有女人的公敌,现如今又再一次挑战了众人的底线,这样的女人还不知足,竟然勾引了男人,而且还是她们心中圣洁的如玉一般的男人。
整个建康城沸腾了,在枕头风地推动下,建康城中的官吏们好像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一般气愤了,三天之后朝堂上出现了关于针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的要求。
在这同时,聂小川接到了皇帝的圣谕,请她入宫赴宴,这是她成为皇后的最后一次以北周夫人身份出席的宴会。
宴无好宴,望着位于全城最高处巍峨的宫殿,坐在两辆马车上的聂小川以及郑译,心中都由着几分不安。
121突变马车沿着通往皇宫的御道慢慢行驶着,这几日天气炎热,日头西沉地面散出阵阵潮气,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避暑,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聂小川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想着这次皇帝请她前去,应该不是赴宴这么简单,想那玉春肯定第一时间将此事的原委告知了皇帝。
玉春毕竟是穆桔公主的身份,对于天鸿与南诏的结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北周与天鸿的关系实在不是表面上这么融洽,所以她小小一个川夫人无足轻重。
只是因为自己这张酷似某人的脸,这个皇帝才突然改变想法,坚持要留下自己,一旦利害冲突,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弃掉,毕竟她聂小川不是那个人,想到这里时,后方蹄声骤响。
此时的街道上行人几乎绝迹,所以突然的蹄音格外刺耳,聂小川立刻生出警觉之心,单听来人纵马行驶的节奏,就可知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不会这么**裸的当街刺杀吧?郑译所带的数十位侍卫也察觉不对,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五人并排疾驰而来,他们的手中举着弩箭,明晃晃的对准他们。
侍卫们立刻齐声呵斥,一面分出人手护着聂小川以及郑译的马车快速离去,一面解下马上的盾牌,抽出长剑迎敌。
聂小川紧紧抓住车门。
由王山等人护着飞驰而去,身后一片惨叫声。
郑译被手下从车上拉下来。
护在马上,另有三人护着空马车向另一方向而去,聂小川忙效法如此。
护着夫人要紧。
郑译忙乱中不忘嘱咐侍卫。
两辆马车已经分别驶向皇宫方向,他们二人在十个侍卫地护送下转入一条小巷中。
这是什么人干地?聂小川低声问道。
郑译嗨了声。
谁都有可能。
隋侯地人。
流亡地王爷们。
以及。
哼哼。
他地意思自然是指天鸿地皇帝。
聂小川不由默然。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聂小川一丝不解。
他们如果死在天鸿。
除了引二国更大地冲突别无他用。
除非。
聂小川那种闪过一道亮光。
同时心里一沉。
除非就是要引二国地冲突。
但是。
目前来看。
北周会是天鸿地对手吗?大人。
要跟天鸿作战吗?聂小川忍不住大声问道。
郑译被夹在侍卫中间,一时没听见。
回头询问,就在这时。
一阵呼哨声由头顶传来,两面的房顶上跃下十几人,劈头盖脸地砍过来。
侍卫们突然聚拢到聂小川的身边,郑译就这样暴露在刺客们面前,他一介文官,能骑马就不错了,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场景,惊叫一声从马上跌下来,正巧躲过三柄大刀的袭来,马嘶叫着狂奔而去。
又一柄长剑砍向他,当的一声,郑译只觉得头皮麻,被聂小川一把拉起来护在身后。
走!聂小川反手一个回挡,荡开三个人的攻击,顺手将郑译抛向侍卫。
忽地四面敌人扬手抛出一物,原来是一张大网,将他们分别罩住,聂小川猛地想起来了,这种刺杀方法在北周她就遇到过,那时是苏香影的人,那么这次,到底是隋侯还是天鸿帝?侍卫们被猛地罩住,慌乱的用刀要劈开束缚,但只这一耽搁,倒下去了一片。
趴下!聂小川将郑译一把按到,身后一个侍卫被刺穿胸膛扑倒在郑译的身上,这个时候救兵终于来了。
沿街巡逻的城防兵们涌过来,刺客们并不恋战立刻四面逃散,郑译从侍卫地死尸下钻出来,一头一脸地血,狼狈不堪。
这是你们的职责!让你们大人前来见我!郑译受惊不小,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等他们到达皇宫时,宴会已经开始了,来往的人们看到他们由城守兵护送着,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负责治安的官员得知消息,立刻匆匆跑来请罪,又被郑译大骂一顿。
侍从们将他们引到一处偏殿更换衣衫,仅存的十几个侍卫寸步不移的守在门口。
多谢夫人!换完衣衫的聂小川刚走出来,静候在大厅里的郑译突然跪下道,吓得她忙扶住他。
大人,何出此言!郑译坐正,微微一笑,我郑译自来是众人口中最能忘恩负义的小人,但夫人今日的救命之恩,郑译记下了。
聂小川讪讪一笑,想起方才危险时刻那些侍卫竟然弃郑译不顾,可见定是事先得到安排的,如果不是自己出手,郑译怕是已经没命了。
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人名浮现在脑中,聂小川突然有些后悔,这样做岂不是给李君带来危险?要不要杀了他?她的心中猛地闪过一丝念头。
但郑译却在这时接着说道:唉,隋侯爷早已动了除掉我的心思,忍到现在才做,已经不错了。
聂小川松开了手,手心里满是汗,勉强一笑道:怎么会是他?要是他的话,应该更想杀了我。
门外传来一声山呼万岁的声音,二人忙起身迎接,只见穆枫皇帝慢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侍从。
可有受伤?主仆坐定之后,皇帝一脸关切的询问,得到二人的回答后脸色稍安。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沉静,皇帝似乎陷入沉思,用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矮几,忽地摆摆手。
身后地侍从们立刻退下了,能够容纳百人的大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正戏来了!聂小川攥了攥手。
有些事需要请教一下夫人。
请郑大人先回避一下。
皇帝慢慢说道,并不是商量地语气。
郑译迟疑一下,只得躬身退下。
侧门咯吱一声开了。
眼睛红肿的玉春走了出来,看到皇帝立刻又开始呜咽。
住嘴!穆枫皇帝说道,玉春立刻禁声。
突然看到坐在面前的聂小川,尖叫一声扑过来。
我杀了你!你这个贱人!聂小川伸手扶住她。
暗地用力,玉春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公主这是怎么了?聂小川故作讶异地问道。
皇帝哥哥,你看她还在装,就是她下药给我,和魏大人,我。
玉春说着,又一次扑过来,这次紧紧攥住了聂小川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地肉里。
川夫人。
可否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目光淡淡地盯在她的脸上。
小川不知道陛下指的什么事。
聂小川恭敬的一低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疼得厉害。
而玉春扬起另一只手,打向自己。
聂小川冷下脸来。
侧身躲过,顺手推开玉春,王后殿下,请注意你的身份!川夫人,这件事,朕向你赔罪了!穆枫皇帝站起身,叹了口气,慢慢走下来,皇妹有错在先,但请你念她年幼,又自小丧母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穆枫皇帝走到玉春身边,轻轻揽住她,玉春听了他的话,似乎勾起伤心的往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看上去真是兄妹情深地很。
皇妹因为他人调唆,对川夫人有些误会,所以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穆枫在此给夫人赔罪。
穆枫皇帝说着,冲聂小川深深躬身。
一个皇帝竟然给自己行这么大地礼,聂小川忙跪下了,陛下,折煞小川了!刀大王是皇妹难得的良婿,朕不想她就此被弃,还请夫人对刀大王解释一下,此事不是皇妹故意地。
穆枫抬起头,一脸的忧虑。
玉春低声哭泣着,忽地跪行几步到聂小川面前,哀求道:夫人,你不原谅穆桔也没什么,只是不要让大王误解哥哥,穆桔愿意以死给夫人赔罪。
说着拔出头上地银簪,插向自己的咽喉。
桔儿王后拦住她的自残,聂小川叹了口气,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四周,伴着她的视线所及,耳中传来的呼吸声顿时急促。
这四周黝黑的屏风后,到底埋伏了多少士兵?小川已经算是天鸿的人,自然要为天鸿尽力,请皇上放心。
聂小川低下头,诚恳的说道。
穆枫皇帝面上一喜,夫人果然明事理,实乃我天鸿之福。
一面拉起玉春,桔儿,快带夫人前找大王,万不可再脾气。
玉春抹着眼泪站起来,冲聂小川再次行礼,可怜巴巴的说声谢谢,这才引着她走出去。
小川告退。
聂小川对穆枫皇帝说道,抬起头看到他微微怔忪的神情,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犯糊涂了!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陌生的北周便宜皇后!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情意?也许那刀若木也就在屏风后,只要自己一开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自己也就没什么用了。
聂小川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就承认了?!不过话已出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春走在她的身旁,一直低着头不言语,时不时哭泣两声。
四名宫廷侍卫走在最前方,两名侍女提着灯笼跟随其后,看到她出来,王山等四人立刻跟上,经历方才的刺杀事件,他们一点也不敢松懈。
聂小川神经绷紧,看着四周茂盛的花木,不知道会不会掩藏着危险,也没有心情去假惺惺地劝慰玉春。
一行人静寂无声的走在碎石子路上,弯弯曲曲地转过一道宫门。
就看到一处小小的宫殿。
殿内亮着灯火,隐隐可见人影走动,门外站着彪悍的侍卫。
看到他们过来,远远就询问。
回禀大王,穆桔求见。
玉春快步上前说道。
那些人立刻让开了。
并且推开了门。
夫人请。
玉春站在门边,低声道。
这一路上。
聂小川始终找不到逃生地机会,眼看到了门口,她的手脚都有些抖,就在这时,觉得左右风声袭来,身后响起王山等人的惨叫,刚要矮身躲过,背后又是一击,她整个人踉跄扑进屋内,屋门咚地关上。
王山等人的惨叫声息。
鲜血溅满了门扇。
明晃晃地箭镞对准了聂小川。
皇帝亲自安排,那就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聂小川笑了笑,死就死吧。
到最后还是回到原点,还是死在这个穆枫哥哥手里。
一个人影就在这时破门而入,将她抱入怀中。
大人?屋内整装待的众人都是一怔,看着突然出现的魏岭。
他这是又想做什么幺蛾子?聂小川下意识的抬手相距,魏岭却并没有看她一眼,双膝下跪,对这屋中一角叩道:臣求陛下将她赐予我,我保证她绝不会再威胁我朝。
这是要救她?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因为这张脸?大人,你莫要让我们为难!为的一人焦急的喊道,天师家族的人,他们是绝对不敢杀的。
魏岭再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叩头,很快地上就溅满了血。
屋内响起一声叹息,聂小川下意识地寻声望去,那朱红色的八扇屏风后隐隐可见一个身影。
你保证?穆枫皇帝地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是,我保证,我保证魏家从此再没有后人!魏岭抬起头,坚定的说。
天师家族是历代天鸿君主地心腹大患,他们的权利世袭,言论左右着朝廷的更迭,就算弑君到了他们手里,也是顺应天意,相信每一任君主做梦都想让魏家彻底消失。
但是他们做不到,虽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旦被扣上违背天意的帽子,他们就没有胆量下手。
现在作为魏家正统血脉传人的他,竟然说出这样的声明,那就意味着魏家真的要彻底的消失了。
你这是何必?聂小川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后,脱口道,别傻了,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人。
去吧。
穆枫皇帝沉默半响后,慢慢吐出两个字,屋内的兵士放下箭镞。
魏岭站起身来,拉住聂小川的手,走。
哥哥!玉春从角落里走出来,满眼怨恨的盯着聂小川,声音里透着不甘心。
聂小川扫了她一眼,任魏岭牵着向前走,经过她的身边,就见玉香猛地一扬手,一团石粉罩住他们二人。
这一招让他们措手不及,谁会想到有人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呢?石粉入眼,顿时火辣辣的疼。
去死吧!玉春的尖叫在耳边想起,随即一声惨叫。
聂小川目不能见,觉得胸口一疼,一柄匕入胸而没,这一下让她啊的一声,倒向地上,跌入一个怀抱中,闻到熟悉的青草香气,是刀若木!感觉屋内一片大乱,似乎生了很可怕的事。
公主!士兵们都大声喊着。
刀若木!你竟敢斩杀我的皇妹!来人,拿下!穆枫皇帝的暴喝响起。
他杀了玉春?眼睛的灼痛被胸口的痛压制住,聂小川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有人按住她的手,制住了出血的伤口。
没事,有我在,别担心!眼睛不会有事的!刀若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突然陷入黑暗的聂小川有些心安,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让你们的长老们来给我个交代!你们南诏是怎么处罚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人!穆枫的声音充满暴躁,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王后!期间还响起魏岭急促的呼唤,询问聂小川是否平安,他的眼睛也暂时睁不开,四下摸索着,士兵们都被这状况弄蒙了,看着面前身异处的公主穆桔,随着皇帝的命令一涌而上,将刀若木以及聂小川围住。
依据南诏的严明规矩,刀若木就算当场被诛杀,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也许还要对天鸿帝感恩戴德,多谢他清除了不配为南诏人的刀若木。
她是王后?刀若木冷笑一声回道,穆枫,你当我南诏人是傻子么?你说的对,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王后,就算是你也不行!刀若木,你这话什么意思?穆枫皇帝厉声喝道。
聂小川心中一惊,猜到刀若木要做什么,慌忙抓紧他的手,不,不要说。
但是刀若木已经开口了,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谁是我的王后!聂小川觉得肩背一凉,衣服被撕开,她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将整个后背露出来。
退开!穆枫皇帝一声大喊,四周脚步声响。
聂小川觉得身边气息一滞,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双肩,桔儿?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聂小川被他摇晃的几乎呕吐,带动的匕刺入处又开始流血,刀若木一把推开穆枫,小心的扶住她。
桔儿怎么还活着?穆枫的声音有些狂乱,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掉入。
蛇窟!啊,对了,难道。
皇帝不亏是皇帝,立刻想到前因后果,虽然是在十一年之后。
(起点,请支持我,谢谢大家)我的桔儿还活着!穆枫皇帝突然喜极而泣,聂小川觉得自己被猛的拉入一个怀中,撞得生疼,随即又被刀若木拉住,而穆枫皇帝不肯松手,她就这样被互相拉扯着,越觉得头晕目眩,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觉得自己神智越来越混乱。
啊,对了,阿棉,阿棉,桔儿没有死!穆枫皇帝想到什么,突然挥舞着手大喊起来,松开了聂小川,转身向外奔去,口中大声喊着,阿棉!聂小川终于被松开了,还没倒入刀若木的怀中,一个刺耳的声音猛地从脚下传来,穆桔公主?你去死吧。
一柄长剑由身后刺穿了她,聂小川不可置信的回头,感觉到魏岭的呼吸喷在面上。
为什么?为了她可以立下那样的重誓,却又能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伴着刀若木以及穆枫皇帝的惊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5300字啊,亲们,自动当作三更吧呵呵到起点支持我,谢谢!希行虽然写的不好,也需要鼓励!谢谢大家!122前事天空猛地响起一阵炸雷,随即倾盆大雨浇灌下来,将行进与荒原上的豪华车队淹没在一片白茫茫中。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车队变得混乱无比,马的嘶鸣,人的叫喊,车子陷入泥坑里,雨水打的人不能呼吸。
一个年轻的将军打扮的男人用手遮挡着前额,大声的指挥着众人快速前进,一面邀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一座村落。
人们看到希望,加快了速度,更加用力的催打马匹,最豪华的一辆马车的陷入泥坑里,御者鞭子不断的甩下去,精装的三匹马身上出现一道道血痕,终于马一声长嘶,挣脱了缰绳狂奔,措不及防的车夫一头栽倒。
伴着一声惊叫,依着惯性向前倒下的马车里跌出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眼前就要跟泥泞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双手及时抱住她。
这就是穆枫王爷与红棉的第一次见面,此时的他刚刚离开宫廷,有了王爷的封号,接受的第一件任务就是迎娶摆彝部落的公主。
摆彝部落原本不属于的天鸿的管辖,这个只有区区几千人的小部族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理位置,因此,风头正劲的天鸿天禧帝不断的进行说服以及攻打,为了求的部族的安稳,酋长献出自己最宝贵的女儿,摆彝族最美丽的仙子,红棉,送与天鸿帝为妃,以示臣服。
那是怎样的一眼,仿佛他们轮回百世就是只为了这一眼,两个年轻的心在这大雨中燃烧起来,那又是怎么样的无奈,他看着她风姿摇曳的走向他的父皇,以妃嫔的身份接受他的朝拜,穿透众人投过来的眼神脆弱而哀伤,将他地心揪的生疼。
红棉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受到万千宠爱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
更是那与生俱来的气质,进宫仅仅一个月,就由一个妃跃为贵妃,紧逼空置多年的后位。
天禧帝对于自己的子女有着莫名地仇恨和防备,尤其是成年的大皇子,穆枫王爷没有任何机会靠近皇宫,他只能不断的四方征战,为他的父皇开阔疆域。
只为了能够接受一次嘉奖,能够参加一次皇宫的盛宴,只有这样才能够远远的看心爱的女子一眼。
这种爱情的煎熬最能让人疯狂,穆枫王爷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守在爱人地身边,就只有取代那个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
故事讲到这里时。
昏睡七天而刚刚苏醒地聂小川发出虚弱地咳嗽声。
打断了沉浸在故事里地穆枫王爷。
现在地皇帝。
在鬼门关转了又转地聂小川醒来地那一眼。
就看到一个面容憔悴地女人酣睡在自己地塌前。
这是一张美丽地没有岁月痕迹地脸。
这是一张她经常在镜子里见到地脸。
她地肤色原本有些微黑。
但却带着一种孱白。
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地缘故。
伴着聂小川地轻微动作。
她睁开了眼。
她地眼睛带着一种野性地妖媚。
闪闪发光。
顿时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桔儿!你终于醒了!她眼泪喷涌而出。
我。
我是你地娘。
娘?聂小川眼一黑。
再次晕过去。
当然这是是因为她自己地体力不支。
与这句话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一次她有了一个清晰地梦。
梦里一个娇小地女孩子。
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她地身边围着几个年纪不等地孩子。
你没有娘!你没有娘!他们不停地跳跃着。
将手里地各种玩具砸向女孩子。
你地娘被你克死了!你是个妖怪!梦里那个女孩子哭的如此伤心,让聂小川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有人轻轻擦拭她地眼角。
让她从梦中醒来。
风声送来阵阵铜铃声,提醒她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次握住她的手的是刀若木,这让聂小川有些安心。
流言开始在宫廷里蔓延。
那个关于年轻皇子与自己父皇妃嫔的暧昧情事,伴着棉贵妃怀有身孕而越加猛烈,皇帝的宠爱渐渐变得危险,而这个时候,从来不缺女人的后宫来了一位容貌更胜的女子。
是苏怡吧?聂小川在这时插了句,希望让这个故事加快进程,她不想听这些陈旧的往事,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穆桔公主。
桔儿,都是她,害得我今生几乎再也见不到你。
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苏醒的聂小川又一次陷入昏迷,刀若木毫不客气的阻止了她靠近床边,或许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红棉乖乖的站在门边,一步不敢靠近。
这都怪我,阿棉。
同样站在门边的穆枫皇帝低声说道。
门外在此时响起一阵喧哗,惊慌的脚步声激怒了屋内的皇帝:谁人敢在此喧哗?侍卫们小心的回道:是,魏大人。
魏岭吗?聂小川觉得整个身体一阵剧痛,刀若木及时的握紧她的手,这手心的温暖缓解了聂小川的不适。
她心里很明白,魏岭是喜欢她的,不管她叫聂小川还是冷蓉,但是,只有穆桔不行。
是魏家那个孩子吗?红棉开口问,看向皇帝。
是,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一直记得当年那个,谎言。
穆枫慢慢说道,他的视线基本上没有离开过红棉。
让他进来吧,我们必须告诉他。
红棉柔柔的叹了口气。
聂小川虽然很虚弱,但是依旧用力抬起头,此时走进来的魏岭让聂小川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那一日,经历重生后第一次心灵冲击的她,依偎在这个还被当作靠山的穆枫王爷身边,看着面前飘来的美艳的犹如聊斋里的女鬼般天师大人,天佑我朝,邪魔散去!依旧是这些熟悉的动作,一身黑色道袍的魏岭拿着一串铜铃,慢慢的走向聂小川。
他地目光冰冷,脸上满是厌恶,牢牢的盯在聂小川的身上。
眼睛里看到不到其他的人。
但是一双手伸过来拦住了他,小兄弟,请听我一句话。
全神贯注的魏岭犹如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浑身颤抖,待看到面前站立的人,啊的一声惊呼出来,棉,棉姨?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要认不得你了。
红棉忧伤地说道。
这不可能。
你不是被,被她。
魏岭并不是个糊涂的人,相反他的头脑极为灵敏,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什么事情不对了,所以目光再看向床上的聂小川时,那句妖孽怎么也唤不出口。
作为一个母亲,我竟然为了私利,让我的孩子背上那样的污蔑。
像我这样的人,真不应该活着。
红棉低下了头,身子微微的摇晃,穆枫皇帝及时地伸出手,但被她推开了,脸上带着几分嫌恶,穆枫皇帝怔怔的收回手。
叹了口气。
二十多年前的穆枫王爷自从确定了目标,就开始为之奋斗,他一向是个冷静而又有耐心的人,再加上他良好的作风,深得朝中众人的喜爱,这其中就有被封为圣人的天师魏宗。
一个皇子在没有得到皇帝地传位诏书的情况下。
必须为自己登上皇位创造顺应天意的条件,于是伴着后宫棉贵妃惨烈的生产,按照惯例的天禧帝虔诚的跪到天师面前,来为自己即将出世地孩子占卜。
在生下桔儿之后,我就吃下了那种令人假死的药,都没有来得及看我的桔儿一眼,只听到她弱弱的哭声,之后我就躲在大黑山的密林里,一躲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再后悔。
我竟然亲自将我的孩子变成一个恶魔。
让她遭受世人的唾弃。
红棉越说越激动,掩面哭泣。
胡说!胡说!我爷爷。
我爷爷怎么会说谎话?魏岭被这突然的讲述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生下来不会说话,我爷爷说了,十岁就能说,她十岁就能说,这怎么会有假?棉姨,我知道你爱你的女儿,但是,不能以这样的谎言来留住她地性命!她,她就是要毁掉我们天鸿!魏岭地手指向聂小川,微微发抖,你看,她伤的那样重都没有死,除了妖孽还有谁能做到?聂小川在听到这句话时,一阵气血上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么,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魏岭。
是我给她吃了药,到了十岁断药就能说话了。
穆枫皇帝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苏怡也知道。
那个皇后知道?聂小川猛地一惊。
所以你就由着她百般害我地桔儿?推她下山,想让她呼救,杀了她的侍女,想让她开口求救?你答应我的,一定好好保护我的孩子,可你竟然躲出去,你明知道那个女人要做的所有事,直到害死我的孩子!红棉猛地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穆枫的衣领,用力的摇晃,脸上泪水不断,你骗了我,也骗了桔阿棉,穆枫皇帝握住红棉的手,眼中满是愧疚,我想我能保住她的,桔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我跟你一样爱她,我只是晚了一步而已,我只是。
他似乎找不到理由,声音低了下去,只是紧紧握着红棉的手,哀伤的看着她。
真是可笑的事实!聂小川从来就没相信过那个所谓的预言,所以也没有多大的震惊,她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是小时候的穆桔吧,如果她知道了自己被父亲厌恶,被众人嫌恶的事实,只是母亲为了完成自己的爱情愿望所采用的小伎俩,一定会很伤心吧。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刀若木始终紧紧握着聂小川的手,僵站在一旁的魏岭在这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好啊,好啊,他用剑尖缓缓移过屋内的众人,脸上虽然带着笑,眼泪却慢慢滑下来。
穆枫皇帝与红棉见他拿出剑,立刻暂时放下心内的纠结,同时挡在魏岭的面前。
你不能伤害桔儿了,预言是假的。
他们同时说,但这句话还没说完,鲜血溅了他们一身。
坐在床边的刀若木惊讶的站了起来,看着魏岭的胸前犹如鲜花盛开,长剑穿透身体,他张开双手,目光越过穆枫皇帝,落在强挣着坐起来的聂小川身上,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缓缓闭上眼倒下了,血很快蔓延开来与他的黑袍融为一体。
聂小川只觉得气息一滞,再一次晕了过去。
来了来了,3500字犒赏大家,抱歉啊,这两天好忙!123相处聂小川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辆马车上,马车空间不大,但布置十分细心,铺着基层厚厚的垫子,最大限度的减少了颠簸对她身体的损害。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聂小川皱起眉头,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心内有些黯然,世上再也没有这个让她一见就心惊胆战的人了。
她的面前再次回放魏岭那决然的自残,对不起。
那是他最后说给你自己的话,他其实是个可怜人。
车帘子被掀开了,聂小川一时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这个人穿着一身青色的文士服,戴着一顶帽子,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还留着两撇可笑的胡子。
娘子,你醒了?他惊喜得问。
难道又灵魂伏身他人了?聂小川被这突然的称呼吓出一身冷汗,随即看到那汉子与面相不符的眼睛溢满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这才认出是谁。
连你也瞒过了?可见你二哥的化妆手法不错。
刀若木转身吆喝声马,再次看向她说。
我二哥?聂小川重复一遍,才领会他指的是穆栋。
刀若木从一旁垫子下拿出一张纸,诺,那时你还昏迷着,他就留了封信。
聂小川接过,一面看一面问道:我昏迷几天了?耳中听得刀若木答道五天了,看那穆栋在信中对她表示的关怀以及感谢,玉春死了,自然没有人再敢困住他,穆栋已经在三天前带着二娥离开天鸿,前往河南境内。
或许戏曲艺术会比她所知地历史提前几百年出现呢。
聂小川忍不住一笑。
一阵风吹来。
带着稻香味。
她刚要往外看。
车帘子被刀若木放下了些。
你身子很虚。
见不得风。
刀若木解释道。
一面扬鞭催马。
可是。
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聂小川也是知道爱惜身子。
慢慢往里挪了挪。
觉得浑身乏力。
这一次果真伤地不轻。
只怕这身功夫要废了。
她并不想称呼红棉为娘。
但可以想象自己对于天鸿地穆栋皇帝以及红棉来说。
那是十分珍贵。
怎么会允许刀若木带她走?那个地方风水不好。
过于阴暗。
不利于你养身子。
我自然要带你走。
刀若木淡然说道。
至于那两个人。
他们有什么资格拦我?这样也好。
聂小川本来就没打算留在那里。
因为不是真正地穆桔。
对红棉所说地真相也没什么切肤之痛。
也没有什么见到娘亲地欢喜。
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
对于那样地女人。
她也没什么好感。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爱情不是让人可以放下责任而一意孤行。
她很快抛开了那些人和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刀若木的背影,他的面容化了妆,那么肯定是强行带自己走地,为了躲避天鸿的追捕才如此吧,但他的身形不能掩盖,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
聂小川摸摸自己的脸,想来也是变了模样的吧。
一路上二人的话并不多,偶尔说上一两句,不过是关于身体是否不适的问答,以及对四周风景的评述,相处起来倒也十分融洽。
行程十分悠闲,好像是在游山玩水,天明就走,天黑就住宿,丝毫不慌张。
聂小川还没有力气行走。
每到下车时,都是刀若木抱来抱去。
他们以夫妻相称,不知道是否已经出了天鸿的境内。
从来就没看到盘查的人。
又走了半个月后,换乘了大船,沿着水路一路南下而去,时节已经到了晚秋,聂小川这时已经好了很多,能够自己走动了,于是也开始考虑自己地目的地了。
我打算去益州。
晚上挤在狭小的客舱里,聂小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从上了船之后,他们已经洗掉妆扮,恢复自己的原本相貌,此时的刀若木正认真的对这镜子端详自己,听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
聂小川笑嘻嘻的看着他,揉着腿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刀若木转过身,坐了过来,与聂小川面对着面,夜晚的船舱里点着一盏黄豆大的油灯,距离这么近他们依旧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刀若木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犹如天上的星辰。
我截止到目前做过地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那时没有将你从北周带走,这一次,不管你恼也好恨也好,我是不会再放你离开我半步。
刀若木一字一顿的说。
他每说一个字,都让聂小川紧张一分,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刀若木对她的情意,但是,是真的吗?我不需要你立刻回答我,只要留在我身边,用你的心来看,等我再问你时,你如果回答还是要离开,我绝不拦你。
一眼就看出她的疑虑,刀若木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说罢躺了下来,不忘加上一句,哦,对了,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油灯燃尽最后一滴灭了,除了哗哗的水声,整个船舱里只有他们地呼吸声。
第二日船停靠在一处码头,天气清清爽爽,不冷不热,正是聂小川最喜欢地,于是她靠在船尾享受着。
我警告你,你别仗着自己好些了,就打什么鬼主意!小心我把你捆起来。
刀若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认真。
捆住了人,捆不住心,有什么用呢?聂小川顺口说道,自言自语一般。
不试试怎么知道?刀若木给她披上一件长袍,似乎是不经意地抱了抱,没等聂小川感觉不适就松开了。
码头上挤满了货船以及客船,喧哗的很,聂小川原本随意地看着四周的风景,但很快就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刀若木发现她的不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问道。
北周对天鸿宣战了。
聂小川皱起眉头,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歇脚的众人,刀若木顺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那些人表情激扬,比手画脚的说的热闹,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就跟看哑剧一样,什么也听不到。
抱歉,最近要出门开会,更新不能保证,但我能保证绝不烂尾,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情节,我要好好构思下,请大家耐心。
124渐变北周如果真的打败了天鸿,那就离天下一统的日子不远了,历史似乎沿着分久必合的规律急速的前进着,聂小川觉得耳中几乎能够听到命运车轮前行滚滚声响,不可阻挡。
船沿着河水继续南下,晚间的时候,刀若木打探消息回来了,顺便带来的二人的晚饭,一只香喷喷的荷叶鸡,聂小川这几日身体虽然看上去好多了,但食欲大减,几乎一天不吃任何东西,这让刀若木忧心忡忡,一路上看了许多大夫,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身子虚要补,药也吃了一大堆,却没什么效果。
这个消息你听了应该很欣慰。
刀若木细心的将鸡肉撕碎,递给聂小川,一面笑着说。
聂小川摇头示意不吃,好奇的问:什么消息?刀若木坚持将鸡肉递到她的嘴边,不吃饭就不告诉你。
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聂小川扯扯嘴角,扭开头,但刀若木依旧不急不恼的坚持着,这样聂小川的心中有些黯然又有些异样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么哄过她,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被人哄的感觉其实挺好的,于是她迟疑了下张开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配合,刀若木嘴边荡起一丝笑意,喂她吃了半块肉就不再给她了,知道她的确没有胃口。
这次战事,是你地小兄弟为你报仇来了。
刀若木盘腿坐下。
似笑非笑的说,檄文上就是这么说的,小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川夫人的名义吗?聂小川立刻问道。
刀若木点点头,但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是,至少表面上是。
关于聂小川的真实身份,直到他们离开天鸿之前。
只有皇宫里的少数人知道,所以对于一个昭示天下地皇后的突然失踪,北周有足够的理由前来声讨。
我都忘了。
要想办法告诉小弟我现在平安。
聂小川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刀若木。
似乎有些心虚。
刀若木果然咧开嘴笑了。
但他只是点点头。
说了声好啊。
聂小川低下头。
这一晚在焦急担心以及不安中度过。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身旁地刀若木依旧呼吸平和。
睡得十分香甜。
她有太多消息想要知道。
从零散地消息中得知李渊被小皇帝亲自奉为将军。
掌握军权是个好事。
但毕竟是两国交战。
远离了都城。
难道不会被隋侯杨坚趁机陷害?天鸿毕竟国力强盛。
这战事定是凶险无比。
会不会在乱军中受伤?关键是。
这仗真地非打不可吗?聂小川在清晨地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最近她睡觉越来越沉。
虽然感觉船停了。
自己好像被抱起走动。
但就是醒不过来。
昏睡沉睡交替好几次。
终于睁开了眼。
这不是在船上。
踏实地触感让她清醒了。
猛地坐起来。
身上地一条薄被落在地上。
视线扫过四周。
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一条珠帘隔断了看向外间地视线。
聂小川强忍着头晕走出去。
这是一间布置地古香古色地居室。
扶住月洞窗前地条几。
扑面地空气带着南方特有地潮湿。
挨着窗地墙边长满葱绿地美人蕉格外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哪里?刀若木呢?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聂小川的心头,她地手握紧了。
姐姐,你醒了?一个童音猛地由窗下传来。
聂小川被这声音惊得后退一步,看到美人蕉下闪出一个小男孩,稚气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歪着头,似乎很高兴,姐姐,你不认得我了?聂小川定神瞧了瞧,才恍然道:你是那个。
,她想起来了,这是当年跟袁无点回益州,走到半路上被李君提议收留地那个小孩子,只是,她早忘了他的名字。
我叫黄冠,姐姐忘了吧?他有些失望地说,一面拍拍手,抓着窗棂灵巧的翻进来。
对不起,姐姐忘了。
聂小川坐下来,看着他抱歉地说,说实话当时只顾着追李君回北周,她早把这件一老一小忘了,也没有问袁无点怎么安置他们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明显是个富贵人家,这是哪里?你奶奶还好吗?我奶奶去年就病死了。
黄冠说着,小脸耷拉下来,刚到袁爷爷家就病了,没有治好。
袁爷爷?聂小川被这句话惊得又站起来,这里是益州?黄冠对她的反应很意外,点点头,是啊,那个大哥哥早上带你来的,你睡得那么沉,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醒。
那个大哥哥呢?聂小川低声的问,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看到黄冠摇摇头,觉得脚下一虚,坐了下来。
他走了吗?丢下自己走了吗?把自己丢给仇恨自己的袁家,换取利益了吗?姐姐,你怎么了?黄冠看到聂小川突然流下眼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抓住她的衣袖惶急的问道。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刀若木带着山野的潮湿空气迈进来,一眼看到聂小川,眼含笑意的问道:醒了?怎么坐在风口里?他说这话人已经走到聂小川的面前,低头看到她脸上泪水,惊讶的道:怎么哭了?说着弯下身子按住她的双肩,仔细的瞧着面相,可是哪里难受了?你去哪里了?聂小川吸吸鼻子,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觉脸上的泪水,有些恼恨的用力擦去,一面问道。
刀若木听了,先是愣了楞,随即嘴弯弯的笑了,伸手去擦聂小川脸上未干的泪痕,小川是不是以为我丢下你走了,所以很伤心?没有!聂小川站起来,急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觉得安全些。
刀若木笑意更盛,拉住她,伸手轻敲她的额头,咦,我怎么觉得小川好像在赌气?凑字数,凑字数,嘿嘿捂脸遁走,好歹更新一章!125宣言赌气?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很在意这个人的离去?没有人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是她小时候突然被从父母身边带走,来到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大的恐怖的宅院,惊恐的哇哇大哭时,那个阴森的老头冷冷告诉她的。
这句话烙在她幼小的心里,并且随着年龄的长大而越来越深刻,在得知父母离世的那一刻而彻底征服了她,没有人看到她淡漠的眼神中那深刻的恐惧以及无助。
她曾经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但还是被现实打败了,那铺天盖地的新闻,亲眼所见的画面,让她彻底崩溃了,并为此付出死亡的代价。
所以她不会在意,爱她也好恨她也好都不会招致她特别的感触,这些人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不是吗?守护她的玉春死了,爱她的袁无点死了,说要和她相伴的茯苓死了,就连发誓杀她的魏岭也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人不会是昙花一现的过客吗?爷爷!一直被二人忽视的黄冠突然喊了声,向门外跑去。
刀若木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而聂小川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平淡的神态,二人同时看向门外,一身家常青衣的袁默秀沉着脸站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来,聂小川只觉得心头压了块石头般沉重,那目光虽然没有刻骨的仇恨,但却是更能要人命的哀伤。
只要见到自己,就会令他想起惨死的袁无点。
聂小川双手下垂,就要行礼,还没开口,袁默秀却一甩拂尘拉着一脸兴奋的黄冠转身去了。
爷爷?黄冠不解地喊道。
一面回头看聂小川。
但却不敢又丝毫抗议。
袁默秀头也没回一下。
很快走远了。
聂小川眼圈一红。
她不是因为袁默秀对自己地态度而难过。
而是对袁默秀地悲伤感同身受。
手在此时被人紧紧握住。
抬头看到刀若木淡淡地笑颜:我们去看看袁公子吧。
聂小川地心里瞬时有些欢喜。
竟然像想吃糖地孩子一般飞快地点了点头。
同时也忘了抽回自己地手。
袁无点地墓地就在不远地一座山坡上。
四周绿竹环绕。
小小地一个土包紧紧依偎在一个青石垒砌地墓旁。
墓前种着小黄菊。
千百朵地同时绽放。
引来彩蝶无数。
这是他地母亲?聂小川望着墓碑上地字。
喃喃道。
我听人说起过。
袁夫人是个十分特别地人。
刀若木说道。
特别?的确是,聂小川想起袁无点偶尔讲过的有关他母亲的事。
山风一阵阵吹过,聂小川觉得骨头缝一丝凉意,不由抖了抖,立刻就被裹上一件外袍。
你不用。
聂小川有些无奈地看向他,说到被照顾,前世里的她可以说是被百般呵护着,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不适,或者说不安。
现在的她。
不是掌握财权的总裁。
不是掌握聂家财产分配的主人,不是掌握着百万职员饭碗的老板。
也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古代公主,也没有了能够快速杀人的技能。
聂小川站直身子。
看了眼远处若隐若现地袁家大宅,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家那个兄弟。
你别信他地话。
抬眼看到刀若木依旧神色不变,苦笑一下道:我唯一能告诉大王就只有这个,大王若是想用我来交易些什么,怕是要失望了。
这句话刚说完,下颌一痛,对上刀若木明亮的双眼,小川。
他摇摇头,发丝随风飘扬,擦在聂小川地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个喷嚏。
就算有人拿你们中原的天下来交换,我也不会把你送出去。
他慢慢地说道,一面捧住聂小川惊讶的有些变形地脸,你放心。
聂小川眼中难掩惊奇,惊奇的是真的会有人说出这样动人心魄宣言,爱美人不爱江山!多么不真实的誓言!因为,我要那个也没用!或许很满意看到聂小川的惊讶,刀若木犹如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到汉人国家的使者,他们不断的前来示好或者威胁,他们都说我们威胁了他们的江山,我很好奇,所以出来看看,他们眼中宝贝的江山是什么,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一样的山水土地一样的养育万民,真不明白,我要来做什么,再看看那些人,真不明白他们抛妻弃子杀父灭手足,一个个寝不安食不咽的为什么!聂小川越来越惊讶了,看着面前这个被视为最恐怖的,人人都想要与之结盟而又时时防备的最大敌人,就像一个最普通的乡下孩子一样,大笑着席地而坐,说着说着,干脆仰面躺下了,枕着胳膊,看着蓝蓝的天,还悠闲的晃动着修长的腿。
不过,我想这也是神明的指示,为了让我遇到你。
刀若木说着,转过脸,仰望着怔怔的聂小川,展现出迷人的笑容,小川,你就是我想要的宝贝。
这大概是她听到的最普通的甜言蜜语,但是为什么一丝甜蜜由心口化开?聂小川低头凝视着这个并不算很熟悉的男人,到目前为止她依旧这样认为,虽然他们已经相处将近几个月。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给人傲气冰寒的感觉,按惯例像他这样出身皇族世家的,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如同她的哥哥穆枫,只一眼就会让人心生畏忌。
但是刀若木神情平淡,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明机敏,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就像,就像初见时的直树。
聂小川一瞬间情绪又低落了下去,那又怎么样?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到最后还不是空空如也。
好了,我们走吧!达成你的心愿,就该我的了,我们回南诏!刀若木由地上一跃而起,不等聂小川反应过来,就将她抱起来,沿着山路飞奔而下。
他的宽袍大袖迎风吹起,真的像是一只大鸟,聂小川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四周景色一闪而过。
她也这样快速的奔跑过,但那时是由自己掌握,就好像前世的她可以随意的开快车,但却不敢坐别人开的快车,没有掌控感,所以紧张起来,但反对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只能紧紧的抓着他,透过衣衫感觉他肌肉的力量,像是猎豹,聂小川闪过一个念头,嘴边浮现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笑意。
他们没有再回袁家,而是直接到了码头,那里等候着一大船,悬挂着南诏的旗帜,站立着十几个异族服饰的男人,看到他们纷纷下跪参拜。
真的要去吗?聂小川有些迟疑的停了下,但刀若木没有给她更多考虑的时间,用力一拉将她带上船。
姐姐!姐姐!黄冠的呼声由远处传来,小小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出现了,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聂小川的眼睛猛地亮起来,挣开刀若木的手,忙忙的奔下船。
朝苔!你怎么来了?她惊喜的看着走近的两人,紧跟在黄冠身后的女孩子惶恐而又羞涩的看着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面上风尘仆仆。
我回来了,先写2350,再接着写去,谢谢大家等我,不嫌弃我!126到达自从那次在前往瓦岗山途中相逢后,聂小川与朝苔几乎没有说过话,一来是朝苔故意相避,二来是那一段事情不断,聂小川也就丢开了叙旧的心思了,有什么好叙的?无非是互相尴尬而已,毕竟她们做的事可是要灭九族的,虽然能够灭他们九族的势力已经不存在了。
聂小川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见到朝苔,她几乎要忘掉这个姑娘了。
朝苔恭敬的行了个礼,低头道:见过小姐。
这一句小姐让聂小川有些羞愧又有些感动,忙扶起她,你怎么来了?连翘她们都还好吧?朝苔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紧跟在聂小川身后的刀若木,少爷,不,公主知道你要去南诏,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让我来服侍你。
聂小川听了,有些惊喜的回头看刀若木,他原来已经将自己的消息告诉那些人了。
难得你主子有心。
刀若木嘴角弯弯的说,目光扫过朝苔。
朝苔觉得脊背一凉,将头低的更深了,她用手紧紧攥着包袱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聂小川看她的样子有些难过,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连翘也是多虑了,我哪里用人服侍?你跟着我反而不习惯。
乍喜过后,聂小川冷静下来,看到朝苔惊恐的样子便猜测她不是自愿要来的,南诏国,那个地方有哪个姑娘愿意去?何况,自己也不是她真正的小姐,一定是连翘命令她来的。
朝苔更加紧张了,忙忙的摇头,小姐别这么说,哪里你怎么好一个人去?刀若木咳了声。
怎么听起来我们南诏倒像是个很可怕地地方!聂小川笑了。
回头看他道:大王自己不知道么?一面对朝苔说道。
你别怕。
我给连翘写封信。
你带回去。
她不会怪你地。
说罢苦笑一下道。
我自来是一个人惯了。
你还是守在你地亲人身边。
朝苔听了掩面哭起来。
他们。
小姐他们家人都没逃出来。
都没逃出来?聂小川地眼前浮现那淳朴地一家子。
心里一阵难过。
小姐。
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朝苔已经跪下来。
说着开始叩头。
你受了伤。
公主都快要哭死了。
我。
我也是担心地很。
我也是懂些医术地。
所以才主动跟公主说要来看你地。
聂小川忙拉起她。
话说到这里点头应允了。
其实如果朝苔是自愿地。
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地。
能有个熟人陪着她。
心里觉得踏实些。
这个想法让她怔了怔。
什么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孤单了?莫非身子虚弱了。
心理也弱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黄冠这才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袖。
姐姐,你养好了身体快些回来。
这句话让刀若木不高兴。
敲下他的头,回这里做什么!黄冠嘟起嘴。
不是回这里,是回李大哥那里去啊,我到时候也要去地。
聂小川好奇了,蹲下来问道:你去做什么?在这里跟着爷爷不好?黄冠梗起脖子,一副豪气的样子,说道:我要去帮李大哥打仗,等我学好了本事,爷爷就会让我去地!聂小川笑了,小男孩天性都是喜欢打仗游戏的么?捏捏他胖胖的脸颊,小黄冠,等你学好本事再说吧!姐姐,我已经七岁了,不小了,黄冠不满意的挣开她地手,还有,姐姐,我现在不叫黄冠了,爷爷帮我起了新名字。
什么好名字?聂小川好奇的问。
淳风!黄冠大声说道。
这句话让聂小川楞住了,随即黄冠又补充一句,让她彻底石化了。
奶奶说,我的命是李大哥给的,所以让我随了他的姓,姐姐,你记得,我现在叫做淳风,李淳风。
南诏国的船沿着河水快速而去,这个船身修长,略宽,首位翘起,看上格外轻盈。
聂小川站在最上层的甲板上,看着最下一层忙而不乱的侍从们来回奔走,而另一边是朝苔不断地呕吐声。
就不该让你跟来!真是找罪受。
聂小川走过去,看着她发白地小脸,皱着眉头说,一面伸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朝苔觉得自己快要难受死了,趴在船舷上,看着湍急地河水,如果能够死了倒也是轻松了。
连翘没有与李公子成亲吗?看到朝苔好些了,聂小川问道,这两日朝苔已经讲了好些她离开后的事情,唯独没有说起连翘地婚事。
聂小川很担心连翘,一个花季少女经历那样的事,心理上多少会有障碍地,如果能有个真心呵护她的人陪伴才好,而李靖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茯苓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李公子?连翘愣了愣,有些吃惊的看向聂小川。
李靖,聂小川说道,自己笑了笑,你们平时怎么称呼他?叫李先生?朝苔嘴角动了动,勉强称的上笑了笑,没有,公主,很忙的,说不急。
连翘今年才十几岁,倒真的是不急,聂小川点点头,前方河道渐渐变窄,两岸的建筑越来越多,南诏城到了。
对于南诏国,聂小川所知的历史就是一个位于云南边境的小国,模糊记得是在大理,但鉴于目前混乱的历史,也不做深的考究,船靠岸时,可以清晰的看到码头上标有不同与汉字的文字。
羊苴咩城。
刀若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那几个字解释给她。
聂小川耸耸肩,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城市上,这个什么城临河而建,由大小两城巧相衔接而成,放眼望去一派不同于中原的建筑以及树木。
建筑多以黄黑为主,隐隐可见城中高耸的塔尖,类似于云南傣族的那种庙宇。
他们船靠岸时,岸边已经沾满了民众。
他们的服饰基本相同,所以聂小川也看不出贵族平民之分。
刀若木出现后,岸上欢呼声震耳欲聋,黑压压的跪下一片,口中高耸的语言聂小川一句也听不懂。
来吧,我地王后,跟我回家。
刀若木笑着冲她做个奇怪的动作,看上去像是行礼。
聂小川脸有些发烧。
瞪了他一眼,刀若木哈哈笑了。
不由分说拉起她迎着众人的礼拜走下船。
朝苔紧紧跟在聂小川的身后,大着胆子四周看去,见到的都是与日常不同的人与物,尤其是脚下不时爬过一条条蛇虫。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聂小川以为这里就是石头城,可是当她晚上被刀若木拉出宫殿,才知道这里也有草原,高山草原。
走到半山腰时,聂小川难受起来,历史虽然不同了,但地域特点倒是一样,这边对于此时身体虚弱的她来说。
高原反应地冲击会更加猛烈。
幸亏朝苔因为晕船一直躺在宫殿里没有跟来。
聂小川握着胸口大口喘气。
啊,我忘了!刀若木注意到聂小川的不适。
一脸自责,于是他吩咐停下马车。
就地休息。
仆从们对于自己地大王并没有多么拘禁,立刻嬉笑着散开。
聂小川躺在铺了毡垫的草地上,温润的风吹了吹,渐渐好些了。
刀若木一直躺在她的身旁,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星空。
风卷着一阵歌声而来,奇怪的有些闷闷的乐器,伴着略低沉的男声,虽然听不懂唱的什么,但让聂小川心旷神怡,她抬起身,看到不远处燃气篝火,那些男男女女的仆从围坐在一起大声的笑着唱着。
唱的什么?那歌声不断地重复,似乎只有一个曲调,但却不会令人厌烦,聂小川忍不住问道。
美丽地姑娘,我爱你。
刀若木低声说道。
聂小川觉得脸上发烫,忍不住呸了声,刀若木一脸无辜的抬起身看向她,干吗呸我?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问题呢!聂小川哼了声,转过头不再理他,听他笑了笑,又躺下了,随即响起低低地歌声,合着随风而来的乐声,他地声音清凉,偏又压低声音,听在耳朵里格外的魅惑。
他唱的是汉语,果然是表达一个年轻男子的爱意,描述着自己心上人的美丽,赛过山上的雪莲花,自己是如何的爱她,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只能一边又一遍的唱着歌,请求姑娘生生世世与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不可闻,而聂小川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令她几乎要窒息。
小川。
最后,刀若木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聂小川的心就那么悬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朝苔已经坐起来了,惊恐的裹着被子缩在床里,看到是聂小川回来,才松了口气。
聂小川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本来就心虚,被她看的越发不自在,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朝苔扑哧笑了,但随即阴郁起来,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前去北齐,太子不知道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是这个表情,当时我还以为你身体不适了。
说罢,若有所思的怔怔看着聂小川,聂小川的心猛地沉下来,哀伤弥散开来,她想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被打断的草草的一吻,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还会猛烈的跳动,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聂小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127日子日子变得安宁而悠长,很快过去了几个月,纵然这里四季如春,聂小川也裹上了厚衣服,主要是由于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虽然每天都会有各种珍贵的药材送进来,身穿鲜艳服饰的侍女们,说着僵硬的汉话,说服聂小川吃下这些奇型怪味的药。
我们大王的心血,从那最高的山上采来的,哪怕是地狱的恶魔也会被他赶走的。
原来他是给自己采药去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国主亲自去做吗?聂小川捏着鼻子将那些药喝下去,觉得也没有那么苦。
但是那些用心血采来的的药并没有任何作用。
朝苔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很多时候都在偷偷的擦泪。
朝苔,我要是死了,就把我烧了然后将骨灰撒到河水里。
聂小川突然说。
这句话让站在身后的朝苔哇的哭出声: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公主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北周与天鸿的战事目前处于相持阶段,刀若木知道聂小川关心这件事,不定期会把消息带来,攻下哪座城了,败在哪里了。
如果魏岭还在,李君一定很危险,聂小川每一次听到消息都会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那个人,她的确是有些喜欢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将永远成为秘密埋在她的心里。
王后安睡。
侍女放下帐子。
恭敬地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朝苔带着一丝忧郁在屋内站了会。
也慢慢地退下了。
她是他们眼中地王后。
对于这个称呼聂小川曾多次对刀若木怒目相向。
但回答她地是刀若木坚定地微笑。
从进城地那一刻。
刀若木就明白地昭示了她地王后身份。
并且在聂小川不知晓地情况下。
带着她走过蛇虫阵。
明明白白地让众人信服这就是他们真正地王后。
事后聂小川由几个前来拜见地老臣口中得知。
玉春当初嫁过来时就没有进入这个城。
而是被安排在另一座城地宫殿里。
守着她地只是刀若木安排地侍卫。
南诏人从来就没有见过王后地面容。
但是那些老臣依旧为此向她说了抱歉。
不管有什么理由。
虽然是假娶但在他们眼里也是不容地。
刀若木为此被罚跪了三天神堂。
这是我该有地惩罚。
刀若木平静地说。
认真地看着聂小川。
当我认出你后。
并没有想要承认你。
神明保佑。
我没有错到底。
这种坦白倒让聂小川来了兴趣,她第一次带着有些顽皮的笑容,从软榻子上坐起来,看向刀若木。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地?刀若木竟然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他移开了视线,摸摸下颌。
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一开始只是有些震惊。
我想你肯定是你那个皇兄安排的,所以我想要看看。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哈,聂小川笑了,原来你是要看我露出破绽,枉我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过,事实地确是我救了你啊。
刀若木也笑了,所以说,神明保佑。
从那次谈话后,聂小川就像解开了什么心结,再看到刀若木时,脸上就有了笑意,但是她没有机会将那次谈话再进行下去,因为刀若木突然不来了。
因为身体的突然疼痛,聂小川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觉得一双手立刻抚了上去。
真是老习惯!聂小川睁开眼,带着睡意被打断地不满说道。
刀若木就那样倚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手轻轻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我终于找到能养好你身子地地方了。
经过两天的赶路,天黑时聂小川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峡谷,但因为身体极度劳累,伴着众人安营扎寨的嘈杂声,她靠在刀若木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伴着淙淙的水流声醒来的,一睁开眼就听到帐外有朝苔的惊呼声,聂小川裹起棉袍走出来,一股清新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先闯入视线的是面前耸立着无数山峰,上面白雪皑皑,再看自己身处在一处宽大的峡谷平地中,四周生长着粗壮的树木,与山上的寒冷不同,这里像是春天般绿意盈盈。
而让朝苔出惊呼的是面前一个大泉池,呈现出美丽的枚红色,简直不似人间所有。
温泉!聂小川也忍不住惊叹。
你知道?刀若木由不远处走来,正好听到她的话,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他们说话的同时,有人已经扑通跳进水里,伴着侍女们的嬉笑,又有人不断跳入,开始欢快的戏水。
朝苔立刻转过身,羞红了脸,再看那些侍女们毫不避讳反而对那些男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这些姑娘倒很大方。
聂小川也有些惊奇,不是说南诏男女之间有大防吗?怎么看起来随意的很?刀若木司空见惯,笑道:订货之前总是要验货的!什么话!聂小川白了他一眼,刀若木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有个地方是专为你留的。
聂小川被他拉着向一边走去,朝苔立刻就跟上,却被刀若木制止,带着一丝满含深意的笑容说道:姑娘,我的王后有我服侍就足够了。
朝苔被他一看,竟不自知的打个寒战,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上去。
聂小川跟着他走了百米远,转过一道山路,就看到林间有一处小巧的人工修葺的泉池。
泡温泉的确好处多多,聂小川心里也满是欢喜,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好身体呢。
还有这个,刀若木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拿出一朵盛开的雪莲花,一面遥指远处的山峰,那里有足够七日的,一定能养好你的身子。
原来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这个,聂小川心中一暖,谢谢你。
刀若木笑了,伸手抱住她,低头问道:你总是说谢我,到底要怎么谢?聂小川被他这一抱,脸腾地红了,猛地推开他,走开,别耽误我泡温泉。
几日之后,聂小川觉得自己身子真的好多了,以往由内而外散的寒气不见了,手脚渐渐暖了起来。
夜晚躺在泉边,看着满天星光,听着不远处热闹的歌声,聂小川从心底满意的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刀若木从身旁侧过头来,低声问。
再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聂小川笑了笑,想起那个未说完的话题。
因为我喜欢你啊。
刀若木有些不屑的回答。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世上这么多人,女人。
聂小川微微抬起身子,认真的问。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刀若木,他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
总有原因啊,比如桌子上这么多菜,你怎么就看上我这盘?聂小川说,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掩着嘴笑了。
看上就看上了,我还想吃了你这盘菜!刀若木也笑了,随口说道。
吃这个词,让聂小川立刻产生丰富的联想,脸火烧般,一回神就看到刀若木近在咫尺的脸,那美的犹如雕塑般的线条,在这星光映照下十分柔和,还没等她警铃大作,刀若木的吻就落下来。
推到?还是不推倒?哈哈128初夜这吻来得太突然,但是很温柔,还带着几分生涩,聂小川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与火炉中,烧的她闭上了眼,也融掉了她的心。
刀若木的吻渐渐熟络起来,辗转的吻着,像是饥渴的人寻到一池清水,贪婪的无止境的吮吸着。
一定是这夜色过于迷人的原因,聂小川觉得什么都不愿去想,慢慢松开抗拒的手,揽上刀若木的脖颈,投入到这长吻中。
他们的呼吸浑浊起来,结实的身体紧紧挤压着柔软的肌肤,两人的心内同时都有阵阵滚雷经过,一场暴雨似乎不可抵挡的就要袭来。
刀若木在这个时候猛地抽离战场,聂小川有些迷乱的意识被嗵的物体入水声惊醒,炙热的拥抱瞬间消失让她忍不住打个寒战。
一时间不知道生什么事,聂小川坐起来,看到刀若木由温泉中**的抬起头,带着急促的喘息,他扬起手,大声问道:小川,我们成亲吧。
这是尊重吗?他要给自己一个仪式?每一个女人都盼望的婚礼仪式。
聂小川有些怔怔的看着水中的那个男子,灿烂星光下,他犹如出浴的美神,突然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好啊。
她听到自己说。
不管怎么说,关于大王与王后的婚礼在很久以前就举行过了,虽然当事人并没有露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民众在进行一场庆贺了,所以,他们的婚礼只限于南诏国贵族中,没有普天同庆的热闹场面,没有万民朝贺的仪式,就像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婚礼,但对于聂小川来说。
足够了。
看着镜子中红妆重彩的自己,聂小川忍不住抿嘴一笑,头突然被揪了一下,让她吸了口凉气。
对不起,小姐,朝苔忙道歉,一面慌忙的解下被篦子缠住的头。
你怎么了?这几天你都神情恍惚。
聂小川从镜子里看着朝苔。
这个姑娘地脸色明显地苍白。
眼窝深陷。
明显地睡眠不足。
可是想家了?没有。
朝苔摇摇头。
又开始认真地打理聂小川地长。
将一个个美丽地饰物装饰上去。
插完最后一件凤钗。
朝苔仔细地端详。
幽幽叹了口气。
小姐。
你真美。
美吗?聂小川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地自己几乎都认不得地人。
微微一笑。
感觉一阵炫目。
不可否认。
穆桔公主地模样随着长大而越来越美丽。
几乎要赶上前世里地自己。
只不过是截然不同地一种美丽。
前世地她被人称为冰美人。
而穆桔公主地美就如同暖阳。
一笑便光芒四射。
有这张脸也不是什么好事。
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小姐,朝苔再一次幽幽叹了口气。
你真地要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吗?聂小川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忧虑,一笑道:回去?回哪?回,回瓦岗寨。
朝苔有些急切的说道,她的手紧紧纠结着衣角,期盼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叹了口气,回那里做什么?朝苔,我累了,想要有个家。
你,不管公主他们了?不管你的兄弟,李,李公子了?朝苔追问道,脸上带着一丝绝望。
聂小川对她地反应有些不解,站起身,笑了,朝苔,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谁离了谁也能过,他们,没有我,也许过得更好。
你,忘了太子殿下了?朝苔低下头,低低的说出一句话。
这个孩子原来是为这个纠结吗?聂小川伸手拉住她,慢慢说道:傻姑娘,就是为了他,我才要好好活,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那些爱我们地人最好的报答。
朝苔抬起头,她地脸上依旧满是忧虑,但没有再说什么,外边传来喜娘的声音,吉时到。
红喜帕遮住了聂小川地视线,她扶着喜娘的手走出门,感觉身后朝苔那哀伤地目光绵绵不断,她很想回头看一眼,这个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别回头,我的王后。
喜娘猛地开口,阻止了她的动作,往前走啊,过去的不要看了,低着头,看着现在的路,今天喜乐,明天亦如。
-----------------起点--------请支持我吧求你们了随着头上被喜娘一拍,聂小川低下头,被她的话引得露出笑容,是啊,她为什么总是担心明天呢?用心过今天,明天应该也不会差吧。
伴着身旁最后一对侍女的告退声,喧闹似乎在瞬间褪去了,屋内只有喜烛燃烧的剥剥声。
这就是她的婚礼,她终于完成了一场婚礼,场面绝对比不上前世里她,即将迎来的那场同样是皇家的婚礼,但是肯定不如现在的她这样感觉幸福。
门被推开了,刀若木有些虚浮的脚步走进来,聂小川突然有些紧张,真是好笑,他们已经相处这么久了,为什么她的心会跳的如此厉害,就好像新嫁娘等待初次见到自己的夫婿。
小川。
刀若木走近了,聂小川能闻到淡淡的酒味,他轻轻的唤了声,声音里充满的欣喜以及宠溺,让聂小川的心突然麻酥酥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慌张,于是一把扯下自己的盖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刀若木新郎的样子,就被他大力一抱,压倒在床上。
厚厚的喜床上不知道放了什么,让聂小川硌的背一疼,哎呀出声,但是这声音很快就被忽略了,刀若木铺天盖地的吻让她几乎窒息。
哪里就那么急。
奋力挣开刀若木的唇,聂小川嗔怪道,而此时刀若木的手正在奋力的与她那重重喜服斗争,越急越忙,越忙越解不开。
我都等了二十七年了!刀若木低声道,再一次吻住她的唇,手干脆穿过那衣衫,直接探进去,接触到她那她腻滑丰满肌肤,忍不住闷哼一声,更加深深的纠缠着聂小川的唇舌。
当他的手有些粗鲁的挤压着那高耸柔软,聂小川忍不住呻吟出声。
看起来这么瘦,原来。
刀若木手终于停止动作,缓缓离开她被吻得红红的唇,凑近她的鼻尖,用那诱人的声音呢喃道。
这句话让聂小川更加羞涩,耳根子都火辣辣的,喘着气横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刀若木热血上涌,整个人再一次狠狠的压了上去,恨不得立刻融化在她的身上。
这该死的衣服。
聂小川被他挤压的头脑晕,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并且因为接下来即将要生的事而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但随着这句话,刀若木猛喊一声,软软的俯在她的身上不动了,腰间一股冰凉之意传来。
聂小川愣了片刻,随即明白生什么事,立刻大声笑起来。
天啊,原来初夜是这样的!嘿嘿意吧?亲们?哈哈哈天工作忙,熬夜写,捂脸遁走!给点票吧!40多万字了,第一场亲热戏啊!不容易啊!129亲热H戏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聂小川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笑声了,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当一阵清脆的犹如玉珠落盘的声音由自己嘴里出来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起来。
她收住笑,推还赖在她身上的刀若木,一开口,又是忍不住的笑出声。
你笑起来更美。
刀若木稍微抬起头,红着脸,脸贴脸的看着聂小川,眼中神采复杂,更多的是恼怒,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是很丢人的事,不过,不许在这个时候笑!说着,又一次吻住了聂小川的唇,这次的吻比上次要温柔的多,如果说先前的是暴雨来袭,这次就是绵绵细雨。
聂小川感觉自己舒坦的每个汗毛孔都张开了,尽情的享受细雨的滋润,突然身子一悬空,整个人被刀若木抱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
刀若木在她耳边轻声说。
因为得知温泉对聂小川身体复原有很大的作用,刀若木让人在南诏皇宫修葺一座大大的温泉宫,用了两个月时间引来温泉水,这样不用跋涉日日都能泡温泉。
聂小川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宫人们收拾妥当,均低着头含笑退下。
娘子。
为夫为你宽衣。
刀若木扶她站下来,柔声说道。
室内热气腾腾,聂小川的脸更加羞红,方才一时冲动倒也没觉得如何害羞,此刻二人静静相对,再加上因为**而加快的呼吸声,让她紧张地浑身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衣服一件一件褪去。
没有感觉到寒意。
反而身体温度越来越高。
好美。
耳中响起刀若木地轻叹。
聂小川身上只剩一件又紧又薄地贴身衣物。
这是她仿造现代连体胸衣做地。
此时迷离地灯光下。
越显得曲线丰满玲珑。
感觉到刀若木退开一步。
目光炙热地要把她融化。
她又羞又激动嘤咛一声。
用手捂住了脸。
不去听那悉悉索索地脱衣声。
不敢想接下来要生地事。
但是一切都不可阻止了。
一双手猛地拥住她。
贴上一具同样炙热地身体。
伴着聂小川身上最后一件障碍被扯开。
二人一起倒入池中。
温热地水立刻包容了他们。
在一波一波地水漾中。
聂小川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揉烂。
他地手法依旧有些青涩地粗暴。
喘息溢满室内。
腾腾升起地每一丝水蒸气都带着让人脸红耳赤地**。
聂小川觉得自己地身上都要被刀若木地手擦出火来。
她地浑圆被紧紧挤压着。
揉搓着。
强烈地刺激让她失声呻吟。
颤抖着手不知道放在那里。
只有紧紧抱住刀若木挺拔地腰背。
他们由水中央转到池边。
紧紧贴着同样温润地池壁。
聂小川猛地被举高。
接着湿热地唇含住她地**。
而另一只手探入她热气腾腾地下身。
突然地触摸让聂小川惊叫出声。
本能地加紧双腿。
但胸前地吮吸让她立刻陷入迷离中。
这种刺激让她要疯了。
双手紧紧抱住刀若木地头。
剧烈地颤抖着。
小川,小川,刀若木几近魅惑的轻唤着,我要你。
伴着这话,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双手猛地被拉高,整个人贴在池壁上下滑下来,一个巨大的炽热刺入她地身体,啊疼痛让她猛地叫出声。
小川。
小川。
刀若木嘶喊出声,再也控制不住突然的紧致温软包容带来的快感,没有任何的思想,只有用力用力再用力,他疯狂的律动着,双手几乎要将身前的女人嵌入自己体内。
痛。
没有嘴唇的封堵,聂小川不断的呻吟出声,眼泪滚滚而下,那是怎么样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裂,伴着冲击不断的撞上池壁,下意识的双手要推开身前的人,但回应她的是更紧迫的挤压,她高耸的柔软已经变得沉缀肿胀,在疯狂的揉搓中变得紫红,疼痛逐渐被一种奇异的快感取代,就好像是漂浮在浪尖上,随着每一次撞击而翻腾,痛苦的呻吟变得迷人起来,这让正在努力的刀若木更加兴奋。
天啊,这种快乐让人无法承受,他只有更加用力的挺入,不断的低吼,伴着那无法言语的快感,达到顶峰。
这一夜,狂欢没有停止,一次又一次攀上灵欲交融的极峰,聂小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住处,等她醒过来,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窗台上,哪里一盆茶花微微颤颤的绽放。
无节制狂欢的代价就是浑身酸痛,无法起床,聂小川心里咒骂一句,但嘴边却不可自制的浮现微笑,她身上穿的是柔软的棉袍,散这清爽的味道,很显然被细心的清洗过,除了他还有谁?聂小川捂着脸笑了。
原来,跟爱的人,这么美好。
日子就像泡在蜜里,甜甜蜜蜜的过下去,聂小川几乎每日都跟刀若木腻在一起,他处理国事,她在一旁品茶,或画画,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偶尔互相看一眼,喜悦就像春风一般萦绕在他们之间。
唯一不协调的就是朝苔日益消瘦下去,话更加的少了,总是忧伤的看着远处呆,聂小川猜测她是想家了。
不如送她回去吧。
靠在窗前,呼吸着清新的冷冷空气,窗外一片绿意,这里刚刚过完年,聂小川伸个懒腰,如果在北方应该是白雪皑皑的场景了吧,而再过几天,时令就到春天了,日子好快啊,自己一个人走东走西的习惯了,而朝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吧?怎么能够不想家?在这里她只认识自己一个人,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早该送了,刀若木走过来,怀抱住她,光洁的下颌蹭着她的头,有些不满的说。
聂小川笑了,这些日子,朝苔虽然不爱说话,但时刻不离开她的身旁,尤其是总在他们亲密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谁让你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聂小川回身看向他,笑嘻嘻的说道,这些日子通过亲身体验,她对南诏的风俗极为质疑,男子们被苛刻的规矩限制了,好些人都是二十多岁以后才初婚,禁欲过久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每晚那些疯狂的事,聂小川脸红了,真是羞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这样,想当初男人离她身边只一米,也会让她反感,而现在竟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这个男人。
这就是爱的力量吗?小川不喜欢?刀若木低头在她的耳垂印下细细的吻,手也开始不老实,穿过衣衫按住她越丰韵的胸。
聂小川被他揉捏的颤抖,呻吟一声抱住他的腰,天啊,这个男人她无法抗拒。
吻沿着脖颈四处蔓延,刀若木一只手抱紧她,让他们更加贴近,另一只手沿着挺立的胸慢慢前下移,停在平坦而灼热无比的小腹处。
不行,别。
聂小川回身,气喘徐徐的按住他作恶的手,绯红着脸摇头。
刀若木只是深情的看着她,不说话,猛地封住她的红唇,辗转的吻着,吮吸着,轻咬着,聂小川激烈的颤抖着,再无力抵挡放开了手,抱住他的腰,天啊,她真是疯狂了。
刀若木的手肆无忌惮而又温柔的逐寸挑逗着她的私密,离开她的唇,在耳边呢喃着,小聂小川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她最受不了这个男人这样喊她的名字,感觉异物的入侵,她不由加紧双腿,因为**而哀求的看向刀若木,不行,不能在这。
刀若木不予理会,只是加快手动,感觉那里越来越湿润,聂小川呻吟一声,软贴在他的身上,刀若木撩起裙衫,看到那浑圆坚实的大腿,以及缓缓流下的蜜液,再也忍不住猛的抽回手,刚要解放自己的早已忍耐不住的炙热,小姐!一声阴郁的唤声由门外传来,惊醒了迷乱的二人。
退下!刀若木闷吼一声,制住要推开他的聂小川,接着吻下去。
小姐!门外传来朝苔带有哭意的喊声,聂小川清醒过来,推开刀若木,看到他一脸的不满以及怒意,便轻笑一下捏了捏他的手,轻轻吻了下,晚上等你。
这个丫头,赶快送走!刀若木闷闷的说道,**未退的眼睛眯起来。
深吸几口气平复气息,聂小川慢慢走出去,朝苔一脸悲戚的看向她,还没开口哇的哭出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川吓了一跳,忙问小姐,他们说,李公子他们被困死了,公主,公主他们会不会。
朝苔紧紧抓着聂小川的手,脸色苍白的说道,泪水不断的滑落。
聂小川觉得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心,猛地回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刀若木问道:北周出什么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捂脸,羞羞,人家很不善于写这个,哎呀呀,遁走。
130罅隙正如聂小川曾经担心的那样,带兵外出的李君后院起火了。
隋侯杨坚挟持了小皇帝,断了大军的粮草,一连下了两道军令,要李君回朝,一时间谣言四起军心混乱,天鸿趁此派突袭军破了北周的军阵,将李君等主军困在炎龙山,已经一个月了,而以连翘为首的瓦岗军也在被困中,生死不明。
连翘为什么会带兵出去?聂小川急得直冒汗,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不留在山寨里?朝苔抹着眼泪,被聂小川一吼吓得有些底气不足,低声说道:公主,公主要为殿下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聂小川恨恨的咬咬牙,几步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刀若木身旁,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刀若木的目光越过她,放到朝苔身上,你听谁说的?这句话让朝苔打个寒战,扑通跪下了,但让聂小川更加生气,紧盯着刀若木道:这么说,大王是有意瞒我?战事嘛,总免不了起起落落,没到最后看不出来成败,你何苦为这些烦心?刀若木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宽慰道。
你还有什么事瞒我?聂小川心内说不上的不舒服,甩开他的手,不让我烦心,那小弟死了你是不是也要瞒我一辈子!或者说,等他们死光了,你好收渔翁之利?刀若木的脸色变了,隐忍片刻才慢慢说道:那你说,要我帮谁?帮谁?聂小川怔了怔,原来自己心里还是希望刀若木介入?帮谁?自然是她一手带大的李君。
可是那一方毕竟是血缘上的大哥,就连刀若木也替她考虑到这个尴尬的处境,而自己因为不是真正地穆桔公主。
自然就忽略这个。
我不是。
聂小川诺诺几句。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前几步拉住刀若木地手。
低声道。
我只是不愿意你有事瞒我。
至于他们。
各安天命吧。
话虽这样说。
心里终是有些阴郁。
手也微微颤抖。
她地用心带大地孩子。
千万不要有危险。
在那一刻。
她突然想离开这里。
如果不去亲眼看看李君。
心里就不安生。
她能缓和语气。
刀若木也降了几分火气。
轻轻抱了抱她。
说道:战场上地事瞬息万变。
一时地成败都是假象。
我不告诉你。
是因为你关心则乱。
你来看。
说着拉她来到案前。
从最底层拿出一张信筏。
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并标有日期。
这竟然是有关李君大军境况地详细密报。
几乎每三日一次。
事无巨细均记录在案。
你且再等等。
形势很快就会扭转。
你地小弟。
可不是个简单人。
刀若木柔声说道。
聂小川也不顾朝苔在场。
回身抱住刀若木。
低声道:对不起。
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如果不是因为她,北周是不是不会这样底气十足地与天鸿宣战?聂小川隐隐猜到,她的小弟一定也明白这一点。
历史会因此而改变?不,应该这样说,自从她踏入这个时代之后,历史就改变了。
你冲我发脾气我不恼,只是,刀若木用手抬起她的头,让她正视自己,只是,不许你不信我。
像是被看穿了秘密,聂小川的脸微微红了,埋首在他的胸前没有说话。
日子过地太过甜蜜,让她觉得不真实,这样舒心的日子会长久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长得好看吗?聂小川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问出这个小女儿情态的问题,这种表达一个人内心极度自卑以及不安的问题。
她难道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么?因为爱才变成这样吗?或者说,从来都是这样?好看的女人多了,你看我们南诏,这个小小的皇宫里哪一个不是美人?刀若木笑了,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你可真没什么好的,脾气又坏,态度又冷淡,我怎么就喜欢你了?lovhe-!聂小川靠在他地身前,喃喃的说道。
她曾经认为,人们喜欢一样事物都是有原因地,但追究到最后,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因为喜欢就喜欢了。
说什么?刀若木听她呢喃几句,陌生的奇怪地预言,轻微的响声吸引了他地注意,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朝苔,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向外退去。
朝苔,刀若木喊住她,谁告诉你北周的消息?朝苔飞快的抬头,看到他嘴角一丝不知喜怒的微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朝苔姑娘莫非是先知?聂小川立刻知道刀若木的意思,但她很自然的想到另一面,站直身子看向朝苔,最近能收到信了?自从到达南诏后,李君那边偶尔有书信过来,自从战事激烈后,已经断了很久了,因为有刀若木不断的消息告诉她,也就没有刻意再寻途径送信。
刀若木意味深长的捏了下她的手,小川真是。
聂小川被他说的有些尴尬,朝苔已经低头说道:不是,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而是很快又抬起头,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爽利的笑声,伴着几句口音很重的南诏话,走进来一个衣饰精美的女子。
这个姑娘年纪十七八岁,穿着跟宫中侍女们一样的民族服饰,但却更加华丽,身前身后缀满了珠宝,散着齐腰长的黑发,齐眉垂着珍珠流苏,她的身材极为丰满,走动间风姿无限美好,大眼宽眉,对这刀若木展开甜甜的笑容。
刀若木微微皱眉,说了句南诏话,那姑娘一双眼紧紧粘在刀若木身上,嘻嘻笑着说了几句话,聂小川一头雾水,听不懂说什么,但看得出他们很熟悉。
你就是那个便宜王后?那姑娘突然说了句生涩的汉话,笑嘻嘻的将目光转向聂小川。
便宜?这个姑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131吉兆便宜王后,聂小川对于这个称呼并没有多少介意,她明白这个姑娘说的是先前嫁过来的玉春,或者说真正的穆桔公主,这两个人都与自己无关。
但是,这个姑娘看她夫君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虽然她承认刀若木很好看,看到好看的事物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是我最珍贵的王后!刀若木将聂小川往身边紧了紧,带着一丝笑意,王后,让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孟乌勇猛善战的孟采公主。
来这里一段,聂小川简单弄明白这南诏的环境,这里范围广阔,种族众多,刀若木属于刀白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统一了大多数部族,但依旧有一部分散落在更偏远的地方,据聂小川初步估计,那是位于她所知的缅甸境内,其中最强大的一支就是孟乌族。
孟采公主对刀若木故意展示的爱护有些不解,但却很有眼色的大大方方的施礼,用生疏的汉话说道:王后长的真好看。
聂小川回礼,知道这些人有点像现代的西方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直接,也很直白,所以孟采说自己好看,那就是真这么想。
但孟采很快就将兴趣转移到刀若木身上,快速的说了一串话,聂小川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心里考虑要不要学学这里的话。
刀若木的表情沉了沉,看了眼朝苔,才对孟采说了几句话。
聂小川看到孟采渐渐睁大的双眼,似乎不可置信的样说道。
用手指向聂小川,怎么可能?刀若木只是一笑。
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孟采情绪有些激动,愤愤地一跺脚抛下几句话走了,聂小川一头雾水。
不解的看向刀若木,心里冒出一个压也压不住地念头,这场面好像是旧情人质问负心郎!小川在想什么?刀若木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故意问道。
爱地疑心病!聂小川自嘲一下。
甩开那个年头。
要信他。
换句话说。
要信自己。
我在想该学学你们地话!她笑了。
推开刀若木地刀若木笑了。
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再看屋内朝苔早已退下了。
停顿片刻说道。
是我错了。
小弟地事。
是孟采说地。
刀若木也曾经承认过。
他地父亲。
先南诏王地确有争霸天下地意思。
针对这一计划南诏大族中有不同地看法。
反对地占多数。
但支持地也不少。
其中孟乌就是最大地支持者。
跟天鸿联姻。
就是他们这个计划中地一部分。
南诏为天鸿提供支持。
而天鸿许诺南诏半壁江山。
现在可是最好地机会。
所以孟乌大王准备出兵了。
刀若木轻轻刮了下聂小川地鼻子。
笑着说。
只可惜。
我是个不成器地。
辜负了我父王地一番心血。
君子不器。
聂小川大笑。
这点小波澜很快就过去了,孟乌大王亲自来了一趟,聂小川并不过问南诏国的国事,所以并没有见到,只听朝苔讲见到一个胖乎乎地老头大骂着从朝堂上走了,而刀若木并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日子悠闲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春末,而北周也终于传来好消息,被困几个月的李君率大军突破重围,让天鸿的军队一败千里,得胜回朝之后,再一次解救了被挟持的小皇帝,将气焰嚣张的隋侯杨坚以谋反之罪下了大狱。
听到这个消息时,聂小川正在高山湖上钓鱼,激动地她站了起来,吓跑了要上钩的鱼儿,但随后又坐下来,不管怎么说,败得那一方是血缘上的亲人,面子上不能太明显了。
你哥哥,刀若木在她身旁坐下,将聂小川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捂着,这里的天气虽然很温和,但湖边坐久了聂小川的手还是会凉,享受寂静欢喜的一刻之后,他慢慢的说道,已经送来第二封信直不很确定,在他的心里,聂小川肯定是恨天鸿的那几个人,但还不至于恨到能眼看着他们灭国,等消了气,说服这两个国家止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聂小川苦笑一下,她自然知道刀若木的想法,但这件事自一开始不可扭转了。
别说为了我!聂小川横了他一眼,问你自己!就在这时,鱼钩动了下,聂小川急忙收线,一条白色的大鱼带着水花跳跃在空中。
看呀,看呀!聂小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鱼,惊讶的连声喊,引来了站在不远处的许多的侍从们。
吉祥啊!侍从们很快跪下了一片,伏在地上虔诚的念诵着。
刀若木早已经抢过鱼竿,飞快的将那鱼抛回水中,伸手按在胸前,激动的弯下身子。
对于自然,这些在世人眼中未开化的部族,有着极为虔诚的崇拜,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聂小川跟随他们一样,虔诚的弯下身子。
恭喜大王,恭喜王后。
短暂的仪式过后,人们开始欣喜的冲他们礼拜。
他们这是在恭喜我们什么?聂小川低声问道。
刀若木伸手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聂小川对他这总是公然的示爱已经习惯了,笑着抓紧他的胳膊。
小川,你刚才钓到的是水的守护神,它预示着,你将有一个神赐的孩子。
刀若木一脸激动,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小川。
我们将有一个神赐的孩子。
孩子?聂小川脸微微一红,一丝甜蜜蜜地感觉弥漫而来。
同时还有一丝不安,孩子。
多么重大的责任。
在得到这个吉兆后,刀若木变得更加努力,甚至可以说有些郑重,这让聂小川在笑得同时有些担忧。
你很喜欢孩子?**过后,贴近刀若木光洁地后背。
聂小川低声问道。
傻瓜,因为喜欢你,才想要我们的孩子。
刀若木转身抱住她,对她地小心思明白得很,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有些冷漠的女子,眼中隐藏不住的忧虑。
心里一阵怜惜,原来她脆弱的很,深深的吻了她地长发。
小川,你才是我最珍贵的。
把你的心放在我这里。
被看穿了心思,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
装作听不见把头埋进刀若木的胸前,好吧。
她也是很愿意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孩子呢?真是该死!刚午睡起身的聂小川被腹部地一阵绞痛刺激的皱起眉。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捧着暖茶进屋的朝苔听到了,立刻冲过来问道。
聂小川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去换件衣服。
随口喝下朝苔送上地茶,懒洋洋的转进内室,看着衣服上地鲜红叹了口气,月事还是如常,要个孩子难道是很难得事吗?小说上电影上不都是很简单的嘛。
小姐,看到一下午都在走神地聂小川又一次拿倒了书,朝苔忍不住提醒。
聂小川回过神,随口问道:大王呢?朝苔冲门外站着的侍女问了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南诏话,这一点让聂小川自叹不如。
去打猎了。
朝苔回道,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似乎想说什么。
打猎?聂小川来了兴趣,扔下书,怎么不叫上我!说着起身,我们也去。
小姐。
朝苔终于喊住她,闪闪烁烁地说道,孟采公主来了。
孟采?孟乌的公主?聂小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现在来了?大王不在?要我去见朝苔嗨了声,小姐,大王就是陪她打猎去了。
我当什么事呢!聂小川笑了,收住脚步,想了想,那我就不去了。
上次的事刀若木虽然没说,聂小川也看出来了,孟乌族很生气,如果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件好事,毕竟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
小姐,他们说,孟采公主要嫁过来的。
朝苔慢慢说道,悄悄看了眼门外。
聂小川的手抖了下,朝苔,你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南诏的风俗世人皆知,绝对不会允许二女侍一夫的,在人人皆知的环境里传播这样的谣言,一定有什么目的。
聂小川的脸色冷下来,你听谁说得?他们都在说,朝苔悄悄指了下门外,好像是说孟乌大王与大王早有约定,我刚才看见了,孟采公主带了好些人来,就住在那边的宫殿里,看样子要住很久。
说到这里,朝苔咬了咬下唇,小姐,我不是信不过大王,只是,那个孟采公主。
聂小川只觉得脑中像有什么炸开一般,轰的她耳朵疼,有一些遗忘很久的场景涌了出来,紧紧攥住垂在窗边的珠帘稳住身形,深吸了口气。
要信我。
刀若木的声音在眼前响起,让聂小川冷静下来,为自己的失态汗颜,这是怎么了,这种无稽之谈竟然能扰乱她的心绪。
别听那些胡话。
聂小川看了朝苔一眼,朝苔脸色一白,低下头,诺诺的道歉,聂小川见她这个样子心就软了,这个女孩子跟她一样,习惯的是男人的三妻四妾,不习惯的反而是忠贞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会乱想。
朝苔,大王人很好,有人喜欢是正常的,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别的女人。
聂小川走过去,拉着朝苔坐下,柔声说道。
跟大王在一起,小姐开心吗?朝苔抬起头,弱弱的问。
聂小川立刻点头,当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开心,说到这里,看着朝苔瘦瘦的小脸,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朝苔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朝苔立刻红了脸,挣开她的手道:小姐!你在说什么!聂小川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笑了,如果朝苔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的确该考虑这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
132家信到傍晚的时候,聂小川见到了孟采公主,带着运动过后的青春气息跟在刀若木身后,踏入内庭。
王后,原谅我来打扰几日。
她笑嘻嘻的说。
现在天气凉爽,并不到闷热的时候,孟采却早早穿上了单衣,而且是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皮革,紧紧的裹在身上,越显得凹凸有致。
一种奇怪的感觉由聂小川的心底升起来,让她的呼吸有些不平。
脸色怎么不好?刀若木净手换衣出来,拉过她仔细的看,一面回头问跟着的朝苔,补汤可吃过了?朝苔点点头,孟采早已经坐下来大吃起来,这里的饭菜已经大多数按照聂小川的口味做了,偏重清淡,这让习惯油腻大肉的孟采很不满意。
这些东西吃了怎么会强壮?怪不得王后你看起来病歪歪的。
她嘟着嘴说道。
她说的是南诏话,但朝苔很快低声翻译给聂小川。
这样很养生。
聂小川好脾气的解释道,一面看了刀若木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像往常一样坐下来。
吃不惯就回去。
刀若木慢悠悠的说道,还有,说汉话!你真宠她!孟采嘀咕一句,不情不愿的吃起来。
看着一桌子被孟采拨地乱七八糟地饭菜。
聂小川心里不可能高兴起来。
可是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好容易打走没有眼色地孟采。
刀若木总算有了与聂小川独处地时间。
这个丫头不知道跟她父王为什么吵架了。
非要跑到这里来住。
刀若木轻轻抱着她。
靠着窗看渐渐升起地月亮。
聂小川心不在焉地恩了声。
觉得这话那里听过一般。
一些遗忘地模糊记忆袅袅升起。
但在清晰之前被刀若木接下来地话打断了。
天鸿败了。
刀若木地声音很低。
但听在聂小川耳边却像炸雷一般。
这么快?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问道。
怎么可能?北周地国力是绝对不可以跟天鸿相比的,难道在这短短半年的战事中还能增强国力?刀若木脸上显出一丝说不上什么含义的笑容,摸了摸下颌才说道:正则帝,不见小川不解的看着他,跑了?死了?被暗杀了?但是具体的情况刀若木也不清楚,事情很突然,前线的将士们突然接到命令撤回。
国都中一片混乱。
大臣们接连十几日见不到正则帝,无奈闯入后宫,这才现皇帝不见这样也好,至少百姓少些苦难。
刀若木似笑非笑地说。
会不会被暗杀?或挟持了?聂小川皱着眉头问,当年交教给李君训练地特种士兵,现在一定也成了气候吧。
你也太小看你的哥哥了!刀若木笑起来。
再一次抱住她,再等等吧,消息很快就打听到了。
因为这个消息,日子过的更快了,一眨眼就十天过去了。
正则帝依旧没有下落,而李君的断了许久的信到了。
朝苔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的,将手里厚厚地纸包搂得紧紧的。
小姐,少爷的信。
公主的信。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颤抖着将厚厚的信递给聂小川。
聂小川已经习惯朝苔称呼李君为少爷,这个应该是源自对自己地小姐称呼吧。
这信也让她惊喜万分,放下手中的书。
二人站在桌子前打开纸包,里面有厚厚的几封信。
分别是李君写的,连翘写地,以及柳裘的。
诺,连翘给你地。
聂小川拣出一封薄薄的,递给朝苔。
还有我地?朝苔似乎不信,看到信纸上自己的名字立刻笑起来,坐在门边地小矮凳上看起来。
聂小川被皇帝召见之后,便神秘的消失了,但川夫人在宫中遇刺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得到消息的李君暴怒了,他自己带着一支军队闯进天鸿的境内,由此引了两国的冲突。
对于这件事,朝中一片指责,其中包括他的岳父大人,隋侯杨坚终于抓住机会要削了他的官职,但现在的李君已经不是单靠他的岳父一人了,再加上对他言听计从深深依赖的小皇帝,小皇帝没什么权利,但站在皇家的身后的忠臣却有很多,再加上适当的警告,反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北周与天鸿正式宣战了,为的就是讨伐失信的天鸿,解救生死不明的川夫人,等得到小川安全的消息,事情已经一不可收拾了。
阿姐,我要让伤害你的人不能安睡。
聂小川看着信中刚劲有力的字,苦笑一下,翻过几张纸,信中接下来描述战争的艰苦,用李君的话来说,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当初刚刚逃亡的时候,尤其是被隋侯杨坚断了粮草,断了援兵,聂小川的心再看到这里是,柔软起来。
阿姐,那时候我想我们受了了太多苦了,为什么要我们一直受苦呢?看到这里时,聂小川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心存乐观,期望自己能让李君变得快乐起来,但结果还是失败了,李君的心里满是阴暗,他一直停留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对于这个世界,他一定是充满痛恨的。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停留在她孤零零的站在聂家大门前的那一刻,手里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那种被遗弃般的恐惧一直深藏在自己的心底?阿姐,我想,很快我就能接你回来了,风风光光的。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至,字迹潦草,似乎很匆忙的断了,聂小川抬起头看到刀若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看到最后一句话,哼了声。
怎么好像你在我这里受难一样!他不满的说,同时伸手由身后抱住聂小川,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娘子。
聂小川笑了,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下,你那个小跟屁虫呢?顺手拿起连翘的信看起来,这些日子,孟采想出了各种办法跟在刀若木身边,刀若木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
如果不是看在。
刀若木哼了声,慢慢说道,话没说完,就被聂小川猛然起身打断了。
天啊,朝苔,聂小川大声喊,紧紧瞪着由门外匆匆进来的朝苔,扬了扬手里的信,一脸震惊的说,连翘怎么会嫁给李君?133冲突聂小川一直以为连翘会嫁给李靖,这只是早晚的事,而且看到连翘的信中,字字含羞的提高李郎,李郎,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虽然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的嫂嫂,但我现在成了李郎的妇,自然也要喊你一声姐姐。
,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李郎不是彼李郎。
我不知道。
朝苔一脸惊讶,或者说,一脸惊恐。
聂小川再一次拿起李君的信,仔细的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娶连翘的事。
你的兄弟娶新妇啦?是那个亡国公主?刀若木按住她的双肩,轻轻的揉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这是好事好事,聂小川牵强一笑,的确是好事。
拆开柳裘的信,这个人以老道而又冷静的语言将这一段发生的事解说一番,让聂小川清晰的认识到此时的北周是怎么样的天下。
年幼的皇帝自从在那一场血淋漓的宫变中抓住了李君的手,就如同出生的雏鸟识母一样,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而李君也的确做的非常好,做事认真,为人谦和淳朴,最关键的是对皇权十分恭敬,这让那些原本瞧不起他的老臣们渐渐改变的看法,而这同时,隋侯杨坚却越来越行事跋扈,指点皇帝管理朝政,更换帝师,甚至皇帝的吃喝都要过问,对于裘以及聂小川来看。
他地行为是爱之深责之切,但这个皇帝毕竟不是他的儿子。
就算是儿子,坐到皇帝地位子上,那就是整个人天下人的天,一个臣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主?所以,再加上李君等人暗地的稍稍推波助澜。
隋侯杨坚在整个北周人眼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
这一段我们过地很苦,不断有人被除掉,到最后连个罪名都不用,小弟三次赴宴被逼饮了毒酒,如果不是药师兄。
怕是早已经死了。
聂小川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几乎要将信揉烂,她早知道李君一个人留在北周将会经受很多磨难,却没想到会这么苦,如果,如果当初不指给他那个天下之主的路,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她指给他走上这条荆棘路。
但却留下他一人,想到这里,聂小川忍不住掉下眼泪,她第一次认识到。
自己也许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
好了。
这些都是做给人看地。
瞧你伤心地!刀若木好笑地弯下身子。
抹抹她地眼泪。
受些苦也是当然地。
世上那又白得地利益?聂小川吸吸鼻子。
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他这样地人那里体会到这种苦。
一生下来就是富贵。
臣民们绝无二心地敬畏。
这些信大约是战争刚开始写地。
并没有提及最近地事。
只有柳裘在信中提及了对她身世地问题。
但也只是一句疑问。
并不知道确切地事。
穆桔公主地事。
刀若木自然不会向外界说。
天鸿那边肯定也隐瞒起来。
毕竟那不是什么值得宣告天下地好事。
至于李君与连翘地婚事。
柳裘简单地说了几句。
自然无关儿女之情。
而是表达了对这此联姻地欣喜。
瓦岗山占主力地是大叶国地人。
柳裘只是简单地说了遍这句话。
就再没了下文。
聂小川神色黯然地收起信。
呆呆地遥望着那北方。
没有人提起那个其貌不扬地男子。
单从外貌气质来说,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夸,李靖绝对不是李君的对手,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这场婚姻包含着真情。
一定有真情的,连翘已经上过一次被虚假外貌热情所骗的当了,一定不会轻易被骗不对不对,聂小川猛地晃晃头,谁说李君是在骗?李君今年也才二十岁,是一个青春少年,爱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白白操心。
刀若木按住她的头,低声笑道,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将来还有更让你操心的呢。
聂小川皱了下眉头,思绪又转到这里,为什么她要个孩子就这么难?该不会因为自己尸还魂,损坏了这句身体,不能有孕?想到这里,看着刀若木殷切的笑脸,他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有孕。
没有来得打个寒战。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有些闷湿,聂小川指挥着几个侍女将房间的格局再次改动,一面跟朝苔说这话。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伴着一个女声的不满,那一口的南诏话,除了孟采没有别人,都快一个月了,她没有丝毫走的意思。
王后,你在做什么?孟采揉着膝盖走进来,看着被改动的屋子大声喊,这次说的是汉话。
没什么,布置一下。
聂小川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子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那不是让人愉悦的感觉,所以平时尽量避免与她碰面。
孟采顺手扯下竹帘上的垂绦,嚷道:大王可不喜欢这样的,我们都是喜欢睡宽敞的大屋,不喜欢这些。
我们,这个词让聂小川的眉头一跳,没有再说话,但孟采站到她身前,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王后,大王不喜欢,停下来。
聂小川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出现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一个芊瘦的女子似真似幻的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不喜欢这样的,他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要你管!聂小川突然觉得眼睛辣辣地。
一种想哭的冲动让她抬起手,挡开靠近自己地孟采公主。
孟采并没有注意她的异样。
她的视线停留在四周,指指点点的说道:这都是你喜欢的吧?你有没有问过大王喜欢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喜欢什么就摆设什么,你们汉人都是自私地人!我要。
她的语速很快,又不习惯说汉话。
最后几句变成了南诏话,聂小川被她的大声音嚷的耳朵疼,脑中乱哄哄的,现实与想象混在一起,抑制不住的想哭。
你要?你要做什么?聂小川猛地瞪着她,高声问道。
抢走他?让他扔下我不管,跟你回去?孟采被她突然地凌厉吓了一跳,随即更加生气,本来会的的汉话就少,这一下更加不会说了,快速的说出一串南诏话。
不就是语言吗?不就是你会说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学?为什么要指责我这个?直树为什么不能学我的话?聂小川几乎是泪眼朦胧,她看不到眼前的人。
情绪激动捂住了脸,爱地时候什么都好,不爱了什么也是错。
屋内的侍女们被这突然的事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朝苔从没见过聂小川这样失态,脸色苍白的要拉她坐下。
一面大着胆子冲孟采说话,她说地是南诏话。
孟采被她说的一愣。
情绪也激动了,推开拉住她地侍女冲到聂小川身边。
嘴里嚷着,伸手拉向聂小川衣领,聂小川现在的身子可恢复地差不多了,一抬眼就看她恶狠狠的冲过来,立刻反手一掌,孟采虽然善于骑射,但却没什么功夫,哎呀一声跌了出去,门外地侍女们早涌进来,扯住翻身起来的孟采连哄带劝的拉了出去。
孟采的声音渐渐远去,聂小川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处,侍女们收拾妥当纷纷退下,只有朝苔守在屋中。
她说什么?她最后说的什么?聂小川慢慢的问,略微沙哑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安静。
朝苔迟疑片刻,低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抱怨的话。
抱怨什么?聂小川猛地站起来,她有什么抱怨的?小姐,朝苔忙按她坐下,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眼才说道,你跟她计较什么,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反正她只是客人暂住。
看着朝苔小心翼翼的样子,聂小川更加气闷,你怕什么?这是我们的家,难道还有人说你什么?朝苔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一下午就这样闷闷天黑下来时刀若木还没有回来,孟采因为吵了架也没有再出现,聂小川一个人闷闷的吃过晚饭,沿着花园小路漫步,刚走进内室,朝苔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聂小川的火气一霎间点燃了。
出什么事?你怎么这样狼狈?她拉过朝苔,急声问道。
小姐,她们说,你的药有问题,拿走去见大王,还不许我跟着。
朝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药?聂小川怔了怔,她一直吃着刀若木开的补药,早晚各一次,能有什么问题,谁说的?孟采的大侍女。
朝苔颤抖着回,紧紧抓住聂小川的衣衫,药怎么会有问孟采!聂小川咬了咬牙,她们去哪里了?南诏的皇宫远不如北方任何一个皇宫的规模,从内廷到大王办公的地方不过短短一段路,刚走没多远,就见一对人走过来,刀若木走在最前方,提灯的侍女们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聂小川停下脚步,静等他到身前。
为什么?刀若木脸色沉沉,将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愤怒手颤抖着。
大王问什么?聂小川静静得问,目光扫过面前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碗盅,看向刀若木。
一直喝不孕的药?刀若木的声音似乎从嗓子里挤压出来,带着一丝腻寒。
听到这句话,聂小川反而笑了,看着站在刀若木身后,夜色中神色不明的孟采公主,原来这天下的后宫都一样。
134离家夜风吹来,靠近聂小川以及刀若木的侍女们都觉得身上更加冷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你不想要孩子就罢了,何苦做出这样亵渎神明的事。
刀若木的眼瞬间黯淡下来,手一松,碗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温热的药汁溅在二人的衣角上。
是啊是啊,你这个女人的心真歹毒!孟采从后挤过来,一脸痛恨的符合。
聂小川只是静静的看着刀若木,原本不想说话,但看到他英俊的面貌猛然像是老了十几岁,清清朗朗的眼中满是哀伤,心里一软便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没有。
而朝苔也在这时猛地跪下了,哭道:我们小姐没有,我们小姐没有,哭着跪行靠近孟采,抓住她的小腿,说出一串南诏话。
聂小川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她不懂朝苔说了什么让四周人的脸色全变了,站在孟采身旁的高挑侍女,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让朝苔倒了出去。
聂小川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伸手就抓住那侍女的胳膊,而她的手被刀若木以及孟采同时按住。
你要做什么?孟采尖叫。
住手!刀若木冷喝。
为什么打她!聂小川眼里快要溢出泪水,她很想把断胳膊,但随着她用力刀若木的手也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她该打!刀若木冷冷看了眼倒在地上哭泣的朝苔,她竟然说是孟采下药。
那又怎样?聂小川同样冷冷说道。
孟采想要嫁给他。
孟采刚刚跟自己起了冲突。
药是被孟采拿走地。
朝苔怀疑她难道不是很正常地?这么说。
你也这样认为?刀若木地手猛地用力。
将她荡开一步。
孟采立刻护小犊子般将那侍女掩在身后。
聂小川地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曾经掩埋在记忆深处地噩梦再一次展现。
他信她。
毫无条件地信她。
就因为他们同样地生活背景。
以及青梅竹马地年华。
孟采眉眼倒竖。
站在她地面前激扬地诉说什么。
聂小川听不懂也听不到。
她地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大王。
朝苔再一次爬起来。
哭着抓住刀若木地衣角。
你不要听孟采公主地话。
她就是要赶走我们小姐。
我们小姐没有吃药。
我们小姐做梦都想要个孩子。
这句话被孟采听懂了,她的脸涨红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扬手就要打向朝苔,但这一次被聂小川挡开有话说话,公主何必打人。
聂小川冷冷地说道。
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这些。
孟采涨红了脸,舌头打结,急得直跳脚,伸手抓住刀若木的胳膊,急速的说着什么,刀若木脸色阴晴不定,慢慢抬脚踢开依旧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朝苔。
你很想离开这里?那也不用用这样伤身子的办法,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
刀若木看向聂小川一字一顿的说着。
眼里死水一般平静。
聂小川不知道孟采方才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去知道了。
这句话已经像是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他在赶她走!于是她转过身,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似乎有说话声。
以及朝苔的哭声,但很快随风而散。
春天地夜还是很凉的。
整个南诏皇城都已经陷入一片沉睡中,城墙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走过。
其中一个被眼前掠过的黑影惊得一呆,被身后的人撞上。
突然停下做什么?身后响起质问声。
先前这人揉揉眼。
夜色中不见异常,嘟囔着抱歉一声继续前行,没多久城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让这些人立刻提高警惕。
开城门。
有人高声的喊,原本准备质问的守卫们看到亮起地宫灯,立刻闭嘴,,看到一匹马驮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而去。
朝苔一路哭着出了城,四面都是黑漆漆地一片,除了婆娑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夜鸟叫着飞过,让她汗毛倒竖,更不敢大声的哭。
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只来得听到刀若木说了那句话,再一转身就看不到聂小川的人影,她什么顾不得,就那样爬起来追,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还有人给她送来一匹马,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但这更让她难过,她宁愿有人拦着她,呵斥她回去。
马蹄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地响声,习惯了黑夜,朝苔的哭声渐渐大起来,一个身影猛地掠过来停在她地前方,朝苔吓得一声尖叫,从马上跌下来,被人及时接住。
小姐!看清来人,朝苔哇的大哭起来,而聂小川并没有说话,让她站好,顺手一掌拍在马身上,马受痛一声长嘶狂奔而去。
走吧。
聂小川淡淡说道,慢慢地向前走去。
小姐是打定主意走了,连一匹马也不要,不过小姐还记得等着自己,朝苔鼻子越发的酸,却也不敢在大声哭,抹着眼泪紧紧跟上她,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很快融入夜色中。
晚夏地午后,一声炸雷滚滚而过,黄豆大的雨点很快砸这处小小的山神庙被狂风掀翻了一块草皮,雨水沿着缝隙灌进来,站在那里避雨的人咒骂着向另一面退去,原本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推搡中撞了踩了脚,引发一连串的骂声。
而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两人,因为跑的太快一下子撞进人群中,这一下更是乱了套。
瞎了眼。
被撞的跌倒在墙角,吃了一嘴灰的大汉高声骂着跳起来,准备给不长眼的人一顿打,却看到两个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姑娘抬起头来。
那因为冷而发白的脸色让他收住了骂声,举起地拳头也垂下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大汉咳了声,跟身旁的人继续方才的话题,神武将军很快就攻破城门,果真是严明军纪,城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
这么说,天鸿是国破了!一旁的人啧啧摇头。
这可怪不得神武将军,你们不知道,这是天鸿的命数!那大汉叹了口气说。
一面摇头,引来众人的追问,拿足了架势,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天鸿有个不吉公主?听到这句话,一直望着外边大雨的朝苔与聂小川同时转过头,看了眼那位大汉,看到他的服饰明显地与川人不同。
这里属于天鸿与四川的交界处,这半年多北周与天鸿的事趋于平稳。
许多离家避乱的天鸿人开始返乡。
就在上个月,李君的北周大军进入建康,由于正则帝不知所踪,而他没有子嗣,除了个别忠心大臣拥戴着一个旁系皇族仓皇而逃,扯旗另立去了,其余的朝臣恭迎北周大军入朝,正式降伏。
聂小川一直担忧北周怎么能让突然灭国的天鸿人顺服,这时听到大汉的话,立刻豁然。
同时又皱起眉头,知道这个假预言的人本就不多。
死了老皇帝,跑了正则帝,死了两个天师,还有谁知道?小姐,公主她们肯定也进城了。
朝苔有些兴奋地拉拉聂小川的衣角。
眼中带着一丝请求,聂小川却再一次转开视线。
不去理会她的话。
朝苔有些失望又有些焦急的搓了搓手,离开南诏这么久了。
她原本以为她们一定是前往李君所在的地方,没想到聂小川却没有目的的四处闲逛。
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朝苔急了提了几次,却被严词拒绝了。
从离开南诏城那一刻,聂小川就看出朝苔的期望了,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自从那次离开北周启程前往天鸿时,她就打定主意,离开李君,那个孩子长大了,成亲了,有子了,仕途也开始了,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过自己想过地生活了,想到这里,心,自己想过的生活,为什么跟想象地不一样?那个人竟然都没有追来,自己的确是个弃妇!这种深入骨髓的痛以及耻辱让聂小川呼吸一滞,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耳光,听到朝苔在耳边低声惊呼,紧紧拉住她的手。
我没事。
聂小川强笑一下,看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忙低下头。
小姐。
朝苔眼圈红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咱们回家吧。
回家?她有家吗?聂小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装作往雨中看,抑制眼泪掉下来,天黑下来时,雨停了,聚集地人群渐渐散去,聂小川看看天色,今晚还有雨,便招呼朝苔走到一个角落生火休息,最后三个人此时也站起来,互相招呼着走了,其中就有那个讲故事的大汉,直到他们走远了,另一个墙角里发出一声低嗤:妖言惑众!这句话说地极为低声,朝苔听不到,但聂小川却清晰的听到了,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汉离去的方向,这时才想起那个大汉一举一动不像普通地农人,倒像个行走军旅多年的人,便摇着头笑了笑,这的确是个让民众接受亡国命运的好办法。
她的视线悄悄转向声音来处,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形,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毯子里,身边只有一个简单的行回目光,专心看朝苔在火上热干粮。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响起,让她们再一次投去好奇的视线,那个人已经稍微解下毯子,露出乱蓬蓬的头发,轻轻的摇晃怀里的一个襁褓,解开衣服开始喂奶,但那婴儿很快就又开始哭,声音越来越亮。
别哭,别哭,太平郎,娘知道你饿。
那人低声呢喃,一面加大摇晃力度。
小姐。
朝苔悄悄唤了声,聂小川看到她眼里的不忍,接过馒头走到那人身旁刚伸出手,那人却受惊一般跳起来,向墙内缩去,尖声道:你要做什么?借着跳跃的火光,二人目光相对,同时惊讶出声。
聂小川手里的馒头滚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肮脏惊恐的女人,竟然是苏香影!那个时时刻刻芳香扑鼻美艳无边的苏香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135说从前看到她,苏香影反而平静下来,竟然还露出一丝笑容,不理会聂小川的惊讶,晃着手里的小小婴儿,说道:太平郎,看看,是你姨母。
朝苔不认得苏香影,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聂小川平复了情绪,为了缓解突然震惊便靠近几步去看那孩子。
昏暗的室内看不清这个孩子的长相,模糊的看出长的黑黑瘦瘦,最多一个月大,这是杨坚的孩子?这些日子从北方来的客商口里,听到北周隋侯的下场,据说是以谋逆罪下了大狱,举家连坐,就连那许多被赶出去的曾经的妾也难逃,说起杨家历来的气势以及风光,以及那下狱的场景,说者听者都感到恻然。
聂小川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子的模样,印象中只有当初踏进柳裘书房那一抹锦衣亮色,她甚至已经忘了几次三番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沉默片刻,聂小川请她来火堆前坐下,朝苔虽然讶异但也没问,将热好的馒头递给她,苏香影似乎冲朝苔笑了笑,但泥污掩盖了往昔那令人心神具荡的娇媚。
看着她默默的咽着馒头,沾满泥黑的干枯手指不适轻拍依旧哭泣的婴儿,被干馒头噎着直伸脖子,聂小川拿过水壶,细心的在火上热了热才递给她。
苏香影看在眼里,轻笑一冷水。
聂小川慢慢说道,一面看着她想要放下馒头拿水,便伸出手,我来抱苏香影怔了怔,旋即笑着将孩子送过来,口里说道:什么月子不月子,这孩子,是我在野地里生的。
聂小川没有抱过孩子。
尤其是这月子里的婴儿,软的像肉团,如果不是有厚厚的包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抱,靠近火光,她看清了这个孩子的模样,皱巴巴的小脸,没有睁开肿肿的眼,实在是丑。
当她抱住孩子,晃了晃。
原本啼哭的婴儿突然就不哭了,蹭着头似乎想要睁开眼,苏香影喝了几口水,笑道:太平郎还是跟姨母亲,一抱就不哭了。
小小地肉团抱在胸前。
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心软地就要化了。
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嫩嫩地脸颊。
感觉滑腻。
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苏香影吃完有了精神。
靠在一旁怔怔看着她。
直看得聂小川心里发毛。
朝苔则在一旁看苏香影。
三人就这样默默地呆着。
直到婴儿又开始低低哭泣。
来。
娘吃饱了。
该你吃了。
苏香影接过孩子。
打破有些尴尬地气氛。
逃亡地路上生子。
可以想象受了多少苦。
聂小川叹了口气。
以前被她暗地里下杀手意。
早就烟消云散了。
柴火不多了。
朝苔举着火把起身转到庙殿后。
去扯散落地木架。
婴儿在苏香影怀里渐渐睡着了。
外边响起密密匝匝地雨声。
说起来真可笑。
苏香影换了舒服地姿势。
幽幽地看向聂小川。
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聂小川苦笑一下。
苏香影已经知道了吧,让她一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大哥还活着。
苏香影接着说,眼中带着几分嘲笑。
跟你的母亲过神仙日子去了。
这句话如果停在真正的穆桔公主耳里,该是多么羞人的话,**啊!只可惜,聂小川并没多大的感触,只是很惊讶,这算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或者说,没有责任心?不过,什么叫责任呢?大妹死了,大弟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他走得好干脆,我们呢?那我们都算什么?苏香影声音变得凄厉,一行泪滑下,冲去两道泥污,为了天下,为了穆家的江山,说得多好,江山呢?天下呢?聂小川揉揉鼻头,心里想地是穆枫真的跟那个棉贵妃私奔了,抛了家国,如果早十年他就这样,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不过转念一想,早魏岭,他。
看到聂小川静默不语,苏香影也渐渐平静下来,突然冒出这两个字,但随即收住不再言语。
聂小川抬起头,看着她,望着火堆发呆,眼中弥漫着哀伤,哀伤那曾经的青春吗?那风流不羁,游戏人间的青春吗?以及那个想要却得不到的男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南诏了?苏香影回过神,打量下她的衣着神色,皱起眉头道,怎么?遇人不淑?看到聂小川有些黯然的神情,抓了抓乱草般的头发摇头道:不会,那人不会,该不是你挂念你的小兄弟,自己跑出来地吧?这句话让聂小川很生气,为什么还是她的错?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前世里就是这样,现世又是如此!难道没有人看得到那些男人地不是?不是!她没好气的回了句。
苏香影扑哧笑了,吵架了啊?这是好事,吵架才亲密,不过,记得低头认错就好。
她这话的语气,倒真像一个姐姐关心妹妹,聂小川哼了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认错?谁认错?她有错吗?那么他呢?犯了错认错有什么用!苏香影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婴儿,望着跳跃的火光,似乎陷入回忆里,慢慢说道:你呀,从小就倔强,当然,怪不得你,都是被大哥惯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谁地话也不听,简直就像个闷头虫,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凌厉的让人害怕。
说到这里她自己笑了,自嘲道,说你,其实咱们这些姐妹兄弟谁不是?这一定是在说穆桔公主,聂小川心里说,用手拨弄着火堆。
如果不是这样,你现在也许已经安稳地做了杨家的夫人,我们俩,或者更多地人,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苏香影慢慢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微微苦涩的笑,嗨,我怎么知道你是你啊!聂小川抬眼看她,你在说什么?那个男人,除了强行侮辱她,就是背信弃义地要杀了她,可笑。
苏香影看到她僵硬的脸,起身探手轻抚了她的脸,说道:爱之深恨之切啊,当然,也有我起的挑拨作用,可是妹妹,苏香影坐正身子,慢慢道,我们人生有嘴,可不是只用来吃饭的。
不懂你在说什么。
聂小川淡淡道。
苏香影吃吃笑了,神态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娇媚,只不过这娇媚却是再也看不出来了,傻丫头啊!你这双眼啊,原来是虚设!复日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136托孤加更来了说完这句话,看到聂小川脸色不善,苏香影就及时的闭上了嘴,专心摇晃着自己的孩子,风卷着雨丝不断吹进来,苏香影开始不能自主的发抖,脸色也变得铁青。
朝苔扯着木架出来,又加大了火,但苏香影依旧瑟瑟发抖,开始轻声咳嗽。
夫人身子不大好。
朝苔迟疑片刻,说道。
苏香影一阵巨咳过后,强笑一下,姑娘懂医术,我知道,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朝苔见她明白,也就不再隐瞒,点了点头,夫人孕时受了重伤了,这孩子是早产吧?产后又受了风,如果早点看大夫。
果真没救?聂小川问道,看着苏香影形神具销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来这里后认识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朝苔摇了摇头,如果,殿下还在,也许。
心针扎一般一跳,恩了声不再言语,苏香影听了仔细瞧了瞧朝苔,问道:你是,大叶国的人?朝苔点点头,苏香影神态有些异常,不安的动了动身强站起身来,开始晃动孩子,但没有效果,再喂奶想是没什么奶水,婴儿依旧大哭,在这雨夜的破庙里听起来格外令人心慌。
太平郎,太平郎,莫要哭,苏香影轻声呢喃,直到她开始走动。
聂小川才看出来,她的腿受了伤。
我来,你坐下吧。
聂小川起身接过孩子,苏香影怔了怔,也是奇了,聂小川抱着这婴儿晃了晃,还真不哭苏香影黯淡的眼中迸发出光彩,旋即恢复原样,慢慢到一边坐下。
楞楞的瞧着火堆出神。
朝苔不多时便起身接过孩子。
让聂小川坐下休息。
婴儿在晃动中又陷入沉睡。
外边雨越来越大。
狂风阵阵。
苏香影又开始不住地发抖。
聂小川给她裹上毯子。
又拿出自己地披风。
到最后。
只有亲自揽着她。
才能让她暂时暖和些。
苏香影许是累极了。
靠着她慢慢睡着了。
听着她急促不稳地呼吸。
聂小川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们能这样相处。
小姐。
朝苔将睡熟地孩子抱好。
坐过来低声道。
我看她不好了。
还能多久?聂小川低声问。
看着婴儿睡觉地样子。
粉嫩地可爱。
心内有些难过。
这个孩子就要失去母亲了。
而失去双亲地感觉。
聂小川知道。
朝苔还没说话。
苏香影突然睁开了眼。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大叶国人?她直直地看着朝苔。
突然咧嘴笑了笑。
露出没剩几颗地牙齿。
听说你们公主嫁给了李渊?朝苔被她看的脊背发冷。
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苏香影将目光转向聂小川。
微微一笑道:妹妹的兄弟好厉害,那可手段可真翻云覆雨她这话怎么听着都不顺耳,不过也难怪,她今天的遭遇一大半要拜李君所赐,哪里还能说他的好听话,聂小川皱皱眉头没有理会。
苏香影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忽地伸手去抓朝苔,似笑非笑的说,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害怕,当初给你们熟粮种,可不是我们侯爷的主意,这么好的主意,只有你们的驸马爷能想出来!这话一出口,聂小川与朝苔同时惊讶变色,同时抓住她的手,齐声摇晃着问:什么?但苏香影却在这时糊涂起来,傻傻的笑着,嘴里胡乱嘟囔着,根本听不到她们的问话,聂小川感觉到靠近自己的苏香影身子越来越热,与朝苔对视一眼,强笑道:她烧糊涂了!朝苔睁大眼睛,眼睛里满室惊恐,也慌乱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原来她是奸贼杨坚真是烧糊涂了。
苏香影喊了几句母妃,开始低低哭泣,接着又开始却是在喊李君的名字,这让聂小川心里一跳,拍拍她的脸,问她说什么。
我对不起侯爷,如果不是我,侯爷不会被抓住。
苏香影突然清醒了些,直直的看着聂小川,妹妹,你怎么养大这样一个男人?世间怎么有这样的男人?聂小川有些不安,局促的看了眼朝苔,朝苔也是一脸不解,怔怔瞧着苏香影,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苏香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我还笑你,被人害了也不信,原来是个道理,他骗了我,我还是想着他。
说到这里苏香影又开始迷糊,哭啼着喊母妃父皇,说的话也听不清。
没法治?聂小川于心不忍地问朝苔,难道看着她这样?朝苔摇摇头,她能撑到现在就不错了。
接着好奇的问道,小姐,她说地男人是谁?聂小川心一惊,有些慌张的摇头,不知道。
朝苔奇怪的看了眼她,孩子不安的动了动,朝苔便抱起他到一边走动去了,李君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朝苔不知道很正常。
不知道,聂小川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从苏香影地胡话里很容易就明白了,人人都说美这美男计也是灵验的很啊,虽然说斗争无所不用,但利用感情地手段,让聂小川心里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不过,你也真是没用,聂小川伸手在苏香影额上点了点,就那么好色!杨坚对你那么好,还不知足!活该!被她手指一点,苏香影一个机灵睁开眼,倒把聂小川吓了一跳,就像看透她的想法一般,苏香影忽地一笑,不过,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受骗。
聂小川哑然,随即冷了眉眼,这世间果然有这样地愚女一生,什么男人沾不得?我又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自己,骗我欺我如何?我骗人欺人又如何?她的眼睛亮晶晶地,这句话声音说的很大,一旁的朝苔听了惊讶的瞪大眼。
是,我没笑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聂小川心道,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拍着她的手附和着。
可是,如果能给我魏岭,或者刀若木那样的男人,我。
苏香影神色一暗,忽地紧紧抓住聂小川的手,一句话没说完,咳成一片,慌得朝苔跑过来拿起水壶递给她,同时将怀里的婴儿往她身前送了送,苏香影已经说不出话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孩子,暴睁着眼看着聂你放心,我是他姨母。
聂小川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苏香影浑身被抽干了力气,颓倒下去,聂小川忙扶住她,听苏香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自己的耳边说道:这孩子,这孩子叫杨思民,如果有机会能见他父亲一面。
一句未完,溘然而逝,似是母子连心,朝苔怀里的孩子猛然大哭起来。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137不舍一把火将那具小身子烧净,聂小川将提前扯下的穆樯的头发装进一个小香囊,放在杨思民身上。
朝苔收拾好行囊,看着微微发呆的聂小川,低声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聂小川的思绪由短暂的混乱之后清醒过来,她一直沉浸在穆樯说的那些话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一个叫做李渊的人。
我来抱孩子吧。
朝苔伸手过来。
聂小川摇摇头,看着她的小个子,笑了笑,我来吧,他叫什么来着?太平郎?娘抱着你。
说着晃了晃,昏睡的婴儿似乎醒了,伸展了下身体,带给聂小川不同的感觉,觉得托在手里的这小团肉格外的重,小小的拳头轻轻碰在自己脸上,聂小川不由笑出声。
小姐,这孩子。
朝苔被她那句娘说的怔住了。
聂小川回过身,正正脸色说道:他叫聂思民,是我聂小川的儿子,朝苔,你要记得。
这个孩子如果有一天被揭穿身份,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而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出身,出身跟命运有关吗?这很不公平!你是聂思民,你是娘的太平郎!聂小川低下头,笑嘻嘻的蹭着嫩滑的肌肤,包扎的结实的小肉团被打扰了,吭子,哇的开始哭。
饿了吧?娘带你找吃的去!聂小川望着前面茂密的深山,突然豪气万丈,大步向前走去,朝苔愣了愣,那句我们回北周吧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空中掠过一只白鸽,咕咕叫着落在不远处的杉树上。
熟粮食。
朝苔无意识地重复这三个字。
猛地抓起一块石头砸向那树梢。
滚开。
白鸽扑闪着翅膀飞起来。
在空中盘旋咕咕地叫着不肯离去。
朝苔恨恨地又捡起石块接连砸去。
白鸽这才飞远了。
你做什么?聂小川听到声音回过身。
刚好看到白鸽快速飞去地身影。
不解地问。
丧事刚过看到白鸽。
不吉利。
朝苔闷闷地答道。
一面跟上来。
山里有太平郎吃地东西?有啊。
你听。
聂小川神秘地笑了笑。
指指山中。
那里隐隐传来一阵野兽地咆哮。
深山里地日子原本不好熬。
但有了太平郎这个小家伙。
让她们两人在手忙脚乱中也不觉得寂寞。
转眼就过去两个月。
天冷起来。
聂小川一手抓着两只野兔另一手拖着一直野鹿迈进山洞。
搓着发冷地手。
看到朝苔正架着太平郎在腿上跳。
一大一小。
玩地笑呵呵地。
她们地脚下。
有两只小猫似地动物正在爬来爬去。
她们地游戏羡慕不已。
太平郎好有力气,吃豹奶就是不一样!朝苔将太平郎放在地上的厚垫子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高兴的说。
刚刚放到地上的太平郎就跟两只小豹爬到一起,晃动着肥嘟嘟的身子乱拱,洞深处传来一声野兽的低吼,朝苔跳起来。
接过聂小川手里的野鹿向洞内扯去。
先撕下腿子,我们煲汤。
仔细它咬你。
聂小川嘱咐着,看朝苔晃晃手示意知道了走进去,不由笑了笑,刚刚找到这头雌豹时,朝苔日日夜夜吓得要死。
没想到现在对雌豹比对她都亲。
听着太平郎咯咯地笑声,心里就像化开了蜜。
让她不自觉的笑起来,从脚下捞起这个孩子。
在脸上亲了亲,有个孩子真好。
怪不得他那么想要个孩子。
朝苔一出来,就看到聂小川抱着太平郎发呆,那眼中满是忧伤,知道她又想起了谁,心里跟到刀剜似的,小姐。
聂小川回过神,掩饰住心里的难过,看到朝苔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由笑了,你瞧你,哭什么!这些日子她下山采买时,有意无意的打听过南诏的消息,却是没有消息,四处都在说着神武大将军的事迹,如何的体恤百姓,严明奖惩,而同冒出了各种旗号的割据势力。
这些人,放着好日子不过,打着复国地旗号,让咱们百姓流离失所,但愿啊,神武将军一举得胜,让咱们过上太平日子。
小镇上聚居在茶馆酒肆的人这样说着。
聂小川听到这里时,想着结束战乱地日子不远了,只是李渊会给自己要建立的国家起什么名字呢?也如历史上的那样,叫做唐吗?她现在也用李渊称呼那个曾经熟悉的孩子,有时候她恍惚的觉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李君地孩子。
刀若木,他还好吧?是不是已经真的跟那个孟采公主成亲了?为什么不信自己?为什么不追来?哪怕说一句话也好,想到这个,聂小川就想哭,幸亏有了太平郎,让她没有时间再去想,如果不想就能忘记,那该多好啊。
进入隆冬地时候,山里不能再住了,太平郎也可以断奶了,与雌豹以及小豹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她们两大人一小孩背着鼓囔囔地包袱下山个手抱太平郎,一面看有些失神的朝苔。
那一日她赶集回来之后,朝苔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洞口,太平郎和小豹们在洞里闹翻了天也不管,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听到问摇了摇头,进到洞里,聂小川嗅嗅感觉有东西燃还没问,就见朝苔用树枝拢了拢火,开始说太平郎如何调皮,聂小川暗猜她想家了,也就顺着话说下去,不再追问。
没事,没事,我在想我们住哪里好呢?我们没什么钱。
朝苔有些发愁的望了望天。
聂小川摸了摸身上的散碎钱,对于挣钱她还没上愁过,笑道:遍地是生意,莫愁。
小姐,漫步在集市中,一直有些焦躁的朝苔突然停住了脚,指着旁边一家简朴的小店,我们歇息下吧,我走的脚疼。
聂小川抬头看看天,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太平郎也快抱不住了,也好,顺便打听哪里有租房子的。
小店里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个瞎眼的说书先生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一屋子人都听得聚精会神,连伙计都没注意有客人进来。
说什么这个吸引人?聂小川有些不解走上前,正好听到说书先生一拍桌子,话说那一箭正中神武将军的心口,只听哎呀一声痛喝,将军跌下马去,顿时气息全无。
屋子里响起一片到吸气声,聂小川的脸色唰的就白三更啦开心多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章节更多,支持作138急归个时候的天下,聂小川看来就像是到了隋朝末年,伴]]]天鸿的相继灭亡,原本稳定的割据被打破,一方面北周猛然壮大,有了一统天下之势,另一方面,也造就了很多的割据者称帝称王,有打着北齐名号的,也有天鸿名号的,更有甚至,还有自称新帝拯救万民的,总之是乱哄哄的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
后来呢?聂小川忍不住开口询问。
屋子里正是一片议论声,根本没人注意她的话,朝苔脸色苍白的紧紧抓着她的衣衫,不住的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眼看那说书先生慢慢的开始喝茶,众人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面吃一面接着说话,只有她们二人傻呆呆的站在中堂,店小二砸着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上前来招呼她们。
二位大姐,吃点什么?店小二笑呵呵的问道。
这就说完了.?聂小川脱口问道,指了指那说书先生,后来呢?死了还是没死?那就不知道了,能得.到这个故事就快丢了半条命。
店小二冲那瞎眼先生努努嘴,瞧,那眼就是被战场上的箭射伤的,要说也怪他找死,那打仗的地方能随便去!咳,你们到底吃什么?问,这是多久前的事?在哪里?瞎眼先生正用手摸着面前一堆钱.,下意识的往身前拢了拢,翻翻眼皮,警惕的说道:做什么?要听书等下场。
他的话没.说话,就被拎起来,吓的哇哇大叫,惊动了整个店里的人,似乎对这个先生很爱护,纷纷拿起条凳围过来。
半.个月前,江都,江都。
瞎眼先生虽然瞎了眼,但很有眼色,在感觉自己要被贯在地上时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经过.连续十几天地跋涉。
终于看到江都地地标。
这里显然有过一场战役。
路上残垣断壁。
行人稀少。
但这江都城并没有多大创伤。
远远地可见城池依旧繁华。
只不过来往地官兵甚多。
一个个面色肃穆。
行色匆匆。
城门处防守严密。
盘查甚严。
朝苔将怀里地太平郎晃了晃。
引得他发出咯咯地笑声。
太平郎真壮实。
我们这么赶路他也受得了。
是她。
路上地行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足足有十几只大鸟正飞速掠过。
朝苔。
你看。
这是什么?好像鹰一样。
聂小川忍不住拉她快看。
这些鸟速度极快。
一闪而过。
但仍可以看到它们体长身重。
暗褐色地身体。
点缀着白色地横带以及斑点。
极为醒目。
聂小川这段日子见过不少鹰。
模样也都千奇百怪。
但从没有见过这样地。
而且又是这么多一起飞行。
倒有些像后世里地战斗机。
就是鹰吧。
要不就是雕。
朝苔看着远去地黑点说道。
这是鸠,一个挑着干柴的佝偻老汉有些激动的对四周议论的人说道,我年轻时去过漠北,那里多的是,没想到在咱们江都也能见。
鸠是什么?聂小川有些好奇,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由城门疾驰而来,行人们纷纷避让,一时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混乱一片。
骑兵过后,地上多了好多滚着哀嚎的人,聂小川幸亏拉着朝苔躲得快,但还是被尘土呛得连声咳嗽。
怎么能这样?聂小川看着地上哀嚎的人,显然是被马踢伤,不由一阵怒气,但很快就有人替她表达了怒意,守城兵那里奔过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扬起跨刀暴瞪双目连声呵骂。
给我查,是哪个,敢如此违抗军令,纵马行凶。
大人,大人,这些是铁骑军,给将军寻药。
一个兵卫靠近他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在聂小川听力范围内,这让她原本急躁的心情更加惶急,那里顾得上计较横行的军士,反而更加相信李君受了重伤。
这句话让暴怒的官员也立刻安静下来,不再言语指挥着将这些受伤的人抬下去医治,伤重不治的给与安抚,聂小川拉着朝苔在人群中穿梭,向近在咫尺的城门快步走去,踩过散落在脚边的一担干柴,没有注意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而在这个时候,那高高的城门上,被十几个威武壮汉环绕着的一人,正低声冷哼,多嘴!将军,属下有罪,实在是南边形势危急,弟兄们拦不住了,急需更多蛇雕,请将军责罚。
其中一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跪下了。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被李君听到,他的视线透过垛口看到那两个身影已经站在城守军的面前,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回。
当他们消失在城墙上的同时,聂小川与朝苔被城守士兵们请进官衙,等候身份的确认。
小哥,你可知道连翘公主有没有受伤?朝苔坐立不安,追着问那小兵卫。
小兵卫被她紧盯着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我只是守城,旁的事不知道。
朝苔还要问什么,被聂小川拉住,战场上有关将帅的事都是机密之事,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底层士兵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会说。
为了战略需要,没受伤也可能说受伤,死了也可能说没死,想到这里,小川打了寒战,好吧,她宁愿李君没有受伤,这只是为了某种需要放出的烟雾弹。
小川,小川。
院门咚的被撞开,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女声的高呼。
现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瓦岗寨的人天天都盼着你回家,嫂嫂。
连翘将她一把抱住,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这一声嫂嫂喊出来,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这真真切切的欢喜让聂小川一时五味杂陈,积攒很久的哀伤借机涌上来,她也抱紧连翘,痛快的大哭起来,让那些悲伤彻底的宣泄吧。
139相逢着二人抱头痛哭,众人各自想起伤心事,纷纷红了眼柳裘咳了一声,说道:这是大喜的事,都不许再想那过去的伤心事!连翘这才收住眼泪,拉着聂小川前前后后的打量个遍,口里说着怎么这么瘦了又开始掉眼泪。
寨主,不能你一个人霸着小川姐姐,大家可都等着呢!秦叔宝的声音陡然响起,及时的打断了连翘又一轮的眼泪。
你这个臭猴子!连翘破涕而笑,将聂小川推到众人面前,快好好看看,可是真真活着呢,不是在做梦。
,秦叔宝等一干熟人,多是温宅居的旧人,一个个穿着军人打扮,略显倦意的脸上满是欣喜。
我就说,小川姐姐功夫那么好,绝对不会摔死!足足长高一头的秦叔宝嘻嘻笑着说,脸上已经褪去几分稚气,初现门神的英武之气。
小川多谢大家牵挂!眼前这些人,均是羞涩的看着她,眼里是真诚的欢喜,以及隐隐一丝崇拜,让聂小川忙深深一拜。
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怎么能够担当这些人的关怀。
若不是你,咱们瓦岗寨早就没了。
柳裘扶住她,低声道。
那一天在捕获的魏岭余众口中得知,魏岭身上同样携带者猛火油之类的凶器,如果不是聂小川趁其不备自杀式的与之同归于尽,瓦岗寨就又要改换天地了。
当然。
聂小川同归于尽地目地他们不做深究。
看重地只是结果。
他们收益地结果。
这里不是说话地地方。
一行人很快拥她上马。
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
一路上军士们纷纷避让。
对连翘众人显然尊崇有加。
这一次连翘带了瓦岗寨地二十多人随同作战。
主要负责近身守卫。
而李靖以及罗艺等其他人留在北周。
负责后方安定。
你怎么也跟出来?这么危险地事。
聂小川与连翘并驾齐驱。
看到她原本粉嫩地皮肤变得有些粗糙。
面庞黑红。
虽然闪着健康地光泽。
但也难掩奔波地倦意。
一身枣红战衣。
勾勒青春地身姿格外美丽。
尤其是身前挎着一柄长剑。
显得英姿勃发。
这样地女孩子。
是男人都会喜欢地。
连翘眼中立刻呈现几分羞涩,转过脸来说道:怎么?他们男人能做的,我这个女儿家就不能么?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周围响起一片低笑声,让连翘的脸红了。
寨主,你不是说这叫夫唱妇随吗?原来只是为了给女儿家争口气,我可要告诉阿七她们去!秦叔宝大声说道,被连翘一鞭子甩在马身上,大呼小叫的奔出队列。
寨主,你的夫来了!奔在最前方的秦叔宝一声大叫,就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荡起尘烟滚滚。
小川!伴着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从尘烟中奔来一人,将小川从马上猛地拉下来紧紧抱住了。
尘烟落定,聂小川仰着头打量这个在人们口中传诵的神武将军,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留着短短的胡须,双目美而有神,胸膛宽阔,手臂有力。
他似乎是在笑,但这笑容却带着几分森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聂小川默默的想着,好像过去了十几年一般,眼前这个人除了那依旧俊秀的眉眼,竟然没有一处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重合。
你受苦了,都怪我不好。
他用鼻音说着,不管四周的众人的注视,将头埋在聂小川的肩头。
一瞬间,那个抽着鼻子拉着她衣角哭泣的孩子又回来,聂小川有些想哭,但看到四周众人惊愕的神情,又有些想笑,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能征善战的将军有这样的小孩子神态吧?又蹭鼻涕!我可就这一件能穿的衣服了!聂小川含着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然后就听到他用鼻音沉沉的恩了声,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哭。
当晚江都的县衙大摆筵席,但跟不同于往日的官兵同乐,参加的只是属于近身军的少数人,丰盛的菜肴流水般的送进去,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不断传出笑声。
的过来,很多她都不认识了,一开始连翘与柳裘还在一个一个的给她介绍,待到最后,这两人也变得语无伦次,自己也认不得了。
一直坐在她右边的是李君,总是在她举起酒杯的时候微微的拦着,到最后干脆替她喝。
渊哥哥,你干嘛抢我嫂嫂的酒喝!晕晕乎乎的连翘看到了,抱住小川的手,大声说。
小川从来就不喜欢喝酒。
李君淡淡的说道,一面拨开连翘的手,皱着眉头,你也不能再喝了!连翘顺势抓住他的手,嘟着嘴撒娇不依,我要喝,我见到嫂嫂高兴,我要喝,如果不是我,我嫂嫂不会一个人四处颠簸,没有人疼,说着说着,她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都扑到聂小川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哥哥啊,哥哥啊。
就像一根棒子猛地击在心口,聂小川不可抑止的将口中的半杯酒吐了出来。
送寨主休息。
李君猛地站起来,沉声说道。
在一旁一直只吃菜不喝酒的两个当班女兵,立刻过来架起哭得浑天混地的连翘,快速而去。
柳大哥,你照顾弟兄们。
李君低声说道,在他身旁微微发怔的柳裘立刻点点头,看着他拉起聂小川大步而去。
清冷的夜空中,一轮明月安静的俯视着大地,聂小川靠在县衙后院的廊柱上,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院子里修剪整齐的树丛,那上面未融化的白雪在月光下发着荧光。
喧闹的前厅里已经开始响起歌声,那些粗狂的汉子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大声的唱着沧桑的曲调。
小川,以后不会再受苦。
李君由身后环抱住她,在耳边低低的说道。
夜风吹来,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这种完全属于陌生男人的气息让她绷紧了脊背,借着转身离开他的怀抱。
清凉的月光让李君的脸上蒙上一层雾色,似真似幻的看不清,聂小川的视线放在他的胸前,那里褪下军装,简单的青衣布衫显出健美的线条,她抬起手,轻轻抚了过去,淡淡的道:骗我回来,有什么事?-140不疑(推进情节,不用看)从进了城,聂小川担忧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这里没\\受了重伤命在旦夕的气氛,反而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新气象。
尤其是见了瓦岗寨众人,对她只有欢喜,而这种欢喜竟像是预料之中欢喜。
没有人对她提一下李君的身体,来表达一下宽慰。
为一个短信说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平日精明的连女佣有没有贪污菜钱都能一眼看出的他,竟然会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骗术蒙蔽了。
这个族亲被踢出了集团,没有任何人同情,聂小川曾经还在大会上嘲笑过他,真没想到,原来上当是很容易的,现在看来,她真不应该嘲笑别人。
李君却在这时笑了,簇起那漂亮的眉毛,我不是在骗你啊!现在的李君比以前长得粗壮了很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五六岁,狭长俊美的眼犹如深潭,安静的注视这面前的世界,此时嘴角荡起一丝微笑,让他略微阴冷的面庞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是在骗你啊。
他再一次重复,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伸手拉住聂小川的袖口,上个月我遭人偷袭,是要骗他们,来个趁其不备的还击,没想到姐姐原来也到了这里,早知道我就不会这样,说到这里,吸吸鼻子,声音渐低下来,我还是这样,总让姐姐担心。
真的吗?聂小川甩开他的手,冷脸道,但心里早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李君再一次抓住她的袖口,还轻轻摇了摇,笑弯了眼睛,姐姐是从说书人口中得知的吧?我派出去十几个人呢,怎么那么巧,让姐姐遇到了?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在人前也这个样子?聂小川横了他一眼,伸手抬起他的脸,仔细的打量,叹了口气,也受过不少伤吧?那一点疑惑已经被聂小川彻底抛开了。
李君笑着摇摇头。
都是小伤。
无碍。
厅外地喧闹已经渐渐低下去。
夜色沉沉。
聂小川看着李君。
初见时地陌生渐渐消散。
这时地李君已经没有白日所见地那种摄人地气势。
在这月夜里倒显得格外凄然。
一定受了很多苦。
不管是不是为了需要。
但那苦是真真切切地。
我可就不来看你了!是地。
她一直心不安。
听到有关李君地那些好地坏地消息。
都觉得不真实。
但现在真真切切地见到了。
心就放下了。
自从进城后。
看到那偶尔经过地军士。
只一眼就看得出那是真正地能站善战地人。
再联想到一路上各种各样地铺天盖地地舆论形势。
她地李君果真真实地具备了藐视天下地实力。
单看他在这小小地宴会上。
简单而又稳重地话语。
那绝对是一个成熟地有领导气势地人才能说出来地话。
他的身边一定聚集了无数忠心耿耿的人才吧?聂小川不经意的看了眼四周,门厅的阴暗处若隐若现的站立着两个身影。
你还要走?李君有些意外,他听出聂小川的意思。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个略微慌乱的身影出现在门厅口。
小姐。
脸色发白的看了眼小川,欲言又止。
怎么了?可是太平郎哭了?聂小川立刻过来了,进城后太平郎由连翘带着,怕人多吓着他,一直呆在后院,这个时候可是早该睡着了。
睡了一觉,醒了直哭,怎么也哄不了。
朝苔低声道,这孩子晚上跟她睡惯了,很认人,聂小川紧紧衣衫,回头冲李君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休息去了,明日再让他见过你这个舅舅吧。
李君微笑这点点头,进城后,大家虽然都看到连翘抱着的孩子,但小川没说,谁也没问,就像谁也不问聂小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样,似乎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
顿。
朝苔,李君淡淡的喊道,脸上没有半分笑容,你做事痕迹太明显了!不过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笑,这也没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我更能让她相信。
朝苔转身跪下了,她深深的低着头,但仍感觉到一道刺骨的寒光注视着她。
朝苔,你是不是有些话要跟我说?空中乌云渐渐凝聚,遮住了月亮,整个江都县衙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二日一早,李君就亲自送早饭过来,聂小川正抱着太平郎喂水,见到他立刻笑着将孩子举到他面前。
太平郎,看,这是舅舅,太平郎挥舞着结实的小胳膊,好奇的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自从能够看清四周的世界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下子来的兴趣,咯咯的笑起来,冲李君张开手。
要我抱抱吗?李君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嫩娃,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不会抱孩子?聂小川笑着将太平郎塞到他怀里,恶作剧般看着他微微的慌乱,对了,你的大儿几岁了?叫什么?哦,三岁了,叫建成。
李君将太平郎端在怀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窦建成。
窦建成?聂小川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想到李君当年是入赘窦家,孩子自然也跟随窦姓,不过,迟早有一天,这个窦建成还是会叫回李建成的。
么?世民,李世民该出世了吧?但李君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很久没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聂小川有些哑然,但看他很不愿意谈这个,莫非,与那窦家小姐关系不怎么好?吃过饭,聂小川开始考虑跟众人告别,她想这些人肯定不舍得她离开,所以悄悄的走也许是最好的。
李君一直在一旁静静的逗躺在床上的太平郎玩,或许是第一次跟小孩子打交道,不时的好奇一笑。
门外传来一阵炮响,让聂小川一惊。
怎么了?可是要打仗了?哦不是李君抱起太平郎,起身走近她,这是启程的讯号,说着拉住她的手,很自然的向外走去,我们回北周。
回北周?聂小川怔了怔,可是,她的意思是。
太平郎在李君怀里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让聂小川不由自主的跟着李君迈动脚步。
隋侯杨坚可还活着?141途中聂小川被李君拉着走出门,看到远处的空中似乎浓烟T已经站立了许多整装待发的士兵,一个个表情肃穆,柳裘与几个人正在交谈什么,看到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
推进车内,随后两个戎装的女子跟进来。
随着李君一声令下,马车疾驰而去,聂小川掀起车帘,看到李君骑马走在前方。
是不是有人打过来?聂小川忍不住问道,一面拍扶着有些焦躁的太平郎。
不知道,也许吧,这种事常有的,夫人莫怕。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随意的说道。
姑娘是大叶国人?聂小川打量她一眼问道。
那姑娘笑了笑,说道:我是瓦岗寨人,但不是大叶国人。
另一个圆脸姑娘此时也笑着插话道:我们都是逃难的灾民,承蒙寨主仁慈收留,我们都听过夫人你的事,等有空了你回去看看,瓦岗寨现在可漂亮了。
小川点点头,她早从柳裘的信中得知,这段日子瓦岗寨借着征战迅速壮大,早已经淡漠了国家之分,最初与柳裘等人因为家仇国恨的那点心理隔阂早已烟消云散。
肯定是有敌人来进攻了,聂小川再一次肯定,否则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不会足足走了一天,直到夜色蒙蒙才在一条小河边安营下来。
小手真有力气!而铺地毡子上。
李君斜躺着。
正被太平郎抓着手臂荡秋千。
油灯照耀下。
这一幕让这清冷地室内变得格外温馨。
聂小川却忍不住咽了口水。
如果李君得知这个孩子是杨坚地儿子。
又会是怎样地场景。
走了一天了。
累不累?快去休息吧。
聂小川将太平郎拉下来。
抱在怀里。
开始喂稀饭。
李君靠近她身旁平躺下来。
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用木勺喂太平郎。
突然闷闷地喊了声:小川。
自己姐姐。
总是小川小川地喊。
你回来了。
我觉得很安心。
李君伸手慢慢地抱住了她地腰。
将头贴在她地后背上低声说道。
话后停下了。
都当爹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爱撒娇!她轻声笑了笑,任由他释放恋母情怀,一面放下勺子,将太平郎放到毡子上。
太平郎早就注意到一旁垂下的绳结,一自由便立刻爬了过去,聂小川说这话拍了拍李君的手,示意他松开,但却感到环抱自己的手臂一紧,李君已经由身后坐起来,将头放在她的肩头。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上,聂小川忍不住战栗一下,没由来的抗拒,除了刀若木,她还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的靠近,就算是亲如儿子般的李君也不行。
李君慢慢说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你怎么是一个人,你有妻子,还不至一个妻子,又有了儿子,将来还有更多的儿子女儿,他们会一辈子陪着你的!聂小川笑了笑,扬手拍了下他的头,看到太平郎已经抓起绳结放进嘴里,忙借此挣开李君的手,将太平郎拽过来。
我。
口要说什么,但此时太平郎嘴的美食没了,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门外有人低声唤道,是朝苔的声音,聂小川上车时没见到她,正要问呢,立刻请她进来。
朝苔一身青衣布装,进来就跪下叩头,让聂小川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朝苔是来跟你告辞的。
她说着站直身子。
告辞?你要去哪里?聂小川不解的问,回瓦岗寨?那还不如跟她一起回北周,然后再回瓦岗寨。
回大叶城,小姐,她抬起头慢慢的说道,眼中隐隐有着泪水,现在小姐安全了,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该回去守着老爷夫人以及,小姐。
她这最后一句小姐说的是冷蓉,聂小川愣了愣,眼圈微红,她想起冷蓉家的那个冰窖,想起安葬冷蓉时朝苔那悲伤而又坚定的话,守护冷蓉一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吧。
那么她当初不远万里追自己到南诏,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冷蓉的替身?你怎么走?路上可安全?聂小川问朝点点头,猛地又跪下了,不顾聂小川的阻拦连叩了三个头,哽咽道:小姐,朝苔这辈子对不起你,来生做牛做马回报你。
你这是说什么!是我要谢你。
聂小川慌得忙拉她,李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朝苔似乎是因为要压制哭意而浑身发抖,再一次抬起头后,聂小川看到她惨白的面容,以及眼中深深的忧伤,怎么会这样伤心?因为离别吗?我会去看你的。
小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朝苔很快低下头,再一次施礼之后便转身快步而去,垂下的营帐门帘隔断了聂小川不舍的视线。
可有人护送她?聂小川回过神问道。
柳大哥应该安排了。
李君说道,一面轻轻拍抚太平郎,那孩子经过一阵哭闹开始发困,不住的打着哈欠。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聂小川伸手接过孩子,又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连翘?她在后面,过几日就跟来了。
李君淡淡道,不等聂小川再说什么,起身去了。
在后面?虽然她会些功夫,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你的妻,怎么能够真的当兵士用?这可不该像是一个男人所为!聂小川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进退不是,闷闷的刚安顿好太平郎,帐外响起脚步声。
睡了没?有人轻声问守卫。
柳大哥!听到他的声音,聂小川欢喜的跑过去,掀开帘子,看到柳裘含笑而立。
来看看妹子。
柳裘捻着短须笑道。
快进来!聂小川欢喜溢于言表,几乎伸手拉他进来,如果说重逢后小川最想跟谁说话,排头一号的非柳裘莫属,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像温润的春风一样,带给聂小川一种贴心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吧。
寒暄过后,柳裘饮了口茶,小眼睛眯起来进入正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有些话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聂小川眼圈一红,慢慢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柳裘温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
妹子,他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这是你不对了。
142三不对小川原本就不是会向人吐露心事的人,好的坏的她都T]这个世上,高兴的事说出来会惹人嫉妒,伤心的事说出来会被人嘲笑,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以对一件事,她一向认为自己的看法就是事实,从来没听过别人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她也没问过。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极为危险的,但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聂小川在事业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失败是因为爱情,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柳裘这一句你不对让聂小川立刻沉下脸来,她忘了,女人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眼里看来可不算什么。
不是,不是,柳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摇着手笑起来,再一次捻须,似乎整理思绪,第一,柳裘伸出一根手指,温和的说道,第一个你的不对,就是没有真正的了解南诏的风俗。
这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
柳裘意味深长的一笑,又慢慢皱起眉头,关系大了,如果你早知道,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南诏的风俗,名誉是天,就如你所说,那公主爱慕刀大王,但刀大王一旦成亲,她是断然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这就是刀若木为什么笃定孟采,反而对自己质问的原因?人心的事,那有那么绝对。
小川淡然道。
柳裘正色道:不,不,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对的地方了,妹子,你既然嫁给刀大王,就嫁给了整个南诏,你必须融入那里的生活,而你并没有做到。
听到这句话时。
聂小川再一次怔了怔。
好像。
苏香影也是说过这个意思?难道真地有些事她做得不对。
第三个不对。
柳裘说到这里迟疑了下。
老脸红了红。
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
这些话。
我…他又迟疑一下。
看到聂小川一脸茫然。
便咳了声。
以前绯色在地时候。
我总是对她不闻不问。
我以为让她随心所欲就是最好地。
现在想起来。
我那样做被她看来应该是不在乎。
不在乎她喜欢什么。
想什么。
如果。
能有机会地话。
我一定好好陪着她。
用心陪着她。
了解她爱吃什么想要什么。
为什么开心。
为什么难过。
他地声音渐渐低下去。
神色也有些凄然。
聂小川想起那个生命短暂地女孩子。
说起自己地婚姻时。
那一脸地不安焦躁以及惶恐。
他总是说好好。
是是。
一点也不用心。
我抓不住他。
他人在我这里。
可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曾经那么一次。
杨绯色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
那时聂小川很容易就做出了结论。
很明显这是柳裘不爱她地原因。
现在听柳裘说起来。
原来不是不爱。
而是为了爱。
你们怎么不好好跟说说?聂小川脱口说道。
如果当时说开了。
杨绯色也不会为了无法排解郁结而依赖独孤夫人。
也就不用因此被杨坚舍弃。
不用被独孤夫人当作诱饵。
那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地就会是一对伉俪。
而不是有些寂寥地柳裘一个人。
你为什么也不好好说?柳裘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听?连辩解都不屑,你把你的丈夫当成什么?柳裘摇头道,你让他怎么想?他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过?孟采的质问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大王喜欢吃什么?喜欢摆什么?,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想要去知道,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刀若木的身上。
如果,不是孟采,那就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小川猛地坐直身子。
看到她脸上瞬间恢复以前的光彩,眉宇间的迷茫一扫而空,柳裘舒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说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算值得了,那个冷静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所以说,他只怕也是误会你了,柳裘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责备的看了眼聂小川。
几句话?真是,傻了!不过,是谁?聂小川打个冷战,看向柳裘,二人目光一碰,同时一亮。
柳裘猛地跳起来,我去追!他的人冲向门口,却撞上一人,伴着哎呀一声,一碗炙热汤水泼在他的肩上,烫的他也失声。
奴婢该死!那侍女立刻跪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勺。
而李君就在她的身后,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哑然道,柳大哥,你这是。
柳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将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柳裘眉毛挑了挑,便戛然住口了。
朝苔怎么了?李君一直将目光放在地上的汤水上,似乎有些很可惜,听了她的半句话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问道。
我先告辞了,将军。
柳裘很适时的说了声,待李君点了头,才快步而去。
我想起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想给她,她还没走吧?聂小川慢慢说道。
李君的脸色就在这个时候变了,似乎一阵寒风由外吹来,让他觉得冷了,柔和的面庞僵硬起来,但他的眼圈却发红了。
怎么了?聂小川正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话心惊,看到他这样子,怎么像受了委屈一般要哭,心里更加心虚了。
我只熬了一碗汤。
李君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慢慢道,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样!都当爹的人了!我什么时候像大家小姐似的,要左一碗汤右一碗药的养着了!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聂小川只能远远的看到柳裘,也不知道有没有派人去追朝苔,同时她也很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话,但隐隐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很快就进了大兴城,聂小川抱着孩子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去时,恍惚觉得跟十年前拉着李君初次进城看到的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是,那个战战兢兢拉着她手的小男孩,此时威武的走在她的前方,四周是热烈的欢呼声。
大将军回朝了!大将军回朝了!合小川的心意,院里安排了五个侍女,还有一个妇人,专门照料太平郎。
回来的当天晚上,李君就过来了,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像他现在的身份,宴会是不可避免的,聂小川收拾好卧房,出来时就看到他靠在临窗的暖机上,跟太平郎玩手指,嘴边挂着暖暖的微笑。
快回去休息吧。
小川忙里抽空吩咐侍女冲了蜂蜜水,刚好送过来,便走过去递给他。
李君接过来几口喝了,用手指戳戳太平郎,太平郎咯咯的笑倒了,你们也早些睡,这才笑着走了。
当天晚上刮起了大北风,伴着窗棂子咯咯的响,聂小川在睡梦里开始皱眉,她似乎站在一处山坡上,迎面走来一人,像是刀若木,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走近了又变了模样,那模样让她楞住了,这个样子乍一看很陌生,毕竟她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几年了,但很快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少年,是她真的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变得那样焦躁,在意他母亲的看法,在意满天飞的流言,在意他身边出现的女子。
直树,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不听你说话,不该跟你妈妈吵架,不该不接你电话?聂小川伸手想去抓住他。
但眼前的人很快又变了,端庄而又疏离的面容,温和但让人发冷的笑容,你这个无父无母满身铜臭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我们家直树?你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爱,凭什么说爱我们直树?你走,你走,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那声音越来越尖利,聂小川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划破,她抱住头,哭着摇头,大口的喘气猛地睁开了眼,入目一片明亮,室外传来太平郎的笑声。
什么时候了?聂小川猛地坐起来,她睡得这么沉,连太平郎被抱走都不知道?侍女闻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夫人醒了,小少爷自己爬出去了,跟将军玩呢。
这么早又过来了?聂小川诧异的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好,所以看起来亮。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侍女一面为她整装,一面说道,将军就在隔壁院里住,刚刚吩咐早饭就摆在夫人这里,省的走出去冷。
住在这里?聂小川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讶的睁大双眼,他的妻子会怎么想?结果很快就知道了,外边响起咚咚的砸门声,在这冬天的清晨听起来格外急促。
去看看聂小川忙起身出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院子里来到屋门前,她刚站定在门口,虚掩着门砰的被推开了,一个耀眼的紫红身影闯进视线。
好啊。
来人讥讽的一笑,看着正在李君手里蹦跳的太平郎,放着自己的正经儿子不管,倒把人家的儿子当宝贝,怎么,等着人家喊声爹啊?143探视个时候,聂小川觉得自己不出现才是最好的,所以她E这句话时,立刻退回内室,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还是自己解决好,一旦外人参与,怕是火上浇油。
侍女看着她退回来,就要出声询问,被聂小川示意闭嘴,于是不解的看着聂小川透过花格缝往外看去。
宽敝的客厅里光线明媚,很清楚的看到站在正堂里微微抬着头的女子的面貌,这是一个美人。
她的脸是标准的晋人脸型,宜喜宜嗔,端庄但不失娇柔,尤其是那一双水润大眼,令人见之忘俗,用聂小川的眼光来看,是个很古典的美人。
真怕委屈了他,现在看来相貌上是绝对对得住了。
此时的厅堂中,李君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看到有人进来,太平郎却好奇的打量来人,看到是个漂亮女子,立刻笑着咿咿呀呀的挥舞拳头。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在外边娶那个小妖精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家门也不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窦氏上前一步,站在李君面前,因为气愤而浑身发抖,说这话那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李君终于开口了,早有眼色的侍女抱起太平郎要退下,可太平郎一离开李君,小嘴一塌哇哇大叫着抗议。
下去。
李君立刻又接过太平郎,显然对他表现的依赖很高兴,将他高高的一抛,笑道,不走,不走,我们接着玩。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李君这样子,窦氏一下子怔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送客。
李君瞧了她一眼。
淡淡地说道。
这声音阴沉而冷浸。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
聂小川绝对听不出这是李君在说话。
但窦氏倒没什么意外。
似乎很习惯。
用手指点了点。
咬牙道:送客?我是客?这话说得地确不对。
聂小川叹了口气。
看来这两口子地关系不是一般地差。
怎么会这么差?就在这时外间窦氏突然笑了声。
说地也是。
这里是姐姐住地。
我还没给姐姐敬茶呢。
去请姐姐出来吧。
她这样说。
聂小川怔了怔。
也是这个理。
刚要抬脚出来。
却听李君淡淡地说道:不用了。
姐姐身子不好。
以后再说。
你回吧。
她地脚就停下了。
思索着出去还是不出去。
这一犹豫。
就听外边当地一声响。
原来窦氏将桌上地茶杯扫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地什么主意。
窦氏地声音尖锐起来。
似乎在笑。
是不是等着让她给我献茶?说着呸了声。
我告诉你。
休想。
你就接着做梦吧。
做梦娶你地好姐姐吧!边同时传来窦氏的一声尖叫,以及桌椅倒地的声音。
窦氏被李君一个耳光打的嘴角出血,她身后跟随的侍女们立刻尖叫着扑上去,一叠声的小姐小姐,还有人抱住了李君的脚。
姑爷,姑爷,不能打,小姐她有身子了!边,尤其是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也是伤心极了这样吧,立刻转身出来,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竟然还打女人!说这话她看到李君的正脸,不由怔了,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但那双俊秀的眼睛却透出冰冷,当她猛然抬头直视时,觉得像是看到海里的漩涡,那种令人恐惧的被吞噬的感觉立刻扑来,在这阳光明媚的室内,聂小川打了个寒战,不能自制的移开视线。
她不敢看?她竟然不敢看这个人的眼睛?那浓浓的杀气以及血腥气瞬间弥散开。
她这一时的失神,忘了说话,就觉得李君靠前一步,伸手将她轻轻格到一边,随着他的靠近,聂小川觉得那种压迫人的气息更盛。
用孩子来要挟我?李君轻轻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的注视着跪了一地的女子们,孩子,哪个女人不能生?他的手在这时轻轻挥了挥,屋内猛地涌来四个戎装的大汉,堵住了门口,也挡住了阳光,室内一下子阴暗起来。
这种危险的气息太明显了,聂小川有些怒火烧起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要做什么?她脸沉下来,慢慢说道,把弟妹扶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直哭泣的窦氏却推开侍女站起来,她的手放在腹部,愤恨的目光扫过李君,停在聂小川身上,直看得聂小川头皮发麻,刚要开口,窦氏却半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上:你就这样对待你媳妇?打女人?你还学会打女人!她这一掌用了力气,李君一下子跌出去,扶住门框才站稳。
姐姐。
他转过身,抬起头,嘴角一撇,眼圈就红了,方才那凌厉的模样不见半分,你不知道,我在窦家过的什么日子!窦家小姐从来没想到自己憧憬的婚事会来的这么突然,更没想到等来夫婿竟然是一个落魄的罪民,虽然父亲说他的祖上曾T耀,又如何救了皇上的命,可是事实是李君的确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白丁!她窦小姐成了全城甚至全北周的笑话!心高气傲的窦小姐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一尺白绫悬梁了,幸亏奶娘心细发现了,才没出人命。
没有人喜欢我,我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都睡在西耳房里,那里离大门近,方便我迎来送往,遇上小姐高兴了,我就能去睡一次上房。
听着李君的诉说,聂小川心如刀绞,她一个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难过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能怨她。
李君弯了弯嘴角,我怎么会怨她?怨她做什么?不过,怎么说,他们家也是帮着你。
小川倒是怔了怔,但很快就明白了,李君的意思是,自己也不爱窦家小姐,所以没有怨,但,会有恨吗?帮我?李君再一次弯了嘴角,他笑起来蛮好看的,只不过总有些隐晦之气,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抚摸他微微簇起的眉,李君了然的一笑,拉下她的手握住了,我很快就被踢出了朝廷,到边防去了,窦大人绝对不会让人说自己任人唯亲,他教我说,人一定要靠自己,像他当年那样自己用性命挣军功,这样才是真男儿。
这么说,窦毅并没有过多的提携李君?聂小川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君的手,能靠自己其实更好!就在他们谈话时,门外有人轻轻的禀告,李君起身而去,听外边来人低语几句。
想死就成全他们。
李君一声低哼,伴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
那满含着浓浓的杀意,让屋内的聂小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几乎忘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李君的这个大将军名号下,有多少人的血?而今后,在他为了帝王目标奋斗的路上,还会又更多的杀戮!聂小川再一次打个寒战,这些事她不能阻止,也没理由阻止,只有赶快离开。
太平郎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提醒她赶快完成一个心愿,只是,杨坚到底被关在那里呢?她要怎么样才能进去?正苦苦思索的时候,侍女进来回道:夫人,中书郎李靖李大人求见。
李靖!聂小川欣喜的站起来。
聂姑娘!一身官服的李靖快步进来,深深一个躬身,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这些日子不见,李靖竟然比她还要消瘦,不过依旧精神奕奕,让聂小川的心稍安了很多,简短的互相问候过后,李靖目光闪烁几下,有些不安的四下看了看。
那个,二夫人,可还好?他期期艾艾的说道。
二夫人?聂小川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他,二夫人?连翘,李靖低低的说,头也低了下去,虽然窦家没让进门,但大家都唤她二夫人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她,。
李靖怔了怔,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倒让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爱情的事,有为什么可说吗?:她没回来。
李靖猛地变了脸色,站起来,失声道:还在江都?看到聂小川点点头,急得直搓手,头上冒出细汗,留她在哪里做什么?她能做什么?说着说着转身就走。
看到他担忧焦急的样子,聂小川心里愧疚的很。
李大哥!李靖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喊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但神色却依然坚定,我去看看她,聂姑娘,不会觉得我孟浪吧?不,不,聂小川忙摇头,停了一下才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见见杨坚?李靖的眼睁大了,似乎有些不可信,同时一丝嘲讽一闪而过,脸上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要见他?是,也该去见见,都喜欢这样。
说起来聂小川这还是第二次进牢房,而这次的牢房比当年关押李家族人的地方更加阴暗,如果不是前方引路的官吏提着昏暗的灯,她都不敢迈步。
夫人小心,路滑。
这是地牢,幽暗潮湿的地牢,以及久久无法散去的各种气味混杂于此,让人作呕。
太平郎在怀里不安的扭动着,聂小川不断的拍抚他。
夫人,请快些。
官吏低声嘱咐一句,便慢慢退下了,悄悄看了眼被大大的帽子遮住的这位夫人,掂掂了手里的银子,最关键的还是李大人的字条,否则再有银子他也不敢放人进来。
能下这样的心血来探视这个人,一定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吧?没想到杨家还有漏网的余众?小官吏在走出地牢前,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去举报,会不会有更多的赏银?这突然的停下,让聂小川有些茫然,到了吗?她没有看到意想中栅栏锁链,借着官吏留下的小灯,环视四周,这里很平展,四面都是砖墙,空间不大,中间还放着一个坛子,坛子?144惊变笼在聂小川的手里颓然坠地,她失声惊呼,随即连退?+墙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才避免因为惊惧而导致窒息怀里的太平郎敏感的察觉她的情绪,哇的一声哭出来,在这阴暗的静室里骤然的响起,又让聂小川惊出一身冷汗不哭,不哭。
她强压制着不安,安抚孩子,一面颤抖着重新举起灯笼,慢慢走近坛子,走近她这辈子做梦也梦不到的,只存在她看过的历史书中酷刑,人。
眼前的这个坛子,乍一看不怎么恐怖,坛口的大小刚好露出一个光溜溜的人头,这个人的面容很干净,带着一种失血过度的苍白。
是的,她曾经想过面对杨坚的场景,想象过怎么样用刀,用箭刺穿他的头,就像袁无点那样死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太平郎有着异于同龄孩子的大胆,看着面前这个人,竟然好奇的咿呀出声,还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或许就是这个不同于大人的声音,让处于昏迷状态的杨坚猛地睁开了眼,聂小川的神经再一次受到挑战,惊叫一声,灯笼再一次掉在地上,燃烧起来。
借着突然明亮的火光,杨坚看清面前的人,无神的眼睛猛然聚焦,张开嘴出一声呜咽,他的口中没有舌头。
就像有无数拳头不停的捶打她的心脏,聂小川紧紧抱着太平郎,寻求一丝慰藉,眼泪肆虐。
样介绍太平郎,或,什么也不说,找个机会,让他看清楚太平郎的样子,稍微提示一下,她甚至想,杨坚会不会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甚至,说一句抱歉和感谢的话,然后自己非常干脆的转身而去,让过去的一切变得云淡风轻。
她很清楚,杨坚落在李君手里,那是必死无疑,再惨一点,就是伤口多些,却没想到竟然会生不如死。
杨坚一声呜咽后,便不再出声,只是暴睁双眼,盯着她,室内只有灯笼燃烧的啪啪声,以及太平郎兴奋的咿呀声。
他。
叫思明。
杨思明。
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声音很陌生干涩生硬。
好像不是从自己口中出地。
杨坚仇恨地目光猛地一顿。
炙热地盯在太平郎身上。
但随即又看向小川。
开始大声地呜咽。
身子也开始摇晃。
眼睛里地仇恨几乎要吞没小川。
这种反应让聂小川怔了怔。
杨坚因为剧烈地动作。
口中开始流出血来。
他误会了!我是他姨母。
小川低声说道。
你放心。
在听到这句话后,杨坚安静下来,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突然流下一行泪,灯笼就在这时燃尽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坚的样子,他坐在那里神态雍容浅浅微笑的看过来,声音带着醇厚的磁性:你做的点心不错,抬起头来。
人生无常,人生无常,她再也忍受不住,踉跄着转身向外跑,入目都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一头撞在墙上,让她跌倒在地,此时的室内响起杨坚悲戚的呜咽,绵绵不绝,撞击着她的耳膜,太平郎也开始哇哇大哭,似乎在跟这呜咽声应和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头上传来,接着就是刺目的明亮。
你来这里做什么?碰倒了?伤了没有?李君的声音有些怒意,但看到她坐在地上一脸泪水时,又变得焦急,双手将她拉起来,伸手抱过大哭的太平郎,一面揽她入怀。
你!聂小川的悲伤终于找到泄机会,推开他,用尽力气大喊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是在做什么?狭窄的阶梯上站着一个个戎装男人,火把映照下表情肃穆,对于聂小川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好,是我不对,我们回家说好不好?李君再一次伸过手,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声说,我们回家说,你看,吓到太平郎了。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
聂小川甩开他,陌生人一般看着他,可是,我们可以杀生,不可以虐生,人之事,非人所为!非人所为!是,我错了,我错了,李君沉声道,再一次伸过手,强行拉着她向外走去,一面回头吩咐道,让隋侯爷痛快的去吧。
随从们应了声,聂小川听到脚步声向下而去,忍不住回头看去,在明亮的火把中,看到杨坚的眼睛幽幽的看着自己,直到视线被人挡住,她突然想起那一次冰凉而粗暴的强吻,爱之深恨之切,你呀!苏香影的话在耳边响起,眼前突然明亮起来,让她闭上眼,地牢出口到了。
到底为什么非要杀自己呢?如果不是一次一次的紧逼,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吧?为什么呢?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侍女从门外探进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桌子上半分未动的饭菜,再看了眼坐在床前呆望熟睡的太平郎的聂小川,飞快的缩回身子。
没吃?,侍女匆匆的来到前院,那里静静站立的李君问道。
侍女点点头,看李君挥了挥手,便急忙退下了。
李君来回走了几步,阴鸷的双眼眯了眯,猛地停下脚步。
去查,李靖到哪里去了?停顿了下,李君将薄薄的嘴唇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凌厉,让他不用回来了。
他身后一个身影弯了弯,便嗖的不见了。
静立片刻,李君抬脚向内院走去,门外却进来一人,跪下低声道:将军,有人越过南边防线。
李君猛地转回身,眼中有很明显的怒意,谁?不清楚,二将军正在追。
来人低声道,似乎是被李君的怒意吓到了,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声音有些颤抖。
李君的嘴边浮现一丝冷笑,传令下去,踏平控制范围的所有南诏村落,烧光,杀光!人一声应,转身而去。
李君望着他的背影,抬头看了看天,夜雾渐起,冷哼一声自言道,我看你是来还是回!慢慢地走向内院,聂小川所在的两间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在这蒙蒙夜色中出温暖的桔黄,李君觉得心里暖了暖,站在廊檐下,轻轻叩了叩门,屋内没有回应,这让他心里再一次将李靖恨声骂了一遍,他早知道,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再想办法给自己下绊子!单凭连翘控制他用起来太费力气!姐,我知道我做的过了,可是我实在是恨啊,他毁了我的手,又几次三番的害你杀我,我实在是恨不过。
李君站在门外,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委屈,这件事至于让聂小川这样生气吗?断重复着那个可怕的人,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心脏痉挛,不是对于杨坚有什么愧疚,而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阴暗心态?而这个人竟然是她亲自带大的兄弟!不知道过去多久,太平郎在睡梦里出几声呢喃,夜风起来了,房前的树枝敲打在窗户上,门也被猛地吹开了,风卷这雪花冲进来。
上已经铺上一层雪花。
你疯了!她一把将李君拉进来,气恼的在他脑袋上打了一掌。
李君脸已经冻得僵,舌头硬,磕磕巴巴的说道:不,生气了?伤心愧疚才高兴吗?看到她一瞬间黯然的神色,以及掉下的一滴眼泪,李君有些慌神,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不,不,我。
你知不知道,你自虐的时候,不是在虐自己,是在虐我!虐我!明明是你错了,却总是让我愧疚,伤心,悔恨!你明明知道。
小川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滚滚而下,她的话没有说完,被李君猛地由身后抱住,带入那满是寒气的怀里。
不是,不是,我是害怕,我总是害怕你不理我了,离开我了,不要我了,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李君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你是我最重要的,我害怕,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因为小时候自己丢下他而造成的阴影吗?会有这么深的影响?小川怔了怔,转过身有些难过的看着他,没等她说话,就被李君接下来的话震懵了。
小川,嫁给我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吧?李君抓住她的双肩,慢慢说道,在聂小川怔住的一瞬间,低下头吻住了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
145危险这是一个很短的吻,甚至只是两片嘴唇刚刚相触,李8阵眩晕,伴着啪的一声,后背生疼,他整个人被聂小川瞬间摔了出去,砸碎了一张矮几。
来,脸色凝重的李君。
你,你,她说不上话来,甚至不能细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听到了什么,在她眼里,李君与其说是像弟弟,倒不如说像儿子,儿子跟母亲求婚?**!聂小川低头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为什么不能?我哪里不对?一直都是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聂小川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李君的想象,那是嫌弃的意思吗?他的激动起来,大声的询问。
了,好吧,她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叫做俄底浦斯情结,甚至大多数男人潜意识里都存在这种情结,这不可怕,这可以理解,也可以疏导。
小弟,你听我说,我是你姐姐。
聂小川结结巴巴的说,并且感到语言匮乏。
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事实上你不是。
李君再一次走近,眼神痛苦而炙热,还有谁,能够取代我们给与对方的感情?我们是一起的,只有我们两个是贴心的。
随着他的靠近,聂小川觉得气息压抑,她伸出手抵住他,阻止他过分的接近,可是,那不是爱情。
是,我是,我的一直都是!李君非常干脆的说,热情而坚决。
赫的身世,以及拒人千里的冷漠性格,根本没有人敢像这样跟她直接示爱。
她遇到地爱意都是温情脉脉。
态度谦和。
用眼神以及鲜花来表示。
那样地情况下。
只需要她冷冷地一个眼神。
就能解决问题。
再麻烦些就是挥挥手。
自有保镖出面解决。
当年直树能够顺利表达爱意。
还是多亏她自己地安排。
你已经。
有妻子。
有。
她用力地告诫自己要冷静。
以免再一次将几乎要贴住她地李君打出去。
那不算。
我不喜欢她。
你说过。
这样可以地!你知道。
我喜欢地。
我爱地只有你一个人。
她们什么都不是。
李君握住放在身前地手。
将她拥住。
紧紧地拥住。
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次又是短暂地接触。
他地话刚刚说完。
又是一阵眩晕。
力道之大让他撞破窗户。
跌到院子里。
他地胸口遭受地冲击最大。
让他痛地闷哼一声。
抬头看向门,聂小川站在灯影里,风吹着长发乱舞,让他突然想起荒漠草原上那血腥的一夜,那一次他远远看到,聂小川犹如地狱里来的罗刹一般,怎样疯狂的攻击侵犯她的独孤七郎。
李君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他可不会忘,他的姐姐有着怎样骇人的攻击力。
我关心你,牵挂你,爱护你,可是,不是爱你,我不能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聂小川看着李君因为痛苦而皱起的脸,心里软了下,刚才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但是,对待感情的事,是绝对不能心软的,一定要痛快!她深吸了口气,雪夜里凛冽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并且,我有爱的人。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们?我一样爱你,甚至,比他们更爱你,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丈夫的一心一意,我做的到,我也做得到,等我成了大业,就立刻杀了那些女人,窦氏也好,连翘也好,只有我们两个,她们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知道的。
李君站起来,先是慢慢而后情绪越来越激动,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喊着。
岸,但却像个狰狞的魔鬼一样,在说些疯狂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聂小川彻底怒了,她跨步而出,扬手一个耳光,将李君打得踉跄后退,靠在树干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怎么可以这样翻脸无情?你还有没有心?她们为你跑前善后,为你生儿育女?就算你没有爱情,那有没有仁义之心?用得着的时候巧言令色,用完了弃之如敝?你这样能成就什么大业?如何去爱这天下的万民?我错了,我听姐姐的,我好好对她们,这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我都听你的。
李君脸色变得苍白,眼圈又一次红了,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是真的爱姐姐,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孤单。
用自己的想法关爱着这个孩子,但却忘了,站在李君的角度,会怎么样看待她的关爱,原来她的看法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所以才导致他的畸恋?她的态度缓和下来,只注意到李君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神,而没有看到他慢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一片雪不巧落在微微露出的针头上,立刻化成莹绿的水珠。
李君的思绪回到那个卑微的大臣身上,在攻进天鸿皇宫的时候,本该就地斩下他的头,这个人曾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没用了!将军,将军,你可知道川夫人是什么人?郑译似乎看到背后亮出的大刀,用尽力气扑倒在地,用那嘶哑而谦卑的声音说道。
好吧,李君挥了挥手,看着面前的郑译一脸的感激,当然应该感激,是自己将威胁他的死神赶走。
人都应该为成为有用的人而努力,不是吗?他轻轻的敲着身前的跨刀,谆谆教导着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
是,是,将军说得是,下官牢记在心。
郑译真诚的说。
所以正如聂小川所说,这世上,什么人都可以用,幸亏没有过早的结果这个小人,也只有小人才能找到这样的良药。
李君的嘴边出现一丝笑容,能让人忘记不该记得的事的药,绝对是良药,这种药,绝对配的上它的名字,神仙水。
这是他的姐姐,他爱的人,所以,只能记得有关他的事!我错了,你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没有了爷爷,父亲,哥哥也丢下我,姐姐,你不要再丢下我。
李君哀伤的抬起头,慢慢的走向小川,伸出手。
可见童年的遭遇对于一个人的心理有着多么大的影响!聂小川再一次肯定这句话,看着李君凄然的神情,叹了口气,这个心理隐疾怕是很难治好了!----------------------------146结局一次,聂小川终于收起了防备。
死亡的滋味,我已经尝过很多次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姐姐在看着我,等着我,念着我,不管我是落魄还是富贵。
李君拉住小川的手,慢慢将她拥入怀里。
在朝中他要与无数的人周旋,上战场要面对不知的危险,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一种孤独的痛苦。
如果没有了你,我活着有何意义?李君将头埋在聂小川柔顺的长发中,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头,轻柔的抚摸。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哀伤,那是深透骨髓的孤独,这种孤独聂小川曾经深刻的体会过,那么自己对他来说就像溺水后抓住的一根稻草,就算死也不会放手,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小川,你记得啊,我是你的唯一。
啊!君的手猛地一甩,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弹开了。
怎么。
什么人?她大惊失色,刚要扑过去,就见墙头跃进一人,疾如闪电的向她扑来。
刺客!她就知道,现如今的李君权势益盛,危险也益增,来人凶猛,她想也未想就挡在李君身前。
是我。
小川一掌打出如同泥牛入海,同时人也被卷入来人怀中,耳边响起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声音。
直到一种熟悉地气息将她包围。
天啊。
你怎么了来了?聂小川用力抓了抓刀若木地胳膊。
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因为太过于惊喜。
哇地一声哭起来。
而在此时。
院子里冒出来层层黑影。
十几柄飞刀齐刷刷地射在他们地脚下。
或许是怕伤到聂小川。
没有人上来围攻。
将军将军!他们焦急地呼喊着。
试图让倒在地上地李君站起来。
然昏迷。
借着屋内透来地灯光。
看到他脸色发青。
卷曲着身子。
似乎正在经受巨大地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聂小川一连声地问。
猛地手腕一凉。
一物缠上。
让她惊叫一声。
竟然是许久不见地小神龙。
小神龙冲她吐吐信子。
似乎在打招呼。
解药!解药!聂小川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疯了一般揪住刀若木的衣襟,快给我解药!她来不急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恐惧的念头,李君要死了,肯定要死了!你要做什么?你快给我解药!聂小川疯狂的大叫,双手力气加大,几乎要掐死刀若木,前一刻的欢喜早就烟消云散,他要做什么?杀了李君,趁机得天下吗?他要害你。
刀若木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快要发疯的小川冷静下来,但这是徒劳的,眼前这个女人所传达的信息让他相信,自己如果不拿出解药,她真的会下手杀了自己。
四周的那些凌厉的侍卫们立刻看出机会,飞快的上前攻击,刀刀致命,刀若木只能拉着聂小川后退。
解药是小神龙主人的血!空中又是一阵大喊,柳裘燕子般掠下,扶住李君。
刀若木觉得手中一滑,聂小川已经到了李君身边,惶急之中抓过柳裘手中的刀大力划破手腕,鲜血泉涌。
不用这多!柳裘大骇,捂住聂小川的手腕,但血还是不断涌出,很快就染红李君的脸脖前襟。
在这同时,刀若木陷入十几人的围攻中,响起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以及不断有人倒地的噗噗声。
住手,住手!聂小川惶急中发觉了,猛地站起来,大声喊着,同时扑了过去,这一连串紧急的状况让她头脑发晕,冲着那些攻守严密的人群撞去,那些人立刻忌惮的躲开,刀若木扶住跌入自己怀里的她。
到底怎么了?聂小川的手腕依旧血如泉涌,快速的失血让她有些头晕。
柳裘已经扶着李君坐起来,看来她的预料是对的,自己以为当年的烙印,自然也算小神龙的主人,那么血一样是解药。
姐,血,止住血。
虚弱的李君一眼就看到聂小川,猛地推开柳裘,踉跄着扑了过去。
而刀若木同时也捂着聂小川的手,另一手撕下衣襟,快速的包裹起来,李君再摔倒前抓住了聂小川伸过来的另一只手。
将军,不要过去。
四周一片到吸气。
刀若木顺势将聂小川一揽入怀,将一柄刀架在李君的脖子上。
李大将军,请让你的护卫们退下。
他冷冷的说着,声音满含恨意,让任何听到的人都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割下李君的头。
到底。
小川再一次开口询问,但被刀若木制止了。
让开!他再一次冷声道,同时加大力量,像是割破了李君的脖子,但因为夜色黑,李君已经身前满是血,所以大家看不出来,正是这种看不出来,让四周的侍卫们更加紧张。
而李君在这时发出一声轻笑,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把她带走。
他扬了扬手,示意大家继续进攻。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四周的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但也绝不散去。
告诉我到底怎么聂小川几乎要发狂了,大声的喊。
退下,你们想害了大将军!柳裘一声大喊,让四周的人一怔。
你敢。
但很快声音一顿,刀若木由身后一击,让他痛的失声。
这些人都是李君生死**来的人,李君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只要李君点头,他们任何一个人立刻自杀都没半点犹豫,但他们不能看着李君受到半点伤害。
这些日子,他们奉命严守这个院子,严守这个女人,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竟然让他们的主子宁愿死也不退让。
大将军!柳裘猛地扑上前,刀若木很及时的看到他的眼色,另一手对准了他,让他可以靠近,但依旧保持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李君的状况,但却不能救下。
大将军!柳裘一声惨呼,让四周的人心跳加快,那声音,莫非是。
都给我退开!柳裘回过头,当先扔下手中的武器,厉声喝道。
李君双目喷火盯着柳裘,恨不得烧死他。
人潮水般让开一段路,但依旧紧紧盯着刀若木。
这位兄台,柳某不带武器,但要跟在将军身边!柳裘拱手朗声说。
既然李君没生命危险,那就跟他们走吧,她实在是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子,我。
沿着侍卫们让开的路,走到门外,小川猛然想起,转身就往回走,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来不及了!我倒时给你抱去。
柳裘一推她,低声道。
层层落下的白雪让着黑漆漆的夜变得明亮些,沿着寂静的街道,四人快速的向城门而去,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幽魂般的侍卫们。
到底怎么回事?小弟,你是不是对南诏开战了?聂小川低声问,想伸手去拉他。
刀若木伸手挡开,不要碰他,让人一阵心悸。
这个,刀若木猛地从李君手掌里夺过一物,举到眼前是一枚银针,如果我没及时抛出小蛇,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很后怕,后怕的都不敢回想。
你,要杀我?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君。
李君看着她,满眼委屈,摇了摇头,聂小川立刻再一次看向刀若木,满眼询问。
刀若木叹了口气,但很快笑了笑,没关系,你信他是应该的,我们不急,慢慢来。
这个是神仙水浸泡过的!柳裘突然开口了,伸手拿过银针,嗅了嗅,我说前一段郑大人鬼鬼樂樂的出去做什么,原来是为这个。
神仙水?聂小川一怔,刺入后脑**,能够让人失忆,恩,也不全是,我听那个怪医说过,叫什么,选择性失忆?柳裘喃喃道,将银针翻来覆去的看,随后一弹手指,银针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消失在黑夜里,将军,你怎么忍心让你的姐姐失去她最珍爱的记忆?选择性失忆?这个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聂小川愣了愣,但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联想到李君一连串的举动,有些发怔。
为了让我留下来?她伸出手,抚了下李君垂下的头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李君面色凄然,眼圈更红,突然掉下眼泪来,让聂小川叹了口气,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不能再惯着他了。
自私?你太小看他了!刀若木叹了口气,将聂小川的手紧握了一下,我整整被困了三个月,死掉了百十位侍卫,上千条蛇,现在还有几百无辜村民在李大将军的神兵手中哀嚎,我拼尽了良心,才赶来见你这一面,如果再迟一步,只怕见也见不得。
经被李君得知了,或者说,没出南诏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
她是何等的聪明,立刻明白了一切,但是依旧存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柳裘,柳大哥,你可有找到朝苔?柳裘黯然的看着她,嘴边一丝苦笑,这让聂小川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死了,包括她在内的十八口冷家族人,全部活埋。
当这句话,从柳裘口中清晰的说出后,在这寒冷的大冬夜里,聂小川浑身被汗湿透。
说,让他说话,我要亲耳听他说。
聂小川猛地收住脚,抓住李君的肩膀,她干瘦的手指咯咯作响,深深嵌入李君的肉里。
柳先生,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能避开我的耳目跑到大叶城。
李君闷哼一声,看着柳裘冷冷说道,这种好本事用在这些小事上,可是浪费。
柳裘看着他阴狠的目光,淡淡的一笑,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请问将军,老夫偶尔从郑大人口中听说,早些年,将军曾经派人去过瓦岗寨,不小心射死了太子殿下,可有此事?关于的事,刀若木自然知道,尤其是知道他与聂小川几乎到了成亲的地步,却莫名其妙的被人射杀了,当时聂小川一口咬定是魏岭干的,甚至不惜玉石那时他就怀疑这件事,对于魏岭这个天鸿王朝至上的T3完全没有必要除掉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刀若木簇起了眉头,像他这样见过大风浪的人,看向李君时也忍不住打个寒战。
而聂小川被这句话彻底打懵了,她混乱的思绪飘啊飘啊,那个时候,知道他们确切行踪的,只有李君,而且是自己写信告诉他的,包括成亲的日子,离开的日子,她想起自己写信时的欢悦,却没想到,就是那个时候将送向鬼门关。
她又想到袁无点,那样悲哀的苦苦劝说自己不要回去,不要追着李君回去。
他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这个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聂小川仰天痛苦的发出一声尖叫,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城门边上,四周满是粗壮的树木,她这一声灌满真气的尖叫,震得四周雪花乱飞,惊起无数野鸟齐鸣。
我要杀了你!聂小川双目殷红,手一翻伸向李君的咽喉。
小川,你听我说!柳裘从背后将她抱住,死死拉着,李君并不反抗,他的脸已经变得青紫,紧跟在身后的侍卫们见情况突变,齐声大喝扑上来,刀若木长臂一伸荡开第一波攻上来的人。
你不能杀他,他不能死,尽管他所做的对不住你,但这个世道离不开他,他能征善战,能识人用人,小川,一旦他死了,这天下又将陷入纷争,百姓们苦啊!柳裘觉得自己拉不住聂小川,聂小川已经陷入疯狂之中,而李君依旧不动,连推也不推一下,反而伸手抱住了聂小川的腰,眼神里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平静而忧伤。
=: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往事。
原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多么明显的破绽,为什么她就看不见?如果早一点,如果早一点,死的人不会这么多,而李君也不不会陷的这么深。
她猛地低头狠狠咬在李君的肩头,血腥一下子弥漫在口中,但她的手渐渐松开了。
柳裘觉得身上大力一卸,不由软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四周的侍卫已经攻上来,刀若木一手拦起聂小川,跃上大树,借力攀上城墙。
孩子,我的孩子!聂小川被城头冷风一吹,忙大喊。
我给你带去!你在城外等我!柳裘忙站起身,一面阻止仍要追击的侍卫。
李君僵直的站着,望着聂小川消失的地方,闭上了眼。
木黑漆漆的眼睛。
没睡?她一怔,揉揉发红的眼睛坐起来,又被刀若木带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聂小川眼一酸,掉下眼泪来,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信你,没有将心交给你,才导致这么多无谓的伤亡。
有人说,错过是因为爱的不够,你看,我们还是没错过,这说明,我们爱的够。
刀若木贴着她柔柔的头发,将她抱得紧了又紧,他的心也是很痛,想到那些因为自己前往北周而遭受灭顶之灾的百姓,想到看到李君手里扬起那银针时的焦急。
如果可以,他当场就要杀了这个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但是,那样也许会死更多的人吧,想到那些训练的如同军队般的鸠,想到那些纪律严明才智不凡的围防南诏的军队,只不过区区千数人,竟然能有那样的本领,硬将他刀若木逼得犹如困兽。
从这方面来说,他很欣赏李君这个人。
再说,我当时也是生气了,我也不该怀疑你。
刀若木叹了口气,小川虽然人在自己眼前,可总是心不在焉,这让他有一种气馁的感觉,所以才会那样生气,那样冲动。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想聂小川一定是找李君去了,所以沿路追去,却没想到聂小川走了相反的路,等发觉错过后,在追就感觉不对了,突然冒出来无数障碍,这时候他就百分百肯定了,朝苔是李君派来的人,目的就是等待时机带走她。
她为什么?我对她不够好?聂小川慢慢说道,紧紧依偎着刀若木,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只怕受了威胁。
刀若木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我发誓,在死神带我以前,再也不会跟你分开。
是为了冷家的人?聂小川鼻子一酸,又苦笑一下,到现在她才明白朝临行时那一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你说,他会放过柳大哥吗?聂小川坐起来,透过缝隙看着外边光线有些暗,阴天了吧。
已经两天了,李君并没派出大军截杀他们,看起来是放过他们了。
太平郎一个人留在那里,可怎么好?聂小川皱起眉头,恨不得再一次闯进大兴城,柳裘说会把孩子送来,但他只怕自身难保了。
李君如果不打算放过他们,那孩子是绝对不会被送过来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让二人都猛地提高警惕。
我们被包围了!一人闯进来,一头栽在地上断了气,正好倒在他们藏身的神像前,透过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背上插着一只箭。
刀若一凌,他带来的一百侍卫,到今天是死光了!想不到T7栽在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手里。
他们所在的房屋位于城郊一村落的边缘,孤零零的站在最高处,原本是一间土地庙,破败了,此时他们就躲在神像下的底座里,此时低沉的脚步声不断传来,显然来人众多,整齐而急促的分散开来,伴着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起油脂的味道,庙门咚的被撞开,聂小川觉得眼一花,火冒起来。
他竟然要烧死他们?我是不是不该听柳大哥的话?聂小川低低的说道,一面紧紧靠住刀若木,你来找我做什么,将来后世说起来,你堂堂一个大王,为了一个女人被人烤乳猪了,真丢人!刀若木轻轻笑了,怎么也好过将来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泥土里。
突然一阵尘土飞扬,那束火被人扑灭了,随后脚步声响,接着是兵士们跪倒礼拜的声音。
李君来了!一喜,如果她此时闯出来,能不能挟制住他?但却见在他身前站了一排手持弩机的兵士,那弩机上的箭镞闪着油光,遇火必燃。
将军,都搜过了,应该是藏在这里!一人回道,指了指死在地上侍卫面对的方向。
李君默不作声,聂小川所处的位置低,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要被他杀死了吗?像他这样的人,得不到的东西一定会毁掉。
噗通,有人跪下了,透过缝隙看去,竟然是李靖!他回来了?找到连翘了?小君。
他颤声道。
这一句小君喊得李君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他了,而将来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喊他了。
沉默的令人压抑。
紧,看到刀若木安心的笑。
有你在,地狱也是天堂!你从来都想扔下我,现在,你如愿了!李君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然后猛地转身而去,侍卫们立刻鱼贯而出。
的!妹子,保重,太平郎连翘会照顾,我也会,柳大哥也会,你放心。
李靖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川看到他深深一个躬身,转头而去。
大象九年,神武将军召北周宗室王爷进京,以谋逆处斩。
大象十一年,镇压边境守将兵变,尚书郎柳裘受伤不治而亡。
大象十五年,二月甲子日,周静帝以大将军李渊众望有归下诏宣布禅让。
大将军哭辞不受。
是年五月,李靖、裴寂等率群臣二千人劝进,大将军李渊入宫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定国号为大唐,改元武德,改国都长安。
武德二年,窦皇后,立长子建成为太子,次子世民秦王。
尾声这里是长安城最好的狩猎场,此时正直盛秋,满山金黄。
蓝天白云下,三匹白马在绿草如茵的半坡上全速飞驰,马上三个俊秀少年神采飞扬。
在他们的前方受惊的鹿群四散而逃。
大哥,这次看我的!个头最高的白衣少年口中喝叫着,扬弓而射,一头跃起的小鹿中箭滚下去,引起鹿群更大的骚乱。
二弟真厉害!长相敦实的青衣少年淡淡说道。
二哥已经打了三头了!另一匹马上的未脱稚气的大眼睛少年大声喊。
白衣少年仰头大笑,拍马上前拿自己的战利品。
哼,你瞎起哄什么!哪里厉害了!看他走远,青衣少年冷脸瞪了稚气少年一眼,一个野种而已!稚气少年瞪大眼睛,诺诺不语,二人慢慢催马前行。
白衣少年捡起小鹿,回头看时已经不见方才二人的身影,脸上一丝黯然,神情也有些丧气。
太平郎!一声脆响猛的传来,让少年一愣,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个稚气女娃,手中拿着一直小弓箭,笑嘻嘻的跑过来。
秀宁,你怎么来了?少年换上笑脸,矮下身子说,是不是瞒着连翘娘娘来的?才不是,太平郎,我皇娘做好了烤肉,让我来叫你,一起吃。
她鼓起胖胖的腮帮子,摇着少年的手说。
好啊!少年大声说,将女娃抱起来放到马上,哥哥带你骑马好不好?女娃发出一声欢呼,高高扬着小手:好啊好啊!兄妹二人拍马而去,撒下一路欢笑。
秀宁,少年突然低声说道,你说,我娘还活着没?正在高兴的吃手指的女娃瞪大眼睛,抬头看他,歪着头想了想,大人一般用满是口水的小手拍了拍少年的脸,太平郎别伤心,大娘娘去了,还有我娘呢,我娘一样疼你。
少年被抹了一脸口水,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原野,吸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抓紧了秀宁!说着大喝催马,在夕阳的映照下,披着一身霞光疾驰而去,撒下一路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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