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025-03-25 11:44:29

已经被墨一帆私下开恩提早下班的林文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女朋友抽了一张面巾纸拍在他脸上:别往火锅里喷,小心我揍你!林文森心中委屈: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被人背后骂了,还要被人当面骂~~商场地下层电梯口,唐心语盯着墨一帆的目光越来越锐利,让墨一帆有些心虚地虚握着拳凑到嘴边轻咳几声。

唐心语一手撑在轮椅椅背上,一手撑在轮椅扶手上,靠进了一些,仔细地看着墨一帆的眼睛,眼底满是探究:你是不是叫小林……墨一帆被唐心语靠这么近盯着实在没办法,准备坦白自己已经叫林文森先回去时,听见唐心语接着往下猜测:你是不是叫小林去找杨思雨麻烦了?墨一帆:!!!我怎么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墨一帆不自觉把视线移开,望着地库口:额,公司刚才有点事,我让小林先回去处理了。

如果你希望这样,我可以让小林调头回来办。

唐心语拍了拍墨一帆的肩:够义气!但是没必要,杨思雨那种小渣渣不值得我们浪费精神。

你没吩咐就好,现在还不能和何碧莲撕破脸,免得唐瑞峰在几天后的招标会上狗急跳墙,那我这么久的谋划就要付之东流了。

墨一帆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点了点头。

唐心语:小林没办法回来接你,你怎么回去?墨一帆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敢泄露一丝破绽,神情平静,但低沉的声线有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你有事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回商场找家咖啡厅坐下,等小林办完事回来接。

唐心语看了一眼腕表,想着招标会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行吧,我先送你去咖啡厅。

墨一帆脸上浮起淡淡的失落,这些小表情都被清晰地照在电梯门的镜光面板上,也一丝不漏地落入唐心语的眼里。

唐心语推着轮椅的手一僵。

墨一帆感觉轮椅忽然停了下来,平静地提醒道:电梯门快要关上了。

唐心语赶忙伸手挡住电梯门,推着墨一帆回到电梯,进入商场一楼的一家颇有格调的咖啡厅。

叮铃铃——一推开玻璃门,挂在门上的圣诞节金色铃铛就清脆作响,醇厚的咖啡豆香气迎面扑鼻而来,还有轻缓的圣诞英文歌曲在咖啡厅内回旋。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顿好,扫了一眼咖啡厅内其他的客人,基本都是三四个朋友或者两两成双的情侣。

墨一帆点了咖啡后,微抬头对唐心语说:你先回去吧,不是还有事情要忙么?在咖啡厅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唐心语忽然有些迟疑:你一个人在这里……墨一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宝宝:我一个人可以,等小林办完事就会回来接我。

我喝杯咖啡等着就是了。

停了停,墨一帆用开玩笑的口气补充:如果一杯咖啡的时间不够,我还可以续杯。

你看,今天咖啡厅有优惠活动,第二杯半价。

唐心语顺着墨一帆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小情侣亲亲密密地挨着。

女孩语调欢快:真好,今天第二杯半价呢,还好你陪我一起出来,不然都没人跟我一起分享咖啡了呢。

男孩笑着朝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墨一帆将一直搁在膝头的礼品袋递给唐心语,故作轻松:东西拿好,去吧。

唐心语只好提着礼品袋走出了咖啡厅,等站到商场门口时,阴冷的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给冷寂的冬夜平添了几分刺骨的湿漉和冰凉。

唐心语不由自主回头望向咖啡厅的方向。

宽大透亮的落地窗里,墨一帆垂着眼眸,端着一杯咖啡在手,没有喝,修长的手指在咖啡杯边沿来回抚动。

身后是一片热热闹闹与朋友相谈甚欢的人群,和色彩斑斓的圣诞灯饰,感觉只有墨一帆的身边是黯淡的。

商场外的冷风吹进来,唐心语紧了紧自己的大衣衣襟。

墨一帆看着咖啡杯中如墨的咖啡倒映出自己的人影,随意地晃了晃,人影也跟着碎成一片。

林文森提前下班,肯定是去陪女朋友了。

原本想给自己制造一些同唐心语独处的时光,没想到弄巧成拙,最后自己落到一个孤家寡人的境地。

墨一帆觉得这杯咖啡不用喝,舌尖都泛起了些许苦涩和无奈,取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墨宅的司机。

忽然,一片阴影投到自己的身上。

墨一帆抬头望去,诧异地看见本应该离开的唐心语去而复返,站在自己的身边笑意盈盈,眼里闪烁着璀璨的星光,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雨伞:你怎么没有绅士风度,不知道约会后送女孩子回家是基本的社交礼仪吗?握着咖啡杯的指尖一紧,墨一帆薄削的唇瓣微微翘起:抱歉,是我的失礼。

唐心语自然地走到墨一帆身后去推轮椅:还好我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有一套公寓就在这附近。

背对着唐心语的墨一帆,嘴角笑意更盛,声线醇厚有磁性,沾染了咖啡的香气:多谢唐小姐。

墨一帆朝服务员示意了一下,点了点桌上的咖啡:再来一杯,同这杯一起帮我打包走。

唐心语笑话他:墨少还真是发扬了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美德呢。

墨一帆坦然笑道:第二杯半价。

而我,现在也有人同我一起分享咖啡了。

唐心语拿着刚从超市里买来的巨大的长柄伞,在牛毛细雨里撑开出了一朵暗红色的花,将冰凉的细雨都挡在了外面。

唐心语边撑着伞边推着轮椅,顺着人行道往旁边的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住宅区去。

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同林老爷子是好朋友,开盘时就留了楼王中的一套给了林老爷子。

恰逢唐心语十八岁生日,林老爷子便转送给唯一的外孙女当成年礼。

一阵冷风吹过,把牛毛细雨吹得飘斜起来,轻盈地落到墨一帆的腿上。

墨一帆把礼品袋往怀里抱了抱,用袖子盖住。

给你,抱着咖啡暖暖。

我们很快就到了。

唐心语把挂在雨伞弯柄上的咖啡塞到墨一帆手里,想到第一次与墨一帆见面时,墨一帆拐了好大弯说自己怕冷,快要被风吹感冒了,不觉好笑,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

细雨倏尔又小了一些。

墨一帆微抬头望向上方,暗红色的雨伞大部分都移到了他头上,迎着风微微向前倾斜,耳朵边听到的都是细雨沙沙沙的声音,心里前所未有的一片宁静。

唐心语刷了人脸识别进入小区,收起雨伞,抖落出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等出了电梯,打开家门后,唐心语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带了男人回家吧,还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夜里。

小说里向来都是,自古下雨必湿衣,湿衣必躲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必然发生些……的事情。

玄关的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唐心语边换室内拖鞋,边暗骂自己矫情,只是不忍心抛下合作伙伴一个人在雨夜的商场而已,想这么多干嘛?唐心语扯了扯自己的高领羊绒衫,才觉得围绕在颈间的热意散了一些,回身去推墨一帆,就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刚从雨水里淋出来一样,膝盖以下的裤子大部分都湿了。

唐心语赶忙推着墨一帆进屋,开了暖气,从浴室里拿出浴巾扔到墨一帆怀里,语速稍快:我基本不在这里住,更没有男人的衣服给你替换,你赶紧擦一擦,我去找下有没有电暖器给你烤干。

不等墨一帆说不用,房间里已经传来唐心语翻箱倒柜的声音,听到她嘟嘟囔囔。

奇怪,应该有的啊。

外公给的清单里好像看到过的。

客厅的水晶灯微微发黄,照在墨一帆的身上,给他带来了丝丝暖意。

墨一帆抓起柔软的浴巾,慢慢擦着自己的裤腿。

在这一瞬间,他希望这裤子能干得慢一些。

噢,找到了,压在这下面了。

唐心语轻快地把电暖炉搬出来,插上电,推着墨一帆过去,伸出手掌在电暖炉前面试了试温度:嗯,不会烫人。

电暖炉的暖灯光照映着唐心语的侧脸,白里透红的皮肤,晶亮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几缕发丝飘飞到粉嫩的唇瓣上,令墨一帆指尖发痒。

左手大拇指不由自主快速摩挲着食指指节,最后伸出去替她勾起了头发,挂在耳朵后。

唐心语侧头撞进一片温情里,一愣: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赶紧烤干呀。

如果你生病了,接下来我的计划还怎么进行?墨一帆:……唐心语戏虐地瞧了他一眼,绵软的声音里仿佛有钩子:怎么?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小叔!唐心语突然叫出了这个称谓,用力地拍着墨一帆的肩膀,像在努力地证明着什么,不知道是在对他,还是在对自己说,你是我的拍档,我们是签过合同的,就冲着我们的默契合作,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唐心语没等墨一帆回话,笑嘻嘻地起身去烧水,刚迈入厨房的瞬间,脸上没心没肺的笑颜立即收敛。

透过磨砂玻璃望着坐在客厅里的身影,唐心语低头打开水龙头,掬一捧冷水拍打自己的脸颊。

嗯,墨一帆只是目前很好的合作伙伴,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今天这么做,不论是出于合作精神,还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都是合乎情理的。

没毛病!客厅里的墨一帆捏着渐渐烤干的裤脚,喃喃低语:仅仅是合作伙伴而已吗?作者有话要说:收到大家的意见了。

接下来会增加每日更新量,加快虐渣爹步伐~三合一大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墨一帆侧头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许是烧水壶声音太响的原因,唐心语没有听见大门的声音。

只在十分之一秒时,墨一帆手脚行动比思想反应更快一步,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脱掉大衣甩在沙发上,单手解开领口两颗扣得一丝不苟的扣子,另一手去揉乱自己的头发。

同一时间,脚也没闲着,蹬掉自己的牛津手工皮鞋,一脚踢到沙发底下。

在大门推开的那个瞬间,墨一帆慵懒地靠在轮椅上,只穿着袜子的双脚微微凑近电暖炉,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回头看向大门处。

林天佑抱着一个纸箱,与坐在客厅一副男主人气派的墨一帆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发出了一丝丝电火花激烈碰撞的呲呲呲声响。

震惊之下的林天佑激动得连鞋都没换,匆忙把怀里的纸箱放下,几步跨到墨一帆面前,从头发稍到脚尖毫不客气地审视一番。

墨一帆头发凌乱,显然不是刚从外面应酬回来的样子。

领口扣子解开了好几个,没有一点来别人家做客的自觉性。

还大剌剌地只穿着袜子,坐在客厅里烤火!这是与房子主人的关系有多亲密,才能表现得这样随性?!林天佑心脏好像被挖下来了一块,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了。

表妹才刚从墨澜清那个淤泥坑里逃出来,现在又要掉进另一个黑心坑了吗?林天佑急促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墨一帆好整以暇地反问: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林天佑气得点着墨一帆:你……你给我老实点……小表哥?唐心语端着热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不速之客林天佑,你怎么过来了?林天佑一听唐心语这么说,立即心塞得不行。

他们林家唯一的女儿家,还没嫁人,胳膊就往外拐了。

林天佑没好气地瞟了墨一帆一眼:他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墨一帆置若罔闻,含笑接过唐心语手里的热茶,抱在掌心里,垂眸细看着被热水泡开的翠绿色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起起伏伏。

唐心语赶忙想解释:不是……墨一帆他是……还没等唐心语讲清楚,墨一帆就轻快地打断她,将另一杯茶往林天佑坐的方向递了递:小舅子,请喝茶。

林天佑只觉得耳朵被刺了一下,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什么小舅子,婚事都还没定,你着急改什么口。

居心不良!唐心语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眼下这个情况还能怎么解释,越解释越乱了。

小表哥~唐心语按着林天佑的肩膀坐回沙发上,把热茶塞到他手里,你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好冷,先喝点茶暖一下。

对于自家表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林天佑顺从地接过玻璃杯,可依旧低低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到你家来,连杯热茶都分不到。

唐心语失笑:怎么会呢?你现在手里不就捧着一杯。

林天佑视线在自己手中和墨一帆手中来回移动了一下,意思是说就两杯热茶,自己手里这杯还是经过自己抗议下才得到的。

墨一帆将抱在掌心的玻璃杯放到唐心语手里:这杯你喝,我再去泡一杯。

唐心语握住墨一帆的手腕:我去泡吧,这杯你喝。

林天佑朝天翻了个白眼,拔开唐心语的手:让他去。

一杯茶都要你来帮他泡,那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墨一帆闻言轻轻一笑:小舅子说的对。

往后的日子还要好好过。

墨一帆特意在往后的日子几个字上加了重音,似在感谢林天佑对他们能一起过余生的认可。

林天佑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悔恨感,气得灌了一大口热茶,被烫得直吐舌头。

而墨一帆则在唐心语略微担忧的视线里,触控着轮椅去了厨房。

林天佑将唐心语眼里的担心看得一清二楚,即便在递纸巾给自己插嘴时,还不停往厨房的方向望去。

这是在她与墨澜清交往的过程中,林天佑从来没看到过的神情。

林天佑在心底微微一叹,接过纸巾擦自己的衣领,心里暗骂墨一帆这个心机boy,为了争夺唐心语的关心,居然还搞这么一出委曲求全识大体的模样,偏偏唐心语还吃了这一套,简直可恶!唐心语回过头,低声朝林天佑问:小表哥,你怎么回事啊?那天家庭会议上,我说要跟墨一帆在一起时,你也没反对啊。

今天怎么老跟他过不去?来了来了,还没结婚这就开始护着墨一帆这个心机boy了!林天佑苦口婆心:我和天佐总结了一下你上段婚事告吹的经验和教训。

唐心语:!!!???林天佑:就是我们在你和墨澜清交往的时候,存在感太少了,让墨澜清那个贱人觉得你家中没男人,好欺负。

所以我和林天佐商量了,从今以后,见墨一帆一次就给他下马威一次。

他敢动其他小心思的时候,就要先估量估量自己的斤两。

唐心语额角更疼了:你们这样,到时把墨一帆吓跑了怎么办?林天佑不以为然:这样的小波折就能被吓跑,说明他对你的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样的男人不趁早蹬掉,还留着过年吗?唐心语忽然想起林彤和唐瑞峰谈恋爱时,两个舅舅时常找唐瑞峰麻烦,敢情这种婚前考验林家是家学渊源啊。

即便唐瑞峰经得起考验了,最后还不是出轨生子?唐心语心生一股庆幸,庆幸她和墨一帆只是各取所需,暂时用婚姻捆绑在一起,不必考虑墨一帆通过考验后又崩人设的心塞。

同时,在心中颇为义气地为墨一帆点了一根蜡。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今天过来有事吗?唉,你不是基本都不过这边来的么?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林天佑把玄关的大纸箱抱了进来。

他有唐心语公寓的密码,就直接把东西搬过来了。

过几天是圣诞节,你知道老爷子是不爱过这些洋节的。

我和天佐想在你这套公寓装扮好,到时约你过来,我们兄妹几个好好热闹一下,庆祝你摆脱渣男,重获新生。

林天佑默默把唐心语即将与墨一帆结婚的事忽略掉。

拆开胶带,林天佑端着箱子底部往地毯上一到,待组装的圣诞树和各种饰品一骨碌滚了一地。

看着花花绿绿亮晶晶的圣诞装饰,唐心语突然开心起来,跟着坐在地毯上,一起组装圣诞树。

墨一帆端着泡好的热茶回到客厅。

前一秒还同唐心语笑嘻嘻的林天佑,后一秒一脸严肃公正地指挥墨一帆搬圣诞树的底座过来。

唐心语捏着圣诞星星,用五角星的尖从背后戳了林天佑一下,林天佑立马怂了,自己过去搬圣诞树底座过来。

唐心语拿起一捆圣诞彩灯放到墨一帆的膝盖上,眉眼弯弯:你帮我把这些彩灯理顺,打了一大团结,太烦了。

墨一帆搁下玻璃杯:好。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黑色的电线间穿梭,垂落在掌间的小灯泡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尽管组装圣诞树的林天佑挥舞着树枝虎虎生风,可轮椅上的细响仍如数钻入唐心语的耳朵。

望着墨一帆棱角分明,神情专注的侧颜,唐心语发觉专心致志的男人真的特别吸引目光,无论是替她剥螃蟹,还是替她整理打死结的灯绳。

你再看下去,我们会错过吃晚餐的。

墨一帆头未曾抬起,嘴角微勾。

唐心语:……你多心了,我只是在考虑你后面的那堵墙要不要挂点红色的袜子。

林天佑扛起圣诞树搁在客厅一角,只想把自己的耳朵都堵起来。

今天抱着这么重的箱子跑来跑去本来就够累的,还要心灵被虐,简直会死。

三人合力,很快就把圣诞树组装完成。

唐心语抢过林天佑手上的圣诞星星要插在圣诞树最顶上,可垫着脚尖还是够不着。

林天佑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小时候就叫你多吃点饭你不听,现在知道你长得矮了吧。

唐心语一个回身,直接把圣诞星星敲林天佑脑门上:长得高了不起啊!林天佑一躲,讨饶地蹲下来:饶命啊公主殿下,小的这就背您上去,成不?唐心语不客气地一步跳上林天佑的背,差点把林天佑撞了一个踉跄。

林天佑假意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来,龇着牙:你是吃了多少肉啊,怎么这么重?刚是谁怪我吃得少的?我哪里知道你只往纵向发展不长个啊。

再高一点!唐心语拍了一下林天佑的背,还差一点。

林天佑背着唐心语往上掂了掂,踮着脚尖,还不耽误嘴皮:公主殿下请快点,小的要被您压垮了。

两人的笑笑闹闹落入墨一帆的眼里。

这是墨一帆第二次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自己没坐在轮椅上,那这会儿背着唐心语,让她开开心心插星星的,只会是自己。

好了!唐心语跳下林天佑的背,快步走到插座边,插上了插头。

五彩斑斓的圣诞彩灯亮了起来,把挂满铃铛和雪花的圣诞树妆点得五光十色的,最顶上的那颗圣诞星星还回旋转,将银色的镂空纹案投在墙壁上,漂亮极了。

唐心语笑得眼里都缀满了细碎星光。

灯下看美人,妩媚动人。

墨一帆平静如镜的心湖里,再一次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

墨一帆望着不停撩拨他心弦的唐心语:很美。

唐心语听见了,扭头去看他,得意地指了指圣诞树:怎么样?特别美吧。

墨一帆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唐心语的脸上:特别美。

同为男人的林天佑一眼就看穿了墨一帆的小心思,立即插在两人中间,阻止墨一帆对小表妹的觊觎,不料却被唐心语一把拨开。

唐心语附身撑在轮椅扶手上:你鞋呢?墨一帆瞬间有些心虚地瞧了一眼沙发下,支支吾吾,就是不答一个字。

到时感冒了可别赖我!唐心语去鞋柜拿了一双室内拖鞋套在墨一帆脚上。

林天佑抱着手臂冷哼道:没良心的丫头,你没看到你哥也没鞋穿吗?唐心语这才发现林天佑也只穿着袜子,一窘,随便搪塞:你和他能一样嘛。

他怕冷,容易感冒。

林天佑呵呵冷笑,套上大衣,捞起地上的纸箱朝大门走去:待会儿还约了人,先走了。

才走到门口又转头冲低头看脚上拖鞋的墨一帆道:姓墨的,九点之前必须离开。

唐心语无语:你还给我设门禁了。

林天佑:不,对他设门禁。

唐心语跟着换鞋:我送送你。

林天佑:外面冷,送什么送!唐心语坚持穿上鞋,带上门,认真地说:小表哥,等下我会把大门密码换过,以后你要来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

林天佑瞪着眼睛,不满地抗议:没良心的丫头!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都拐到姥姥家去了。

你说说今天你护了他多少回。

唐心语笑嘻嘻地推着林天佑进电梯:我恋爱了嘛,有时要有一些私密空间,你一来撞见什么不太好嘛。

林天佑按住电梯门,严厉警告:你给我记住了,结婚之前别乱来听到没!唐心语扒开他的手,按关门键:铭记在心。

小表哥再见~林天佑悔恨地望着唐心语笑眯眯地朝自己挥手,然后毫不留情地消失在电梯口,内心受到暴击。

林家唯一一朵鲜花啊,就要这样插在一坨牛粪上。

不行!得回去多问问几个朋友,看看墨一帆的人品到底是不是同传说中的那样好。

唐心语在换大门密码,心里却想着另外一回事。

接下来,会有很多收拾唐瑞峰的行动,资料都会放在这套公寓里,哪里能让林家人随时登堂入室看到,哪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他们会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毕竟我最终也是为了保护林家的每一个人。

唐心语抚平心中的那一点儿内疚,推开了大门。

墨一帆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桌上,语气平和:我叫了外卖,等下送到。

唐心语点头:过几天同丰科技的招标会很重要,我不能让同丰科技选择鸿翔通讯,你得帮我。

墨一帆很爽快:怎么帮?唐心语眼睛弯了弯,比身后的圣诞星星还要闪亮。

唐心语:围魏救赵。

被热议了好几天的同丰科技智能家居招标会终于在圣诞节这一天都来了。

招标会在本市最大一家酒店举行,不少外地的供应商都千里迢迢跑来参与投标,企图在政府政策扶持下,分一杯羹。

唐心语站在后台,草草地扫了一眼台下坐着的供应商,满意目前看到的招标会规模。

受邀参加的媒体记者也有不少,坐在后排,举着相机,快门啪啪啪地一闪一闪。

鸿翔通讯的梁总望向前一排的墨一帆,心里有些意难平。

唐瑞峰事先给了自己不少标书上的建议,让鸿翔通讯的产品尽量契合同丰科技的要求,可没想到在几天前,墨氏集团的墨一帆忽然放出风声也要参与此次招标,而且来势汹汹。

墨氏集团旗下确实有一家跟通讯挨边的子公司,但之前并不是专注做这个的。

墨氏参与投标的消息一传出,业内一片哗然,什么风向的都有。

有人说墨一帆是为了给未来岳丈捧捧场,打着墨氏响亮的名号来凑人数,增加这次同丰科技招标会的关注度。

可又有人说墨一帆是真的下了血本,不到一个星期内就投巨资收购了一家老牌通讯企业,拥有对方知识专利的全部产权,活生生用金钱砸出了一本投标书。

众说纷纭,一时也令梁总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少。

梁总私下与唐瑞峰见过面,也问过他这件事。

谁知唐瑞峰一听到墨一帆的名字,脸色一沉,难看得很。

显然这对翁婿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融洽,这明显对鸿翔通讯有利。

梁总松了一口气,对此次招标会势在必得。

唐瑞峰从会场走入第一排,入座时就看到了墨一帆。

墨一帆微微颔首,一身墨蓝色正装,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说不出的矜冷:唐总!唐瑞峰两颊微绷,淡淡点头:墨总。

旁边一位老总走过来与墨一帆攀谈:哟,墨总,您今天这条领带挺漂亮的嘛。

墨一帆微微一笑,抬指抚了抚领间的半温莎结:我未婚妻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其实,这是墨一帆自己开口要来的圣诞礼物。

当时唐心语跟他在公寓的圣诞树前谋划了半天,最后问他有什么问题时,墨一帆慢吞吞地说:我执行起来有一个问题,缺一样东西。

唐心语疑惑:缺什么?墨一帆:缺一件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唐心语为了让墨一帆配合计划,爽快答应了,平安夜送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面对微微出神的墨一帆,老总还想抓紧多攀谈下,说不定可以从墨氏的手上争取到什么合作:唐小姐眼光真好,墨总有福气啊。

墨一帆接着透露:这个领带结打得也好看吧。

老总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吹起彩虹屁:好看好看!唐小姐亲手打的吧,庆祝墨总今天成功中标,凯旋而归。

墨一帆话语谦虚,可脸上的炫耀劲却收都收不住:这个要看诸位老总给不给面子了。

唐瑞峰在一旁听了,脸上肌肉绷得更紧了。

墨一帆见了,不以为意地掉转头,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

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令唐瑞峰膈应得心里发堵。

最近他同何碧莲基本没有见面了,可唐心语的影子总是如影随形,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意味深长,搞得唐家别墅他越来越不爱回去,总觉得回去以后就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自从上次股东会后,唐瑞峰就同唐心语没有什么良好交流过。

要不是股东会上唐心语没有半路截杀,现在项目已经是鸿翔通讯的了,而唐瑞峰可以借助这此合作项目,转移一部分同丰科技的资金,等到同林彤离婚时,起码可以保障这部分资金的安全。

可现在,墨一帆毫无征兆地宣布墨氏参与招标,把唐瑞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墨一帆是唐心语的未婚夫,两人关系亲密。

唐瑞峰不得不提起心来防范唐心语是不是联合墨一帆在酝酿什么坏招。

其他投标商坐在后面窃窃私语。

之前同丰科技股东会上传出了不少流言,据说同丰科技唐总原来是属意于鸿翔通讯,可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邀请招投标改成了公开招投标,他们这些投标商才有了机会。

有的人瞧了瞧坐在前面的梁总,小声地传着八卦:你们说鸿翔通讯是不是给唐总塞了不少好处?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指不定今天的招标会中标企业已经内定好了,我们都是陪跑的。

真的?难怪我们老板都不出面,直接喊我一个跑腿的过来露个脸就好了。

那墨氏又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讲,墨氏和唐总不是有姻亲关系吗?这块蛋糕按亲疏远近,应该跟墨氏分享,而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鸿翔通讯啊。

我觉得你的猜测有道理,说不定,鸿翔都被蒙在鼓里,最后给墨氏做了嫁妆。

……梁总心里倒是没有发虚,他手里握着唐瑞峰这一张王牌,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为了这次招标,鸿翔通讯根据唐瑞峰的要求,提前采购了一大堆先进器械,组建新的生产线,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同丰科技的要求量身定制的。

他就不信了,还有哪一家投标商能比他更符合条件。

开标会主持人上台,宣布招标会正式开始。

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氏代表人林文森却忽然站起来:主持人,我有情况要举报,举报这次招标会有人企图通过暗箱操作,事先获得招标底价。

这对潜心准备,大力投资的墨氏极为不公平,也对各家投标商都不公平。

主持人懵了:这个……视线看向唐瑞峰。

林文森不等唐瑞峰反应,一步跨上台,站在政府派出的监督员面前:恳请给我们这些弱势企业一个争取公平公正的机会。

弱势企业?其他投标商要笑哭了,墨氏弱势,那他们这些不都是渣渣了。

但墨氏能成为他们这些弱势企业的代言人,显然能争取到更多的权益,所以当下台下就接二连三的附和起来。

招标监督员只能请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林文森。

林文森:刚才,我们墨氏接到了匿名举报。

12月9日上午10点23分,一封IP地址为同丰科技公司的邮件发到了鸿翔通讯梁总的邮箱,邮件的内容是招标的底价。

林文森将邮件截图放映到大屏幕上,让台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台下一片哗然。

唐瑞峰猛地站起来:一派胡言。

这是污蔑!邮件是伪造的。

梁总却心尖一颤,他确实收到过一封这样的邮件,而邮件的发件人是唐瑞峰的邮箱。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唐瑞峰私下已经同自己透露过底价了,还要特意用邮件说明一遍。

现在开标会现场突然冒出这一出,令梁总手心里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唐瑞峰讥讽道:林助理,你代表的是墨氏是吧。

你怎么不说你们墨氏的墨总可能事先知道招标底价呢?毕竟你们墨总人脉广泛。

这句话就差直接说明唐心语把招标底价透露给墨一帆。

唐心语不慌不乱地站起来:唐总,我只是个在同丰科技挂名的股东而已。

这次招标底价可是唐总同财务部的洪总监一手包办的,招标底价除了二位,别人根本无从知晓。

一切文件都是按公司的保密流程走的,各项手续都可以请政府监督人员核查。

这几句话直接将唐瑞峰推到了火架上烤。

自股东会后,唐瑞峰就对自己同意唐心语参与公司管理经营的决定十分后悔,处处找了不少借口把唐心语架空,当着一个有头衔无实权的闲散人员。

这么久以来,唐心语在公司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反抗,没想到她居然等在这里,给他一击!唐瑞峰原本还想抢先下手,将脏水泼到墨氏身上,阻止他们的坏招,可不料忙中出错,反倒把自己陷入了尴尬之境。

唐心语见唐瑞峰脸色欠佳,再往火架上添了一把火:如果底价泄露,造成同丰科技损失的话,那么我作为股东会的一员,是否有权利向该事件的负责人追责呢?场里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排的媒体记者更不可能放过这一个新闻爆点,快门声此起彼伏。

唐心语唇边笑意渐深,向政府监督人员提请暂时封闭细查。

政府监督人员通过了她的提议。

工作人员迅速请媒体退出会场,又将其他投标企业去偏会场等候。

政府监督人员派另一队人去检查唐瑞峰和财务洪总监的电脑。

唐瑞峰迈步得皮鞋哒哒响,几步冲到唐心语面前:你究竟想干什么!唐心语耸耸肩:唐总,别着急,等检查组查过你的电脑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清者自清,对于近日严重影响同丰科技企业形象的流言,检查组会还唐总一个清白。

唐瑞峰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他不能应下唐心语这句话。

因为他确实泄露了投标底价给梁总,但方式不是通过邮件。

这也是唐瑞峰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唐瑞峰心口微松,可看到唐心语还有闲情替墨一帆整理衣襟的模样,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这段等待的时间有多么漫长,唐瑞峰脚尖不停来回移动,泄露了自己的焦虑不安。

见有人朝政府监督人员报告了什么,监督人员朝自己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神色肃穆地朝汇报人员点了点头,心中不秒的预感爆涨。

呵呵。

不知何时站在唐瑞峰身边的唐心语轻笑了几声,唐总,看来结果不太好呢。

唐总是不是该赶紧想想对策,毕竟其他人在不在岗倒是无所谓了,可同丰科技离不开唐总呀。

这一个不算明显的暗示,令唐瑞峰脑中闪过一丝亮光,心生绝处逢生之感。

他主动朝监督人员走去。

唐心语不知道唐瑞峰是怎样与监督人员交涉的,反正最后唐瑞峰仍旧坐回位置上,但财务洪总监和鸿翔通讯梁总被带走了。

唐心语对目前结果了然于心,在主持人宣布开标会重新开始时,经过财务部元经理身边刹那,低声对他说道:我现在兑现对你的承诺。

洪总监我给你拉下来了,能不能坐上去看你自己的本事。

预祝元经理升职顺利!元经理脚步一滞,随即跟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短暂的骚乱结束后,主持人开始念成功参与竞标的企业名单,念到最后一个时,被扣在后台准备被带回去调查的梁总,听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名字。

益阳同方。

梁总心神一震,猛地站起来,却马上被看管他的人压回去。

在被带离会场时,梁总在会场外走廊的一个角落,看到了昔日的手下败将,闻思成,那个有一个影后女儿的闻家当家人,益阳同方老总。

闻思成似乎特意守在侧走廊外等着梁总出来,坦然地迎视上他的目光,意味不明,直到呆楞楞的梁总被押离自己的眼前。

今天这场戏太过波澜起伏了,即便事先有准备的闻思成也没有料到。

他忽然又想起了唐心语来闻家找自己的那个下午。

唐心语递上一只锦盒,闻思成打开后,惊讶了一下。

能送到自己心头的礼物,说明唐心语事先确实有上心,可这份诚心却令闻思成惶恐不安。

闻思成迟疑了片刻,把锦盒推了回去:抱歉,唐小姐。

这份礼物太过于贵重,我不能收。

唐心语伸指在锦盒上点了点:闻先生,物品的价值是否贵重是相对于而言的。

对于此时的闻家可能算贵重,但对日后的闻家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就看,闻先生是否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闻思成沉吟片刻,谨慎道:还请唐小姐解惑。

唐心语坐在椅子上,闲适地看着闻思成:今早同丰科技开股东会,要启动一个明年财政大力支持的新项目,股东会里有人执意选择鸿翔通讯做合作商,但我有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益阳同方就不错。

在提到鸿翔通讯时,唐心语没有错过闻思成突然攥紧的拳头。

唐心语端起茶杯,留了时间给闻思成做抉择。

闻思成好半晌才说:唐小姐不怕自己下了一招烂棋?益阳同方早已不同于往日。

唐心语安然道:正是因为益阳同方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了,反而更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相信风水轮流转,衰运总不会老是落在闻家身上。

当然了,我只是提供一张招标会的入场券,如果益阳同方在最后期限没能达到要求,我也不会再力保。

只是……唐心语徐徐起身,目光深邃地照在闻思成身上,好似能一眼望穿他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闻先生,你要清楚一点,成功中标了,闻家能起死回生。

即便益阳同方最后不能成功中标又如何?只要能站在前面挡鸿翔通讯的路,不就能报当年惨败之仇?闻先生,百益无一害呢。

唐心语捞起大衣穿上,转身拉开了书房门,未曾回头,闻家能不能翻盘,就靠这一个机会了。

如果这些理由都还不够充分的话,或者……闻先生可以为闻小姐考虑一下。

演艺圈难免有污浊,如果有一个强大的背景,闻小姐可以少吃很多苦头。

期待能听到闻先生的好消息。

最后一句话同沉闷的关门声重叠在一起。

在一片掌声中恍然回神的闻思成,走回会场,看向台上亭亭玉立的唐心语,心中低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们这些老头子是该被淘汰了。

开标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重返会场的媒体争相涌上来,要求会后采访。

一下子被带走了一个高管,一个老总,怎么都不可能是小新闻。

唐心语站在台上,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各位别急,我们会留出时间来拍新闻照。

后面会另外选个日子来开新闻发布会,届时还请各位赏脸光临噢。

轻快的语调让围上来的记者已经捕捉到了不少的信息,争先恐后地举起相机朝着台上猛拍。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下,唐心语笑意甜美,以一位懂事乖巧的女儿形象站在唐瑞峰身边,得体地应对着各方媒体。

爸爸,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能那么笃定,你和鸿翔通讯的梁总透露过招标底价吧?即便你把一切都推到洪总监的头上,让他替你背锅。

唐瑞峰脸色一僵,背脊僵直得极为不自然。

唐总,唐小姐,看这里!台下有记者举着相机招呼。

唐心语大方配合,轻推着唐瑞峰僵硬的身体向那边侧转了一下:爸爸,笑一下呀。

要不然明天新闻推送的就是唐氏父女不合,台上全程冷面,疑同丰科技面临巨大危机。

唐瑞峰嘴角费力扯起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低声斥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唐心语在镜头前笑得清丽无害,那封透露标底价的邮件,我找人黑进你的电脑,找到了招标底价,然后发给梁总的呀。

你!唐瑞峰猛地转身,面对着唐心语。

唐心语轻笑着,低声提醒道:爸爸,在媒体面前,注意下表情管理呀。

唐瑞峰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拧出墨汁。

唐心语扶住唐瑞峰的手臂,让他正对着媒体的镜头,坚持要把父慈女孝的画面完美到底。

唐心语的声音很低,除了台上的唐瑞峰,没有人听得清。

爸爸,别这样臭着脸呀,不就是断了一只臂膀而已。

这只是您的女儿精心为您准备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呢。

后面还有,您不期待一下吗?二合一开标会热热闹闹地结束,每一位到场的媒体都手握了一些料,迫不及待地往外赶,就想抢第一个爆料。

唐心语含笑地目送唐瑞峰使劲地甩上车门,驶离会场,心中痛快。

墨一帆在她身边和她并成同一条线:就这样让他走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先断他一只臂膀。

唐心语望着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黑点的车影,洪总监把控同丰科技财务大权这么久,我动手起来受到的束缚太多了。

先端走他,方便我以后行事。

再说了……唐心语收回视线,弹了弹自己的袖口:洪总监与唐瑞峰狼狈为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一趟,他背锅,并不冤。

我看鸿翔通讯的梁总倒是想死了。

为同丰科技量身定制的生产线占用了太大笔钱,现在被取消投标资格,资金链断裂。

鸿翔往下走,难。

墨一帆若有所思,曲指敲了敲手背:没想到唐瑞峰在政府方面还这么吃得开,这次居然能脱身。

唐心语讥诮道:做了这么久生意,他处心积虑想脱离林氏的阴影,怎么可能一点后路都没有?所以你还备了第二张牌,益阳同方。

对于墨一帆的猜测,唐心语没有遮掩,坦然承认:心存侥幸不是我的作风。

我做事习惯准备好Plan B。

如果今天邮件的事没能扯鸿翔下水,那益阳同方就派得上用场了。

墨一帆轻笑道:我这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呀。

唐心语知道墨一帆指的是用墨氏营造声势做饵。

这一周墨氏放出各种假象,又是巨资收购,又是砸钱投标,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造吸引公众的注意力了。

墨一帆的举动极大程度上误导了唐瑞峰,以为唐心语的目的是捧墨氏进场,挤下鸿翔通讯。

唐瑞峰不得不集中精力去保住鸿翔通讯。

墨氏的声势越浩大,唐瑞峰就越紧张,甚至狗急跳墙,不惜做出透露投标底价的冲动行径。

殊不知,真正的珍珠掩藏在黄土里,已经低调地入围开标名单。

益阳同方就是那颗掩在黄土里的珍珠。

围魏救赵。

暗渡陈仓。

墨一帆对心思缜密的唐心语,颇为认同,但嘴上仍旧发问:你就对这么一家日薄西山的企业认同度那么高?之前,我派人考察过益阳同方。

当年是鸿翔通讯用了卑鄙的不正当竞争手段大亏益阳同方血气。

闻思成是硬骨头,近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东山再起。

益阳同方硬性条件够,只是鸿翔通讯打压得太厉害了,他缺一个机会。

唐心语侧头盯着墨一帆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而我把这个唯一的机会给他,也是为自己以后谋一个可能。

墨一帆心头一震:同丰科技你不打算要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把同丰科技抢回来,我只要把属于林家的那部分夺走。

至于被剥夺大半血液的同丰科技会如何,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唐心语眸光沉沉,却又感觉一股坚定锐利的力量从她体内迸出。

他唐瑞峰不是很有骨气,想甩开靠女人走上人生巅峰的帽子吗?那就让一切复原,看看失去了林氏的助力,他是能自强不息,步步登天呢,还是攥在手中的股份,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废纸!杀伐果决。

又将对手困在方寸之地里,犹如跳梁小丑,做困兽之斗。

墨一帆觉得自己要重新评定唐心语,每一次唐心语都能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唐心语没有察觉墨一帆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问:你在墨氏怎么样?唐心语话里的意思,墨一帆很清楚。

这次墨一帆为了同丰科技的投标,一意孤行的行为,必然惹了不少墨氏的人不快。

本来,墨一帆刚回墨氏,正是要将手中权力慢慢收拢回来的时候,还这样大张旗鼓进入墨氏本不专业的领域,最后必然因为唐心语要捧益阳同方而流标。

对于一个必败的结果,墨一帆将面临董事会的责问,这是唐心语这套计划中,最过意不去的地方。

墨一帆微抬起眼睑,嘴角带起一丝坏笑:怎么?担心我?唐心语振振有词:你是我的拍档,我不希望你那边出了乱子,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墨一帆瞳孔幽深,视线在唐心语的脸上游走,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在唐心语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墨一帆一手撑着额角,一手将唐心语纤细的指尖握住,在掌心把玩:放心吧,你不会有改嫁的机会。

唐心语:……墨一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墨氏那边的麻烦他可以应付得了,所以让我不要担心合作拍档换人的问题?这个时候,一向机智的唐心语以为改嫁是这句话的关键词,忽略了其他的字,也忽略了自己被握住的手指。

林文森接墨一帆上车,离开。

唐心语也得回同丰科技善后。

两人各乘一车,一左一右地离开。

身后会场门前的空地上,几张被踩过的投标会宣传单被冷冽的寒风吹起,翻腾了几个圈,又飘零落下,滑倒台阶边,被积水浸透。

车上,墨一帆点开ipad,浏览了下墨氏网上办公系统里需要他审批的文件,点开一个报告时,眉心微拧。

墨一帆:城西那块地的项目是谁审批通过的?林文森看了下后视镜里,墨一帆的脸色,斟酌着答道:墨澜清。

呵~墨一帆冷笑了一声,已经成家的人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躁冒进?林文森喉头噎了一下,墨一帆这老气横秋的口气,唐小姐要看得上他才怪。

公司的报告他也看到了,墨澜清牵头的项目投资部提交上来的评估,是计划将那块地兴建一个集休闲娱乐,旅游地产为一体综合性度假村。

墨澜清最近都在围着那块地忙活,誓要在春节前动工的架势。

林文森一直都跟在墨一帆身边,对城西那块地还是了解一些。

市政未来五年内会将地铁线铺设到城西那块地附近,所以墨澜清就是锁定了这一点,想赶在其他人之前,抢占先机。

这个项目未来增值空间不可估量,是墨澜清吃瘪了这么久,憋出的一个大招。

林文森补充道:老爷子估计对这个项目期待也挺大的,听说批了不少预算给他。

紧急的资金调用审批可以越过财务部,直接找老爷子审批。

墨一帆微合着眼睑,曲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敲着:这个项目盘子太大,资金占用量多,投资回收期又长。

市政处的消息说是说五年内通地铁,但五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了。

这届市政领导马上要换届了,能不能连任?或者新任的领导班子会不会沿袭之前的政策,这些都未可知。

墨澜清这个项目的特权会影响到我们手头上的项目,到时我们的资金吃紧。

墨一帆睁开眼睛,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透过车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既然……老爷子都给墨澜清开绿灯了,干脆让他开到底。

林文森回味了半天,半猜测半推断:墨总的意思是……赞成推动墨澜清这个项目进行?墨一帆:不但赞成,还要向董事会建议将墨澜清那几个人成立一个事业部,专门负责城西那块地。

林文森立即明白了墨一帆的意思。

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旅游地产开发的事业部,独立于其他子公司,直接向老爷子负责,自负盈亏,避免老爷子抽调原本分属于墨一帆手中项目的资金,来填补墨澜清的窟窿。

墨一帆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给楚安。

电话一接通,楚安就戏虐道:呦,你终于从你的温柔乡里醒过来,想到还有兄弟要慰问了?墨一帆:浪得跟花蝴蝶一样,需要我来慰问?楚安装作苦恼:本少爷魅力太大,我也很苦恼啊。

墨一帆正了正神色:正事。

你们悦凯集团对城西那块地没有想法么?城西那块地是块肥肉啊,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肥肉都掉到你们墨氏的嘴里,还能让你们吐出来不成?托你这张嘴的福,还真有可能。

这回轮到楚安静默了,在手机那头顿了好久才说:你要对付墨澜清?墨一帆轻笑:连你都知道墨氏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是墨澜清,看来他这次动静确实很大。

事情还没顺利完成,就恨不得人尽皆知,真是太不谦虚了。

当然了,这是个在墨氏站稳脚跟的好机会,墨澜清这厮是在示威,也是在警告。

楚安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这只老狐狸,狐狸尾巴藏得这么好,揪都揪不住。

那边传来清脆的金属打火机翻盖的声音,楚安叼着香烟:这个项目得先观望观望再说,可能有风险。

这个想法与墨一帆不谋而合:你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哼,我才不信你这只老狐狸会知道得比我少。

楚安撇了撇嘴,转了个话题,对了,你知道你家老爷子又想当月老了吗?他准备给墨文清和云家大小姐牵线。

你说他这招怎么用不腻啊?云家大小姐?墨一帆对这个名号的印象仅仅限于经常同唐心语混一起的暴力女人。

墨一帆脑中回闪着那天寿宴上的画面,眯了眯眼尾:他这次月老怕是当不成了。

楚安来了兴趣:怎么个不成法?我看墨文清最近往云家跑得可勤了。

墨一帆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孔家来人了。

楚安愣愣地反问:不会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孔家吧,我没听到一点儿消息啊。

墨一帆:答对了。

艹!楚安暗骂一句,孔家不是不屑我们这穷乡僻壤吗,不在皇城脚下纸醉金迷,跑这来作什么妖?还记得之前我们听到的关于孔家和云家有娃娃亲的事么?啧啧,都8102年了,谁还管什么娃娃亲!你最近在盯着墨文清,顺便再看看他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再盯梢吧。

孔家来的那位不是那么宽容的人。

成吧,反正跑腿费你这位财神爷报销。

临近挂电话的时候,墨一帆犹豫了一下,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叫住楚安:顺便问一下,你……怎么让女孩子追着你跑的正在开车的林文森:……正要挂电话的楚安:……车内忽然凝结的空气传递到手机那头,楚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没有听错后,猛然爆笑起来:直男如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啊!每回跟你一起的时候,女人十个有八个视线都黏你身上,现在……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人治你了!墨一帆冷冷开腔:废话不用这么多,直接回答。

楚安问:你看过那种毛衣吗?就是大晚上脱下来会‘滋滋滋’摩擦出一连串电火花的那种?墨一帆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说要让她感受到温暖?楚安笑得被香烟连呛了好几下,夸奖道:孺子可教也!但我的意思是说:你母胎solo三十年,连一件毛衣都比你会放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一帆沉着脸,果断地挂掉电话。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有微信消息。

墨一帆拧着眉心点开一看。

山不过来,你就过去呗。

反正你也被人家吃得死死的,谁追着谁跑又有什么差别?这句话后面还加了一个斜眼笑得贱兮兮的表情,让墨一帆再一次果断按灭屏幕,扔手机回口袋中。

……下午六点钟,唐心语正要下班,手机响了,是墨一帆。

唐心语边走进电梯边喂了一声。

下来,我在同丰科技门口。

唐心语心中微讶:怎么了,有事么?对面没声音了,唐心语低头一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已结束。

唐心语:……墨一帆这是要反了啊,敢径直挂我电话!坐在车后座,生怕听到拒绝的话而抢先挂电话的墨一帆对自己的机智,感到一丝庆幸。

对一切事情运筹帷幄的墨一帆,唯独面对关于唐心语的事情时,总是慎之又慎。

这种失控的感觉,真不太好。

墨一帆望着车窗外,不多时,唐心语的倩影出现在写字楼门口,朝这里张望。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追上她,成功地让唐心语停下了脚步,两人在说些什么。

墨一帆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秒针,又盯着唐心语。

今天,唐心语穿着一条奶白色的羊绒连衣裙,一条银色的细链条扎出纤纤柳腰,凸显了丰满的胸部和圆润的臀部。

一双腿白皙笔直,脚上踩着一双裸色踝靴。

整个人在下班高峰期的人流里,显得十分亮眼。

唐心语笑着与男人作别,套上卡其色的大衣,将一身曼妙的曲线遮盖在大衣下,朝墨一帆的车快步走来。

唐心语拉开车门,与林文森打了一声招呼,侧头去问墨一帆:有什么急事吗?还来公司楼下等。

墨一帆避而不答,点了点腕间的表盘:三分钟四十六秒。

唐心语:什么?墨一帆:你同那个男人说话,让我平白在这里等了三分钟四十六秒。

坐在驾驶座的林文森嘴角微抽,很想告诉唐心语,墨一帆五点半就到楼下了,磨磨蹭蹭到六点才拨出电话给唐心语。

但他迫于墨一帆的死亡凝视,什么都不敢说。

唐心语勾起被冷风吹乱的碎发到耳后:这次招标的负责人,今天刚开完标,还有一些事没汇报。

话才讲完,唐心语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同墨一帆解释得那么清楚?他又不是我的谁,哪来这么大的脸啊!唐心语撇过头,望向车窗外,试图赶紧抚平自己刚刚冒起的小心思。

墨一帆维持着面无表情,装作不经意提醒道:外面天冷,出办公室之前就应该套好外套。

墨一帆一想到刚才从娇媚小女人身边走过的无数男人,忍不住哽住一口气在胸口。

得全身上下,帽子口罩围巾羽绒服,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好。

唐心语:……这种老父亲的口气是怎么一回事。

唐心语回过头,歪着头,瞧了端正坐着的墨一帆一眼,坏心眼地应着:小叔,我记住了。

下回一定穿好。

林文森:噗——对不起,墨总,有点感冒,打喷嚏。

墨一帆微敞的领口上,性感的喉结急剧地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平静了呼吸,用深邃的双眼望着俏皮笑着的唐心语,眸光渐渐变深。

唐心语被灼人的视线烫了一下,忙调转头掩饰:我们去哪儿?回我公寓吗?唐心语看到车子行驶的路线是去她那套公寓的方向。

墨一帆低哑醇厚的嗓音响起:别浪费了那天我们组装了那么久的圣诞树,庆祝你开标会得偿所愿。

一提到这个,唐心语的心情也轻快起来:现在去买菜也来不及了,我来叫酒店外卖,感谢你这次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对了,小林也一起来吃吧。

林文森刚忙推脱:谢谢唐小姐,不用麻烦了。

我待会儿还有点儿事要处理,等二位忙完了,我再来接墨总。

开玩笑!今天午餐时,墨一帆突然问林文森:你送什么圣诞礼物给你女朋友?林文森尬尴地轻咳了一声,当然不敢告诉墨一帆他送的是性感内衣。

他只能绕开话题,说只要是最能表达心意的礼物就可以了。

墨一帆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就在林文森端起餐盘准备离开时,听见墨一帆说:送她我的工资卡?林文森一个踉跄,差点把餐盘给打了:墨总,你这个礼物好是好,可是唐小姐一定不会收的。

墨一帆疑惑:这不是最能表现出,我决心与她共度余生的心意吗?林文森只能耐心开导直男老板:墨总可以想想唐小姐有没有一直很想要,但是又没有的东西。

墨一帆思索了一会儿,直接叫林文森别回公司了,开车陪着墨一帆在阵阵寒风中跑遍了大街小巷,买一份合适的圣诞礼物,跑得林文森腿都快断了。

再留下来当电灯泡,他这双腿得真的得断了。

从来没有见过墨一帆在一件非公事上,这么吹毛求疵过。

对于林文森的婉拒,唐心语没有强求,到了公寓下车,推着墨一帆回了公寓。

五光十色的圣诞彩灯亮起,给少有烟火气息的公寓添了几分人气。

暖光灯下,唐心语走过玄关,脱了大衣,露出优美的脖颈线和迷人的锁骨,一条细细的链子垂在脖颈间。

唐心语见墨一帆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颈间许久,捏起细链子晃了晃:你在看这个么?云修瑶送我的圣诞礼物。

墨一帆虚握着拳头,凑在薄唇边清了清突然干燥的嗓子眼:你送了我一份圣诞礼物,自然我也要回送一份给你。

唐心语好奇地望着墨一帆怀中的白色盒子,在下车时,林文森从前座拿下来给他的。

墨一帆一直抱在怀里,也没有说这是什么。

唐心语还以为里面装着是什么跟唐瑞峰有关的文件资料。

什么啊?唐心语轻快地走到墨一帆面前,俯下身子,与墨一帆的视线平齐,眼睛里像藏着一颗亮晶晶的小星星。

只有在这个时候,墨一帆才觉得唐心语真正像一个与她自身年龄相符的女孩子。

没有杀气,没有算计。

干净得纯粹。

墨一帆温声道:打开看看。

唐心语心中满怀期待,嘴上却抱怨了几句:这就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啊,好敷衍噢,也不找一张漂亮的包装纸包一下,就一个光秃秃的盒子。

墨一帆认真地观察着唐心语:不能包装的。

唐心语好奇心都吊了起来,掀开盒盖。

嗷呜——纸盒里一声低低的叫声。

哇——唐心语开心地把小奶狗从纸盒里抱了起来,一只满月没多久的小金毛伸出粉嫩的舌头在舔着唐心语的手背。

哈哈哈哈,好痒。

唐心语两手小心翼翼地举着小金毛,看着它黑溜溜的眼睛在咕噜咕噜地转着,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圣诞红的丝带打成的蝴蝶结。

唐心语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小脑袋一口,惹得小金毛舔了舔唐心语的脸颊,痒得唐心语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墨一帆大拇指摸索着食指,看着唐心语笑得无忧无虑,两颊白里透红,桃花瓣般的红唇越来越娇艳欲滴。

他忍不住凑近一些,想闻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体香。

唐心语举着小金毛,喜不自禁地又凑上去亲一口。

时间突然凝固在那一刻间。

小金毛活泼乱动,小脑袋一歪。

急冲过来的唐心语没刹住,直接对上近在咫尺的墨一帆。

一片微凉的柔软轻轻地碰在唐心语的唇上。

唐心语所有感官神经全都被冻住了一般,呆滞地睁着眼看着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窗外静谧的夜空,忽然洋洋洒洒起了细细的雪花,簌簌地落在树梢上,落在路灯下,发出温柔的细响……作者有话要说:唉,大家都要跨年了,我还在写圣诞夜~╮(╯-╰)╭一更沙——沙——沙——唐心语觉得自己的耳朵忽然变得出奇敏锐,听到了窗外雪花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砰——砰——砰——另一个声音慢慢在满室的寂静中被放大,渐渐覆盖掉白雪落下的声音,占据了她全部耳蜗。

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唐心语浓密微翘的睫毛微抖,看着近距离的俊脸忽闪忽闪。

在墨一帆黑沉沉的瞳孔里,看见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唐心语猛地回神,用力推开他宽厚的胸膛。

墨一帆的背撞在轮椅椅背上,轮椅向后滑了一下。

唐心语心里一急,下意识探出身去抓住轮椅。

细滑白皙的柔荑攥住骨节分明的手指。

墨一帆的双眸深陷在高挺的眉弓下,愈发显得深邃撩人,像一汪安静的寒水潭,被一颗石子投入后,泛起温柔深情和浅浅笑意的微波。

唐心语好似触电般弹回手掌,却反被墨一帆的手追上抓住。

唐心语面红耳赤地挣了挣,没有挣开。

低沉的声线很有磁性,语句虽然是询问,语气却自信笃定:你很怕我摔倒?一股细细的电流从唐心语的指尖爬到耳际,她撇开视线,另一只手去掰墨一帆的手指:关爱老弱病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还占了个全,这是正常人的本能反应。

噢?墨一帆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气,让唐心语一时掰不开,我又老又弱又病又残,那你还亲我?不是……那是一个意外……我本来是想亲……墨一帆将唐心语稍稍拽了过来,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关爱老弱病残的方式是亲吻啊。

我觉得我刚才没有清楚感受到关爱,再来一次?唐心语恼羞成怒,啪地一下,重重拍在了墨一帆的手背上:松不松手?再来一次就……嘶……唐心语两指掐起墨一帆手背上的肉,一拧,趁臭不要脸的某人倒吸一口冷气,松手时,急退好几步,瞪着墨一帆。

嗷呜——嗷呜——小金毛奶声奶气地用两只小爪子扒拉着唐心语的裤脚,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唐心语,好像能感觉到唐心语的情绪,啪嗒一下四只小肉垫着地,调头朝墨一帆,两只小耳朵微抖,奶凶奶凶地嗷嗷了两声。

墨一帆无奈地两手一举,示意投降:这小崽子怎么护主护得这么快?付钱把你买回来的可是我啊。

唐心语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又碍于墨一帆的面赶紧压下去,俯身抱起小金毛在怀里,揉了揉它脖颈上的毛:真聪明,以后就这样,谁是坏人就吼谁。

客厅的暖光灯撒在一人一狗身上,令墨一帆恍惚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种居家的氛围仿佛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唐心语胸口处的心跳声从原来高频率的扑通扑通,在小金毛的这一打岔下,慢慢趋于缓和。

刚刚只是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的概率才会发生的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纠结于心。

才凝滞一会儿的神经末梢迅速恢复冷静,唐心语语气如常,没有一丝波澜:你……墨一帆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唐心语:你应该不是初吻吧?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是初吻,谁也没占谁便宜。

墨一帆:……正在墨一帆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唐心语心里获救般舒了一口气,面色如常地果断转身去开门:应该是外面到了。

饿死了,赶紧吃饭。

门一开,果然是外卖到了。

唐心语把丰盛的外卖装在餐盘中,一一摆上餐桌。

墨一帆看了餐桌上远远超出两个人的菜量,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墨一帆试探地问了句:还有人来吗?唐心语从厨房取出六副碗筷:我两个表哥啊,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嗯,还有修瑶和孔鸣。

墨一帆心中微叹,好好的两人感情升温的圣诞夜泡汤了,只能认命地垂首看向在地毯上,用爪子扒弄着纸盒的小金毛。

小金毛扭头也望着他。

一人一狗对视了好久。

墨一帆伸出手去,想揉小金毛的小脑袋。

最起码也得感谢一下这位小红娘,要不是它,他们俩之间的初吻不知道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谁知,小金毛根本不领墨一帆的情,甩过头,挪了下身子,抬起后腿,用屁股对着墨一帆的腿边撒了一泡尿。

墨一帆呆滞在半空中的手:……叮咚——叮咚——门铃声又响起。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抢先一步去开门,淡淡笑道:来了?欢迎。

云修瑶不可思议地盯着墨一帆,随即回过神:你们……你们住一起了?谁到了?修瑶吗?唐心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快步走到玄关,狐疑地望着站在门内外的人,干嘛啊你们,当门神啊?戴着红色鹿角的云修瑶,笑嘻嘻地朝唐心语展开双臂:我的心心宝贝,快来给小姐姐亲一下。

墨一帆不动神色地挡在两人之间,提醒:上桌吧,菜快凉了。

云修瑶嘁了一声,瞥了墨一帆一眼,朝身后的孔鸣大姐大般挥了挥手:小孔子,来,把那箱酒搬进来。

身穿烟灰色呢子大衣的孔鸣包容地笑着,乖顺地抱着一箱红酒挤进门,垂眸朝挡在玄关处的墨一帆一眼。

针尖对麦芒。

唐心语顺手推着墨一帆进餐厅,让了道。

云修瑶大摇大摆地换鞋进来,指挥孔鸣抽一瓶红酒出来醒醒酒,打算待会儿不醉不归。

正要关门时,林天佐和林天佑两兄弟也到了,带了一瓶香槟,一束鲜花。

唐心语开心极了,欢快地接过鲜花就要去找花瓶插上。

墨一帆望着唐心语愉悦的背影,似乎学到了什么。

林天佑示威性地朝墨一帆举了举拳头,跟着去厨房:表妹,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你哥我给你搭把手。

林天佐与墨一帆点头致意,熟门熟路打开双开门冰箱,找冰块冰镇香槟。

一个一个都在用言行无声地彰显着,他们与唐心语甚于墨一帆与唐心语的亲密。

墨一帆不禁有些头疼,这两个舅子不好搞定啊。

云修瑶很快就被地毯上玩纸箱的小金毛给吸引过去了,伸手去揉小金毛的头,半路被孔鸣微皱着眉心拦下。

云修瑶不满:干嘛啊?孔鸣憨憨地笑了笑,拿了根长纸筒塞到她手里:这狗太小了,玩起来没轻没重的,小心它挠花你的手。

云修瑶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见小金毛对长纸筒感兴趣,才兴致高涨地逗弄起来。

孔鸣抱着双臂在胸前,站在墨一帆的轮椅边,眼睛望着客厅里的云修瑶:看到我来很意外?墨一帆手肘轻搭在扶手上,指尖敲着膝盖: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

孔鸣邪魅地勾起唇角,又在云修瑶看过来的那刻瞬间恢复无辜的忠犬形象。

墨一帆把孔鸣瞬息之间的变脸看在眼里,嗤笑一声:你还没有同云小姐摊牌?孔鸣慵懒地靠在吧台上,手习惯性地伸到口袋去摸烟,瞥了眼逗狗的云修瑶,顿住:摊什么牌?结娃娃亲又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墨一帆眸底滑过一丝奸诈:噢?那我跟云小姐说。

墨一帆扬声:云小姐,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孔鸣立即直起身子,连身侧的墨一帆都感到他背脊一紧。

云修瑶回头应了声:不知墨少有何贵干?孔鸣压低了声音:墨少,有话好说。

听说你们墨氏最近在弄城西那块地……墨一帆眸中笑意渐深,音调平缓,甚至让人听不出他有改口:能麻烦云小姐去看看心语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开餐吧。

云修瑶抱着小金毛去了厨房。

孔鸣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墨少,一直久仰大名,今日才见识到墨少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墨一帆轻笑一声,没有与他虚与委蛇:没想到墨氏能有这么大的脸面,入得了孔先生的眼。

孔鸣往露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先带带我参观一下?墨一帆领着孔鸣出了露台,关上落地窗,细细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露台,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孔鸣放松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将烟盒往墨一帆面前递了递:来一支?墨一帆矜冷道:多谢,她不喜欢烟味。

孔鸣:呵呵,看来是同道中人。

墨一帆抚着下巴,傲娇地表示:我这边进度大概比你那边快了不止一段。

孔鸣嗤笑一声,转向正题:城西那块地,上头也很重视,只是重视的方向跟外界传言的不是一个方向。

现在墨氏独吞这块肥肉,没有松口的意思,我奉劝一句,还是趁早做好准备吧。

墨一帆:嗯,同我掌握的消息差不多,但跟我关系不大。

孔鸣挑起眉毛,略微诧异:你同墨家的那个小辈不是一伙的?孔鸣出身帝都,对闵城本地的豪门内情倒是了解不多。

墨氏内部明争暗斗,派系林立,他搞不太清楚。

原本还看不上墨家那个小辈的激进,现在听墨一帆话里的意思,墨一帆同那个墨家小辈是对立的。

孔鸣调笑道:墨少,看不出来啊。

你一个长辈还跟自己的……侄子争权,太跌份了一点儿吧。

凌冽的寒风中,墨一帆眉梢上都挂着冷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自古以来,只要有不平等的利益存在,就会有欲望的博弈。

孔先生出身于那样的家族,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明白呢?孔鸣展开手掌挡住风雪,打亮打火机点了烟,舒坦地吐了一口烟圈。

他不动,墨一帆也不动,默默地看着飘飞的雪花。

两人在较量,看谁更能忍耐。

可墨一帆清楚,在孔鸣先提出单独谈谈时,孔鸣就已经占了下风。

在露台一角悄悄进行的谈判中,墨一帆从一开始就掌握着主动权。

孔鸣对他有所求,而墨一帆对他能提供的交易率先表现了事不关己的态度。

墨一帆觉得露台实在太冷,决定推孔鸣一下:孔先生,我的未婚妻同云小姐可是可以共生死的好闺蜜。

二、三更孔鸣抽烟的手指一顿,眼神有些放空,望着吐出的烟圈被冷冽的寒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墨一帆慢条斯理地搓揉了下双手:看来孔先生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然等孔先生考虑清楚了再谈,我先进屋。

请原谅我这副孱弱的身子,实在抵不了风雪。

在墨一帆手指去拉落地窗时,听见孔鸣喊了声:慢着。

孔鸣有些泄气地将烟头扔在薄薄的积雪里,用脚尖碾灭:墨少,我真该重新估量他们对你的评价。

他们说你不屑用小把戏,惯用令人有苦说不出的狠辣手段,可你看看现在,你连女人都利用上了。

墨一帆毫无心理负担:她是我的未婚妻,几天后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

更何况,小把戏也好,狠辣手段也罢,只要是有效果,何必拘泥于是什么方法?孔鸣:城西那块地,我这边获得的消息也还不太明确,要稍等一阵子。

我向你承诺,我收到确切消息后,你手上也立即会有一份想同的消息。

墨一帆隐在阴影里的唇角微勾: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先提前告诉你一个消息。

墨老爷子最近打算将墨文清和云小姐绑在一起,成两家之好。

孔先生的动作应该要加快了。

孔鸣握在手里的烟盒一瘪,咬着牙:墨老爷子还真是多管闲事啊。

墨一帆不作评价。

外面这么冷,你们怎么不呆在客厅里?正想喊人开饭的唐心语看到了落地窗外的人影,心急地疾步过去,拉开落地窗,语气有些训斥,你又想感冒了?!墨一帆拍开落在肩上的雪花,好脾气地说道:孔先生想看看闵城的雪同帝都的雪有没有不同,我当然要主随客便,领他出来看看。

弹了弹外套跟进来的孔鸣,露出尴尬又不失礼数的微笑:……唐心语:……没想到长相这么高壮的男人,心思这么细腻,同云修瑶那个女汉子大姐大倒是挺相配的。

心里边琢磨着,边又审视了孔鸣一番。

墨一帆眸光一沉,在唐心语面前打了个喷嚏,立即又把唐心语的视线牵引过去。

唐心语像焦心一个孩子一样,碰了碰墨一帆的手背,骂了一句活该。

推墨一帆到餐桌边,把电暖炉移到他脚边,又盛了一碗热汤到他手里。

呦呦呦——云修瑶故意拉长了音调,别有深意地望着唐心语,人和人之间的待遇怎么差别得这么大啊?有人饭来张口,有人碗底空空。

唐心语耳尖一热,忽然觉得家里暖气是不是开太大了。

墨一帆眼尾微挑,喝了口热汤,暖意顺着喉咙传遍全身,也给唐心语盛了一碗汤: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你也试试。

林天佑忍住哽住在胸口的一口气:当然不错,世源餐厅的独家外送。

小姑特意交代主厨按照表妹的口味做的。

你沾光了。

唐心语扫了林天佑一个眼风,林天佑立即乖乖地低头夹了一口菜。

墨一帆淡淡笑道:你喜欢的话,我找主厨要菜谱,以后有空我煲给你喝。

唐心语心头猛地一跳,怂怂地埋头去喝汤。

这种老夫老妻的生活模式,对于他们这对合同夫妻来说,是不是太惊悚了点?墨一帆你怎么敢什么话都不要本钱地往外讲,万一后面我们合同效力解除,岂不是脸都会被打肿?可偷眼看去,墨一帆仔细地舀着碗里的汤,俨然一副对汤料一一分解的认真模样,唐心语缩回了视线。

云修瑶倒是很满意看到闺蜜这副被全心爱护的样子,一碗盛满的汤被搁到自己眼前,换走了她面前的空碗。

云修瑶侧头一看,是孔鸣。

孔鸣实诚道:没事,你的空碗给我就好了。

云修瑶愣了一秒钟,用力地拍在他的背上:不错啊!上道!没白当姑奶奶的小弟。

孔鸣乐呵呵地笑着,碰巧对上坐在对面的墨一帆,两人互相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

云修瑶举着高脚杯:来来来,兄弟姐妹们,走一个!气氛一下子在云修瑶欢快的鼓动中炒热起来。

晶莹透亮的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叮的脆响。

能被关爱自己的人环绕,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唐心语无比放松地眯了眯眼,如同一只冬日里慵懒晒太阳的小猫咪。

晚餐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如果不看旁边空了多少红酒瓶的话,没有人发觉在不知不觉中干掉了多少酒。

唐心语抱着吃过奶液小金毛,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云修瑶挺起胸脯,将唐心语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勾着她的小巴:呦,小美人,给爷唱个小曲?唐心语无语地拍她的手:不如爷给小女子唱一曲吧?孔鸣凑过来插嘴:唱大声点,我们大家都想听。

云修瑶一掌推开孔鸣的头:噢,那你离我远一点,别压到我隐形的翅膀。

唐心语噗嗤一下,大笑出来,觉得孔鸣好可怜,追了正主半天,正主还把他当小弟跟班看。

唐心语揉了揉合眼欲睡的小金毛:小金毛,别跟这位小姐姐学,她脑子坏掉了。

云修瑶调头去看小金毛:对了,你给小金毛取名字了没有?唐心语摇头:今天才送来的,哪里来得及取。

云修瑶大笑: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你的名字和墨一帆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叫‘黑心肝’怎么样?是不是酷毙了?唐心语:……这个姑娘,怕不是喝了假酒吧。

墨一帆听见了,默默在心里表示赞同。

墨等于黑。

心等于心。

黑心肝意思等于墨一帆是唐心语的小心肝。

所幸唐心语还不知道墨一帆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否则立马跳起来暴打墨一帆的狗头。

云修瑶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拍了拍手:反正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来来来,都坐下,难得聚一起,玩一玩。

云修瑶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来个简单快速的。

每个人抽两张牌,点数之和最小的那个接受这个惩罚箱里的惩罚。

唐心语找到了穿书前公司通宵圣诞爬梯的气氛,立即响应。

墨一帆和孔鸣是不用说的,唯唐心语两人是瞻。

林天佐,林天佑更是宠妹狂魔,随即附和。

云修瑶奸笑着将牌洗了洗,请围坐在地毯上一圈的人挨个抽完,六人同时亮牌。

唐心语乐滋滋地摊开牌面:嘿嘿,我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最小的吧,加起来有十二呢……云修瑶扫了一眼,爆笑:心心宝贝,你大概手气不太好。

这下子轮到唐心语傻眼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居然点数都比她高。

云修瑶看热闹不嫌事大,积极地拿来手机上的惩罚箱,捧到唐心语面前逼她点了一个。

唉呦,这个好无趣啊,就是喝一杯酒而已。

云修瑶颇为失望地开了一瓶红酒,倒了满满一大杯。

林天佐伸手:我替表妹喝。

她今晚喝得够多了,再喝要宿醉了。

云修瑶爽快地塞到林天佐手里,明目张胆地包庇唐心语:我不管谁喝,只要有人喝了就行。

唐心语半路截下酒杯,端到自己唇边:玩游戏就要输得起,我就不信了,我今天还能再输。

再来!红色的葡萄酒液顺着透明高脚杯灌入桃花唇瓣里,漏出了几滴,沿着小巧的下巴,滑到脖颈处,滚落到领口间。

侧头望着的墨一帆喉头发紧,见一杯红酒下肚的唐心语面若桃花,娇俏妩媚,和平时的精明能干相比,多了几分野玫瑰的风情。

墨一帆掌心微热,摩挲着指节,舌尖扫过上颚,顶在侧腮处。

墨一帆:我来发牌。

一副扑克牌到墨一帆手上,飞快地整齐叠好,一分为二,跟开花一样,互相穿插,完全被打乱。

墨一帆修长的手指按着顺序,从上到下,将一张牌飞向不同的人,直到每人有两张牌为止。

云修瑶赞叹:墨少这发牌技术不错啊。

墨一帆淡淡开口:开牌。

唐心语捂住自己的两张扑克牌,心跳如雷,心中暗念保佑,在其他人看好戏的视线中,一咬牙,直接将牌拍在地毯上,定睛一看。

啊!!!墨一帆,我不是最小的!唐心语激动地蹦起来,搂住墨一帆的脖子,又跳又叫了好几下,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僵着手臂放开墨一帆的脖子,掩饰性地又搂住旁边云修瑶的脖子猛烈地摇了摇。

云修瑶,你是最小的,你喝!墨一帆的脖颈处仿佛还残留这娇人儿幽幽的暗香,看着唐心语后背飞扬起来的发尾,低低地笑了起来。

约莫唐心语是真的喝多了,连商场上最基本的情绪控制都失灵了。

接连几次墨一帆发牌,唐心语都不是最小的那个。

云修瑶起了疑心:喂墨少,你不会动了手脚吧?墨一帆沉稳地将牌递给林天佑:换你来发。

唐心语捏着林天佑发的两张牌,心里有些紧张,好像不是墨一帆发牌了,那股安全感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墨一帆握着唐心语捏着扑克牌的手掌,温声问:怎么这么凉?去把外套套上。

唐心语眼波一动,不敢多说话。

摊牌的时候,这回轮到墨一帆的牌面最小。

见墨一帆坦然接受惩罚,唐心语定定地看着他。

只有她知道,在刚刚墨一帆握住自己的手时,偷偷把他的牌换给了自己。

窗外的雪花还在不停歇地飞舞……同一个夜晚,相比起唐心语的公寓,另外一家的气氛就没有那么融洽了。

杨思雨窝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连何碧莲进来递牛奶时也不肯揭开盖在头上的被子。

杨思雨闷闷地说道:把牛奶放桌上吧。

何碧莲重重地把牛奶放在桌上。

嗒——几步走到床边,抓住被子的边缘用力往下一扯。

妈!杨思雨捂住自己的脸,尖叫声从手掌下传出来。

何碧莲攥住杨思雨的手腕,使劲往左右两边一拉,严厉呵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被唐心语挤兑了一通,有什么好不能见人的?杨思雨又委屈又不服气:就是觉得丢脸,就是不想见人,为什么不行?何碧莲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轻轻坐在床边,握住杨思雨的手:你没有破相,什么都还好好的,一时丢了面子又会怎么样?下次再想办法把面子挣回来就是了。

你整天窝在被窝里,不就是放任唐心语越来越得意吗?杨思雨低低啜泣起来:公司有些人听到了风声,暗地里骂我是狐狸精,想勾引墨文清上位,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说他们的,你的银行账户上又不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少一毛钱,所以你担心什么?何碧莲语气恨铁不成钢起来,妈怎么跟你说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你自己都放弃了,幸福怎么还可能再找上你?可是……没有可是!何碧莲斩钉截铁,在这个时候她态度上有些软化,都会降低杨思雨的进取心。

这是何碧莲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何碧莲替她擦掉眼泪:女人有女人的武器,对付女人和对付男人的方法是不同的。

你用对付墨文清那一套去对付唐心语,怎么可能会成?这是你应该反思的地方。

起来!何碧莲拖起杨思雨下床,把她按在梳妆镜前替她化妆,配裙子,你想过上好日子,脸皮薄怎么行?受到一点委屈,你就想想如果以后天天都要受这样的委屈你可以忍受吗?如果不能,你就把这点儿委屈给我咽下去。

明天照常去墨氏,照常面对唐心语,不要用不入流的手段。

杨思雨面对着梳妆镜中的何碧莲,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自己的妈妈。

今天这番话简直刷新了她对妈妈的认知度。

从她妈妈的话来看,她妈妈似乎对唐心语也是有敌意的,即便面上相处时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

难道,她妈妈也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吗?何碧莲抓起杨思雨的头发:看我干什么?要看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联合身边一切可以调用的资源,在下一次会面中争取不让自己占下风。

只要一次一次进步了,你只有能踩在唐心语头顶上的那一天。

何碧莲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杨思雨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同丰科技开标会上的事情,何碧莲也知道了。

到这时,她已经十分确定唐心语知道了她和唐瑞峰之间的事,已经在有目的性地对他们展开报复。

虽然她不知道杨思雨和杨思睿的事情有没有泄露出去,但现在不加快采取行动的话,之前十多二十年来的隐忍就通通白费了。

杨思雨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唐瑞峰的女儿。

既然都要斗了,干脆就搏上一搏。

何碧莲手里握着唐瑞峰的软肋,她太了解唐瑞峰游走在她和林彤之间的心情,只要稍加利用一下,她也能翻身做同丰科技的老板娘。

女儿自小就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不晓得人与人之间争斗的激烈,人生阅历毕竟不丰富,造成了唐心语能从杨思雨身上下手。

何碧莲要教会杨思雨怎么去斗争,怎么去拿回自己应该得的那份。

同丰科技也有杨思雨的一份,也有杨思睿的一份。

只要是唐瑞峰名下的资产,全部都应该要有两姐弟的一份。

杨思雨看着梳妆镜中的何碧莲有些胆战心惊。

一向温柔优雅的妈妈此时像一个陷入梦魇的疯魔,拽着自己的头发紧紧的,手中的桃木梳都要被捏断了一样。

杨思雨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何碧莲迷离的视线被收回,同梳妆镜中的女儿对看,保养得宜的脸上恢复温婉,绽放了一抹和煦的微笑:刚才妈妈跟你讲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妈妈是为你好。

杨思雨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脑子里受到巨大冲击的杨思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觉得或许这个人可以成为自己反击唐心语的盟友。

当田婉婉收到杨思雨的短信时,心头是有疑惑的,但她还是按照短信上提供的地址和时间赴了约。

杨思雨拐弯抹角了半天,一直在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让田婉婉暗嘲自己浪费时间。

田婉婉大方得体地起身告辞,正要去买单的时候,杨思雨鼓起勇气在她背后说:你也是不喜欢唐心语的吧。

虽然你已经嫁入墨家了,可唐心语即将当你的小婶婶,比你还高一个辈分。

田小姐,你真的受得了吗田婉婉停下了离开的步伐,回头,敏感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也?看来不喜欢唐心语的人又多了一个。

杨思雨暗暗舒了一口气:那田小姐还要不要继续坐一会儿,聊聊?杨思雨毕竟还太年轻太纯真,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表露在脸上,叫人好猜得很。

这样好操纵的姑娘送上门,如果不加以利用一下,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田婉婉扬起一张意味不明的笑脸,谨慎地环视了四周,踱回刚才的座位上。

杨思雨心中一松,看田婉婉感兴趣的态度,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半,这个盟友肯定可以拉拢过来。

在墨家里有田婉婉,在墨家外有她杨思雨,未来唐心语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好过?田婉婉见杨思雨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窃喜和期待,一眼就读懂了杨思雨的想法。

对于唐心语的棘手之处,她并不打算提醒。

猪一般的队友会拖累自己,所以自己不能告诉田婉婉太多,不能给自己留下太多的把柄,省得后面杨思雨一失败了,转头就把自己出卖了。

但是,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借用他人之手,给唐心语送些添堵的东西,也是相当划算的。

田婉婉摸着自己的鼓起的肚子,语调幽幽,充满哀伤:杨小姐,你大概听到了外面的谣传,也觉得我是一个抢了闺蜜男人的坏女人吧?可是你知道内情吗?杨思雨好奇心被吊起来:什么内情?其实澜清从一开始就只爱我一个人,他和唐心语的婚约是两家家长自己私下撮合的。

澜清是个孝顺的人,不想惹自己的父母不高兴,只想慢慢与唐心语发展,最后以相处不来而分手,这样保全两家的脸面,又不会伤澜清父母的心。

杨思雨心中诧异,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内情。

她一直以为墨澜清和唐心语在一起后,才勾搭了田婉婉。

没想到田婉婉和墨澜清之前就已经两情相悦了。

杨思雨低呼道:那这样说来,唐心语才是那个第三者了?要不是她插足,你和墨澜清早就在一起了。

田婉婉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有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田婉婉咬了咬下嘴唇: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最终我也同墨澜清在一起了。

我现在怀了孩子,前尘过往不想再去纠缠跟大家解释什么。

我想为我肚里的孩子积德祈福。

杨思雨联想到自己,同样被唐心语欺负,同样有苦只能往自己独立吞,而周围的人都站在唐心语那边指责自己,对田婉婉顿生一股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伤怀。

杨思雨喝了一口饮料:田小姐,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我就想问,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意同我一起合作吗?作为同样被唐心语欺压过的人。

田婉婉娇弱的脸蛋,紧张起来:真的可以吗?我们斗不过她的吧。

她不是你我想象中的那样……杨思雨坚定不移: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

你能肯定唐心语嫁入墨家后,会给你和墨澜清好果子吃吗?在同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怎么知道唐心语会大发善心,看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放过你?田婉婉被吓得脸都白了起来,手指微微颤抖: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我的孩子……平安健康。

杨思雨:所以,我们更要先下手为强。

你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田婉婉听了好半天才明白杨思雨这套漏洞百出的计划,在心里哭笑不得,这种蠢人怎么会有何碧莲那样与唐瑞峰私会多年,却从来没有被发现的精明母亲?但是田婉婉不能在杨思雨面前表现出来,她只能假装不解地问杨思雨计划中的漏洞,循循善诱地引导杨思雨完善自己的计划。

最后,原本一实施就会被揭穿的可行性极差的计划,就这样在杨思雨的不知不觉中完善周密。

杨思雨总结了一遍计划的流程,心中感叹:我怎么这么有头脑,想出一个这么棒的法子来惩治唐心语?我简直是人才啊!田婉婉见杨思雨陶醉在对自己计划的洋洋得意中,在心中冷冷地笑了。

这个计划如果实施成功,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失败了,也不要紧,她到时候可以一切都假装不知道,把这口黑锅甩在杨思雨这个蠢女人身上。

送别圣诞爬梯客人的唐心语,站在楼道里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难道是被墨一帆传染,要感冒了?一更清晨的雪小了很多,细碎的几粒落到白皙的指尖上,转眼就化成了晶莹的水珠。

唐心语望着雪化过后湿漉漉的露台,想着昨晚看到墨一帆和孔鸣交谈的画面,猜测着孔鸣的身份。

能让墨一帆花时间私谈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可看林天佐、林天佑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这说明,孔鸣不是闵城豪门圈的人。

唐心语长吸了一口冷气到肺中,刺激浑身上下的神经彻底苏醒过来,套上大衣,下了楼。

没心没肺的欢笑已经被抛在了昨夜,今天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唐心语。

事情还有很多要做,首先要从防止唐瑞峰的反扑开始。

唐心语开着烈焰红的卡宴到了同丰科技地库,刚下车正要拐弯入电梯口时,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洪总监昨天被带走了,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公司不会真的犯了什么事吧?你瞎操心什么呢,你没看唐总不是还好好地么。

比起这个,你难道不会更加好奇谁会代替洪总监的位置吗?好奇有什么用,肯定不会落到我们头上的啦~那个位置早就被贴上唐总心腹的标签了。

我堵一顿午餐,今天公司肯定会发人事通知。

昨天开标会的新闻图一出来,我们公司官博涨了好多粉,都是冲着小唐总的颜值来的。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好多人在求小唐总同款色号呢。

……叮咚——电梯开了,上班前聊天的声音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内。

唐心语安静地转出拐角。

财务总监位置上安插的人选,唐心语并不打算跟唐瑞峰争,所以在同元经理做条件交换的时候,她能爽快地把财务总监的位置推出去。

这些只是细枝末节,唐心语只在乎年末的董事会选举上,新一任董事会中,她能掌控多少席位。

这才是将同丰科技抽筋扒皮的第一步。

唐心语按了电梯,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看起来干练踏实的女孩子。

女孩子见唐心语来了,面露微笑:唐小姐,你好!我是你的新任助理,周梓辰。

你叫我小周就好了。

唐心语推开办公室的门:你好!进来说。

周梓辰提着公文包依言跟着,随手关上了门,在办公桌前站得笔直,等候唐心语的吩咐。

唐心语没有先同她搭话,反而先开了电脑,快速浏览了一下今天的工作邮箱,眼角余光却在观察周梓辰的反应。

唐心语刚来同丰科技的时候,交代人事部给自己招聘一个助理,没想到人事部效率这么快。

只是这个助理是否能为自己所用,还有待商榷。

在唐心语故意晾着周梓辰半天的时候,周梓辰没有一丝焦躁,沉静地维持着站姿,连眼神都没有乱飘。

知分寸,不多事。

唐心语在心中快速地给出了评价。

初步印象过关。

唐心语回复了几封邮件,抬头,目光沉静地望着周梓辰:小周,我个人只有一个要求,你的老板只有我,清楚吗?周梓辰很干脆:明白。

好,我现在需要你整理出一份同丰科技持股比例达百分之一以上股东的详细名单。

明白。

什么时候要?你整理清楚后就给我。

周梓辰点头,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望着隔着百叶窗后隐隐约约的影子,心里默默评估:外貌靓丽度五颗星;相处融洽度四颗星;生活独立度未知;总体评估暂定四星半。

评估完后,周梓辰轻轻摇了下头,笑自己评估这个干嘛。

无论唐心语是一个怎么样工作风格的老板,自己必须要胜任这份工作,不是吗?打开电脑,响起了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

而此时,唐瑞峰在总裁办公室里大发脾气。

昨天开标会后,唐瑞峰以配合调查为名,被扣押到今天凌晨才回家。

林彤听说了开标会上的事,过问了唐瑞峰几句,给他了几条对同丰科技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的建议。

唐瑞峰一看到林彤,就一遍一遍回想起唐心语拍新闻照时含笑对着自己讲的那番话,心中暴躁情绪不断攀升。

林彤的建议非但没有给唐瑞峰舒心的感觉,反而有种被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唐瑞峰装作随口过问:心语今晚没回来?林彤:那丫头跟两个表哥和几个朋友在公寓过圣诞。

翻身重新入睡的林彤,没有觉察到唐瑞峰搁在身侧紧紧攥紧的拳头。

又是林氏!明明是自己姓唐的女儿,心却永远向着姓林的!唐瑞峰厌恶躺在身边的林彤,厌恶与林有关的一切,仿佛那些在反复地提醒他今日的成功都与林氏有关系,反反复复地揉搓着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唐瑞峰合上眼睑,眼球却跳动不停,整夜没睡。

今早一到办公室,唐瑞峰就从书柜里翻出当初创办同丰科技时,林彤两位哥哥送给他的一尊水晶骏马像,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心里好像出了一口恶气的唐瑞峰拨了何碧莲的电话:最近你附近有没有出现什么人?为什么唐心语对我们的事会有所察觉?唐瑞峰用一个晚上反复思考唐心语突然敌对自己的原因,想来想去只能是他和何碧莲的奸情暴露。

可能是之前微博上的偷拍门事件引起了唐心语的警觉,也可能是何碧莲那边出了问题。

何碧莲心想,果然来了。

我最近没有接触陌生人。

何碧莲矢口否认,她现在没有抓到我们私会的证据,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唐瑞峰冷笑起来:呵呵,小心点?她已经开始在公司内朝我下手了,还怎么小心?何碧莲对开标会有所耳闻,但不敢多问,她了解唐瑞峰,十分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何碧莲:瑞峰,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前一阵子,思雨在商场被唐心语当众欺负,差点破相,害得思雨窝在家里好几天不想出门。

我和思雨思睿没名没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连在唐心语面前讨个说法,我都不敢去……何碧莲的声音慢慢有了哭腔: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唐瑞峰眉间拧成一个川字:你觉得唐心语知不知道思雨思睿的事?可能有猜测,但不确定。

何碧莲吸了吸鼻子,嗓音嗡嗡的,否则怎么会对思雨下这么重的手?唐瑞峰把手机攥得紧紧的,这是他没有料到的最坏的局面。

何碧莲:瑞峰,你先别急。

思雨自己也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她觉得唐心语的行为太不顾及你的脸面了,她说她会找个机会约唐心语说清楚这都是一个误会。

唐瑞峰的焦躁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唐心语只懂得把矛头对准自己,而还不知道自己是她亲生父亲的思雨还能这么贴心为自己着想。

唐瑞峰更加坚定自己原先的想法:让思雨别去找唐心语了,省得唐心语一发疯伤到思雨。

公司的事我会处理。

何碧莲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语带担惊受怕后的欣喜:真的?瑞峰,你太辛苦了。

何碧莲太清楚唐瑞峰的软肋在哪里了,他就喜欢女人对他怀有崇拜之情,以他为依靠。

只要找对了途径,捋顺唐瑞峰实在是太简单的事了。

唐瑞峰安抚完何碧莲,按了内线叫秘书进来:今天晚上,安排个饭局,我要约几个股东吃饭。

相比起同丰科技暴风雨前的平静,墨氏这一会儿倒是风起云涌。

墨澜清捏着钢笔,定定地望向上座的墨一帆:小叔,我觉得这个提议不妥当。

墨一帆指尖点点桌面,提醒道:这里是公司,公事谈公事。

墨澜清被这话一堵,咬了咬后牙槽:墨总,我觉得城西地皮项目成立事业部的条件不成熟,不利于项目的推进。

墨一帆直接无视他,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的墨老爷子:董事长,您怎么看呢?爷……墨澜清轻咬了下舌尖,重新开口,董事长,城西地皮项目的情况你最清楚了,这个项目目前竞争激烈,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抓紧时间动工。

如果旁边那块215号地块一开,我们很可能会错失先机。

对于成立事业部,墨澜清当然是一百分的不愿意。

目前,资金调用有墨老爷子坐镇,手握特权,已经占据了事业部的优势,可是一旦成立事业部后,将自负盈亏,而城西地皮项目的投资周期长,肯定没办法这么快回收资金。

这不光是对墨澜清年度业绩考核的不利,还存在着投资中后期资金波动的潜在威胁。

毕竟,成熟的投资项目都抓在总公司手里。

一旦墨一帆掌握了总公司大权,他完全可以在墨老爷子要调动资金的时候,以优先满足成熟项目资金紧缺为由,限制墨澜清方面的资金投入。

墨老爷子倒是乐意看他的子孙明争暗斗,在他的思维里,权力之间的互相争斗可以促进各自能力的长进,对挑选接班人百利无一害。

另一方面,商人以利益为先,墨一帆的提议确实有道理。

墨氏不可能为了一个前程未知的项目无原则地倾向,从而放弃已经成熟的投资。

墨老爷子最终拍板:成立事业部吧。

出了会议室,墨老爷子拍着墨澜清的肩膀:澜清,你要抓住这次机会,拼一把。

成了,我会说服董事会,留给你一席。

墨澜清面上应下,心里却暗骂。

墨老爷子一直不肯放权,不愿意哪一个儿孙在集团内权力独大,一看到哪边风头高了一截,无论之前说得多好听,立即转身就助长另一边的气焰。

现在又在自己面前吊了一个胡罗卜,还真把自己当不知人心的蠢驴吗?!墨澜清一等墨老爷子的身影消失,脸色一沉,调转头向墨一帆的办公室。

墨总,好大的排场,连董事长都忽悠过去同你站一边。

墨澜清略微嘲讽的口气,表明了自己的不爽,怎么?就这么害怕我这个做侄儿的超过墨总你这位当小叔的?墨一帆神情冷肃:站在集团整体利益上考虑出的结果,你有不爽可以发起股东会。

但是……墨一帆话锋突转,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先把你口袋里的录音笔关了?墨澜清心中一凛。

二、三更墨一帆翻了一页文件,头也没抬起来看墨澜清一眼:你要记住,你现在玩的把戏都是当年我们玩剩下。

墨澜清西裤口袋里一小截冰冷的东西贴着大腿,令他感到一丝丝凉意。

见墨澜清默不作声,墨一帆慢条斯理地合上签好字的文件,盖上钢笔笔帽:你想激怒我,讲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录给墨老爷子听?墨澜清突然觉得宽大的办公室立即局促了许多,压抑着他的呼吸。

墨一帆按了内线:小林,进来一下。

林文森推门而入,越过僵直的墨澜清:墨总。

我时间很宝贵,你跟他解释下办公室的安防系统。

林文森身子侧向墨澜清,微笑道:墨经理,墨总因为保护商业机密的原因,办公室布置了层层防盗,门窗都设有隐形警报系统,一旦非正常手段触碰就会警示。

办公室内所有存放公司资料的抽屉、书柜、电子设备都需墨总的指纹才能扫描打开……听到这里,墨澜清还不太明白林文森的意思。

当然……林文森接着补充,不仅仅是物理防盗,还有机理防范。

办公室还设有反窃听系统,能屏蔽一切外来设备的讯号,包括针孔摄像头,纽扣窃听器,录音笔等等……林文森转正了身体,朝垂首看文件的墨一帆站好。

墨一帆快速签好了几分要审批的文件,一起交给林文森:把我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去接心语下班。

林文森:好。

正要退出办公室的同时,听到墨一帆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墨经理,需要我叫人请你出去吗林文森脚步一顿,对转过身的墨澜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墨经理,我送您!墨澜清铁青着脸,直接快步迈出办公室,看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文森关上办公室的门,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汇报:墨总,之前盯着杨小姐的人今天有了进展。

墨一帆略微疑惑地抬眸望着他。

林文森知道墨一帆这是想不起杨小姐到底是谁了,立即解释道:杨小姐,就是杨思雨,唐小姐之前叮嘱我们要盯着的那个。

墨一帆:噢,什么进展?林文森:杨小姐之前请了好几天病假,圣诞节过后回来上班,一上班就四处打听墨总与唐小姐的感情状态,甚至还探问墨总之前的感情经历。

墨一帆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边查看项目报告,边示意林文森继续往下讲。

林文森:杨小姐似乎对墨总与闻小姐之间的过往十分感兴趣,还在电脑上搜索了当年墨总与闻小姐绯闻的报道。

墨一帆听林文森又停了下来:就这样?林文森额角不由冒了冷汗出来:额……目前就是这样。

我们的人可能觉得杨小姐突然对墨总与唐小姐之间的事那么感兴趣,可能想做点什么小动作……墨一帆:她不成气候,以后这点小事不用向我汇报了,你看着处理。

林文森连忙点头:是。

墨一帆重新投入工作中,等到结束时,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拿过手机,按了快捷键拨号出去。

喂。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唐心语好像在外面。

墨一帆:你下班了?唐心语:刚出公司,怎么了?墨一帆微叹了一声,决定以后要提早打电话和唐心语约时间。

墨一帆:想邀请唐小姐共进晚餐,不知唐小姐肯不肯赏脸?唐心语轻笑道:你今晚想吃什么?墨一帆一愣,突然冒出一句:今晚吃土豆。

唐心语颇为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了,今晚我并不想吃土豆。

我们吃不到一块去,还是各吃各的吧。

墨一帆:……真想将时钟回拨到一分钟前,重新将那个问题回答一遍。

唐心语笑了起来:逗你玩呢。

今晚恐怕是不行了,我约了几位同丰科技的股东吃饭。

唐瑞峰好像猜到了我下一步的举动,正紧张地约了饭局,宴请不少股东拉关系,好在年末的董事会选举上掌握主动权。

墨一帆左手指尖飞快地摩挲着:你约的是哪几位股东?我现在还能约得到谁?唐心语自嘲道,还不是几位林氏跟过来的伯伯们,其他的股东要么不接我的电话,要么推脱有事,还不是今晚都被唐瑞峰约走了。

墨一帆安慰她:这是正常的。

你只是一个刚入股东会的小姑娘,手头上没有什么工作成绩,那些股东在利益面前,当然更加倾向于一直给他们赚钱的唐瑞峰,而不是你。

唐心语心里虽然预知了难处,但还是难免有挫败感:我知道,所以先约了这几位伯伯们,至少他们会站在我这边。

墨一帆提出见解:反倒我觉得你这样做是没必要的。

因为他们看在林老爷子的份上,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你应该先把精力放在散股户上。

唐心语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抓紧收购散股?可现在同丰科技新项目的开标会刚放出去,股市因为这个政企合作项目,对同丰科技一片利好。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抛售?墨一帆:你先别急,等等再看。

开标会上的波折虽然被唐瑞峰疏通了媒体将新闻压了下去,但我们可以再挖起来。

一个财务总监一个老总被带走,总是能上点小新闻。

唐心语心中迟疑了一下,觉得墨一帆说的有道理:我安排人看看。

墨一帆又说:杨思雨今天开始小动作了,我怀疑她要搞些你的负/面/新闻,报复你那天在商场给她的难堪。

到时候,你可以稍加利用。

唐心语笑了笑:这么凑巧?行吧,自己赶着上门来送死,我可不会客气。

墨一帆:自己小心。

唐心语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叮嘱一句:今晚你记得去吃饭,下次我再陪你去吃土豆。

已经同伯伯们约好了,不好爽约。

墨一帆心中波澜微起,同唐心语挂了电话后,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从亮到暗。

林文森敲了敲门:墨总,我送你去接唐小姐?墨一帆摆摆手:不用了,她今晚有事。

你帮我订下外卖,我们今晚加班。

林文森:……默默地重新打开电脑,订了外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同唐小姐的助理搞好关系,怎样都得把唐小姐的行程表弄到,省得空欢喜一场。

唐心语与几位伯伯们相谈甚欢,愉快地告别后,滴酒未沾的周梓辰开车过来,等唐心语上车后问:唐总今天回哪里?唐心语:回公寓吧。

这一身酒气的,实在不想回去听林彤唠叨,省得她担心。

周梓辰递给唐心语一壶清茶解酒,把车开得很稳。

唐心语坐在后座,微眯着眼睛,吹着从没关严的车窗缝外灌进来的风,散了几分/身上的热意。

周梓辰看了一眼后视镜:唐总,我把车窗关了吧,酒后吹风不好。

唐心语望着车窗外的路,低低嗯了一声,随即问道:小周,你怎么知道我公寓的位置?周梓辰眼皮一跳,冷静回答:我看到公司保洁阿姨的记录。

唐心语的公寓没有请钟点工,之前发懒,叫了公司一个工领较长的保洁直接去公寓打扫了。

没想到周梓辰能细心到这种地步。

唐心语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看来你功课做得很足嘛。

以后叫他们不用去了,我会叫林家里的人定时过去清扫。

周梓辰很简洁:好。

周梓辰把车停到公寓楼下的地面车位:唐总,需要我送你上去吗?不用了,你打车回去吧,路上小心,到了微信说一声。

唐总,晚安。

晚安。

唐心语进入门厅,看到一个坐着的人在望着门口的方向。

唐心语微微惊讶,快步走上去:墨一帆,你怎么来了?墨一帆嘴角噙笑:来检查你有没有晚归。

唐心语失笑:你是不是傻啊?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呀,也不用这样苦等。

改天带你去物业处录个面孔。

这是允许墨一帆出入她公寓的信号了。

墨一帆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浅浅的,却像一杯陈年的美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要惹人醉了。

唐心语眨眨眼,觉得额头有些发晕一定是今晚喝酒的缘故。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进电梯,按了楼层按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这里?墨一帆正视前方,默了一下:我猜的。

唐心语笑了笑,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大大方方地侧着身子,让墨一帆看清楚她输的大门密码:这么晚过来,有事?墨一帆正色:还记得之前你让我查偷拍门发帖者的IP吗?唐心语加快了换鞋的动作,推着墨一帆进客厅:是谁?墨一帆湛黑幽深的眸子望着唐心语:我在楼下等太久了,口渴。

唐心语:……唐心语快速地从厨房倒了一杯水壶里剩下的冷开水,正要端起来时,停了一下,往水槽里倒掉半杯冷开水,重新烧了热开水,冲在一起成一杯温开水。

递到墨一帆手里时,温度刚好入口。

墨一帆温温吞吞地喝了小半杯:谢谢。

对上唐心语催促的眼神,墨一帆不温不火:查到的是一个专门报道小道消息的狗仔,问了他消息的来源,他起初死咬着不说……后来呢?唐心语讨厌死墨一帆这样吊人胃口的方式了。

这种人都是见钱眼开之辈,用钱砸一砸就松口了,吐出一个手机号码。

最后使人一查,那个号码登记在田婉婉的名下。

唐心语:!!!居然是田婉婉,这真的是出乎唐心语的预料。

她一直以为是何碧莲企图上位,投石问路的手段。

后来偷拍门以何碧莲的声明为结束,唐心语将事件的平息归于自己拿杨思雨的前程做威胁,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根本不是何碧莲的阴谋。

唐心语语气下沉了几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墨一帆:是田婉婉隐藏得太好了,没想到她会觉察到唐瑞峰和何碧莲的事。

唐心语抬手止住他的话:别安慰我。

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错误,过于想当然了。

好在风波平息了下去,也好在有你,要不然我还真发现不了一匹藏在暗处的恶狼。

墨一帆打了个哈欠:事情我说完了,我困了,找个房间给我睡下。

唐心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要在这里过夜?墨一帆揉了揉额角:为了帮你揪出这个人,我审问那个狗仔很久了,心神耗尽。

唐心语看了看时间,快十半了,无奈地起身:左手边还有一间客房,本来是准备给我表哥睡的,你将就得下就将就吧,将就不下我打电话叫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墨一帆直接触控轮椅往客房的方向去。

唐心语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一个人在门厅等了一晚上的画面,心中有些不忍:你晚饭吃了没有?吃过外卖的墨一帆面不改色:来不及吃。

唐心语走向厨房:你真幸运。

今天我表哥有叫阿姨来补充食材,换作是前几天的话,你只能去露台喝西北风了。

墨一帆跟了过去。

唐心语瞥了他一眼,给他打预防针:你可别起望太高,我只会煮面,其他都不会。

墨一帆嗓音略微暗哑,目光幽深:你煮什么,我都能吃得精光。

唐心语打开冰箱门:好养活,嗯,多了一个优点。

墨一帆两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指尖抵着下巴看唐心语在琉璃台前忙活:还有很多优点,你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唐心语不知是不是今晚喝的酒气上头了,脸颊一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上有红晕,有些不耐烦地朝墨一帆的方向往外挥了挥手:出去等出去等,在这里碍手碍脚还吵,烦死了。

墨一帆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依言出了厨房,进了客卧,发了条微信给林文森:你回去吧,明早带一套换洗的衣服来这里接我。

坐在车上加班得精疲力尽,累得快要睡着的林文森被手机一震,探出去望了一眼公寓的位置,贼贼地笑了。

墨一帆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划开一看。

祝墨总有一个美好的良宵。

这个林文森,上班时间正经认真,下班时间就马上换了一个人似的。

墨一帆放下手机,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嘴角上挑。

等唐心语端着煮好的面条到餐桌上时,刚好听到了客房门的响动。

墨一帆坐在轮椅上,身穿着浅灰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前额的发稍还挂着小水珠。

唐心语愣了一下:你……你自己能行?墨一帆:噢?你以为我哪里不行?唐心语:……直觉告诉唐心语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就要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她一直以为墨一帆坐在轮椅上是生活不能自理,需要旁人协助的,所以助理林文森才会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现在这么一看,忽然觉得墨一帆要强得可怕。

一想到自尊心极强的墨一帆十分艰难地从轮椅上挪到浴缸里,再从浴缸里挪到轮椅上,简直可以谱写一曲命运的礼赞。

唐心语心里盈满了母爱般的光辉,看向墨一帆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墨一帆哪里看不出唐心语眼中流露的神情,立即觉得额角处青筋在暴跳:把你那眼神收回去。

我不是你儿子。

唐心语:没啊,我哪有什么眼神。

过来吃面了,乖儿子,噢不,墨少爷。

墨一帆:……唐心语打趣他,一脸理解地转过头。

她能体谅墨一帆不愿在人前崩了面子,努力维护自尊心的心情。

墨一帆看到清汤寡水的面条,唯一能看的就是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卧着一个白水蛋,微叹:你真是太谦虚了。

唐心语得意地自夸:说真的,我就这一个拿得出手了。

墨一帆用筷子挑起一撮面条:我是说,你对于自卖自夸的能力太谦虚了。

唐心语回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磨着门牙:有吃就很好了,还嫌七嫌八!爱吃不吃,吃不下就倒垃圾桶去。

墨一帆赶紧夹起一大团面条塞到嘴里,另一手挡住唐心语探过来的手,口中含糊不清:吃……吃……我吃……唐心语语重心长:惯得你……吃完搁水槽里,等明天阿姨来弄。

晚上睡觉锁好门窗。

墨一帆费劲地吞下嘴里的面条:怎么?怕你自己控制不住,半夜起来占我便宜?唐心语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朝客厅的一角指了指:黑心肝一大早就会推门爬床上去,如果你不想被黑心肝舔醒的话。

墨一帆瞧着呼呼大睡,半天没被吵醒的小金毛:……你的名字真的就叫黑心肝啊。

唐心语回了房间,顺手反锁了房门,洗过澡躺床上,整个晚上都在做梦。

梦里她和墨一帆结婚了,住在同一个房间,每天晚上墨一帆都一脸要强,身残志坚地触控着轮椅到浴室去洗漱,坚决不让唐心语动手照顾他。

唐心语在梦里笑开了花,这个可是比预计要好很多了。

左手拿着墨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又是拿着林氏大把股票,身下坐着一座巨大的钞票山,然后笑呵呵地顺利同墨一帆解除合同婚姻。

突然,整个金灿灿的画风突变。

墨一帆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把她重重地按在床上,露出长长的獠牙,狰狞地笑起来:想离婚,除非我死!呼——唐心语立即被吓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梦里面压在身上的负重感还没有消失。

唐心语甩了甩头,将残余的画面从脑海中甩了出去,怀疑最近是不是工作量太大了,大脑超负荷运转了,才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梦。

房门外突然传来了细细密密的声响。

唐心语一惊,立即从床上弹起来,从衣帽间里套了件外套,快步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在声响再次响起的那一刻,猛得拉开了房门。

黑心肝朝前一番,滚了进来。

唐心语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神经紧张,被诡异的梦影响到忘记黑心肝每天早上挠门的习惯了。

谅墨一帆也没有这样的狗胆。

嗯……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林文森送衣服来的时候,唐心语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反倒是林文森笑得眼角开了花,默默地将换洗的衣服递给了墨一帆。

林文森背着唐心语给墨一帆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墨一帆直接无视林文森的眼色,去了客卧换了衣服。

林文森:!!!林文森这才看出门道来,敢情昨天晚上两人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房间啊。

看来自己老板的追妻路还漫漫无止境。

在唐心语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周梓辰的电话。

周梓辰语速急促:唐总,你先别来公司。

发生了什么事?唐总,网上有人曝出了你插足墨总和闻娉婷的感情。

唐心语开了电话公放,与墨一帆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文森立马就联系起了杨思雨,这个之前被墨一帆批说不成气候的女人。

什么时候曝出来的?现在新闻发酵得怎么样了?就刚刚,还有的发到了公司邮箱里,配上了一些墨总与闻小姐早一些年前见面的图片。

现在已经有大批的媒体聚集在同丰科技楼下。

唐总,你最好是今天先别来公司露面。

林文森打开公文包里的iPad,把网络上的新闻调出来给墨一帆看。

墨一帆皱着眉,看了半天,说:这照片怎么拍的,把我拍得这么老?林文森:……唐心语:……现在是纠结这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事的时候吗?唐心语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拧着眉头说:怎么办,撞车了。

我安排了人在今天早上八点,把开标会上的事捅出去,而现在……唐心语看了看手表。

离通告发布还有一个小时。

这下可热闹了。

墨一帆轻描淡写,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杨思雨满意地看着网友的评论。

新晋影后闻娉婷的从影经历,被广大网友一直当做励志的楷模。

刚从海外拿了奖回来,为国人争了光,事业上顺风顺水,没想到情路如此坎坷。

一时间,大家都把焦点转向了唐心语身上,甚至还有人挖出了一些猫腻。

唐心语游走在叔叔和侄子之间,将两人玩得团团转,甚至还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在墨氏集团内斗不停,扰乱了公司的正常秩序。

杨思雨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田婉婉:婉婉,真的如你所说的,我们第一步进行的非常顺利。

唐心语那边现在肯定是火烧眉毛了。

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唐心语在公众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再是那个引人注目的海归豪门千金了。

田婉婉没有杨思雨这么乐观:传媒巨头的女儿云修瑶是唐心语的闺蜜,这一步没那么容易打垮她。

我们要赶在对方行动前,赶紧进行下一步。

杨思雨跃跃欲试: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你们之间某位人的ID名。

哈哈,以后我都会从评论区选个眼熟的ID放到文里~一更前一段刚在闵城论坛中心成为话题中心的唐心语,现在同修养许久,回归墨氏权力中心的墨一帆、演艺圈热门演员闻娉婷再次吸引了公众注意力,一下子把话题顶上了热门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这三个人,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话题人物。

网上甚至有热心网友画了一张示意图,用来来去去的箭头为后来的吃瓜群众解答了这个三角恋故事。

无非就是你爱他,他爱她,她又爱他的狗血剧情。

唐心语放大了贴在网上的示意图,对比了下自己的头像和闻娉婷的头像,问墨一帆:哪个更好看?墨一帆毫不犹豫点了点唐心语的那张头像。

唐心语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林文森:……求问,摊上一个又一个不靠谱的老板肿么破?车在离同丰科技楼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稳,唐心语正要打开车门,墨一帆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腕处的钢链表带贴着唐心语的手腕,冰得唐心语抖了一下小臂。

唐心语问:怎么了?墨一帆视线越过她,看向车窗外围堵在同丰科技大门口的媒体记者:我跟你一起下去。

唐心语用另一只手拨开墨一帆拽住自己的手:等会儿他们挤到你了怎么办?你先回墨氏,我有办法应付。

小周已经带保安下来开路了。

墨一帆远远望见周梓辰的身影,淡然开口,语气含着不容拒绝的威势:一起。

唐心语见拧不过墨一帆,只能反握住墨一帆的手,抿唇不语。

前十分钟,周梓辰接到唐心语快到公司的电话,立刻安排了保安下来,同时对唐心语提出建议,从公司地库乘高层专用电梯到办公室。

唐心语当时果断拒绝:我从公司大门光明正大进去,不用偷偷摸摸。

围在同丰科技门口的媒体一看到两列保安出来,立即想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往前挤,预感到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从公司里出来,高举着摄像机对着门口狂拍。

周梓辰趁乱顺着墙角溜了出去,飞奔到黑色的卡宴边。

唐总!唐心语迈着沉稳的步子推着墨一帆,周梓辰和林文森分别跟在一边。

两列保安手扣住手,架起防线,不准媒体记者靠近一步。

媒体记者这才发觉自己搞错了方向,马上调转镜头,话筒争先恐后地从保安之间插出去,提问的声音此起彼伏,乱糟糟地充斥着耳朵。

唐小姐,网上爆料你插足墨少与闻影后的感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墨总墨总,你曾经与闻影后谈过恋爱吗?能不能正面回应一下?唐小姐,网曝你同时勾引叔侄,挑拨离间,造成墨氏内斗激烈,是否属实?……墨一帆眉心拧起,锐利的眸光清楚地表明着不悦,按住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微突,冷漠的语调不紧不慢:你是哪家媒体?吵闹的媒体记者忽然被墨一帆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镇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墨一帆裹挟了寒冰一样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你是哪家媒体?刚才趁乱挑事,企图抓到爆人眼球新闻的记者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心中涌起一股天凉王破的危机感。

唐心语将手搭在墨一帆的肩上,指尖轻轻拍了拍,墨一帆没有再开腔。

唐心语嘴角噙着笑,推着墨一帆站在公司大门口,坦然地面对不停闪烁的闪光灯,笑容恬静:刚才你们的问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的助理也一一记下了提问的记者,我入职同丰科技不就,趁这个机会刚好跟各位熟识一下。

之前还奋勇提问题的记者只觉得后颈处一阵发凉。

有人躲在人群里小声地提问:唐小姐,我们也是看到网上的风言风语,所以来找唐小姐求证一下,还公众一个真相。

唐心语立即抓到了漏洞:你都已经说是风言风语了,那还找我求证?众人不敢吭声。

这个场面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的采访。

唐心语露出了些不冷不热的笑意:各位的工作,我能理解。

所以,我这里统一解答一下,此后不再做回应。

大家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唐心语并不如网上传言的那样飞扬跋扈,刁蛮无礼,最起码人家还能体谅他们这些没日没夜挖新闻的幸苦。

墨一帆神色恢复平和,心里为唐心语叹服。

在他唱黑脸之后,唐心语棒喝记者们再给颗红枣,很轻易地能取得记者的好感度,对后期新闻稿发布可以赢得很大的倾向性。

唐心语:我和墨一帆相恋时,都是单身状态。

有时候爱情就是来得那么奇妙,毫无预兆。

我们赶了回时髦,闪恋,也即将闪婚。

如果没办法获得所有人祝福的话,我们也希望大家能尊重事实,不是为了博眼球而制造话题。

墨一帆眼角含笑,牵住了唐心语的手,默默地注视着她。

唐心语回握住墨一帆的手,俏皮地笑道:至于墨一帆之前的感情史,我还真没有询问过。

各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替我提问了。

那么……唐心语侧头看向墨一帆,眼里有无数星辰:请问墨先生,你之前有多少前女友,如实招来。

各位媒体朋友都看着呢,他们可会替我求证的。

墨一帆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低沉醇厚的声线沾染了几分温柔的笑意:女友,你是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

围观的记者发出阵阵笑声,被两人之间的互动甜酣到了。

忽然,记者口袋中,手里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有人在甜蜜的气氛中抽空看了手机,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唐心语。

有记者转了话题:唐小姐,我们收到最新消息,同丰科技涉嫌招标受贿,已经有高层管理人员被带走调查,请问这则消息是否属实?这边的记者有不少当时也参加了开标会,对开标会上的波澜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新闻稿后面被主编按着不发。

现在一家以独立运作,客观报道闻名的新媒体重新挖起这则旧闻,立刻在所有媒体人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唐心语恰到好处地微露意外,随即调整好面部表情:这个是公事,已经不属于我个人的私事范畴。

在得到公司的决议之前,我无权代表公司发表意见。

请各位保持新闻客观,等待公司的正式声明。

谢谢各位!周梓辰立即指挥保安维护好现场秩序,护着唐心语和墨一帆进入电梯。

而身后的相机声,还在朝着他们的背影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到自己的办公室,周梓辰泡了两杯咖啡搁在桌上后,替他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唐心语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同丰科技大楼下还围着不肯离去的记者,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唐心语幽幽道: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用这种方式来争权夺利。

为了唐瑞峰,这招实在杀敌损己。

墨一帆从糖盒里舀起了一勺糖倒到咖啡里,又精准地舀了半勺,缓缓地搅动着咖啡,眼波沉寂:商场上无硝烟的厮杀,哪里容得了一点心慈手软?谁会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你叹息这种方式的狠心,怎么不想想人家对付你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心软?唐心语自嘲地笑了笑,收敛起伤感:现在唐瑞峰肯定恨不得掐死我。

这个消息一传播开来,同丰科技的股价绝对会震荡下跌。

墨一帆朝唐心语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散股为了止损,争着抛售同丰科技的股票,这不正中你下怀吗?以咖啡代酒,提前祝贺你入驻董事会。

唐心语端起咖啡,与墨一帆轻轻一碰:借你吉言。

唐心语和墨一帆在同丰科技门口的采访视频在网上一放,网友的说法各个不一。

持质疑态度,坚持泼脏水的是杨思雨请的水军。

另一大片支持言论火速占领评论区。

杨思雨恨得牙根痒痒的,打电话给她雇的营销头子:怎么回事?风向为什么会变?你们收了钱不干事,我另一半款绝对不会支付!营销头子正忙得焦头烂额:小姐,你开天眼了啊?我现在都亲自下场撕了,可是‘一心’CP粉丝的战斗力太强了,评论数量爆发式增长,我们控评都来不及。

杨思雨:那就花钱啊,买流量,限制他们发言。

营销头子觉得跟这位小姐沟通,简直像鸡同鸭讲:小姐,我们有人潜入‘一心’CP粉丝群,发现群里有个粉头是土豪,砸的钱比我们多多了,自从‘一心’CP官方发糖后,祝福的热评我们删都删不掉。

我也没办法啊。

你的意思是还要钱?杨思雨叫了起来,我们原来说好了,价钱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营销头子无奈: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他们的粉头家里有矿,砸钱不眨眼。

杨思雨气得啪地一下挂掉电话。

为了黑唐心语,杨思雨已经为了买旧闻,买八卦,买水军花了不少钱,再投钱下去会影响到她基本的消费。

这也是她不能容忍的。

杨思雨做梦都不会想到,一心夫妇粉丝群里的粉头是墨一帆养的小号。

杨思雨紧紧将手机攥在手心里,直到汗湿,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唐心语和墨一帆的照片。

有网友特意从视频里截图出来,唐心语在同媒体记者讲话的时候,墨一帆微抬头专心致志望着她的情景。

墨一帆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唐心语的宠溺和包容从心底充盈到双眸,从眼角溢出来。

身边的所有人都成为了黯淡的背景,在墨一帆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唐心语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轻松获得想要的一切?!杨思雨攥得指尖都在发白。

咚咚咚——谁在里面?怎么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杨思雨拍了下自己的脸,打开门:哎呀不好意思啦,我刚刚没注意反锁了。

噢,思雨啊,你看到我们墨总的视频了吗?好浪漫噢。

唐小姐是他第一任女友,也是最后一任女友呢。

唐小姐好幸福啊,羡慕!女同事对着镜子补妆,嘴上不忘八卦。

杨思雨笑着敷衍了几句是吗?真浪漫啊,走出洗手间,面色阴沉。

二、三更(捉虫)杨思雨打电话给田婉婉,田婉婉没有接。

正在杨思雨准备打第二次时,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电话号码的短信。

特殊时期,用这个号码联络。

同丰科技股价下跌,把责任推到唐心语头上。

杨思雨心头一跳,直觉告诉自己,这是田婉婉发来的短信。

杨思雨立即把最后一句复制下来,转发给营销头子,让他不管用什么理由和方法,必须让外界舆论逼唐心语为同丰科技股价的下跌负责。

营销头子收到短信,顿感头疼,恨不得剁了当初接下这单业务的手。

相比这边的焦躁不安,杨思雨要设计的对象反而品着咖啡,悠闲惬意。

墨一帆将笔记本电脑搁在膝头,打开同丰科技股票实时走势图。

唐心语凑过去看,黑色的底色,同丰科技的股票走势线忽绿忽红,震荡不止。

墨一帆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股市才开市不久,没那么快起效果。

唐心语耳鬓边的头发垂了下来,微卷的发尾扫在墨一帆的小臂上,即便隔着西装外套,墨一帆仿佛都能搞到小臂上有羽毛轻轻拂过的痒意。

轻淡的发香萦绕在墨一帆的鼻尖,令墨一帆忍不住去猜测唐心语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的。

是清新淡雅的栀子花,还是有暗夜魅惑的夜来香?……墨一帆,你说对不对?墨一帆猛然间回过神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唐心语拨开墨一帆搭在键盘上的手指,眼睛仍盯在屏幕上:欸我来我来,你慢死了。

墨一帆声线富有磁性,很有目的性地往唐心语耳朵里钻:与其慢,千万不能对一个男人说快。

唐心语:……唐心语没有理会墨一帆突如其然的骚话,眼波未动,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墨一帆见唐心语没有被撩拨到,反而如同老僧入定般巍然不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心中微微泄气,随即悄悄地将笔记本电脑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点,又移了一点。

唐心语专注地盯着股线走势,条件反射随着笔记本屏幕往后退,再退。

墨一帆,你在干什么……唐心语抬起头就要去瞪墨一帆,谁知温热的气息从脸颊上滑过,自己的鼻尖擦过墨一帆的鼻尖,唇瓣差点又一次碰上了。

墨一帆颇为遗憾地抿了抿唇线,决定下次时间、距离的计算一定要更精确一些。

恍惚醒悟的唐心语这才发觉自己与墨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得那么近了。

对上墨一帆调笑意味十足的星眸,强烈的男人气息侵袭向唐心语,惊得半弯着腰的唐心语仓皇后退一步,一脚绊在沙发脚上,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去。

墨一帆眼疾手快,长臂一捞,揽住唐心语的细腰往回一拉。

唐心语直接跌进墨一帆的怀里,一脚跪在墨一帆的腿上,脸撞到墨一帆的胸口处。

噗通——噗通——耳边是宽厚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头顶上传来墨一帆低低的笑声,惹得胸膛一震一震的,挠得唐心语耳朵发痒。

墨一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似乎从胸腔处传出: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唐心语耳朵发烧,狼狈得无地自容,正要撑着轮椅扶手直起身子时,墨一帆揽住唐心语细腰的手臂一用力,直接让刚离开一小段距离的唐心语重新撞入墨一帆的怀抱。

墨一帆故作大方,下巴轻轻搭在唐心语的发顶,语调平缓,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股市变动很正常,别紧张,我给你抱一抱就是了。

唐心语贝齿轻咬着唇瓣,拍了拍墨一帆的胸口,以示抗议。

墨一帆将手臂揽紧了一些:没事,抱一下你就不紧张了。

唐心语语气凉凉:这样抱……一点都不舒服!墨一帆:……正在一股尴尬气氛悄悄蔓延的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墨一帆眸光一暗,撇了撇嘴,觉得不识趣的座机应该要拔掉了才好。

唐心语猛地推开墨一帆起身,不禁挑起了眉尾。

来同丰科技这么久,唐瑞峰一直把唐心语定位为一个闲散人员,从来不让她参与公司的事务,座机自然成为了摆设,从来没有响过。

今天这是……不过,大概是为了什么事,唐心语心里有数。

喂?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话一说完,唐瑞峰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墨一帆指尖搭在轮椅触控板上,唐心语按住他,把笔记本电脑塞回到他手里:你先用这个处理公事吧,等记者散掉了,再让小林送你回去,安全些。

墨一帆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不许跟小宝宝一样耍孩子脾气,自己乖乖在这儿玩吧,别到处乱跑。

唐心语理了理头发,打开办公室门出去了。

等唐心语推开唐瑞峰办公室的门,恰巧看见办公室内坐着的几位唐瑞峰的心腹,边收拾着资料,边站起来,朝着唐心语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小唐总,就出去了。

唐瑞峰背对着唐心语坐着,唐心语没有拘谨,轻松闲散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问:唐总,有何指示?唐瑞峰缓缓的将椅子转了回来,审视着唐心语: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新闻有没有你的手笔?唐心语轻笑了一声:唐总不是老糊涂了吧。

如果我说没有呢,你信吗?唐瑞峰定定的望着她。

既然你都不信,那我说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唐心语将手撑在办公桌上起身,如果唐总叫我来,只是为了确认这一件毫无价值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唐心语推开凳子,朝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唐瑞峰的声音阴沉得可怕,像在极力控制身体内的怒火。

爸爸?唐心语双手抱胸,缓缓转过身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微眯,打量着唐瑞峰,你觉得你配这个称呼吗?唐瑞峰垂在办公桌下的拳头,握紧又放松:心语,你是我的女儿,同丰科技将来也会是你的。

你知道这一次新闻事件会给同丰科技带来多大的影响吗?唐心语嗤笑一声:一个同丰科技而已,你觉得它在我心里能值多少分量?再说了,只要与你有关系的,我一点都不想沾染半分。

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与我纠缠,还不如抓紧时间想想对策,怎么阻止股价下跌,怎么向股东交待?唐心语的声音很平和,甚至没有一些情绪波动,可是在唐瑞峰的耳朵里,却显得尤为刺耳。

你……你这个孽女!唐瑞峰抬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弹跳起来。

不敢,不敢,在您面前小巫见大巫。

唐心语视若无睹,扭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迈出去。

秘书听到了响动,正要走进来:唐总,有股东打电话过来,想要询问……滚!唐瑞峰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在地上,整间办公室乒呤乓啷地响。

秘书忙不迭地退出去,把门关上,长长地叹了一声。

唐瑞峰打电话给何碧莲:让思雨去做吧。

何碧莲心中暗喜,明白唐瑞峰这是跟唐心语吵翻了。

他们父女两关系越僵,这就对何碧莲和自己的两个儿女越有利。

你在同谁打电话?何碧莲被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是老杨。

不知道老杨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也不知道刚才那通电话,他听到了多少?何碧莲装作若无其事:老杨,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老杨的视线微垂,落在何碧莲还没有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

何碧莲抬手一遮,笑笑说:一个朋友打电话来问问思雨最近有没有找男朋友,想给她介绍。

老杨移开了视线:其实找的人家不用太大富大贵,我们不要要求那么高,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和和过日子就行了。

何碧莲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随口编的谎言上,敷衍了老杨几句,就出了门。

老杨站在厨房的窗口,看着何碧莲开着车出了小区,车尾灯消失在繁华的街流中。

今天对于同丰科技,一定是跌宕起伏的一天。

股票震荡着上扬,又震荡着下跌。

在接近股票收盘的时候,又爆出了一则新闻。

据小道消息,我朋友的大姨的小侄子,是在同丰科技工作。

听同丰科技里的人说,某位海归千金大小姐,不甘寂寞,不懂商业经营,非得掺和在家族产业里。

人年轻气盛,不肯听从前辈劝告,在公司内部流程没有严密按照规定执行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召开开标会。

这一下就让某些腐败分子找到了空子钻,才有了最后某位高层被政府带走的结局。

这位千金大小姐的父亲,爱女心切,之前找人压下新闻,就是为了不影响到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情绪状态。

可惜人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纸里是不包不住火的,还是被爆出来了!我只是可怜那些损失惨重的股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被收割的韭菜而已。

这一份不知掺杂着多少真假的小道消息迅速地流传开来,尤其引起了不少在这一日内损失惨重股民的愤怒,齐刷刷冲到同丰科技的官博下辱骂,言辞不堪入目。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一条消息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计划与同丰科技签订新一期企业形象代言人的火热歌手,所在的工作室发出了声明,终止与同丰科技的合作,撤回签订意向。

这下本来是在资本圈里传开的新闻事件,因为这一则声明,立刻扩张到娱乐圈。

公众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会吧,听说某千金大小姐,她是海外高校留学回来。

有钱人家买个文凭不是很容易的事吗?镀了一层金,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金子了?一心一心,万众一心。

我们相信墨少的眼光,坚持站在唐小姐身边……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们就没有想到,某人身残可能眼也瘸吗?只是路人……我觉得,大小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前未婚夫风风火火干出了一项大事业,她不甘示弱,这是正常的。

只不过是确实能力稚嫩了一些。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这种幼稚的怄气行为,就要让广大股民来为他买单吗?请追责。

来自一位站在天台边准备跳下去的悲伤股民的想法……排队跳天台+1…………晚上唐心语回到唐家,林彤坐在家里等她。

唐瑞峰借口准备紧急股东会的事情没有回来。

林彤担忧地迎上女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唐心语笑嘻嘻的打断:妈妈我很好,你不要老是去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有人不相信我的时候,妈妈,你会站在我这边吗?林彤:可是……妈妈,你会站在我这边吗?唐心语再一次重复的问题。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单单是指同丰科技这次股票下跌危机,更指的是以后,当唐心语将血淋淋的现实揭开给她看时,林彤的态度。

林彤见女儿眼中坚毅的目光,一整日的担忧松懈下去: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站在你身边,我站谁身边去?唐心语舒心地笑了一下,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妈妈,你安心的去睡吧,明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解决。

你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唐心语梳妆打扮好下楼吃饭,林彤早已去公司了。

唐心语问了刘妈:今早就我跟妈妈在家里吃饭是吗?刘妈愣了一下,觉得这句话的陈述方式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是的小姐,唐总昨夜没回来。

唐心语优雅的擦了擦嘴,低头掩去眼底的暗芒。

因为前一日同丰科技股票波动实在厉害,社会舆论又给了同丰科技造成很大的压力,面对股民躁乱的情绪,所以在今天同丰科技召开了紧急股东会。

唐心语一身白色套装,简洁干练,推门进入会议室时,敏感地感到股东们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包含着各种意味。

唐心语面色淡然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脸上看不出对接下来股东会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一丝慌张和不安。

元经理走了进来,看到了唐心语,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往旁边拐去,没有上前。

唐心语乐得自在。

后排坐的一位老股东昨天损失惨重,越看若无其事的唐心语,心中越有火:毛都没长全的黄毛小丫头就想叱诧风云,也不掂掂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我们的损失她来掏腰包赔吧,反正她有的是钱。

唐心语听得清清楚楚,没有回头。

唐瑞峰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径直走到首位上坐下,没有看唐心语一眼。

股东会开始。

唐锐锋率先站起来:我谨代表我个人,向各位在座股东,诚挚地道个歉。

唐心语是我的女儿,是我这位做父亲的,没有管教到位。

股价单日内下跌了9%,这个责任我绝对不会包庇。

林氏的几位老臣看了看坐着不动的唐心语,担心一个小姑娘应付不了这个场面,忍不住开口:唐总,先别那么急着下结论。

开标会事件具体真相是怎么样?我们还是等政府出结论了再说不迟。

唐瑞峰长叹一声:几位股东都是看着唐心语长大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子不教父之过。

这次的责任一定要划清,她才能深刻吸取经验,接受教训。

其他股东默不出声,摆明了就是站在唐瑞峰身边。

唐心语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跟着林老爷子一起的几位伯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自己声援。

唐心语将钢笔搁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各位股东,审判之前,总得给我一个分辨的机会吧。

要不然误杀了,我得找谁去申冤?唐瑞峰沉下了脸: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不知悔改,推诿责任,你有没有……唐心语打断了唐瑞峰的话:开标会的事情经过是怎么样子?唐总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不是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唐心语在这一刻,脑海里突然间冒出了这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神的旨意,只是在这一个瞬间,突然间感觉,真的可以毫无罪恶感地动手了。

她对唐瑞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残留一丝心软。

他们就是两条不同道路上行走的人,即使见面,她唐心语也只会认为自己的姓氏,与他无关。

唐心语站起来,扫视了整个会场一圈。

有的股东坦然与她对视,有的股东微微垂下头。

唐心语眼角流露出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原来在座的所有人心底,都是明白的。

对于这件事是否要追责,追谁的责,这些大家都不在乎。

大家只在乎的是,眼前他们的利益损失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开刀。

他们现在就挑中了一个最容易下手的软柿子,推出去以平股民的愤恨。

心中涌起阵阵凉意的唐心语,一字一句地往外吐,掷地有声:我想在座的各位心里面,都是只在乎到底留在手中的利益有多少,对吗?其实大家心里面也都清楚这个问题,股价的波动到底是不是我一个弱女子能摆布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直面现实,而把矛头转向我,一个女人身上。

我真为你们每一个人感到羞愧!好!你们说你们要利益。

那我就告诉你们,什么样的途径能最快保住你们的利益。

唐心语掏出一本支票簿:我现在以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你们手中的股票。

我的助理已经去打印股权转让书了。

现场签约,现场开支票,你们立马可以拿到钱。

不用担心长期的股价波动,也不用担心套现的问题。

而且就是这么凑巧,今天刚好是股东会的标准,所有的股权转让决议我们都可以当场举手表决。

一条龙服务,周到贴心!唐心语话音一落,整个会场骚动起来,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唐瑞峰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抬掌拍在桌子上:这简直是胡闹!股权转让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是你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拍板的儿戏?唐瑞峰有些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唐心语屈指敲在桌面上,扬了扬手里的支票簿,拔高了音调,字字句句,斩钉截铁:你们想要的,就在这里。

有意的人过来,最先到的股票收购价格最高。

有的小股东心动了。

他们手上持有的股票所占份额并不是很高,在每次的股东大会上,并没办法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对于他们而言,股票在他们手上只是一个分红利的工具。

这一部分人的心思是最容易动摇的,他们的脚步也是最快到达唐心语跟前的。

比起唐瑞峰口中的长远的蓝图,他们更相信落袋为安的利益。

唐心语飞快地写下了价格,签好了支票,就等周梓辰送来股份转让协议。

这就像一个会传染的群体活动,有了第一个人行动后,接下来就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虽然都是一些持股比例十分低微的小股东,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

唐瑞峰开始慌张了。

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

唐心语看似把自己陷于被动的局面,可她却绕了一个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只要她从小股东手上收购的股票份额达到一定比例的话,那么今后在股东会上,唐心语就有更高的话语权,和更大的决策权,甚至在年底的董事会换届上,占据一席董事之位。

唐瑞峰没办法干看着,只能匆忙之中,另辟曲径: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忽略。

原本选好的公司形象代言人通过新闻事件,临时决定取消与我们的合作。

现在年度宣传即将开始,我们上哪里去找新的代言人?唐心语心中鄙夷,觉得自己有点瞧不起唐瑞峰了,居然想到这种低劣的法子来为难自己。

唐心语微微一笑:唐总,你好像很担心这个问题。

没关系,我是唐总的贴心小棉袄,这个问题我已经帮唐总解决了。

唐瑞峰难以置信,即将年底,所有明星的代言合约都提前谈好了,十分难找到与同丰科技相匹配的,又刚好档期有空的代言人。

唐心语抬手看了看腕表:应该已经到了,我请她跟大家见见面。

唐心语看向门口,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一位身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宽大墨镜的女人走路带风地进来,站到唐心语面前,摘下了墨镜,冷若冰霜。

好几个股东大惊:这不是之前传闻三角恋的当事人之一,影后闻娉婷吗?欸真的是她呀。

她不是同唐小姐不和吗,怎么会答应同丰科技的代言?不管怎么答应的,这个代言人选的不错啊,甚至比之前的那个歌手要好。

话题度高,公众印象又好,正好可以趁最近的热度,将关于同丰科技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全部压下去。

确实不错……会场内,拿到钱的拿到了钱,担心公司形象的也放了心。

所有的问题,忽然之间都不存在了。

唐心语满意地看到大家的反应,侧头向唐瑞峰:唐总,这个代言人您还满意吗?一更唐心语嘴角含笑,眼里却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唐瑞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角的青筋暴起,握拳抵在桌面上,死死盯着唐心语,半天吭不了一声。

他通宵达旦,前所未有地积极准备召开紧急股东会,甚至安排人不辞辛劳,连夜驱车去外地接了个别股东到公司,促成股东会出席人数达到五分之四以上。

原计划借此次股东会刁难唐心语,挫一挫唐心语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谁知道最后,竟然反而为了她做了嫁衣,替她把各个股东召集到面前,方便了股权收购。

一股眩晕感笼罩在唐瑞峰头上,看着唐心语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面前,挑衅地目光刺过来,唐瑞峰沉声喝道:都给我坐下!正要同唐心语转让手中股票的小股东,感到了僵持的气氛,拿着股权转让书,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唐瑞峰沉闷地敲着桌面:请各位股东先坐回去,我们还有事要说。

林氏的几位老臣笑眯眯:能有什么事?现在不是全部都解决了。

网上的风言风语等政府调查通告一出,自然会烟消云散。

代言人也有了。

股价的波动只是暂时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旁边一位已经签了股权转让书的前股东点着头,只想快点结束这次股东会,还赶得及在银行下班前取到钱。

唐瑞峰为了阻止更多的股东起了转让股权给唐心语的心思,只能草草结束股东会。

唐瑞峰的步子虚浮,在出会议室门时,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忍不住扶了他一下。

其余一向站在唐瑞峰一边的股东表情悻悻,鱼贯而出。

唐小姐今天的表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略微生硬的普通话自唐心语身后响起。

唐心语转身,对这位股东有印象,中英混血的香港人,手持股份不多,很少参加股东会,投票决议基本弃权。

唐心语与对方握手:Hi!Joey!一路赶过来参会,辛苦了。

Joey:没白跑一趟,否则哪里能看得到这么精彩的戏幕。

比起很多香港人的塑料普通话,Joey的发音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能与唐心语沟通无障碍。

唐心语:希望在年末的董事会选举时,能得到你的支持。

Joey再握了一下唐心语的手:期待唐小姐在董事会选举上的表现。

唐心语目送Joey施施然离开。

周梓辰站在唐心语身侧,低声道:唐总,Joey也是滑不溜秋的,抓都抓不住。

唐心语看了眼腕表:没事,不奢求Joey能投赞同票,只要能保持中立都是对我们的帮助了。

一直抱着双臂在胸前的闻娉婷上下打量着唐心语,仿佛在这一刻重新认识她了一样。

唐心语瞧了闻娉婷一眼:怎么?今天发现我比你美了?很受打击?闻娉婷飞了一个白眼,傲慢地夹紧了双臂,把胸前的波涛衬托得愈发汹涌:我的美貌,你拍马莫及。

唐心语闲适地倚在桌边:可以呀,去国外混了那么久,中华成语还没有忘。

闻娉婷视线落在唐心语的脸上。

那是一张悠哉悠哉的脸,丝毫不见刚才在谈判桌上,与股东们争锋相对,最后力挽狂澜,反盘为胜的幽深城府。

周梓辰递了一份合同过来:闻小姐,这是代言人合同,你可以先带回去让经纪人帮你审一审。

闻娉婷撇撇嘴,从唐心语的手里抽出钢笔,看也不看,直接翻到合同最后一页,在末端的署名处唰唰唰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唐心语托着下巴,语调慢悠悠:不先看一眼?不怕我把你给卖了?昨天晚上,接到唐心语的电话时,闻娉婷很惊讶,预先设想过许许多多跟墨一帆有关的事情,可唯独没有想到唐心语要讲的事根本同墨一帆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唐心语找她合作的理由很充分,令闻娉婷无法拒绝。

她刚回国开展国内的演艺事业,趁着眼下的新闻热点,接下同丰科技的代言,关注度绝对可以保证,更何况唐心语给她开出了不错的条件。

闻娉婷回神,将钢笔塞回唐心语手里:你不屑做这种事,而且……闻娉婷抖了抖宽大的墨镜重新戴上,步子已经向门口迈去:而且,我只是想偿还,我爸欠下你的人情。

话音随着闻娉婷的倩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唐心语指尖在闻娉婷签字的地方弹了弹,轻轻地笑了。

唐心语侧头对周梓辰说:今天辛苦了,你先去吃午餐吧。

周梓辰微点了下头,开始收拾文件。

唐心语手机响起。

喂,忙完了?嗯,刚结束。

唐心语歪着头,把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之间,翻看周梓辰递过来的文件,快速地签完了名字,递回去。

周梓辰替她按了电梯。

好,东西拿上下楼,我带你出去吃饭,庆贺一下。

墨一帆温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位谦谦君子。

等我十分钟。

唐心语回到办公室,拎起包离开。

担心墨一帆等太久,形色匆匆的唐心语没有看见,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一个人影从楼梯间闪了出来,朝办公区走去。

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卡宴,唐心语只觉得心里好笑。

之前墨一帆的座驾一直是宾利,在看到她开着烈焰红卡宴的第二天,墨一帆出出进进就从来只是黑色卡宴。

这就像……情侣车一样。

有一回,林文森送唐心语回家的时候还颇为感概:唐小姐,你和墨总真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以前只听过情侣衫、情侣鞋、情侣手环的,我第一次知道还有情侣车这种东西。

啧啧啧……听起来就好贵啊,千万别被我女朋友知道。

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的唐心语,被林文森这一说,脸颊一热,导致每一回看到黑色卡宴的时候,心里都莫名有些……额……异样情绪。

墨一帆见上车的唐心语脸上表情轻松,就知道今早的股东会上,他俩制定的收购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墨一帆:很有作用吧?唐心语:???墨一帆贴心地解惑道:我的怀抱。

唐心语:!!!坐在驾驶座的林文森已经被墨一帆训练出我自巍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职业精神,坐得笔直,目视前方。

墨一帆一脸笃定:昨天我抱着你时,跟你说不用紧张,一切都会顺利。

你看,果不其然。

唐心语:……唐心语又羞又恼地瞥了林文森的后脑勺一眼,瞪着墨一帆,压低了声音:你给我正常点,别乱发神经。

墨一帆:……他已经按着楚安发的撩妹攻略执行了,怎么唐心语的反应跟攻略上说的不太一样?楚安买的攻略不会是本盗版吧?!墨一帆摸了摸鼻梁,吩咐林文森:去ReD。

车子平稳启动,车内恢复安静。

拜墨一帆所赐,唐心语现在脑海里总是不停回放昨天在办公室,墨一帆搂住自己的画面,还有险些发生的亲吻,耳边再次充斥起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下,唐心语已经搞不清是记忆里墨一帆的心跳,还是此时此时自己的心跳。

ReD的装潢十分考究,充满着浓浓的旧上海风格,同世源餐厅的现代风情很有不同,给唐心语添了几分新鲜感。

唐心语点了几道特色菜,视线从餐桌上的插花,到头顶的水晶灯,再到墙上的油画,滑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没有落在对面的墨一帆身上。

墨一帆唇线弯起好看的弧度。

唐心语越不敢正视自己,越是能窥探出她内心的纷乱。

要取敌方首级,优先扰乱敌方军心。

墨一帆心中突然有了底,决定还是不去看楚安的盗版攻略,回去找老祖宗传下来的《孙子兵法》还是更可靠一些。

唐心语不知道墨一帆此时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非得吐血三尺。

取首级取你个锤子噢!!!菜终于上齐了。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惹得唐心语食指大动,没有理会墨一帆锁在自己身上的灼人视线,开始动筷。

墨一帆浅酌了一口清酒,将酒杯搁在桌上,两手食指指尖相触,成一个宝塔形,星眸定定地望着唐心语的桃花唇瓣,忽然有些羡慕她手里的筷子。

唐心语顶着对面如有实质的视线,严重影响到吃菜的速度,紧了紧握在手里的筷子:快点吃,待会儿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墨一帆:你下午还有安排?其实原计划打了胜仗就要回家睡觉的唐心语,脸不红心不跳:嗯,有个会要参加。

墨一帆语气淡淡:骗我。

唐心语:……唐心语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墨一帆的眼睛,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干嘛要骗你?就准你当老板,不准我有事业心?墨一帆一脸心里有数地拿起手机,拨出电话,开了公放。

唐心语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喂,墨总!是周梓辰的声音。

墨一帆两手交叠,换了一个闲适的坐姿:你们唐总的手机没电了,让我问问你她下午的行程。

周梓辰的回答一丝不苟:要唐总签字的文件早上都已经签掉了,下午没有行程。

唐心语耳朵尖一烫,就要去抢墨一帆的手机。

墨一帆拿着手机的手举得高高,满意他听到的回答:好,幸苦了。

挂了电话,墨一帆看向唐心语。

唐心语讪讪地坐回去:呵呵,你看我都忙晕了,记错了。

墨一帆莞尔:所以,你可以慢慢吃了……唐心语心里微讶:搞了大半天,原来只是担心我吃得太快,影响消化啊。

她决定看在墨一帆对自己的关心上,宽宏大量地不跟墨一帆计较。

紧接着又听到了墨一帆的声音:慢慢吃,吃到下午三点……唐心语端起温热的玉米汁,耳朵竖起来。

下午三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墨一帆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下午三点,刚好民政局上班,我们去领证。

噗——唐心语将嘴里的玉米汁喷了出来。

墨一帆早有防备,快速抖开餐巾挡在唐心语的嘴前,温声道:没必要这么激动,我知道你期待很久了。

二、三更(捉虫完毕)唐心语一把抓过墨一帆手里的餐巾,往嘴上胡乱抹了几下:领什么证?我们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眉目深邃的墨一帆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唐心语,声线低沉了几分:你说我们什么关系?唐心语一愣:墨一帆,你没失忆吧?还记得我们签了合同的吗?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你如果忘记了,回去把你那份拿出来仔细看看呀。

墨一帆把目光凝在唐心语的脸上,执拗地问道:我要听你说,我们什么关系?唐心语神色转为冷静:契约婚姻的关系呀。

墨一帆:所以呢?唐心语:所以呀,既然都是契约婚姻的关系,迟早有解除契约的那一天?何必多此一举,还要去民政局领张纸质证书呢?到时候要解除的话,我们还得去办一张离婚证,多麻烦啊。

这话显然不得墨一帆的心意,墨一帆脸上的情绪没有变化,只是眼中的神色黯淡了几分。

墨一帆曲指轻轻扣在桌面上:墨家还有人不死心。

只有把这本证书带回去,甩在他们脸上,他们才能消停些。

我记得合同上有说明一条。

你要负责配合我挡开墨家人的小心思。

唐心语有些懵然。

确实,领结婚证并不在她的原计划范围之内,但是忠于契约精神,如果为墨一帆的合同权利考量,一张证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墨一帆仔细观察唐心语的微表情,发现她脸上有些松动,立即再接再厉:现在网上关于我们三角恋的绯闻并没有完全褪去,公布我们已经领证的消息,对我,对你,对闻娉婷,对同丰科技,都百利无一害。

一谈到公事上,唐心语的思维迅速运转起来,抛开了任何个人情感的干扰。

忽然唐心语想到了什么,有些抱歉地说:我妈妈好像……目前还不太同意……嗯……我们之间的婚事。

要领证可以,不过得等一等……不用等了。

墨一帆缓缓地摩挲着指尖,看向唐心语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妈妈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什么?!唐心语惊讶地叫了起来。

今天早上,我去了一趟林氏,同你妈妈相谈甚欢。

今天下午我们领证的事情也已经经过了她的同意。

对上唐心语将信将疑的眼神,墨一帆指尖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点: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她问问看。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之前的家庭会议上,林彤明明是反对最强烈的一个,为什么突然之间林彤就同意了?今天早上墨一帆单独跟林彤谈话,到底谈了什么?唐心语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林彤打了个电话。

两分钟后,唐心语放下了手机,不可思议地看向墨一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墨一帆笑得高深莫测:这是我和林总之间的秘密。

唐心语直觉上告诉自己,墨一帆在故意捉弄着自己,轻轻嘁了一声,决定回家的时候再好好问问林彤。

墨一帆一眼就看穿唐心语的心思,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知道,林彤会遵守约定,不会把任何信息透露给唐心语。

唐心语好心提醒道:那我还得回去拿户口本。

墨一帆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本本子,搁在桌上,轻轻拍了拍:不用了,林总早上已经拿给我了。

唐心语忽然有一种被卖的感觉,哭笑不得。

实在好奇,墨一帆到底通过什么手段说服了林彤。

等林文森送他们两人到民政局门口时,已经快三点了,正好赶上好些对情侣在门口排队。

唐心语泰然处之地推着墨一帆,排在了队伍末端。

即便是再低调,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前面有人不断地回头看看他们俩,然后急忙把目光收回,跟着旁边的伴侣窃窃私语。

现场还有人偷偷地拿着手机拍照。

唐心语没有理会,既然为了给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角恋纠葛,给予一个有力的回击。

唐心语并不打算遮掩,任由他们去拍。

路人的爆料,远比自己派人爆料真实多了。

安静地排队等候,终于轮到唐心语他们两人办理。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在一块红布墙之前坐好。

摄影师看了下相机镜头,打趣道:两位新人请靠近一点,不要害羞,这样才像夫妻嘛……唐心语坐近了一些,露出标准的微笑。

在摄像师按下快门的那个瞬间,墨一帆突然间伸出长臂,揽住唐心语的肩,把她朝向自己拉得更近,两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亲密极了。

等唐心语看到洗出来的照片时,自己都惊讶了一下。

照片上的两人笑得这么相似,俨然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

坐下来填表时,给他们办理结婚证的小姑娘,压抑着脸上的兴奋,公事公办地打印好了结婚证后,鼓起勇气说了一声:恭喜你们!我是一心夫妇的粉丝,看到自己站的CP,终于锁定成真,开心死了!我可以把这个消息与其他粉丝分享吗?墨一帆微微含首,罕见地朝一位陌生人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可以。

恭喜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小姑娘显然是高兴坏了,一双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线。

林文森见两人办理完结婚证,抱着一大盒喜糖上前派发:这是墨先生和墨太太的结婚喜糖,请各位尝一尝,分享喜气。

推着墨一帆转身离开的唐心语,听见了身后传来小姑娘极力克制的低呼:啊我滴天呐!我要把这个喜糖拍下来发到群里,羡慕嫉妒死他们!唐心语好像忽然被民政局里这个氛围感染到了,轻轻地笑了起来,望向墨一帆。

那眼神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谋划了很久了吧。

墨一帆耸了耸肩,以示无辜。

唐心语才不信他的表情,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自己的喜糖,我都还没尝呢。

墨一帆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两颗:这是我们的。

你一颗,我一颗。

唐心语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墨一帆真的准备了。

两个人分着一人一颗喜糖,好像在喝交杯酒一样。

唐心语拨开漂亮的糖纸,将糖果塞到嘴里。

糖果在舌尖滚动了几下,唐心语眉心微微蹙起。

含着糖果的唐心语口齿有些模糊:额……这个糖怎么这么甜啊,腻死人了。

墨一帆半眯着眼睛,细细地品味糖果在舌尖慢慢融化的感觉:我们的喜糖当然要够甜。

唐心语:……出来领一张证,居然发现了墨一帆爱吃甜食的癖好。

唐心语坐在车上,反复看着手中,刚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书,指尖似乎还能感到,证书上,刚打印出来油墨的余温。

视线落在结婚证书的合照上,鲜红的背景,两个人头挨在一起,笑得很幸福的模样,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那么一致。

墨一帆侧头瞧着他,磁性的声线中夹杂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笑意:就这么喜欢?爱不释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唐心语啪地一声合上了结婚证,看也没再看一眼,随手塞进包里: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唐心语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情绪波动,看向车窗外:咦,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呀,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唐心语顿了顿,急忙转过头,用睁大的眼睛望着墨一帆,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置信的猜测:你……你不会……不会吧……墨一帆显然是觉察到唐心语内心想到了什么,故意装作不知,逗她:不会什么?唐心语十分艰难地憋出了几个字:你不会现在押着我去婚礼现场吧?原来你希望我这么做呀。

墨一帆将身子倾过去,凑近了一些。

磁性醇厚的声线,一个劲地往唐心语耳朵里钻。

温热的气流扫过唐心语的耳际,吹动起落在鬓边的几根发丝。

我没有想到墨太太这么心急,是我的错,我应该准备好一切的。

小林,待会儿回去之后,筛选几家质量上乘的婚礼策划公司给我。

我要……我不是!我没有!被墨一帆的话语,惊得脸上火热一片,唐心语情急之下捂住墨一帆的嘴,小林,你别听他瞎说。

开车就好。

墨太太,不用害羞……你还说!唐心语警告地瞪了墨一帆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在说:求求你,墨一帆,别再搞出这么多事情出来了。

现在越高调,等到后面婚姻解除时,不是越打自己的脸吗?墨一帆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心里又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我们去哪?唐心语扯回了话题。

墨一帆:我们的家。

唐心语:!!!???林文森把车开到了闵城最高档的别墅区,御龙首府,停在一座精致的独栋别墅。

唐心语下车,轻叹着墨一帆纸醉金迷的生活:我以为你都住老宅。

没想到你外面还准备了这么一套漂亮的房子,打算金屋藏娇啊。

墨一帆唇角微勾:对呀,金屋里住着墨太太。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在前面带路:别墅前面这个小院子可以留给黑心肝。

到时你看看你喜欢种什么花草,找人种上去,整个园子够它闹的了。

唐心怡在小院子的一角看到了一小座豪华版的狗窝,狗窝的门洞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门牌,上面刻着黑心肝三个字,浑身涌起了一股暖意。

望着墨一帆在前带路的背影,唐心语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开了一道缝隙。

墨一帆在别墅大门上录入了唐心语的指纹,开了门:我在家时,不太喜欢有外人打扰,所以家里只有请钟点工,做好饭,打扫完卫生就会离开。

当然,墨太太如果有其他需求,你可以直接处理,我都服从。

这时,厨房里发出了响动,墨一帆和唐心语对看了一眼。

厨房里有人出来了,这个人唐心语在墨家见过,是跟在墨老爷子身边的人。

李叔。

墨一帆客气的叫了一声。

墨少爷回来啦。

墨太太,下午好!李叔有礼有节,见两人疑惑的眼神,主动解释道:默老爷子担心你们两位小两口刚新婚,新家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派我过来帮着你们一段。

等新家这里一切都上正轨了,我再回去。

唐心语眼皮一跳,忽然觉得墨老爷子的控制欲望实在是太强了,连自己小儿子婚房的事都要插手。

唐心语朝李叔微微点点头,算是见过面了,推着墨一帆到楼梯口,突然犯起难来。

墨一帆:前面左拐,有一部家庭电梯。

唐心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墨一帆自己事先考量好了,要不然就靠唐心语在细胳膊细腿的,还真没有办法把墨一帆搬到楼上去。

来到二楼,墨一帆指着两间挨着的卧室,带着唐心语进入主卧,关上了门,略有歉意地说:本来之前我是觉得,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我们分别一间房,有独立的空间,外人也不会知道。

可是没想到墨老爷子突然来了这一出……墨一帆无奈地朝唐心语摊了摊手。

这件事不能怪墨一帆,唐心语心里清楚。

并不知道这是墨老爷子的意思,还是有谁在墨老爷子面前嘴碎了几句。

唐心语忽然对墨一帆在墨家的处境同情起来,即便双腿无法站立,都还要被人这样防范和打压。

自己跟墨一帆处境是一样的,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唐心语再看向墨一帆时,眼里生出了一种革命情谊。

唐心语拍了拍墨一帆的肩膀,安抚他:没关系,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

你睡觉不会打呼噜吧?墨一帆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唐心语,他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

他好像发现,只要每次在唐心语面前,微微透露一些自己在墨家的艰难处境,唐心语就立刻会变得无比心软,无条件地配合自己。

低垂的眼睑下,隐藏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喜悦。

在这天晚上,两条简单的微博下,热度开始爆涨。

唐心语和墨一帆的微博,各自发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没有配上任何文字,却刺激得一心西皮粉疯狂地在两条微博下排列整齐的刷了一行行恭贺新婚,百年好合的评论。

哈哈,终于官宣啦。

这张结婚证还是我亲手打印出来的嘞,激动激动。

前面的别走,你可真憋得住啊。

呜呜,我看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收到一心的喜糖了,我也想要!!!官方打脸,那些说三角恋的,你们脸疼不现在?这话说的,三角恋是三角恋,他俩结婚是他两结婚,这不矛盾啊。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三角恋是无稽之谈吧。

如果唐心语和闻娉婷是情敌,那闻娉婷怎么可能会担任同丰科技的企业形象代言人?……在这两条充满喜气的微博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时,闻娉婷发了回国后的第一条私人微博。

恭喜一帆哥和小嫂子!快给我发喜糖! 墨一帆 唐心语闻影后好可爱呀,不知道闻影后会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呢?是伴娘吗?杠精出来排队道歉!一心夫妇锁死了,不容许任何人插足。

好啦好啦,现在大家都知道三角恋是子虚乌有了。

不要再去回复那些难听的评论,把祝福的评论顶上来。

……唐心语发完微博后,就没有再去看疯狂的私信和艾特。

退出微博,她面临的是接连不断的电话轰炸。

心语宝贝,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证给领了?你就这样子要跟姓墨的捆绑在一起了?!电话那头是云修瑶的哀嚎声。

臭丫头,领个证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下?这是林老爷子的责备。

还有两位表哥,两位舅舅轮番的微信轰炸,他们没有打电话,是因为他们根本打不进电话。

电话都被林老爷子喋喋不休的唠叨霸占了。

唐心语应付完这么多的人,才忽然发现林彤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连唐瑞峰也安安静静的,没有抓紧机会耍一把当父亲的威风。

唐心语心中起疑,打电话给林彤,电话被按掉了。

拒接来电?林彤已经被气到了吗?不对呀,林彤知道他们要领证的事情呀。

林彤发一条微信过来:心心,请原谅妈妈!今天要忙一个公司的大项目,正在同帝都来的几位领导应酬,回头妈妈一定补一个盛大的婚礼给你。

唐心语正要回微信,屏幕上又弹出了一条林彤的微信。

你与墨一帆已经是夫妻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墨一帆住在御龙首府,闲时回娘家看看就好了。

唐心语盯着屏幕上的这条信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唐心语问墨一帆:今天你去林氏看到我妈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墨一帆摇头:一切正常。

墨一帆想了想,又说:快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妈妈的秘书有跟她说,什么项目,什么帝都有人过来,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客人。

林彤的工作狂精神唐心语领教过,之前也发生过一两次。

只是,唐心语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失落。

你若是放心不下,明天去林氏看妈妈不就行了。

唐心语调转头,盯着墨一帆:什么妈妈,你也跟着叫妈妈?墨一帆抽出西装内袋的结婚证,打开展示在唐心语的眼前:墨太太,你好像又忘记了你的身份。

林总现在是我岳母,我叫一句‘妈’不为过吧。

唐心语语塞,只能随他去了。

唐心语去客卧洗澡,将主卧的浴室让给了行动不便的墨一帆。

在临出门时,唐心语不放心地转头再次向墨一帆确认: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要我……墨一帆满怀期待地望着唐心语:要不要墨太太帮墨先生洗?唐心语脸上浮起一片燥热,不用看都知道自己面颊一片通红:我说的是要不要我叫李叔上来帮你?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又羞又怒的唐心语甩上了门,觉得墨一帆自从拿到结婚证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没有霸总包袱,放飞自我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墨一帆还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啊。

唐心语躺在浴缸里玩着泡沫,回想起与墨一帆初次见面的情景。

当时打死唐心语也想象不到,将来有一天,她会同墨一帆结为夫妻,共处一室。

等唐心语沐浴完,刚出客卧门时,就看见李叔端了两杯牛奶上来。

李叔望着唐心语身后的客卧房门,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

唐心语笑笑,没有解释:谢谢李叔,牛奶给我吧,我端回去。

唐心语端着牛奶进主卧,关上门的瞬间,她仍然能感受到李叔锲而不舍的目光仍然望着这里。

唐心语背脊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怎么了?唐心语抬头看见墨一帆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头上,轮椅停在床边。

想必是墨一帆不愿意让唐心语看到自己艰难挪动的狼狈模样,所以提前上了床。

看来自己以后沐浴的时间要再长一些,给墨一帆留足够的时间整理自己,省得撞见了,伤到他的自尊心。

唐心语递了一杯牛奶给墨一帆,仰头就喝光,等她把空杯子搁在桌上时,唐心语才真正有意识到,今晚她要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唐心语有些踌躇地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的被子。

墨一帆见唐心语脸上的迟疑,掀开被子,两手撑住床沿,作势要挪到轮椅上: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睡贵妃榻吧。

一股强烈的愧疚立即席卷向唐心语。

唐心语急忙阻止他:算了,别折腾了。

睡吧。

唐心语的潜意识认为,墨一帆没有办法对自己做出什么,所以身心上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

她自我开解,不过是跟一个异性闺蜜睡一张床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唐心语从衣帽间里抱出了一床蚕丝被,对着墨一帆解释道:我睡觉喜欢卷被子,一人一床,省得你半夜没有被子盖。

墨一帆望着暖色灯光下,头发披散下来的唐心语,穿着长袖长裤睡衣,手脚熟练地低头铺被子的模样,忽然觉得满室温馨。

这一夜很平静,当唐心语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墨一帆睁开了眼睛,眼里毫无一丝睡意的朦胧。

墨一帆翻过身子,撑着头侧对着唐心语,看着睡美人精致的侧脸。

唐心语微卷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睡颜香甜,奶白色的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像一块香甜可口的糕点,引诱人总想咬上一口。

墨一帆悄悄地伸出了手指,缓缓地靠近唐心语的脸颊,在快要触碰到细滑的肌肤时,顿了顿,乖乖地缩了回来。

就碰一下。

墨一帆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再次伸出手指去探唐心语的唇瓣,再感到小巧的鼻尖下呼出的气流时,猛地缩了回来。

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敢保证在触碰到后,还有足够的自制力。

墨一帆望着睡得毫无所觉的唐心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还真不把我当做男人啊。

墨一帆微微掀开被角,无奈地看了看藏在被子底下的躁动,苦笑地轻轻地起身下床。

三合一(修文已完成)凌晨两点,浴室里。

花洒喷出来的温水淅淅沥沥地从墨一帆的头顶,顺着结实的肩背,滑到脚下。

墨一帆两手撑在瓷砖墙面上,微垂着头,水珠从两颊,滑到鼻尖,一滴滴落在脚面。

从头淋到脚的温水,与下半身的某个位置,形成了温度差,渐渐抚平了墨一帆内心的躁动。

关了水,两手从前额抹到脑后,甩开脸上的水珠,墨一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觉得整个人舒缓了许多。

害怕吵醒外面睡着的人儿,墨一帆没有吹头发,随意地擦干了水珠,套上了睡袍,一手按在门背,一首慢慢地扭动着门把手,极力不让浴室的门发出声响。

悄悄地探出头,躺在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

墨一帆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正要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背对着墨一帆睡着的唐心语,忽然间动了。

墨一帆一个飞扑,立即趴在地上,心跳的频率即刻飙高,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唐心语迷蒙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侧的被子好像被掀开来了。

唐心语立刻清醒起来,眼睛眨了眨,伸手去摸属于墨一帆的位置,摸了一把空。

唐心语下一秒从被窝中弹了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懵然,小声嘀咕道:人呢?趴在床边的墨一帆,在内心叫苦不迭,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样爬上去才不会引起唐心语对他的怀疑?唐心语坐在床上,环顾着四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没有发现墨一帆的影子。

心跳漏跳了一拍,唐心语急忙掀开被子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刚绕过床尾,就看见有一团黑色的影子趴在床边。

差点惊叫出来的唐心语:……墨一帆,墨一帆!唐心语快步跑到那团黑影边,急得跪在了地毯上,墨一帆,你怎么啦?怎么从床上滚下来了?恨不得就这样子躺在地上装死的墨一帆:……没听到墨一帆的回应,唐心语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掐墨一帆的人中。

墨一帆看装不下去了,只能自嘲地开口:放心,我还没死。

唐心语扭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间肢体接触的忌讳了,急忙把墨一帆从地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刚趴在坚硬地面上的墨一帆靠在了一片馨香和温软中。

唐心语语气有些责备:墨一帆,你都多大的人了,睡相还这么差,还能从床上滚下来。

说出去不怕被人家笑死。

想到了什么的唐心语,迟疑了一下又说:是不是你习惯一个人睡,忽然变成两个人睡,觉得床太挤了?要不然明天叫人来换张更大的床?墨一帆瞟了一眼身侧两米二的床,心中暗道:现在两米二就已经快要碰不到你了,等换一张更大的床,不是更难制造机会了吗?不行!不能换!墨一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见到唐心语略微诧异的眼神,心虚地握着拳,轻轻咳了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床不用换。

不是我睡相不好,我是想起来去一下洗手间。

这话一出,墨一帆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

这是什么破烂借口?只知自己误会他的唐心语耐心道:你要起来你可以跟我说呀,我扶着你。

黑灯瞎火的,你又不方便,现在是幸运地摔在地毯上,如果你在浴室里摔倒了怎么办?刚刚从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的墨一帆:……唐心语搭起墨一帆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绕过墨一帆的腰,搂住另一侧,咬紧牙关,猛使一大劲把墨一帆架了起来。

墨一帆眼角余光瞥见了努力扶自己起来的唐心语,忽然起了坏心思,暗中使劲,身子一歪。

砰————墨一帆带着唐心语,直接摔在了床上。

唐心语整个人紧紧趴在墨一帆的胸口上,手肘撞在墨一帆的小腹。

只听到墨一帆低低地痛呼了一声。

唐心语急忙撑起身子爬起来,膝盖好像又撞到了墨一帆什么地方。

墨一帆赶紧侧了一下身子,不敢让唐心语发现他的异样。

唐心语关切地看向他: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墨一帆侧着身子,避开唐心语上下打量的视线,支支吾吾:没有。

床还挺软的。

唐心语皱了皱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胳膊,太缺乏锻炼,力气太小。

活动了几下手指关节,重新架起墨一帆:来,这一回我们慢一点,小心一点。

墨一帆恶趣味般地把自己身体大半部分重量都压在唐心语身上,如愿以偿地听着唐心语轻轻喘着气。

在唐心语费劲的连拖带拽下,墨一帆终于坐回了轮椅上。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进浴室。

在门口的时候,墨一帆抬手撑住了门框:你别进去了,快回床上去。

被窝外太冷了。

唐心语认真的盯着他: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我可以闭着眼睛不看的。

唐心语的眼神充满了母性的慈爱和担忧,这种眼神让墨一帆哭笑不得。

墨一帆坚定地拒绝,触控着轮椅进卫生间,立即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唐心语狐疑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到卫生间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后,才重新爬回床上去。

墨一帆听见浴室门外离开的脚步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生怕唐心语进来,看到满浴室内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水蒸气,从而产生怀疑。

墨一帆停了一会儿,重新打开浴室的门,回到床边,就看见唐心语跪在床上,手摸着墨一帆睡觉的位子。

墨一帆眼皮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内心在不停打鼓的墨一帆,硬着头皮问唐心语:你怎么还不睡,也不怕冷?唐心语神情严肃,定定的望着墨一帆:你的被窝早就冷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下床了?墨一帆扶着轮椅的手心一紧,心想:果然瞒不过心思细腻如发的唐心语。

微垂着头的墨一帆,像一个做错事情被当场抓住的孩子: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唐心语打断他:我们既然是合作密切的拍档,你有些事情没必要忌讳着我……墨一帆抱着豁出去的决心,既然双腿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干脆告诉她吧,也省得在她面前伪装了。

墨一帆:我……唐心语趴在墨一帆的面前,有些心疼的望着他,语气有些酸涩:你说你怎么这么要强啊?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时,你就应该叫我啊,竟然还一个人趴在那里那么久。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感冒了?正打算坦白从宽的墨一帆:???!!!好像……莫名其妙地又得救了……唐心语小心翼翼地架起墨一帆回到床上,像照顾个孩子一样,替他压了压被角,用自己的掌心去触碰墨一帆的手背:有点凉啊,快点把手放进被子里。

墨一帆在心里默默地说:那是刚才,被吓的。

看着这么乖顺听话的墨一帆,唐心语心里有些自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关了台灯,钻回自己的被窝。

躺在被窝里的墨一帆发现,这一通折腾下来,唐心语根本就没有想睡的意思,耳朵反而紧紧地听着他这边的动静。

墨一帆只要稍微动动手,动动脚,唐心语都会立马侧头问他: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害得墨一帆都不敢再动了,浑身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直到夜将尽时,唐心语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等到唐心语睁开眼睛后,已经日照三竿了。

墨一帆早已洗漱完,换好衣服,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iPad。

房间的遮光窗帘还没有拉开,室内光线偏暗。

iPad上的光映着墨一帆立体的五官轮廓,在唐心语初睡醒的视线里,异常醒目。

唐心语一骨碌爬起来。

墨一帆听到了床上传来的动静,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昨晚没睡好吧。

先去洗漱,等一下我们一起下楼吃早餐。

啊?噢……刚睡醒的唐心语,意识一时还没有恢复清醒,软萌的语调里蕴含着说不出的娇憨和乖巧,挠得墨一帆内心痒痒的。

唐心语顺从墨一帆的指令下床,踢踏着拖鞋进了浴室。

等囫囵吞枣地刷完牙,洗完脸后,才记得关起衣帽间的门来换衣服。

一声休闲装的唐心语,梳着一把高马尾,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力,就像忽然一片冲破阴霾的艳丽晨曦。

墨一帆看得有些走了神,在唐心语走过来推轮椅时,才恍惚回神。

墨一帆微垂着视线,看着自己身上传统的西装三件套,第一次有些嫌弃这些高级定制的西服,硬生生把他和唐心语之间的年龄差拉得越来越大。

真的要成唐心语小叔了……早餐很丰盛,兼顾了墨一帆和唐心语的口味。

眼尖的唐心语发现好几样甜粥,甜糕,甜汤都摆在了墨一帆的面前。

唐心语心里觉得好笑。

没想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墨一帆,在家里居然有这样一副喜爱甜食的一面。

唐心语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视线偷偷瞥向墨一帆,确实很难想象出,他这样一个冷情冷酷的人吃甜食的模样。

墨一帆用银勺挖了一小口甜糕到嘴里:你想吃?被抓住偷窥的唐心语眉眼弯弯:不用,不用,不跟你抢,我喝牛奶就好了。

墨一帆放下银勺,认真地望向唐心语:那你一直看着我干嘛?不是因为想吃我手里的糕点?难道是……见墨一帆又要把话题引歪了,唐心语赶忙澄清:我不是!你想多啦,我没有!哦,那就是想吃我手里的糕点。

墨一帆坚持己见。

唐心语笑着擦了擦嘴,起身:都说了我没有,你慢慢吃。

在转身的那一刻,墨一帆忽然伸手拉住了唐心语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拖。

唐心语整个人转了个圈,最后跌坐在墨一帆的怀里。

这个情景似乎有些熟悉,令唐心语的大脑突然死机了一下。

墨一帆望着唐心语发愣的样子,在她的耳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手里糕点的味道……墨一帆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唐心语小巧的下巴尖。

唐兴语茫然地眨着眼睛,看着眼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浓烈的男性气息强势有力地侵袭着她的全身,包括她的所有神经末梢。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所有感官,无限度地放大。

微凉的唇瓣轻轻地,碰触在唐心语的唇上。

墨一帆像珍惜一件珍贵的宝物,细细地沿着唐心语的唇线描摹。

仿佛有一颗□□在唐心语的大脑内轰然炸开,所有神经系统,分崩离析。

只在唇瓣上的流连仿佛并不能让墨一帆得到满足,他开始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

齿尖轻轻地咬着唐心语的唇珠,吓得唐心语微启的唇瓣间,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墨一帆见缝插针,立即将蠢蠢欲动已久的舌尖,从微启的唇瓣中探入,卷起唐心语细嫩的舌尖在口腔内共舞。

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和丝丝甜意在唐心语的舌尖泛开。

尝到甜味的唐心语将手肘顶在两人中间,手心已经渗出一层细腻的薄汗。

微垂的视线下,可以看见墨一帆脖颈间微敞的衬衫领口内,肌肉纹理分明,强劲有力的男性力量喷薄而出。

唐心语猛烈地眨了眨眼,手掌撑住墨一帆的前胸,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谁知墨一帆的动作比他更快,手掌落在唐心语的后腰窝,微微用力将唐心语按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变得更加贴近。

唐心语甚至能感到自己手掌下,墨一帆心脏的跳动。

墨一帆恋恋不舍地收回舌尖,看到唐心语愈加娇艳欲滴的唇瓣,双眼中的□□并没有缓解,反而愈加浓烈了几分。

唐心语立即抬起手掌盖在墨一帆的眼睛上,遮住他灼人的视线。

尝到了吗?墨一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在两人的鼻息交融间,显得特别的撩人。

唐心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通,脑神经也无法对外界做出明确的反应。

还没有尝到?墨一帆的疑惑,带着一些调笑,从自己的脸上拨开唐心语的手,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似乎是想从唐心语强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中,看到她内心的纷乱和不安。

唐心语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背脊笔直。

她不想在墨一帆的面前露怯,可是胸口的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极力提示着她的慌乱和局促。

为了不示弱,唐心语抬起自己的头,与墨一帆沉沉的目光对视:尝到了,确实很甜,看来这位钟点工的手艺还不错,可以长期聘用。

墨一帆捏住唐心语下巴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她细滑的肌肤上,缓缓摩挲,轻而易举地撩拨起了,藏在唐心语内心深处的意乱情迷。

羞耻心突然席卷上了唐心语的心头。

对于这样陌生的情绪,唐心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为了摆脱这种失控感,唐心语将上半身猛地向后仰去,从墨一帆不断作乱的手指尖中挣脱出来。

墨一帆搂住唐心语后腰窝的手,先一步抵在了唐心语身后的大理石餐桌边,隔在唐心语的腰窝和餐桌间。

唐心语后仰的身子直接撞在墨一帆的手背上。

唐心语微微讶异地看着墨一帆。

修长的天鹅颈,线条优美柔顺,随着唐心语不断跳动的心口,上下起伏。

墨一帆沾染了几分□□的双眸,变得愈发幽深。

性感的喉结,剧烈的上下滚动,无不彰显着墨一帆的歹念和克制。

哐当————搁在餐桌边上的银勺,从餐桌上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就像一个,梦境惊醒的信号。

唐心语按着墨一帆的双肩,立即从他身上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不仅唐心语的耳尖在发烫,连墨一帆触碰过的唇瓣,腰窝,都在发出滚烫的热意。

唐心语撇开自己的视线,避免与墨一帆对视: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我去林氏看看我妈。

话音刚落,唐心语不等墨一帆的反应,立即抓起车钥匙,拔腿就往别墅外跑。

解锁,打开车门,上车关门,启动,一气呵成。

墨一帆望着唐心语头也不回的背影,摩挲着指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唐心语肌肤细腻的嫩滑感。

墨一帆微垂着眼睑,视线落在静静躺在地面上的银勺上,沉默了许久,才徐徐笑出来。

捏起餐巾,在自己的唇边擦了擦。

一抹嫣红,清晰地印在洁白的餐巾上。

墨一帆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等唐心语如受惊的兔子般,逃命似地开着车,驶出了御龙首府,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唐心语微微气恼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心里涌起了一股羊入虎口的危机感,挥之不去。

照着后视镜,唐心语转动着自己的脸,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除了口红被舔掉外,其他看不出什么异常。

还好还好,唐心语心里轻松起来。

只是亲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墨一帆长得也不丑,自己没什么损失。

唐心语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打了左转指示灯,唐心语拐向林氏的方向。

当唐心语推开林彤办公室的门时,林彤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林彤:心心,你怎么过来了?墨一帆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一提起墨一帆的名字,唐心语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唐心语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垂,拉着林彤在办公室内的小沙发上坐下,有些撒娇:妈,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啊。

一见面你不是先问你女儿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昨晚睡得香不香,反而一个劲地去问墨一帆。

我要吃醋了噢!林彤好笑地点了点唐心语的额头。

唐心语定定地盯着林彤:你们之间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为什么之前你那么反对我和他结婚,昨天又突然间同意我们去领证?林彤替唐心语勾起发丝在耳后,仔细地端详了唐心语的面色,满意的点点头:气色不错,看来墨一帆并没有亏待你。

唐心语条件反射地想起刚才在餐桌边的一吻,脸上浮起了些许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妈妈,你说什么呢……侧头不敢去看林彤的唐心语,忽然瞥见原本在办公桌边摆着的一个摆件不见了。

唐心语随口转移话题:妈妈,你办公桌上原来摆的那一匹水晶骏马跑哪里去了?林彤气息一顿,随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摆太久了,我看落了些灰,就让秘书收起来了。

怎么,你喜欢吗?回头我让人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到你那里去。

唐心语清楚地看到,林彤在听到自己问起这个摆件时,搁在膝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这里一定有问题。

那个摆件就放在林彤的办公桌上,天天都有保洁阿姨擦洗,怎么可能会落灰??昨天在这办公室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心语顿时担忧起来,但是她知道林童这样回答,就一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她问了也没有用。

唐心语搁在腿侧的手在沙发上按了按,面上不敢表露出一丝痕迹,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跟林彤聊七聊八。

叩叩叩————林彤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看起来是管理层模样的人,有事情要找林彤汇报。

唐心语朝进来的人点了点头,对林彤说:妈妈,我先去外面走一走,你先忙工作吧。

唐心语闪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一副百般聊赖的样子,斜倚在林彤秘书的办公桌前,装作不经意间问道:昨天公司都来了些什么客人?我妈好像都忙得好晚啊。

秘书恭敬有礼,朝着唐心语笑着:没有来什么客人啊,林总每天都围着工作转,时常忙得比较晚,确实比较辛苦。

唐小姐,有空的时候要劝劝林总啊,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才最重要。

唐心语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也知道我妈那种性子,说得听她才怪呢。

秘书语气真诚:别人说的话不太管用,但是唐小姐的话一定管用。

唐心语乐呵起来:是吗?那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秘书又重新低下头去忙工作了。

唐心语从书报架上抽了一本杂志坐在休闲区,刚好可以看见林彤办公室的门口。

翻开杂志,唐心语的心思却没有丝毫留在杂志页面上。

昨天晚上,墨一帆曾对自己说,他离开时听到秘书跟林彤讲,帝都有客人来。

可今天她问秘书,秘书却说昨天公司并没有什么客人来。

两个人两种说法,自相矛盾。

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或者……两个人都没有说实话。

他们都和林彤一样,一起瞒着自己。

唐心语思虑了半天,发了一条微信给周梓辰:同丰科技今天有什么动静吗?周梓辰很快就回复了。

今天早上的管理层例会,唐总没有参加。

有些文件需要唐总签字的,也被秘书挡了回来,秘书说唐总今天没有来公司。

林彤这边奇奇怪怪的,唐瑞峰那边也实在不正常。

唐心语才不相信,唐瑞峰是被昨天紧急股东会上的挫败,打击得卧床不起。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异常,只是巧合?还是唐瑞峰和何碧莲的事情暴露了?林彤昨天找唐瑞峰当面对峙?唐心语越想越有这种可能,那墨一帆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还瞒着自己?一想到一直与自己同战壕的墨一帆,居然敢在这件事上瞒着自己,唐心语就心里爬起一股火。

她直接打电话给墨一帆。

喂,我妈是不是知道唐瑞峰和何碧莲的事了?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才传来墨一帆的声音。

如果知道了,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偷拍门曾经上过热搜。

不是!唐心语语气有些不悦了,我是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妈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事了?这一句跟绕口令似的问话,唐心语却讲得十分流利。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唐心语心里开始着急,对墨一帆放了狠话:你不老实说是吧,那我也不回御龙首府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墨一帆的声音很无奈:墨太太,今天是我们领完结婚证后的第一天,你就要跟我闹分居吗?唐心语才不管墨一帆的卖惨,语气坚决地再问了一遍:到底说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立马改嫁好了,重新找过一个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丈夫。

唐心语在进一步威胁,虽然此时她也无法估量自己在墨一帆心目中的分量,可今早在餐厅的那一个画面,让唐心语心里微妙地认为,墨一帆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几分兴趣,更没有可能在这种时候随便更换拍档。

但这几分兴趣足以让墨一帆,与自己说老实话吗?唐心语不知道。

她也是在赌。

墨一帆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起来,令唐心语产生了几分,墨一帆对自己的无理取闹只能宠溺包容的错觉。

不愧是墨太太,你已经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墨先生的软肋。

听起来,这口气还有些傲娇是怎么回事?唐心语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骄傲的。

墨一帆接着说:是。

妈已经知道唐瑞峰同何碧莲的事了。

她叫我对你保密,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龌龊事。

昨天让你留在御龙首府,也是妈的主意。

她要跟唐瑞峰摊牌,你不在场比较方便。

唐心语的眼角泛起了一些湿润,她知道林彤对自己的爱护,但她不知道林彤对自己的爱护到这么深的程度。

在这一点上,她和林彤是何其相似。

为了保护对方不在感情上受到伤害,都决定自己暗地里处理掉这些碍人眼的恶心事。

对林彤,唐心语是心生感动,而对象换成墨一帆时,就变成对墨一帆的埋怨。

唐心语手指捏着杂志边沿:墨一帆,你觉得你这样子瞒着我有意义吗?我妈妈她是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是清楚这些事情的。

反正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如让我同我妈妈一起解决掉那对渣男贱女。

墨一帆撑着额角,有些委屈:妈是长辈,我当然要尊重长辈的意见。

更何况当时我跟你还没有领证,为了能取得妈的同意,我只能答应她的条件呀。

要不然我娶不到媳妇,那不是亏大发了?唐心语:……哇哦,真是中国好女婿呢!唐心语的语气不冷不热。

唐心语挂掉电话,又看了看林彤办公室门的方向,感觉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忙不完。

唐心语跟秘书说了一声,拎了包就走了。

既然林彤不希望自己知道,那她就当作不知道吧。

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也没必要都让林彤知道。

在林彤面前,她依然是她那个心底善良的女儿,而不是工于心计,机关算尽的另一个人。

几天之后,同丰科技董事会换届选举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是唐心语婚后住在御龙首府后,第一次同唐瑞峰见面。

唐瑞峰相比起前几天紧急股东大会上时,面容憔悴了许多,连鬓边都多了几分白发,仿佛在几天之内老了好几岁。

唐心语在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她知道林彤不是傻的,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无外乎不是在念在旧情上,和对唐瑞峰的不在意上。

而现在不同了。

林彤全部的生活重心都在林氏和唐心语身上,唐瑞峰已经被踢出了林彤的人生规划中。

唐心语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深刻的感悟。

一个男人千万别随意招惹女人。

女人爱你的时候,男人什么都好;女人不爱你的时候,她发起恨意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承受不了。

显而易见,接下来唐瑞峰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自从唐瑞峰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看唐心语一眼,对唐心语的存在,仿佛没有任何感知。

唐心语实在鄙夷这样子的对手,她不认为唐瑞峰现在有胜券在握的资本。

这一段时间对散股的收购,唐心语本人的持股数已经快追上唐瑞峰,再加上几位林氏老臣的持股,完全可以同唐瑞峰一较高下。

最后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接下来的变数就在于,董事会选举上,那些之前保持中立的股东。

对于今日的董事会选举,唐心语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唐心语此时不知道自己眼里绽放出来的光芒,同墨一帆十分相像,都如同一个锁定猎物的兴奋猎手。

前面冗长多余的开场白,唐心语没有耐心听,指尖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直到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

唐瑞峰先向在座的股东推荐了他的心腹,一个老资格,在同丰科技服务了许多年,业绩虽然平平,但胜在没有出过过错。

唐心语平静地投了反对票。

从她的立场出发,她不在乎唐瑞峰推荐的人到底工作资历如何,人品资格如何,她只是要投反对票。

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慢慢拉开序幕。

有不少股东开始品味出了其中的暴风雨。

同丰科技里,父亲与女儿之间的权力斗争,就在这个时候打响。

而没有人知道其中各自胜负的概率是多少。

在唐心语再一次投出反对票的时候,唐瑞峰再也控制不住藏在心中的怒火,他指着唐心语,语气有些冲:在公司就只问公事,夹带私心,扰乱公司秩序,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心语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要把手上的灰尘弹开,漂亮的眼睛内流光溢彩。

唐心语优哉游哉地对上有失风度的唐瑞峰:唐总,我也是同丰科技的大股东之一,我也指望着同丰科技给我赚钱呢,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有害于公司的事情呢?就事论事而已,这个人虽然在同科技任职时间长,但是他的工作能力确实没有达到出任同丰科技董事的要求。

我投反对票,才是对公司负责,对给予公司信任的股东负责。

唐瑞峰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

从董事会选举开始,两个一直跟着他的心腹全部被唐心语投反对票,踢了出局。

这样发展下去,即便唐心语在同丰科技里没有自己培植的势力,但董事会内,唐瑞峰就要被打压成光杆司令了。

这几天被妻子林彤动用各种商业手段,逼迫得来不及喘气的唐瑞峰,在公司内部又被女儿围追堵截,不留后路。

唐瑞峰气急攻心,猛地抓起放在会议桌上的茶杯,呼的一声就朝唐心语的方向砸去。

唐心语下意识向后退,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周梓辰抄起一把椅子,挡在唐心语面前,把那只杯子半路拦截下来,打向旁边。

啪————盛着热茶的瓷杯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泼了一地板。

如果不是周梓辰半路出手,唐心语就是闪得再快,也难免有些难堪和狼狈。

唐心语被周梓辰利落的身手惊到了。

这种爆发力一点都不像从一个这样文静的女生身上迸发出来的但眼下的局面不容许唐心语在这件事上耽误时间。

她确认周梓辰没有受伤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平静,仿佛一点儿都没有被唐瑞峰的公然出手而影响到。

其他股东都收了声,密切地关注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是怎样精彩的大戏!董事会选举上,父亲直接动手,把水杯砸向自己的女儿,这是从未耳闻过的事。

也有些股东忽然后悔起来,前几天就应该将手里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唐心语,省得陪着唐氏两父女内斗,最后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捞到。

唐心语神色淡淡:唐总砸了一只杯子后,情绪有没有稳定一些?如果还没有稳定,就叫后勤处再送一批杯子上来给唐总砸个够。

唐瑞峰用力拍在会议桌面上,连带着整个环形的会议桌都在震动。

唐瑞峰横眉冷对,冲着唐心语怒道:唐心语,你可别忘了,你还姓唐。

你跟我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唐心语捋开垂下来的发丝,面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看来唐总还是没法冷静下来。

只是一个小小的董事会选举而已,就能令唐总丧失应有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这让我十分怀疑唐总是否具备胜任上市公司董事会主席的资格。

唐瑞峰按在会议桌面上的手掌青筋爆起,气得忍不住颤抖:你这个……唐心语接过话,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却锐利无比:我这个孽女?唐总,我记得数分钟前,是谁说过在公司只言公事,不谈私怨。

我觉得再把宝贵的会议时间浪费在这无所谓的争执上,实在是对在座股东的不尊重。

接下来的议程请赶快走吧,请不要耽误我同我丈夫的午餐时间。

最后一个议程是推选唐心语成为董事会一员。

唐瑞峰已经无心主持投票了,推给他的秘书主持流程。

唐瑞峰率先投出了反对票。

唐心语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腕表,好似真的在赶时间,担心与丈夫的午餐之约迟到。

站在唐心语身后的周梓辰心都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一个表决的股东,有人投赞成票,有人投反对票,还有人弃权不投票。

周梓辰瞟了一眼面色未起波澜的唐心语,心里觉得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在心里默默跟着计算票数后,周梓辰心里更加没底了,到目前为止,赞同票和反对票都差不多。

接下来是那位香港人Joey。

唐瑞峰的目光也凝在这位香港人手里。

Joey手里握着百分之三点五的股份,在中立阵营中属于持股比例较大的股东。

之前,Joey从来不出席股东会,都是弃权。

这一次,只要Joey弃权,那么剩下的散股便不足为惧。

唐瑞峰盯着瞬息之间成为至关重要的Joey,暗暗祈祷,只要同往常一样,弃权……唐心语这才抬眼,正好对上Joey意味深长的眼神。

唐心语语调徐徐,如清风过林:Joey,气色不错。

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令Joey略微一笑:我赞成。

接下来就跟多骨诺米牌一样,小股东接连跟着投了赞成票。

胜负已定。

在掌声中,唐心语理了理发尾,优雅地起身,如一颗耀眼的钻石。

唐瑞峰猛然站起,眼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唐心语微笑着大步上前,在众位股东的掌声中,与唐瑞峰心无芥蒂般地握手。

唐瑞峰想挣脱开,却被唐心语紧紧握住。

唐瑞峰脸色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了。

唐心语压低嗓音,含笑道:因为你对我有生恩,所以我还在董事会里留给你一个位置。

但是,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作你不要脸的资本!三合一唐心语从容不迫地接受完各位股东的祝贺,略带歉意地笑道:我的助理已经在世源餐厅订好了位置,希望各位股东赏脸。

只是我同我先生有约,请允许我先失陪。

唐心语回到了办公室,刚喝了一口水,办公室门就被轻轻地推开。

唐心语站在宽大透亮的落地窗前,没有回头,却知道来人是谁。

谢谢你投了赞成票。

Joey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不用谢我,毕竟我们也是利益交换唐心语一转身,从抽屉里面抽出一份纸质协议,递到Joey的眼前:昨天谈好的,我都已经一条不落地写在合同里,你看看。

Joey谨慎地翻开每页,挨个拍了照给自己的律师发了过:抱歉,我对这些不在行,请给我的律师一点时间。

唐心语含笑点头,表示理解。

昨天晚上唐心语,经了几次波折,才联系到Joey。

在剩余这些小股东中,Joey是持股比例较大的中立派,能获得Joey的支持,就能在今天的股东会当中取得较大的胜算。

这也是唐心语向Joey开出优惠条件的原因。

Joey似乎早就预料到唐心语会找上自己,口气并没有露出讶异:唐小姐找到我,说明也付出了一番功夫,不知唐小姐能割让出多少利益?唐心语倒是没想到Joey一通话就开门见山,这倒让唐心语好办多了,单刀直入:我知道你在香港投资界颇有盛名,我在这里许诺,如果我成功入驻董事会,那日后同兴科技任何产品进入香港,都只会通过你的手。

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利益割让了,相当于同丰科技完全放弃了香港市场,把香港市场全权交给Joey。

在同丰科技智能家居的这块蛋糕上,Joey率先分得香港这一大块蛋糕。

Joey的律师飞快地审核了合同,给了Joey确认的信息。

Joey翻开最后一页,签了字,将笔放回唐心语的笔筒内,站起来与唐心怡握了手:跟唐小姐合作很愉快。

唐心语:我也很开心能和你成为朋友。

Joey一笑:对嘛,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

送别了Joey,唐心语叫周梓辰进来,把合同递给她,叫她做好备份工作,而后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在会议上,谢谢了。

你之前有练过吗?身手这么好?周梓辰的回答很严谨:之前感兴趣学过一阵,后来工作忙了,就没有空练了。

不过还好,唐总没有受伤就行。

唐心语捞起外套,挂在臂弯: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下班了,我去趟墨氏。

需要我送唐总过去吗?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两人先后离开办公室,没有人知道他们离开的画面,清晰地落入唐瑞峰的眼里。

股东会落败的唐瑞峰,坐在办公室里,虽然脸上还残留一些愤恨,但眼里更多的还是阴狠和不甘。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唐心语与Joey,与周梓辰说话的全过程。

就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吐着细长的信子,在等待一个能把对手一击即死的时机。

唐心语来到墨氏,没有直接去墨一帆的办公室,而是在墨澜清办公室的楼层停了下来。

在电梯口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田婉婉。

田婉婉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拎着保温盒,像似刚刚从给墨澜清送爱心午餐出来。

唐心语唇角一勾,时间真是卡得刚刚好。

唐心语装作没有看到田婉婉的样子,出了电梯,往办公区走去。

田婉婉立即警惕起来。

唐心语今天穿着实在是太婀娜多姿了,紧身的包臀连衣裙,将她的曼妙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

田婉婉一想到墨澜清最近忙于工作,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心理危机感顿生。

田婉婉微垂着头,只看到自己隆起的大肚子完全把自己水肿的脚给遮住了,手臂也不复之前少女般的纤细。

握着保温盒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拦在唐心语的面前:心心,我们聊一聊吧。

唐心语这才把视线,放在田婉婉身上:哦,墨太太呀,我不记得我和墨太太关系亲近到有什么事情可以聊聊。

田婉婉柔弱得像一朵小白花:心心,别这样说话带刺,我们这么多年情谊了,即便我现在嫁给了墨澜清,但我们还是有话可以说一说的不是吗?唐心语打断她: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我十分清楚。

你不必这样子小心翼翼提防。

墨澜清在你眼里是块宝,在我这里,连根草都不是。

田婉婉脸色立即白了白,想伸手去拉唐心语的手。

唐心语避之如蛇蝎,迅速地后退了一步,躲开田婉婉伸过来的手。

唐心语意味深长地瞧着田婉婉: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我们还是不要有肢体接触的好,省得待会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不起责任。

田婉婉原来只是白了的脸色,瞬间泫然欲泣,咬了咬下嘴唇,背脊有些在发抖,极力想扯出一抹笑意,笑意却微弱得转眼即逝:心心,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这样提防着我,我在你心目中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吗?办公区间或有人经过,唐心语皱着眉头:走吧,你既然有话要说,那我们就去楼梯间说。

这里人来人往的,被看到像什么样?唐心语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去了楼梯间,特地选了一个有摄像头可以照到的地方。

跟过来的田婉婉挤出一抹单薄的笑意,表示理解:心心,你放心,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和林阿姨对我很好,是我没有珍惜。

可是最近的太太圈里出了好多风言风语,我觉得这严重影响到唐总的形象和林阿姨的婚姻,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唐心语挑起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意:不知墨太太在豪门太太圈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啊?田婉婉咬了咬嘴唇:大家都在传纵横运输的杨太太唐总常常夜半私会,我觉得……听到这里,唐心语实在佩服田婉婉的小白花演技。

明明论坛上的发帖人是她一手指使的,现在又站在自己面前,装作一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样子。

即便是唐心语自认为自己是盛世黑心白莲花,也没有办法做到像她这种程度。

唐心语不动声色,抱臂在胸,并没有直接表对她的话是信还是不信:现在造谣都不需要成本了,单靠一张嘴,将死的说成活的,都能给你说出一朵花来,我凭什么要信你?而且你有什么目的?田婉婉刚想伸出手去表示对唐心语的亲近,可刚伸出去,却见到唐心语眼底冷冷的眸光,瞬间又把手缩回。

田婉婉:心心,这么多年来,我跟你之间的情谊,是真实存在的,不能因为我现在嫁给了墨澜清,你就否定我们所有的一切。

有人在伤害你的家庭,在企图破坏你们家庭的幸福。

作为朋……作为曾经的朋友。

我不提醒你一句话,我没办法放过我自己。

唐心语只想翻个白眼,腹诽道:田姐姐,我可求您了,求您放过我吧,这样就能放过你自己了。

但唐心语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依靠着楼梯栏杆,静静地看着田婉婉吊打流量小花的惊人演技。

田婉婉低着头一副一心为曾经的朋友考虑,委屈的样子。

唐心语觉得特别碍眼,眼角余光飞快地向上飘去,然后迅速收回。

唐心语装作冷淡:你说何阿姨跟我爸两人有奸情?墨太太什么时候也学会捕风捉影,信口雌黄了?田婉婉听到唐心语语气中有些许松动,紧接着跟了一句:任何绯闻出来,不都是完全的胡编乱造。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偷拍门,里面就清楚地拍出唐总和杨太太之间夜半私会。

可何阿姨已经在微博上发了澄清声明。

田婉婉语气急了起来:心心,你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你还会相信这种澄清声明吗?唐总在这时候曝出出轨外遇的丑闻,那等将来他们离婚的时候,唐总能拿到多少好处?杨太太就是为了自己上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毁坏自己的名声。

唐心语在心中冷笑,钓了那么久的猎物,终于肯上钩了。

唐心语接着半信半疑:可何阿姨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她跟我妈妈是十多二十年的朋友了。

田婉婉语气急切,就要在唐心语的面前钉死何碧莲的罪名,这样她就有底气跟唐心语谈条件。

她替唐心语搜集唐总和何碧莲的出轨证据,而唐心语必须不再靠近墨澜清一步。

田婉婉:朋友?朋友怎么了?朋友也……话才刚脱口而出,田婉婉立即尴尬地闭上了嘴。

唐心语打量了手足无措的田婉婉一眼,语气里的厌烦和厌恶显而易见:是啊,你说的对,朋友怎么了?朋友照样能暗度陈仓,珠胎暗结。

我怎么就忘了呢,你可是给我上过一堂刻骨铭心的课啊想到墨澜清,田婉婉咬了咬牙,豁了出去。

对!难道心心你要重蹈覆辙?我老实告诉你,这些事情确实有我的私心。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搜集更多唐总出轨杨太太的证据。

他们对我没有防备,我行动起来绝对比你更方便,但是,作为条件交换,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墨澜清的面前。

唐心语冷笑一声:我怎么能相信你是真心想帮我的呢?毕竟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和何碧莲可是同一类的人呢。

田婉婉极力辩解道:我和杨太太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在你之前,我和墨澜清就真心相爱了。

而杨太太是属于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家庭完整的狐狸精。

你……你说谁狐狸精!你就是最大的狐狸精!楼上的楼梯间忽然传来愤怒的尖锐女声和哒哒哒下楼梯的高跟鞋声。

被气得脸色发红的杨思雨,几步就冲到田婉婉跟前,抬手就要打田婉婉一个巴掌。

唐心语抓住杨思雨的手腕:哎哟,杨小姐可真是脾气火爆啊,还是悠着点吧。

墨太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墨家的宝贝金疙瘩呢。

有什么闪失,你吃不了兜着走。

!田婉婉心中一松,觉得是刚才的话起了效果,唐心语想要与自己合作,所以在这时候护了自己一下。

杨思雨咬牙切齿,甩开唐心语的手。

要不是部门的一个同事临时喊自己下两层楼,给他送一个文件,杨思雨也不会走这个楼梯通道,自然也会错过这一精彩的背后插刀的好戏。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田婉婉是同一个战线的,两人已经结盟,要共同对付唐心语。

没想到,田婉婉在自己面前说的好好的,转头就在唐心语面前插自己的妈妈一刀。

谁知道为了赢得唐心语的信任,田婉婉会不会无中生有地凭空捏造黑料,做实妈妈同唐总的出轨。

杨思雨胸口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直窜脑门:是吗?墨太太真有这么金贵的话,就养尊处优地呆在家里,别多管闲事,好好养胎!学人家市井小民,嘴碎做什么?我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待会你马上出去就会东讲西讲坏别人名声!杨思雨一把抓住田婉婉的头发,使劲地来回扯,连刚做的水晶美甲也毫不在乎了。

田婉婉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另一手也去扯杨思雨的头发。

两个女人跟发疯似的,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在楼梯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和低呼声。

唐心语慢悠悠地说:哎哟好惨烈哦,我去叫保安。

你们在保安只来之前,千万不要停手哦。

当唐心语带着两个保安回来时,两个发了疯的女人已经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跌坐在地上,但两人依旧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毫不松手。

唐心语之前给杨思雨打的预防针确实有用。

杨思雨心里对田婉婉肚子里胎儿还是略有忌惮,并没有丧心病狂到对田婉婉一个孕妇拳打脚踢,只是扯着对方的头发不放。

唐心语在心中暗叹,没想到杨思雨虽然又蠢又坏,但还心存着善念。

保安一人扶起一人,却不敢有更大的动作。

一位是墨太太,一位是关系户,谁都不敢得罪。

唐心语像看着一个闹剧似的:我数三下,三声一到,两人同时松手。

一!二!三!无论是田婉婉,还是杨思雨,谁都没有动弹。

杨思雨冷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贱女人不会松手!田婉婉语气娇弱:明明是你没有松手。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墨澜清听到了风声,大步推开安全楼梯的门,看到田婉婉坐在地上,头发还扯在杨思雨的手里,立即拧住杨思雨的手腕,逼迫得她痛得松手。

墨澜清扶起田婉婉,脱下西装外套,套在她的身上,经过唐心语面前时,神情复杂地停了下来。

田婉婉立即神情紧张地握住墨澜清的手臂,轻声哼唧:澜清,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唐心语抬手扶住娇弱的田婉婉,拍着她的手心:长吸长舒口气,应该是惊扰到了胎气。

唐心语回头吩咐保安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墨澜清微愣,踌躇片刻,低声道了一声:谢谢!唐心语面色淡然:不必谢我。

毕竟,田婉婉是我的侄媳妇,应该的。

墨澜清听到侄媳妇这个词,面颊绷得紧紧的,脸色发青,打横抱起田婉婉就快步离开。

唐心语没瞧正在整理衣襟,头发的杨思雨一眼,吩咐保安: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

今天的事情我不愿意从其他人口中里听到。

保安立即面容肃然地点头。

唐心语一手握拳,一手按着电梯,到了墨一帆的办公室。

如果杨思雨在这里,她就会看到之前那个催自己送文件的同事,此时正好端端地坐在墨一帆的办公室里。

墨一帆朝那人交代:杨思雨先继续盯着,你先下去吧。

那人恭谨地朝墨一帆,唐心语点头示意,离开办公室。

墨一帆望向唐心语,趣味盎然:玩得开心吗?唐心语抬起一直握拳的手,递到墨一帆的面前,摊开了掌心。

一撮被扯下来的头发躺在唐心语的手中。

唐心语:有没有什么密封袋给我一个?墨一帆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封口袋,用一支笔挑起躺在唐心语手中的头发,塞进封口袋中,随即把那只笔扔到垃圾桶里去唐心语看得心中好笑:有没有这么夸张?只不过是杨思雨的头发而已,又不是□□。

墨一帆认真地说:有些东西比□□更毒,干嘛要脏了自己的手?被墨一帆这么一说,唐心语也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痒,走到旁边的休息室里,挤了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来到休息室门口:你叫人找借口引杨思雨到楼梯间,就为了那几根头发?唐心语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仔细地擦干自己的手:如果只是几缕头发而已,哪里需要这样大费周折,叫那人直接扯了就是。

只是之前网络上那些黑料爆料得,十分有组织,有秩序,还有递进。

这不是杨思一个蠢人的智商可以想出来的。

她绝对有帮手。

我派人跟了杨思雨好几天,发现她同田婉婉私下见过一面。

擦完手的唐心语,回过头来:我没有想到,杨思雨会跟田婉婉合作了。

即便都是乌合之众,但我还是感到很不痛快。

找这个契机,让她们的合作瓦解,不是很好吗?又能拿到头发,简直一举两得。

唐心语顿了顿说:你有没有可靠的人脉?我想尽快把这一份头发送过去做亲子鉴定。

唐瑞峰的头发我也弄到了。

墨一帆点头:没问题,我会让他们尽快出结果。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唐心语仔细检查自己的指尖和指缝:得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这个时机必须盛大空前。

墨一帆淡淡地笑了,他明白她心里的意思。

唐心语看向墨一帆。

眉骨微凸,眼光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藏青色衬衫挺括有型的衣领下没有系领带,领口敞开了几颗扣子,性感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整个人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气场。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的墨一帆,也能令人产生强大的信赖和依靠。

唐心语在这段婚姻里,觉得自己获利的似乎比墨一帆还要多。

之前唐心语也曾经反复考虑了许久,她一度怀疑过墨一帆选择自己作为协议婚姻对象的动机。

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被唐心语自我否定。

仿佛那个猜想一旦浮出水面,唐心语对协议婚姻的内容就无法保持理智的心态,继续执行下去。

唐心语一直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全心全意依赖和依靠的。

所有别人提供的便利,都附有条件。

在自己接受别人提供的便利之前,必须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能力给予相同的回报。

情感上的关系,唐心语一向都不爱去考虑,因为她觉得那无法量化地去操作和有效地去控制,只有等价的利益交换,才会让人放心。

可在这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墨一帆静静的专注的望着自己的眼神,会让唐心语产生刹那间的错觉。

觉得唐心语好像只要一声令下,墨一帆就会替她夺取世间她最想要的东西,双手捧在她的面前。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

而是墨一帆心甘情愿地做那一个黑骑士,为他的女王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墨太太看墨先生这么入神,这让墨先生实在有些把持不住了。

墨一帆没有丝毫掩饰地低沉声线透露着坦然和愉悦,双眸又幽深又平和,望着唐心语。

唐心语:???墨一帆接着开口:请问墨太太可以帮墨先生一个忙吗?自从领了结婚证后,唐心语发现,墨一帆好像对墨先生,墨太太,这两个称呼有着执念。

几乎每一句话都会用这两个名称来指代,生怕唐心语忘记了似的。

唐心语见识过墨一帆的执拗,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叫一叫也不少块肉。

唐心语走过去,俯身在墨一帆跟前,问:你需要什么?v领的领口随着唐心语的微微俯身,透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墨一帆很想绅士有礼地移开视线,但一想到锁在保险柜里的那一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书,墨一帆又堂而皇之地将视线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在唐心语发现之前,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开。

脑海里却在回味着唐心语肌肤的细滑,原本就被唐心语的注视激起的悸动,现在更加火热了。

唐心语见墨一帆迟迟不开口的样子,心中起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十分棘手的事情吗?唐心语追问:怎么了?墨一帆恍惚回神:悦凯集团有个宴会需要带女伴,你陪我一起去吧。

唐心语听到墨一帆用一个陪字,心里无声地笑了起来,搞得自己是墨一帆的监护人一样。

原本以为是什么纠结的难题,没想到只是去参加一个宴会,唐心语爽快地答应:可以呀,什么时候?明晚。

哎呀,你怎么这么迟才说?我现在礼服什么都还没有准备。

墨太太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其他我都给你备好了,你只要开开心心地站在我身边就行了。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进了休息室,从一个简易的衣柜里取出一个大礼盒。

唐心语看礼盒的体积实在太大,急忙上前帮他接过礼盒。

唐心语歪头瞧他,笑意盈盈:给我的?墨一帆绅士有礼地背过身去:你可以先试试,哪里不合适的话再请人来改。

不过,应该是不用了。

唐心语揭开盒盖,一件鹅暖黄的长款礼服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礼盒里,像一捧温柔的阳光。

丝织料子如水流水般轻滑地从唐心语的手间划过。

看得出是高级私人定制。

唐心语回头好奇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尺寸?墨一帆回味着那天清晨在餐厅,手里握住的纤细手感,握拳抵唇:墨太太不记得那天了吗?我亲手量过的。

那天在餐厅的画面,一股脑地撞进唐心语的脑海里,唐心语脸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快速地推墨一帆出门,啪的一声,把休息室的门关上。

外面等着!墨一帆回想着前一秒还女王形象的唐心语,后一秒就被他的一句话惊得如一朵娇羞欲开的玫瑰。

握拳抵着的唇,终于轻轻笑开。

唐心语将鹅暖黄的礼服换上。

礼服很贴身,将唐心语的玲珑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前面是一个简洁的一字领,背后是一个深v,露出唐心语大片的美背和锁人目光的蝴蝶骨。

整件礼服即把唐心语称托得前凸后翘,可偏偏还让人感受到一股少女般的清新和俏丽。

把性感和青春结合得十分自然。

唐心语满意地看了看正面,手腕绕到背后去拉后面的隐形拉链。

为了不影响礼服的整体美感,拉链设置得非常隐蔽,而且细小,唐心语勾了老半天都没有勾到。

叩叩叩……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墨一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没好吗?需要我帮忙么?唐心语按住自己的后背:进来。

得到女王许可的黑骑士在推开门的瞬间,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一向冰寒冷寂的心底掀起了层层波澜。

墨太太很美!对于美妙的事物,墨一帆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尤其是在唐心语身上。

唐心语微转过背:后面有个隐形拉链,替我拉下看。

墨一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声地上前,近距离接触到一大片白皙的美背。

唐心语将一头微卷的长发拨到胸前,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微弯的背脊将她的一对蝴蝶骨,凸显的像一只正要破骨而出,展翅欲飞的蝴蝶。

墨一帆只觉得嗓子眼干燥了起来,像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旅行人,急需要一大片绿洲的清泉。

而唐心语就是那片清泉。

墨一帆修长的手指点在唐心语圆润的臀部上方一点的位置,顺着薄薄布料的缝隙,摸索到了细长的隐形拉链。

唐心语也不知道墨一帆是有意还是无意,背部被墨一帆指尖点过的地方,都仿佛有一连串小火苗,轻轻灼热而过。

唐心语不禁催促道:还没找到吗?有点冷耶。

墨一帆看了看中央暖气:抱歉!墨太太。

墨先生没有给女人穿过衣服的经验,所以不太熟悉衣裙的构造,给我点时间研究一下。

研究?!唐心语立马确认墨一帆是故意的。

只是一个细长的隐形拉链而已,有什么好研究的?!唐心语按住后背处起身:不用了,挺合身的,我现在去换下来。

墨一帆抿着唇线,看着小白兔一样就要逃走的唐心语,忽然长臂一伸,如同钢铁,有力地勾住了唐心语正要离开的腰肢,将她按回沙发凳上。

你别趁机耍流氓!唐心语回头,瞪着墨一帆警告道。

四目相对时,明明是唐心语理直气壮,却硬生生被墨一帆看得心慌意乱,忐忑极了。

墨太太,悦凯集团这次的宴会十分重要,我相信墨太太也希望在宴会上漂漂亮亮的吧。

你稍等一下,我已经找到拉链头了。

墨一帆低沉醇厚的嗓音,十分诚恳。

腰间的束缚,却没有松开半分。

唐心语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转头看了一下立在休息室角落的穿衣镜。

明亮的镜子里,把两个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自己纤细的腰肢,牢牢地控制在墨一帆的掌中,粗粗看去,仿佛是墨一帆从背后深情的搂住自己,好似一对热恋中两情相悦的情人。

不知道为什么,唐心语忽然涌起了一股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才好的忐忑,就如同那天在餐厅中一样。

只要同墨一帆近距离接触,这种忐忑就会纷沓而至。

但唐心语分辨得出自己的,身体感应里并没有排斥,只有不知所措。

唐心语挣脱不得,只得催促墨一帆快点。

细长的隐形拉链完全被拉上后,唐心语才感受到一丝安全感,即便身上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

唐心语正要起身,墨一帆手上一用力,将唐心语直接从沙发凳上揽起,侧坐在了墨一帆的双腿上。

墨一帆伸出一掌固定在唐心语的腰侧,另一手去拨开垂在脸侧的头发,将它梳到脑后。

墨一帆浑身散发着多年历炼出的老练和沉稳,令唐心语浑身神经紧绷。

墨一帆的指尖倾覆在唐心语的桃花唇瓣上:你在怕?唐心语下巴一扬,硬挺挺地反驳道:呵呵,没在怕的。

墨一帆微抬眸看向唐心语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凑近了唐心语的耳边,温热的气流吹着她的耳垂:那天在餐厅,你不是也挺有感觉的吗?一瞬间被看透的羞耻感,令唐心语心里惊涛骇浪,忍不住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墨一帆的话,似乎撕开了唐心语假装冷静自持的伪装,倔强地瞪着墨一帆,却迎上了墨一帆目光里的惊艳沉醉和爱不释手。

唐心语不由握紧了腿上的裙子。

这种眼神似乎能把她的衣服给扒光。

你忘记了吗?要不然我们再重新温习一次?在说话间,墨一帆的薄唇越凑越近,几乎就要触碰到唐心语的脸颊上。

就在这个柔情蜜意的时刻。

墨少,我来给你送请柬啦!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有人从办公室外大步地迈进来,视线随意就扫到了敞开门的休息室内。

楚安目瞪口呆地望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立即背过身去,调转步子转向办公室的另一个方向,边走边嘀咕:哎墨少人呢?林助理不是说在办公室吗?我怎么没看到啊?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

唐心语:……墨一帆:……一室缠绵悱恻,被这么一搅和,荡然无存。

唐心语仓皇起身,泄愤一样推着墨一帆出休息室,大力地关上了门。

楚安看着墨一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浓厚的抑郁黑气,缩了缩脖子:哈哈!原来墨少在这里呀,我说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

墨一帆瞧了紧闭的休息室门一眼,沉声道:不耍小聪明,你会死啊!楚安:……欲求不满的男人,不敢惹!不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开了。

唐心语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硬着头皮顶着楚安欲言又止的视线,将装着礼服的礼盒,用力塞回墨一帆的怀里。

明晚我有事,你自个去吧!说完,随意地朝楚安点了一下头,快步夺门而出。

楚安不嫌事大:墨少,你这是被下马威了吧。

你老婆不要你了。

墨一帆盯着怀里的礼盒片刻,按了电话内线:小林,调整一下我的行程表,今晚下班后我要去林总那。

楚安狐疑地看他:不是,墨少,你没搞错吧。

你老婆生气了,你不是追着去哄老婆,反而去找丈母娘是怎么回事?墨一帆一脸坦然:我太太生气了,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让我进门,我当然要回我丈母娘家躲一躲。

楚安:……单身狗的楚安不明白,你们有老婆的人这神奇脑回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睡迟了。

今晚还有9000+就不手工防盗了哈~三合一夺门而出的唐心语,脚步匆匆地掠过林文森,到了电梯口按了一下下行键。

电梯缓缓从一楼上来,唐心语似是心中急切,接连在下行键上猛戳,直到电梯门打开为止。

唐心语望着消失在电梯门缝中的办公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透过电梯内的镜面钢板,唐心语看见自己的两颊绯红一片,赶忙鼓起腮帮子,抬手快速扇动脸颊边的气流,把鬓边的发丝都扇起来,才散了一些热意。

叮咚——在电梯开门前,唐心语又恢复成神色平静的精致千金。

手提包里的手机响起。

唐心语掏出来一看,是消失了好几天的云修瑶。

心语宝贝,你在哪儿啦?云修瑶的声音很大,直接从话筒的那头传了过来,刺了唐心语耳朵一下。

唐心语不由自主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云大小姐,有何贵干?哎,你有没有听你家那位提起,嗯……他们墨家老爷子拼命想把墨文清配给我的意思?唐心语是从来都没有听到墨一帆提起过这件事情,反而是看过墨一帆和孔鸣两个人在角落嘀嘀咕咕。

唐心语的直觉告诉她,墨一帆和孔鸣在商量的事情,绝对跟云修瑶有关,但这个事情并没有得到证实,唐心语就没有跟云修瑶讲。

唐心语:没有听他提起过。

不过,云大小姐,如果你不喜欢,谁敢硬塞给你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家墨老爷子毕竟是长辈,几分颜面总是要给的。

说实话,唐心语对墨文清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那天在商场,墨文清同杨思雨混在一起,这种行为正已经证明了他品行不值得信赖。

唐心语才不允许云修瑶掉进那种火坑里。

墨老爷子安排了墨文清今天和我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唐心语满口答应,开车去云修瑶指定的餐厅。

在过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唐心语看向车窗外街角的公园里,见到了两个熟悉的影子。

老杨带着他的小儿子,在公园里面玩滑梯。

杨思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老杨一直紧跟在后面,担心他摔着碰着,看起来就像一个负责细心的父亲。

只是老杨在有时候望着小儿子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会呆愣好久,可看到小儿子即将摔倒或跑太快时,又会赶紧快步跟上,在旁边严阵以待。

唐心语低低地叹了一声。

老杨是个老实善良的人,孩子也是无辜的。

唐心语能理解老杨心中的复杂。

只是这一笔乱七八糟的帐,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清算。

唐心语有些举棋不定,她在努力地寻求一个能把对各方无辜的人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法。

滴——滴——绿灯亮了,后面的车鸣着喇叭催促。

唐心语立即发动了车子开走。

后视镜里,一夫一子的身影越来越小。

来到云修瑶说的那家餐厅,走进去溜达了半天,唐心语才从一个角落里,发现奇装异服的云修瑶。

唐心语惊讶了一下,随即又哭笑不得:云大小姐,你有必要这样吗?你和墨文清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长什么样,墨文清哪里会不知道!云修瑶满不在乎:哎,你不知道吗?现在网上有一个很流行的词叫‘崩人设’。

唐心语无奈地坐下来:你这不叫‘崩人设’,你叫‘山体滑坡大地震’。

云修瑶化了一个烟熏妆,头发挑染了一缕紫色,耳朵上挂着一个大耳环,手指上还带了四五只戒指。

云修瑶伸开手掌,欣赏完自己手上的四五个闪亮得为bling-bling的大戒指,得意地说:你还别小看这些戒指呢,这边起码有二十万。

唐心语目光划过云修瑶手指上的几枚戒指,实在不敢认同云修瑶的审美。

唐心语:换做在平时啊,你这样子我绝不承认你是我朋友,绝对一秒跟你划清界限。

云修瑶哈哈大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侧头看见餐厅门口,墨文清衣冠楚楚地走了进来,立即做作地勾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挂在耳垂上,快要赶上手铐那么大的耳环。

墨文清没有认出云修瑶,但是他看到了云修瑶身边的唐心语,心里咯噔了一下。

墨文清边东张西望,边心神不定地往这边靠,先同唐心语打了一声招呼:唐小姐。

随后视线转向唐心语身边这个,整个餐厅里着装最立异标新的人,眼露迟疑。

云修瑶率先朝墨文清打了声招呼,挥手出来的手掌上带着的戒指,差点把墨文清的眼睛闪瞎。

墨文清像受到了惊吓,随后又立刻收拾好脸上的情绪,风度翩翩地拉开椅子坐下,好似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奇装异服的不良少女,而是一位温柔婉约的豪门闺秀。

唐心语实在佩服墨文清这股镇定力,难怪他能在各型各色的女人中游走而过,迷得她们齐刷刷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云修瑶拨了拨弄自己的头发,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哦墨先生,今天我出门有些赶,没有计算好时间,才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

墨文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让他每天跟这么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的审美严重受到挑战。

墨文清温文尔雅,装作体贴:没关系,云小姐觉得自己舒适就行了。

云修瑶咯咯咯地笑了两声:是吗?哎,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懂我的。

唐心语每回都批判我的打扮。

就比如说今天,本来我是想把一整头头发给染成紫色的,可她偏不让。

默默背锅的唐心语决定埋头好好吃饭。

云修瑶再一次十分做作的,稍微拉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腕上挂着一排金属手镯,随后勾起自己的头发,金属手镯同挂在耳朵上的巨大耳环相碰撞,简直是手镣与脚镣的交响曲。

云修瑶捧着心口,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激动不止:墨先生,我找了那么久,原来你才是我的知音啊。

墨文清盯着云修瑶不伦不类的打扮,干笑了几声。

来,你看看我的这个包。

云修瑶从旁边的座椅上拎起一个黑不溜秋,布满各种铆钉的包,跟一个行走的巨型凶器一样,抡起来就可以把人扎成筛子。

云修瑶生怕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知己,没有看清她包的长相,一个劲地往墨文清脸上怼:你看这些铆钉是不是很酷?有这么多尖锐铆钉的包,全国也没有几个,而我就抢到了其中的一个。

墨文清满脸冷汗,把凳子稍微往后移了移,避免自己的俊脸被这个凶器戳伤,客套地吹捧:啊……真是厉害了!那当然,一分钱一分货。

不过当时我买的时候是至尊会员,打了一个七折。

云修瑶得瑟了一下,眼睛盯着墨文清,那意思就是快问我价钱啊,快问我价钱啊。

墨文清从善如流:七折啊,七折是多少??云修瑶故作神秘地伸出五根手指。

墨文清只能配合地猜猜:五万?云修瑶脸上挂起了墨文清有些不识货的恼意:五万?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对这个包的侮辱。

折后价是五十万。

唐心语对云修瑶刚炫耀完品位,紧接着炫耀财富的土豪行为,觉得没眼看了,默默地吃菜,坚定决心赶在云修瑶下一波骚操作之前,先把肚子填满。

虽然身为墨家子弟,墨文清对云修瑶这种消费水平也不免砸了砸舌。

墨老爷子对墨家子弟的家教很严,遵循多少能力就花多少钱的原则,如果能把云修瑶娶回家,那效果总不会低于娶唐心语。

只可惜墨澜清那小子不知脑子抽了什么风,被狐狸精蛊惑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居然抛弃唐心语,选择田婉婉,最后让小叔墨一帆捡了个大便宜。

墨文清心有遗憾地望向唐心语:唐小姐,我小叔没有陪你出来吗?墨文清真的害怕墨一帆又像上回一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

唐心语一听他提起墨一帆,就立马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囧事,只想闭口不答。

云修瑶看到唐心语的脸色,决定不再对墨文清客气了:墨先生,你别不相信,我还能兼职算命呢。

把你的手掌摊开给我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财运怎么样?墨文清依言伸出了手掌,云修瑶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在墨文清的手掌上划来划去,惊得墨文清的背脊爬起一阵颤栗。

云修瑶先是夸张地咦了一声,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她那黑熊猫似的眼睛,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墨先生,别怪我说话直接啊。

你的财运好像不太顺畅呢,而且命中注定有绿帽子缘分。

咽下口中的食物,才避免被呛死的唐心语:……呆滞着摊着手掌的墨文清:……一大片阴影忽然投在了他们这张桌子上。

墨文清抬头一看,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高大的男人。

作为三个人中唯一的男性,墨文清首先开口:有事?唐心语望着面色不悦的孔鸣,心里开始嗑着瓜子看好戏。

孔鸣没有看墨文清,只是一脸委屈地望着云修瑶:你今天出来怎么没有带上我?这回轮到墨文清圆睁着眼睛望向云修瑶,像是要云修瑶给一个解释。

云修瑶施施然站起来,一手搭在孔鸣的肩膀上,可孔鸣身高实在太高,云逍遥不得不垫起餐桌下的脚尖,气势才没有被压下去。

云修瑶勾住孔鸣的脖子,得意地朝墨文清笑道:我包养的小奶狗,怎么样,质量上乘吧?墨文清:……今天与云修瑶的见面,简直颠覆了墨文清的三观。

豪门圈里确实有不少男人在外面包养小三,二奶,可是谁也没有像云修瑶这样子光明正大地拉出来给人家展示。

墨文清诧异道:云小姐……你可是……个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子,你怎么……我怎么啦?云修瑶眼角微眯,怎么?就准你们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准我们女人自己找乐子吗?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总共包养了五只小奶狗,一星期七天,每天翻牌子,点到谁就找哪个小男狗过来陪我。

哦,还有两天休息,要不然腰受不了。

如果不是唐心语了解云修瑶,她差点也要信了这一番不要脸的说辞。

墨文清搁在餐桌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起身还保持着绅士风度:云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我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一桌我买单。

墨文清经过孔鸣身边时,特意瞧了孔鸣一眼,确实是不认识的人,心里就把孔鸣自动划归为牛郎之类的小白脸。

云家的长辈是不可能同意云修瑶嫁给这样的男人。

墨文清觉得,云修瑶只是一时突然,接受不了长辈干涉婚姻,所以随便拿一个男人来搪塞他。

心里还是对自己有很大的胜算,墨文清自负地离开。

一见墨文清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唐心语拍掌赞叹:女侠云修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心中女权主义的代表人物。

只是,云大小姐,你今天翻的是孔鸣的牌子吗?唐心语打趣道,那明天呢?后天呢?其他四只小奶狗什么时候拉出来给我看看呀?孔鸣却一把拽住云修瑶的手腕,拎起她那个巨大凶器的包,朝唐心语有礼地道歉了一声:抱歉,唐小姐,今天先失赔了。

话音刚落,孔鸣就拽着云修瑶大步朝餐厅外走去。

哎,你这个木头,你让我去哪里呀!云修瑶匆忙间回头瞧着唐心语,心语宝贝,回头我再找你啊!望着两人拉扯着离去,唐心语若有所思,最后轻轻摇着头,笑出声来,重新捏起筷子,秉持着光盘精神,继续填饱肚子。

餐厅外,孔鸣将云修瑶塞进停在路边的车里,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云修瑶举起她硕大的凶器,大喝:孔鸣,你干什么?把心语一个人落在餐厅里,你怎么回事?孔鸣邪气一笑,眉目间却满是恼意: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啊?今天如果不是我来餐厅把你接走,你打算吃完饭要跟墨文清去哪里?云修瑶惊讶地看着他:我能跟墨文清去哪里?明明是没什么雷点的回答,可偏偏听在孔鸣的耳朵里尤其不顺耳,特别是在孔鸣接到消息,匆匆赶来餐厅时,看见云修瑶指尖在墨文清手掌心上画来画去,心中怒火更甚。

孔鸣从放在操作台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打开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让香烟在整个肺部里环绕,来平息心中叫嚣不停的焦躁。

云修瑶打开副驾驶前的化妆镜,满意地看了看今天自己的造型,喜滋滋地自恋道:哎呀,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

即便是这副鬼模样,还有男人心甘情愿往我手里扑。

我看呐……呜呜……孔鸣突然探过身来,沾染着烟草气息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云修瑶的下巴尖,往云修瑶的的唇上覆盖下去。

浓烈的烟草气息一下如数灌入云修瑶的口鼻当中,呛得云修瑶咳了几声。

孔鸣趁机而入,霸道地在云修瑶的嘴里横冲直撞,把烟草的气息深深的烙印在云修瑶的每一颗牙齿上。

云修瑶瞪大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小奶狗,不敢相信平日里老实木纳的小奶狗,居然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等云修瑶回过神后不甘示弱地朝孔鸣捣乱的舌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顿时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开来。

孔鸣不怒反笑,吸允着云修瑶的唇瓣:血浓于水,这样不错,证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们两个人,就是一体的,没法分开。

妈蛋,你有没有文化?!血浓于水,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下巴依旧被牢牢掌控在孔鸣指尖的云修瑶,气得爆了粗口。

孔鸣夹着香烟的手,撑在身侧的车窗上,缕缕白烟被风吹进车内,萦绕在两人的脸之间,让云修瑶有些看不清楚孔鸣的神色。

就在这若隐若现之间,云修瑶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认识好像出了些偏差,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只可盐可甜的小奶狗,而是一只恶狠狠的凶狼。

这个认知让一向把孔鸣视为自己小跟班的云修瑶,感到颇为不快,提起脚边的巨大凶器就往孔鸣的胸口处砸。

孔鸣快速后退回驾驶座上,还是难免闷哼了一声。

云修瑶手中动作一顿,悻悻地说: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亲人!孔鸣夹着香烟的手指扶在方向盘上,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脸上不再是老实木纳的模样。

孔鸣的声音略微沙哑:云小姐,刚才的伺候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把其他四只小奶狗都踢了吧?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我。

云修瑶顶着黑熊猫似的眼睛白了他一眼,这个白眼在黑眼圈里显得尤其明显。

孔鸣轻笑:不信?云小姐,试试就知道了,保证你□□,乐不思蜀。

闭嘴,开你的车!云修瑶怒哄到,庆幸今天化的是夸张的烟熏妆,脸上的灼热,根本不会暴露自己的心虚。

再次看一下副驾驶座前的化妆镜,又斜眼偷看了孔鸣一眼,真不明白,就她现在这副尊容,这小子也亲得下去。

简直……丧心病狂!云修瑶和孔鸣在车内发生的激烈缠斗,一心扑在解决食物上的唐心语,一概不知。

等晚上唐心语回到御龙首府的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墨一帆的影子。

李叔恭谨地问道:太太,您吃过了吗?需要给您再备一点夜宵吗?唐心语客气道:李叔,我已经吃过了,墨一帆还没回来吗?李叔摇了摇头说:少爷没跟您说吗?要不要太太打个电话给少爷问问。

唐心语:……现在她跟墨一帆正是尴尬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主动去问问墨一帆今晚是不是有回来。

唐心语断然拒绝:别了吧,你家少爷又不是小孩子,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唐心语刚换了拖鞋,准备去洗澡时,手机响了。

唐心语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林彤的电话。

唐心语思索着,是不是林彤准备跟她讲唐瑞峰的事情了?唐心语飞快地接起电话:喂。

心心,你现在赶紧回趟娘家吧,把你老公接走。

唐心语:!!!唐心语:不是,墨一帆回那里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又在背着我商量了什么事?林彤:墨一帆说他惹你生气了,不敢回家,在我这边躲一躲。

唐心语:……林彤催促着:心心快点来,趁天还没有太晚。

唐心语没好气道:叫他助理自己开车载他回来。

林彤开始发挥铁娘子手段:我只等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内,你没有到的话,你以后都别回来了!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唐心语还想再说什么时,林彤已经挂了电话。

唐心语握着手机拍在桌面上。

墨一帆这个狗男人居然想出这一招!唐心语踢踏着拖鞋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还是抓起了车钥匙,出了门。

御龙首府距离唐家,车程也不过十多二十分钟,唐心语在林彤规定的时间内,赶回了唐家。

一进门就看到刘妈笑眯眯地端着香甜可口的宵夜,上了餐桌。

回头,朝唐心语笑道:小姐回来了呀,姑爷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我刚煮了宵夜,正巧是小姐爱吃的,先坐下来吃一点吧。

唐心语跟刘妈道过谢后走进客厅,墨一帆这个狗男人正和林彤两人看着一大堆图册,相谈甚欢。

这个画风……莫名有些不对啊。

唐心语忽然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割掉了一大半,心里不是滋味地走过去:看什么呢你们?视线扫过桌面,是一大堆,婚纱礼服,喜糖,喜饼,鲜花,酒店的图片。

这是要搞什么?要办婚礼吗?而且看这个架势,很盛大。

唐心语背脊一僵,立即看向墨一帆,眼里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林彤拉着唐心语坐下:你瞪着一帆干什么?是我要拉着一帆陪我一起挑的。

你看看人家一帆多耐心啊。

哪像你!叫你回趟娘家都要人家三催四请。

唐心语撒着娇:妈妈你乱说。

我巴不得天天窝在娘家呢。

林彤正了正脸色:今天的事一帆都已经跟我说了,你也是的,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

还好一帆年长你几岁,可以包容你。

但你也不能仗着一帆包容你,你就欺负人家。

唐心语:!!!林彤说:一帆,你把刚才我们挑的那几个方案跟心心说说,看看她喜不喜欢。

我先去看一下宵夜怎么样了?等林彤离开,唐心语立即就揪起墨一帆侧腰上的肉,脸上带笑,嘴里却咬牙切齿:墨一帆,你还要不要脸,早上那种事情你也跟我妈说。

!墨一帆认真地纠正她:不是你吗?是咱妈。

唐心语皮笑肉不笑:就是咱妈,你也不能说。

还敢躲在这里来搬救兵,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林彤的声音在唐心语的身后忽然响起:心心,还狡辩,你没有欺负一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唐心语立即松开揪住墨一帆的手,笑容甜美地替他捏捏肩捶捶背:我没有哇,我在帮他松松筋骨呢。

林彤满意地看到小两口和和气气的样子,对唐心语语重心长:不就是一个晚宴吗?既然你们两人结婚了,墨一帆带你参加晚宴,这也是正常的,这是你们婚后第一次以夫妻身份公开亮相,墨一帆慎重认真点,这是对的,你怎么能不耐烦呢?礼服我也看了,很好看啊。

墨一帆花了很多心思了。

唐心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套:啊,他说的是这个事儿啊。

林彤立即抓住了唐心语的话外音:你们还有其他事?唐心语和墨一帆齐刷刷地摇头:没有,没有。

林彤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最后拍板:明天晚宴,心心你必须陪着一帆去。

唐心语乖巧地应声:好的,妈妈。

看到小两口和好如初,林彤心里高兴,亲自去厨房吩咐,多加点宵夜。

唐心语脸上娇俏的笑容立刻收敛,转头盯着墨一帆:刚刚你诓我!墨一帆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来不及说,你就劈头盖脸的,我很无辜啊。

墨一帆凑近了一点,鼻尖还能闻到唐心语的幽幽发香:你是不是担心我?所以,赶紧赶过来了。

唐心语无情地一掌拍开墨一帆凑上前的俊脸,极力辩解:你怎么脸这么大呢!我是担心唐瑞峰在家里作妖,来看看家里面有没有闹成什么样。

至于这个是不是借口,只有唐心语心里清楚了。

墨一帆神色稍稍黯淡了一下,随即清楚地向唐心语汇报道:唐瑞锋似乎搬出唐家有一些日子了。

这段时间都是咱妈一个人住在这。

唐心语心口微酸,想着林彤又要瞒着女儿,又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内外压力,还要管着这么大的林氏,胸口就止不住地发疼。

墨一帆抬掌覆盖在唐心语的手背上,握紧: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瞬间把唐心语焦虑暴躁的心情,熨平了不少。

心心,一帆,来吃夜宵了。

哦,来啦!唐心语欢快地推着墨一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心地围在餐桌边,笑嘻嘻地端了一碗夜宵,首先放在林彤面前。

寒冷的冬夜里,明亮的餐厅内,三个人边吃边说边笑,谁都没有觉得这个小家庭,不够完整。

第二天的入夜时分,正是一座城市灯红酒绿的开始。

无数豪车停在楚家的庄园内。

楚家的主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唐心语身穿着鹅卵黄的及地礼服,推着墨一帆,一进入宴会厅就成为众人的目光聚焦处。

唐心语习以为常,自从她跟墨一帆在一起后,这种目光无处不在,唐心语已经免疫了。

楚安端着香槟杯迎了上来:多谢墨少和唐小姐赏光。

墨一帆神色冷峻地望着楚安:叫错了,重叫一遍。

楚安:……唐心语:……楚安感到墨一帆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只得认命地重新说了一遍:多谢墨先生和墨太太赏脸光临。

!墨一帆这才放过楚安。

楚安无语地望着唐心语:我这不是一时习惯嘛,没改回来。

你看他这么龟毛,墨太太跟着墨先生一起过日子,一定很不容易吧。

唐心语笑了起来,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留给墨一帆一点面子:还好还好,我就做点贡献,不让他去祸害别人了。

楚安朝唐心语比了个大拇指,请他们自便,自己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楚安一走,大批的宾客就围了上来,与之前墨老爷子的寿宴,天差地别。

墨一帆重回墨氏权力中心,唐心语也入驻同丰科技董事会。

两个人无论是谁,手里都握着墨氏和同丰科技极有分量的话语权。

自然又成了众人在交际晚宴中攀谈的热门对象。

唐心语对待这些,游刃有余。

可她忙中还会抽空去看墨一帆几眼,看他是否需要什么东西。

墨一帆则时不时会去用手勾勾唐心语的手,冷峻的脸上只有唐心语跟他说话时,才会浮现温柔的笑意。

这些小动作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成了两人感情恩爱的信号。

唐心语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大群人,走到餐台边取食物时,瞥见走廊的角落里,一身盛装打扮的何碧莲正与一个男人并肩而行。

装扮得俏丽可人的杨思雨,也跟在何碧莲的身后,时不时冲那个男人微笑。

那个男人唐心语看着有些熟悉,可是具体想不起来是哪家公司的老总。

估计是何碧莲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让女儿嫁入豪门的心思,所以有宴会就积极地带着女儿参加交际。

唐心语没再关注这两个人,因为,云修瑶蹿到了她的身边,抓耳挠腮的,把唐心语拖到宴会厅一角。

云修瑶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唐心语耐心地边吃着小蛋糕,边等。

过了好一会儿,云修瑶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叹了一口气,公布了一个消息:心语宝贝,你说怎么办?孔鸣向我求婚了。

唐心语大吃一惊,手里的小蛋糕差点被打翻:你说,孔鸣向你求婚了?!云修瑶扯着手里的花枝:对呀。

心语宝贝,你告诉我你家墨少是怎么跟你求婚的?唐心语一愣,她总不能告诉云修瑶说,墨一帆什么都没做,只是吃个饭就直接扯着她去民政局了,哪来的求婚啊。

唐心语把话题绕回去:先不说我,先说你。

孔鸣是什么时候跟你求婚的?怎么求的?一说起这个云修瑶就来气,开始像豆芽桶一样,叨叨不休:心语宝贝,你真的不能去猜那些直男的思维,他们的套路你根本猜不着。

同墨文清吃饭后的第二天,孔鸣忽然把云修瑶约了出来,递给了她一个很重的盒子。

云修瑶很好奇,因为掂在手里感觉分量不轻,要不是云修瑶平时勤于锻炼,她可能连盒子都端不起来。

云修瑶警惕地望着孔鸣:这什么东西,不会是□□吧?孔鸣没有答,一个劲地催促云修瑶打开。

云修瑶掀开盒子的那瞬间,眼睛差点瞎了。

一块纯金做的板砖,搁在盒子里,难怪端着礼盒的手差点断了。

云修瑶想单手提起这块金色板砖,可是太重,只能作罢,把它搁在腿上。

孔鸣忽然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云修瑶,嫁给我吧!云修瑶:……云修瑶:这么突然?你是因为昨天亲我的事,才求的婚?你有这么纯情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小事不用负责可以。

孔鸣烦躁地撇了撇嘴:我是很认真的在向你求婚,你到底嫁不嫁?云修瑶:嫁屁呀嫁!我们才认识多久,而且谁求婚这么草率的,什么鲜花什么戒指通通都没有。

我云修瑶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孔鸣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我要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求婚,当然不能跟那些俗套的人撞在一起。

里面的纯金板砖就是我送给你的求婚礼。

云修瑶摸不着头脑:那你说说,你这个纯金板砖是什么意思?孔鸣像背台词一样,一字一句:我对你的真心就像这个真金一样,不怕任何火焰的考验。

只要婚后,我有任何对不起你的行为,你直接一板砖拍死我就可以了。

云修瑶:……云修瑶:我现在就想一板砖拍死你!云修瑶将当时的场面生动地向唐心语描述了一遍,最后抱怨:妈蛋的!人生中第一次被求婚,就这样被这个呆子给搞砸了。

这样搞的我以后接受别人求婚的时候,心里都会有阴影,又生怕人家突然间掏出一个锤子,一把榔头。

唐心语捧腹大笑。

孔鸣,可以呀!。

硬核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每天会有一章正常章节和一章手工防盗章。

当日的手工防盗章会在次日内替换,字数只多不少噢。

万分感恩支持正版的你们!(*^▽^*)PS:098的一章一般是指三合一9000+三合一此时,硬核求婚者孔鸣出现在宴会厅,目光四处游走,像是在找什么人。

云修瑶眼尖瞧见了,立即捧起花瓶遮住自己的脸,低声对唐心语求助:心语宝贝,掩护我撤退。

唐心语望着表情严肃的孔鸣,觉得这两人就像是一对活宝:看起来人家还挺真心的,你躲什么?云修瑶捧着花瓶慢慢后退:他这个神经病一直逼我收下金砖,我不收他就一直跟着我,连我去女厕所都要守在门口。

要命!唐心语苦笑不得地站起来,用长裙遮住云修瑶微躬的身子,让她顺着宴会厅侧门出去了。

唐心语重新回到取餐台旁边时,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孔鸣。

孔鸣挽起袖口,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单刀直入:唐小姐,你看见云修瑶了吗?面对一股撂好袖子准备干架的浓浓社会风,唐心语:……云修瑶这位姑奶奶是怎么惹到这位爷的?穷追不舍,一副就是绑都要把她绑回去当压寨夫人的架势。

唐心语在心里默默取笑了云修瑶几句,手指义无反顾地指向与云修瑶离去的相反方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她刚从那里离开了。

孔鸣一得到答案,连谢谢都没说,立即调头就追。

唐心语:……唐心语忽然理解云修瑶为什么拼命躲着孔鸣了,单单这追击的速度和态度就令人避之不及,压力太大。

墨一帆端了一杯香槟过来,递给唐心语: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唐心语把刚才的所见所闻与墨一帆分享,还老神在在地充当一位情感专家分析道:我觉得孔鸣把修瑶逼得太紧了。

他们互相之间才了解彼此多少,孔鸣就想跟修瑶结婚,不把修瑶吓得跟兔子一样逃窜才怪。

情感专家唐心语并不知道,她眼前的这一位,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已经将两人的婚礼该如何举办,几个孩子的名字该叫什么,每个白天要接几次吻,每个夜晚要做几次爱,百年后墓地要选在哪里,都安排得一清二楚。

墨一帆轻轻晃着手里的香槟杯,任由浅金黄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回旋出金色的漩涡。

他的心思还是别让唐心语知道的好,省得好不容易哄骗回来的人,转眼也被吓跑了。

墨一帆听着唐心语对两性关系的解剖,虚心请教:那墨太太觉得孔鸣应该怎样追求,才会大大提高成功概率?唐心语回想着云修瑶吐槽孔鸣送金砖的表情,不禁笑起来:孔鸣应该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等修瑶已经习惯孔鸣像习惯周围的空气一样,她就会离不开孔鸣了。

墨一帆默默地将唐心语的每个字牢记在心里。

嗯,温水煮青蛙。

嗯,循序渐进。

嗯,像习惯空气一样习惯自己。

好,偷师成功。

唐心语自己乐完,看向墨一帆,见他望着自己的双眼如纯净的黑宝石,折射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心头猛地一跳。

怎么,有一种被恶狼盯上的感觉?墨一帆微微一笑,眸光一闪,又是往日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将手里的香槟杯递给唐心语。

唐心语端起香槟杯,浅酌一口。

大概是自己今晚喝得有点多了,居然出现了错觉。

接待完不少人的楚安转回到墨一帆和唐心语面前:墨少,今晚可要喝个尽兴,我给你俩留了房间。

晚上可以在这里住下。

楚安贱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凑到墨一帆跟前:知道你们是新婚夫妻,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放在房间里了,保证你们今晚良宵千金赚不回。

怎样?够朋友吧,不用谢我~墨一帆古井无波,只是瞧了正在吃东西的唐心语一眼,并没有应声。

见墨一帆没有反应,楚安伸出胳膊勾着墨一帆的脖子,继续念叨:欸你别不识货啊。

那个礼盒里好多东西都是我托人找了很久的,发挥出来的效力保证你毕生难忘。

墨一帆冷淡地拨开楚安的胳膊:你相中哪一家的小姐了?一提到这个,楚安立即像霜打的茄子,悻悻道:你知道我妈的,恨不得我赶紧娶个媳妇,现在已经严重到每见到一个女孩子就问人家是不是单身。

欸,我的一世英名啊,都毁在她手上了,搞得我多娶不到老婆似的。

你都不知道我妈现在催婚的手段有多高级。

我在家吃饭,我妈故意叫人多摆一副碗筷,还往里面夹菜,对着那个空座位说话。

你说说,有多瘆人!楚安没管墨一帆的反应,喋喋不休:我问她搞什么,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她要多预演一下,省得儿媳妇上门手忙脚论。

我……楚安看见墨一帆视线专注地望着唐心语,忽然找到控诉对象,特别是因为你。

本来兄弟间说好一起做单身狗,你先叛变,还结了婚!我妈更受刺激了,整天在我面前碎碎念,我再不找媳妇,你儿子都要生出来了。

墨一帆冷淡的脸色温和了不少,眸光闪动,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飘远了。

楚安狐疑地看着墨一帆的眼神:我靠,小嫂子不会真的肚子里已经揣上你儿子了吧?你也太神射手了,这才多久啊……噗——唐心语喷了一口香槟出来,诧异地看向墨一帆。

之前的话,她没有太留神去听,最后一句听到小嫂子才分了点神,谁知道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传闻。

自己怀孕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墨一帆抽出纸巾,替唐心语擦了擦嘴角的酒液,语气宠溺,像对着一个不懂事却心甘情愿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掌心宝:墨太太,慌什么?现在还没有,晚点也会有的,别放在心上。

唐心语斜睨了墨一帆一眼,从他的手上抢过纸巾,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唇角。

就墨一帆这种直男,指不定把自己的唇妆给擦花了。

还有……神他妈的晚点也会有!墨一帆你入戏是不是太深了!站在一旁的楚安回味过来:小嫂子,你看我傻的。

你还喝着香槟怎么可能有了?不过……楚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没想到你们真的有在考虑要宝宝的事。

佩服佩服!这进度超前了我不止一步啊。

在下望尘莫及!墨一帆微抬着下巴,那股傲娇的意味毫不掩饰。

楚安啧了一声:我还是别在这里找虐了。

一直懒得吭声的墨一帆出声叫住他:记得你之前提过的珍藏好酒,我们喝一杯?楚安脚步一顿,兴致又高了起来: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小嫂子,你家墨先生先借我一下,待会儿还给你。

唐心语看向墨一帆,目光里有不自主的询问,也有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担心。

楚安插到两人中间,打断他们之间缠缠绵绵的视线,大剌剌地说:小嫂子,放心啊,我一定不会灌醉墨少的,毕竟今晚你们还有余兴节目哈哈哈。

唐心语脸颊一热,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朝墨一帆警告:少喝一点。

楚安领着墨一帆去了私人会客室,关上了门。

楚安调笑道:墨少,行了,别装了,你什么腹黑样我还不知道啊。

在小嫂子面前还挺能装文弱博同情的嘛。

你看看小嫂子刚刚那眼神,仿佛我要拐你出来欺负你似的。

明明我才是被剥削的那个!真是没人权了!墨一帆两脚落地,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听见骨头关节咯咯嗒的声音。

随后,墨一帆熟门熟径地走到吧台边,打开酒柜,拎起一瓶白兰地,倒入两只雕花的干邑杯里,顺着光可鉴人的吧台台面,随手一推,滑了一杯到坐在吧台这头的楚安面前。

楚安伸手稳稳地按住矮胖的干邑杯,嘴里还不饶人:可以啊墨少,我还担心你整天装残废装久了,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身手都会跟着废掉。

墨一帆瞥了楚安一眼:废掉你,绰绰有余。

楚安挑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对着墨一帆遥遥举杯,透过盛着白兰地的干邑杯,看着墨一帆的神色:嘿嘿,可惜你现在不敢废,否则我临死前都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告诉小嫂子。

楚安立即戏精上身,捂住自己的胸口,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对着虚空念道:小嫂子,你被墨一帆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骗了。

他煞费苦心设了那么大的一个局等你钻,就是想……墨一帆轻飘飘地瞟了过来,楚安急忙在空气中一握拳,自己给自己的戏杀青:收!墨一帆见楚安恢复正常,抿了一口白兰地:今晚看到了孔先生?楚安收敛了戏虐,沉稳道:看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对于孔鸣来去匆匆的原因,墨一帆在唐心语的分享下十分清楚:他最近都在忙什么?楚安:盯着他的人回报,孔先生自从来闵城后就没干什么正事,天天追着云家大小姐屁股后面跑,最近还整个闵城找人融金子,好像要做个什么东西送给云小姐。

墨一帆淡淡颔首:这件事不用再关注,其他行为呢?他来闵城后没见其他什么人么?楚安挠了挠后脑勺:没啊,看起来就像是单纯来闵城重谈娃娃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总对他没那么感冒,还松了口让墨文清时不时拜访云家。

墨一帆倒是有了些心得:如果我有了女儿,我也不放心女儿嫁入孔家那样的复杂家族里,捡一个能掌控的女婿不是更能保证女儿的幸福?楚安轻嗤一声:墨少,你们墨家也不简单好不?还有,你搞定唐小姐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得儿子女儿的事了。

还没拴住唐心语心的墨一帆:……墨一帆只回答楚安的第一个问题:墨家最近要起风浪,城西那块地你先不要派人跟,其他埋入墨氏的暗线也暂时不要来往了。

楚安眼睛一亮,凑过去了一些:你要搞波大事?指尖轻轻在酒杯壁上敲击,墨一帆垂眸望着酒杯里的白兰地:不是我要搞大事,是墨澜清想干大事,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墨一帆顿了顿,又说:回报他对唐心语的不娶之恩。

你……楚安拍桌子笑了起来,你这只老狐狸,谁站在你对面,谁倒霉。

墨一帆晃了晃酒杯,不置可否。

楚安一手撑住腮帮,一手滑着手机:你还要装多久残废?斯蒂安那边也不能这样一直闲散在那儿吧,大把钱投下去,总得派上点用场。

斯蒂安公司是墨一帆和楚安两人合办的公司,但两人都没有明面上表露出与斯蒂安的关系,请了信得过的职业经理人去管理。

为了撇清干系,连公司的名字都取了一个洋名,这也是个外人实施的障眼法,误以为是一家外资企业。

墨一帆:每年打到你户头上的分红不是钱?怎么闲散了?楚安嘟哝了一下:不是,本来这家公司创办的初衷就是帮助你在墨氏夺权,现在两年过去了,你还没点行动。

墨一帆沉吟片刻:再等等。

孔先生来闵城的目的还没有探清楚,不急着动用斯蒂安。

过早地行动,一旦斯蒂安暴露了,我们很被动。

楚安:成,你决定吧。

嗡嗡嗡——墨一帆的手机在吧台上震动起来。

墨一帆快速接通电话:小林。

林文森在电话那头,语气似乎有些急促:墨总,刚才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孔先生在来参加楚家的晚宴之前,同金茂集团董事长王懂见过面,两人密谈了两个小时。

出来时,孔先生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看了眼腕表,楚家的晚宴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墨一帆眉目冷峻: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怎么现在才报告?林文森:盯梢的人分两路,各盯着金茂集团王董和孔先生,都以为另一队汇报了,所以才……楚安听到墨一帆口气不对,忙看过去。

吧台上方的冷色调灯光洒在墨一帆身上,眉骨鼻梁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墨一帆大部分的神情。

墨一帆身姿修长挺拔,单手插兜,一手接电话,如一把利剑撕破了冷光。

墨一帆语调冷峭:两路人给我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盯住,再发生这样的错误,让他们卷铺盖去墨西哥回炉重造。

只听声音,林文森明白墨一帆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是!见墨一帆挂了电话,楚安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墨一帆长指交替,在掌心转动着手机,大脑里高速运转。

楚安知道墨一帆在思考问题,没有出声催促。

好半晌,墨一帆才开口:姓孔的这次来闵城怕是野心勃勃,想将云家收归囊中,对抗帝都孔家的旁支。

晚宴前,他同金茂的王董接洽过,应该是合作谈崩了,才心急如焚地赶来宴会找云修瑶。

楚安有些不解:孔先生就是要同王董合作,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啊。

你在防备什么?墨一帆:你说我是人面兽心,那王董就是加强版的衣冠禽兽。

姓孔的之前为了掩饰自己来闵城的真正目的,频繁与云修瑶来往,有心的人都会认为姓孔的同云修瑶有一腿。

王董惯用的伎俩你还不知道?想要同他合作,他必须手握对方的软肋。

而现在……在王董的眼里,云修瑶就成了姓孔的软肋。

楚安迅速回溯了一遍宴会厅的情景,跟上墨一帆的思路:你是说王董可能拿云小姐在手,威胁孔先生?那今晚孔先生来去匆匆,还真的是因为担心云小姐。

可是,这跟墨一帆又有什么关系?楚安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墨一帆沉吟片刻:你吩咐家里的安保,调用楚宅附近的监控,查一下姓孔的和云修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往的是哪一个方向。

虽然不太明白墨一帆的意图,可楚安还是掏出手机打给家里的安保队长,把墨一帆说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墨一帆眉心微微皱起,心跳有些不稳,总觉得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在盘旋。

在墨一帆和楚安两人在紧锣密鼓地追查孔鸣和云修瑶的去向时,唐心语倒是在小餐桌边自得其乐。

她挑了一盘自己喜欢的糕点,捏着墨一帆给她的香饼,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

既看得到墨一帆离开的方向,又不会被旁人轻易打搅。

正低头用小叉子挑起一颗草莓时,桌面上被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唐心语抬头,眼底微微露出讶异。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刚刚才在宴会上见过,就是那位被何碧莲和杨思雨追随的男人。

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装三件套,将整个身形衬托得挺拔有型。

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梳着大背头,带着金丝细边眼镜,很绅士地朝唐心语示意问好:唐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介意我坐在这边吗?这个男人认识自己?!唐心语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凭她的知名度,闵城豪门圈里应该没有人不认识自己的吧,只是她为什么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呢?唐心语不动声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自便吧。

唐心语重新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敏感地觉察到坐在对面的男人在看着自己。

心里发毛了起来,唐心语不会认为这位男人是被自己的容貌所倾倒,她本能地对任何陌生的事物抱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

正在唐心语打算快速解决完小蛋糕,离开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男人:唐小姐,真是我的失礼,我居然忘记向唐小姐自我介绍了。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唐心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保证嘴唇上不会沾染到奶油才抬起头,绽放一个和气的笑容。

男人似呼吸一滞,才缓缓道:也要怪唐小姐过分美丽迷人,令我的大脑罢了工,只想静静地欣赏你。

唐心语:……这股浓浓地咏叹调般的语言风格,是从中世纪来的吗?!唐心语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数的微笑。

这位男人摆明了就是目的明确,冲着自己来的,尤其是之前,唐心语还看见他与何碧莲,杨思雨待在一块,唐心语警惕性更高了。

难道自己之前想错了?何碧莲并不是给她女儿找金龟婿,而是合谋哪个舞台剧演员诱骗自己来一段惊心动魄的婚外情,好爆出自己的丑闻?何碧莲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唐心语再次审视着坐在对面的绅士男人。

男人的眼窝十分深邃,看起来似乎有些外国人的血统,笑起来确实很勾人心魂。

看来何碧莲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那自己就好好同他玩一玩,看看他到底会耍出什么花样。

唐心语在心底嘲讽了何碧莲一番,脸上却不表露痕迹,带着涉世未深少女般的好奇:先生,我见过你吗?男人伸出了一只手到唐心语面前,嘴角挂起温文尔雅的笑意:向美丽的唐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

……墨一帆十指相抵,成一个细长的宝塔,食指指尖有节奏地相互触碰。

静静听着楚安的手机上传出来的声音。

……少爷,我们在监控录像上查到晚上七点四十七分时,孔先生行色匆匆离开了楚家,没有看到云小姐离开的影像。

楚安将视线投向墨一帆,在问墨一帆的意见。

墨一帆忽然出声问道:在这个时间点之后,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有孔先生再折返回来的影像?保安队长对突然冒出的另一个声音感到奇怪,但还是如实说了:没有,我们确认孔先生已经不在楚家的范围内了。

墨一帆指尖点了点:发一份今晚晚宴的宾客名单给楚安。

没一会儿,楚安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完整的宾客名单。

因为今天这场晚宴的发起人是楚安的妈妈,他并不清楚妈妈请了哪些人。

楚安点开一长串名单,手指不停往下滑动,随即停在一个页面上。

楚安瞳孔紧缩,从吧台边的高脚椅上跳了起来:墨一帆,今晚金茂的王董也来了。

墨一帆立即站了起来,两手撑在吧台上:云修瑶既然还在楚家内,躲开了孔鸣后,就会跟唐心语在一起。

我们回宴会厅。

墨一帆长腿快步迈出吧台,大步走到门边,正要拉开门把手,被楚安一把拽住。

你看你,一听到有可能跟唐小姐在一起,你就乱成什么样了?轮椅!坐回轮椅上!我可不是华佗在世,能短短时间内把你的双腿治好。

墨一帆立即转身,坐在轮椅上,语气急促地催促楚安:快点开门。

楚安跟在墨一帆的轮椅后面,安慰道:你冷静一点。

宴会厅上这么多人,唐小姐如果跟云小姐呆在一起,姓王的不敢怎么样的。

墨一帆眸底冷光滑过。

有些事情楚安不清楚,但墨一帆却亲眼看到过。

墨一帆边触控轮椅,边掏出手机拨打唐心语的手机。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墨一帆觉得心口处有一块火炭在疯狂地劈里啪啦燃烧。

通话自动结束,没有人接听。

墨一帆看都不看,直接按了无限次数回拨,那头依然是枯燥淡漠的嘟——嘟——嘟——。

一进入宴会厅,墨一帆快速地扫视着会场,因为坐在轮椅上,并不能以一个良好的视角。

楚安望向他们离开时,唐心语坐的桌子边,空无一人。

墨一帆沉声道:打电话给保安队长,查一下宴会厅的监控。

楚安边打电话给保安队长,边跟着墨一帆穿过人群,往最后一次见到唐心语的地方走去。

墨一帆环顾四周,依据唐心语的喜好找了好几个位置,最后在一大片绿植后,发现了桌子上剩着一碟吃到一半的草莓蛋糕,旁边还搁着一杯快喝完的香槟。

墨一帆脸色凝重,立即回头催着楚安:你电话给我。

一接过电话,墨一帆边拿着手机,边抬头看向附近的监控,指示简洁明了:查一下七点四十七分后,宴会厅靠近绿植墙这侧的监控,一个身穿鹅暖黄长款礼服的女人同什么人接触过。

好,马上查。

保安队长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光听声音,就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墨一帆没有把手机还给楚安,而是牢牢地拽在手里,等着保安队长的回复。

楚安能清楚地感受到墨一帆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不太明白,墨一帆为什么对王董戒备心这么重。

在楚安的印象中,墨一帆一直都是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模样,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神俱乱。

楚安忍不住说:别急,可能唐小姐只是临时去了下洗手间。

你别太紧张了。

这里桌子上只有一杯酒,一块蛋糕,说明唐小姐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云小姐并不跟她在一块。

按照你的猜测,王董的目标是云小姐,那他当然不会找落单的唐小姐下手……楚安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墨一帆立即接起:查到了没有?保安队长被墨一帆冷峭的口气一怔,赶紧汇报:八点十六分的时候,唐小姐端着食物和酒,去了旁边的小桌上。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金茂集团的王董走了过去,跟唐小姐聊了几句,然后王总就离开了。

唐小姐好像看了看王董离开的方向,随后也跟着离开了。

当时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一。

目前在其他监控里并没有发现王董或者是唐小姐的影子。

毕竟楚家并没有全部在监控之下,但可以肯定王董和唐小姐都没有离开楚家。

好,辛苦了。

墨一帆干净利落地挂掉电话。

楚家见墨一帆皱起的眉头,脸色紧绷,心头一跳:是王总带走了唐小姐?墨一帆再次拨打唐心语的手机:没带走。

楚安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听到了墨一帆后面的一句话:他们两人先后,朝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楚安看到了保安队长发到自己手机上的视频片段,顿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这里是楚家,王董不可能做出什么动作。

视频上看唐小姐是人生自由的,你别往坏处上想。

我让管家问一下,谁看到过唐小姐。

楚安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墨一帆已经坐不住了,他触控着轮椅,离开了宴会厅,拐进一间偏僻的小房间内,叫楚安找人送一套佣人的服装进来。

楚安连忙劝道: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可是现在你着急也不是一个办法。

我已经让佣人去找了,如果他们都没有发现的话,你还能比他们先一步找着?更何况你知道去哪里找吗,跟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更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墨一帆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唐心语目前的处境,快速冷静下来,叫楚安画了一张楚家的平面图,迅速地筛选掉王董不可能进入的区域,也撇开了人来人往的区域。

最后圈定了一排客房,在上面敲了敲。

让他们去找,一间间地查。

叩叩叩——楚家的管家送来了一套佣人服:少爷,目前还没有人碰见到唐小姐或者云小姐。

楚安把那张平面图给管家:让佣人以清扫房间的名义,一间间地清扫过去,看一下有没有唐小姐或者云小姐的踪迹。

管家领了任务出去。

墨一帆站了起来,快速地换好佣人服,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四周看了看,摘下了一张挂在墙上的小小面具,带上。

楚安拉住墨一帆:今天又不是化妆舞会,你带着一个面具不是更引人注目吗?你待在这里等着,我替你去找。

要不然你装了这么几个月的残废,都白费了!墨一帆有力地拨开了楚安的手: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我这辈子都白费了。

墨一帆直接拉开门,出了房间,楚安叹了口气,马上打电话给管家,叫他把去年化妆晚会的面具从仓库里搬出来,分发给宴会上的宾客。

楚家少爷是个纨绔子弟,从来都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临时起兴致玩一些新鲜的节目,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他能给墨一帆做到的,最好的掩饰。

楚安揉了揉额角,低声骂道:姓王的,如果你敢在楚家里整出什么幺蛾子,我非剁了你去喂狗不可!楚安快步出了房间,直接往安保中心走去,他要在那里亲自盯着监控。

墨一帆一直留意着楚安发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跟着信息上唐心语最后出现在监控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

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了几个豪门圈的公子哥,喝了一些酒,互相勾肩搭背。

楚少爷也不知抽哪门子风,原本好好的,忽然说要搞什么假面舞会,现在正在宴会厅里面发面具呢。

墨一帆听了,脚步微顿,继续保持原有的频率,与这一群公子哥擦肩而过。

哈哈,这样不是更有趣吗?看美女可以明目张胆地看。

说不定今晚还可以有一场艳遇。

几个人猥琐地笑了起来。

在他们心目中,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有大把大把的女人,争先恐后地投怀送抱。

澜清,你在看什么不走吗?一个公子哥拍了拍墨澜清的肩膀。

墨澜清站在走廊上,回头看向刚刚走过去的那一个佣人,心里涌起一股熟悉感。

你在看什么?那个佣人你认识啊?公子哥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墨澜清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只是感觉身形有些相似而已。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佣人?对啦,走啦,走啦。

墨一帆上了楼梯,上一层就是楚家专门留给重要的客人准备的客房。

楚安给墨一帆和唐心语准备留宿的客房也在这一层。

走廊上静悄悄的,那头几间客房传来了声音,墨一帆撤到门边,余光看到是楚家的佣人,应该是之前楚安吩咐的那一批。

墨一帆掏出了楚安之前给自己的万能门卡,刷开了第一间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按照楚安给自己的住客安排表格,这一件应该属于王董。

落地窗打开了一半,窗外的风,吹起了窗帘,飘飘扬扬,从屋内可以看见庄园外一大片人工湖,景致很好。

可此时的墨一帆,毫无心情欣赏。

快速地扫了一眼,房间里并没有放任何王董的私人物品,连床被,桌椅都摆得整整齐齐,没有人使用过的迹象。

说明王董还没来得及进入他的客房。

墨一帆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他冷静地把事情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

从监控视频上来看,王董并没有强迫唐心语跟着自己离开,但唐心语绝对不是一个冒失的人。

她会跟着王董同一个方向离开,是不是王董,曾经对唐心语说过了什么话,引起了唐心语的怀疑?而这份怀疑,很可能跟唐心语关心的人或事有关。

目前唐心语关心的人或事,除了林氏,云修瑶,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墨一帆并没有把自己纳入唐心语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的潜意识觉得,自己在唐心雨的心中,还没能达到林氏,云修瑶同等分量的程度。

墨一帆再次看了眼手机,手机上没有唐心语的任何回电和短信。

唐心语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最靠谱的一个猜测是,手机并没有在唐心语的身上。

墨一帆退出了房间,准备去看自己与唐心语的客房,顺着走廊才刚拐了一个弯,一只冰凉的手就缠住了墨一帆的手臂。

墨一帆正要凌空捏住对方的喉骨,手指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十分之一秒的愣神之际,眼前的人已经揽过墨一帆的脖颈,拖着他往身后的角落靠去,让墨一帆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走廊的那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墨一帆正想侧头看向来人是谁时,身前的娇人儿直接用两手揪住墨一帆的前襟,对着他的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墨一帆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瞳孔剧烈紧缩,两手撑在娇人儿身后的墙壁上。

走廊那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前的娇人儿牢牢地抓住墨一帆的前襟,往自己的身上拉,身体紧紧贴着彼此。

温热,细腻,馨香,瞬间占据墨一帆的五官。

墨一帆能感觉得到身前娇人儿的神经紧绷,只能推着她往角落的阴暗处挤了挤,直到娇人儿的身影完全掩盖在墨一帆高大的身躯和角落的阴影里。

脚步声经过他们时,似乎微微地停顿了一下。

墨一帆一手按在娇人儿的后腰处,另一只手掌直接盖住娇人儿的大半张脸。

强势有力地撬开了娇人儿的桃花唇瓣,舌尖长驱直入,霸道地加深了这一个吻。

墨一帆吻得很深情,很投入,好像要把这一片桃花唇瓣,活剥生吞了一样。

两人的唇瓣间,发出呲溜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音。

完全地投入忘我,活脱脱一对趁着主人家办宴会而偷情的野鸳鸯。

微顿的脚步声重新响起,顺着走廊的拐弯,越走越远,逐渐消失,不再听得见。

而墨一帆的吻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有越来越深的意思。

被夺取全部呼吸的娇人儿抬起膝盖,踢向他的下半身,被墨一帆抬掌按住,面具下的眼睛寒光闪闪地盯着她。

娇人儿推开墨一帆一步,审视地盯着墨一帆的面具,试图从面具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发现什么端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抱歉,刚才是因为……唐心语靠在角落的墙上,微微喘着气,自己的声音刚刚从嘴里出来,就想立即闭嘴。

嗓音软糯微哑,给人一副刚刚被狠狠疼爱过的感觉。

一小股火苗从墨一帆的心口迅速窜向小腹。

灼热烫人的视线完全凝聚在唐心语微肿的红唇上。

唇瓣上还布了一层水润的光泽,令墨一帆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更加干渴了。

算了……谢谢……唐心语推开眼前戴着面具的佣人,整理了下裙子上的褶皱后,离开。

三合一彻底走出身后人视线的唐心语,背脊靠在墙上,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高频率的心跳砰砰砰地传到自己的掌心。

手机丢在那个房间里,必须去拿回来,否则之前的事情全部暴露了。

唐心语抚平了心悸,忽然想到了墨一帆。

自己从宴会厅里消失了这么久,他会担心自己吗?唐心语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在考虑要不要转一个方向,先去找墨一帆报个平安。

可脚尖刚移动又立即顿住了。

算了,手机更重要,还是想办法在不惊动那人的情况下,先回去拿手机。

唐心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脸颊上的余温,沿着走廊走回去,在即将拐弯的时候,心跳骤然加快。

脚步一转。

原先躲藏的角落里,一个人也没有……唐心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莫少,小嫂子又回去了。

墨一帆带着蓝牙,闪进了他和唐心语的客房内。

唐心语的脚步很轻,墨一帆耳朵贴在门板上,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墨一帆按着蓝牙,低声道:你看她进了谁的客房?小嫂子停下来了,就停在……你和小嫂子的客房外。

墨一帆盯着门把手,神经前所未有的紧张。

楚安在蓝牙那头喊道:你快点想办法从那间房间离开。

万一小嫂子进来,你的秘密直接会被揭穿。

哇,那简直是惨烈的翻车现场。

墨一帆冷静地问道:我记得楚家还没有给我们发房卡,你看一下她手里有没有房卡。

墨一帆听到楚安在那一头叫安保人员放大监控画面。

这边放大,对……停……没有,小嫂子手上没有房卡。

小嫂子并不打算进门,她在掏门口的花盆。

来,这个画面放大,再大点,看得清楚她手上拿的是什么玩意吗?看起来好像是手机。

安保队长眯着眼睛,说道。

小嫂子的手机丢在这边了,难怪我们一直打电话,她都没接。

与唐心语只隔着一道门板的墨一帆,沉默了半响说:不是手机丢在那边,是她故意藏在那的。

楚安疑惑了:啊,为什么藏起来?难道你在他的手机里面装了定位装置?听到楚安的话,墨一帆开始反思自己平时给人的印象是否是控制欲极强的人,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是,楚安这个主意好像不错,至少下回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不会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

墨一帆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刚才在走廊里,从我们身后经过的那个人是谁?面目看得清吗?楚安叫人回放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人是看得到,但是低着头,面容看不清,身上穿着是我们楚家佣人的衣服。

墨一帆对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

王董如果真的想在楚家动手的话,一定要有内应才行。

如果有一个居心不良的人混进楚家,的佣人队伍里,穿着佣人的服装,在这一天走来走去,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唐心语到底发现了什么?目前,墨一帆结合已经知道的信息,倾向于王董拿云修瑶做若有若无的威胁,误导唐心语,让她跟着过去。

可王董为什么要对唐心语下手?墨一帆直觉是唐心语被自己连累了。

几年前和王董之间的那次交锋,墨一帆险胜而出,王董吃了一个大亏,一直怀恨在心,没想到他隐忍了这么久。

墨一帆娶了唐心语,同时也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了王董。

好了,小嫂子已经离开了,你也快点回到原来那个房间,赶紧换衣服回宴会厅。

要不然离开那么久,小嫂子该起疑了。

楚安盯着监控录像里的唐心语,不断地催促墨一帆。

墨一帆轻手轻脚地闪出了客房,顺着另一边的楼梯,回到了小房间。

等墨一帆衣衫整齐,坐在轮椅上回到宴会厅时,唐心语正坐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件影响到。

墨一帆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不上不下的,堵得真难受。

即便是和那些贵妇人开心聊天的唐心语,似乎还对宴会厅的入口保留着注意力。

所以在墨一帆进入宴会厅的那一秒,唐心语立即冲着他展露出甜甜的微笑。

唐心语的发型重新弄过了,不是走廊上那个高高挽起的发髻,而是同刚来楚家一样的披肩卷发。

唐心语轻提着裙摆,盈盈迈到墨一帆身边,语调悦耳动听:和楚少聊完啦?墨一帆望着唐心语灵动的眼睛,嗯了一声。

唐心语俯下身,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离着他越来越近,最后在他的颈侧轻轻闻了闻:嗯,酒味不是很重。

看来你有听话,没有多喝。

当然没有多喝,墨一帆在心里默默道,还没来得及喝几口,就发生了你消失不见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去喝酒。

而惹人担心的小猫咪,自己又跑了回来,还一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令墨一帆有些,牙根痒痒。

唐心语看着墨一帆,意味深长。

墨一帆望着唐心语,别有深意。

两个人互相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谁也不愿意先服输。

站在远处看着的楚安,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急忙上前来打圆场。

走到唐心语面前,就跟她道歉:小嫂子,抱歉啊,跟墨少很久没聊了,一聊聊久了,现在完璧归赵。

唐心语被楚安逗得笑出了声:没事,你们聊的开心就好。

刚才你们一直在一起吗?楚安眼皮一跳,硬着头皮,说:当然啦,要不然我们还能去哪?我跟小嫂子保证,墨少绝对洁身自好,为了小嫂子守身如玉。

越说下去,楚安越心虚地瞧了墨一帆一眼。

可人家正主啥也没说,默默地看着唐心语,就像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只是眼里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

旁边几位贵妇人又拉着唐心语聊她今天的衣裙和首饰,唐心语的注意力瞬间又被拉了过去。

这时,楚安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别看刚才唐心语笑着说话,可站在她面前,楚安居然感到一丝上位者的威严,同墨一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有些相似。

楚安见唐心语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他们这边,悄悄地从手心里,摸了一只优盘,塞到墨一帆的口袋里,神秘兮兮的对他说:刚才你跟小嫂子在走廊角落干柴烈火的画面,我都给你截下来了,存在优盘里,你回去慢慢看吧。

放心,我这边这段监控已经删掉了。

不用感谢我!墨一帆将手探进口袋里,摸着小巧的优盘,心里却没有高兴几分。

当时在走廊上,他对于唐心语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

可唐心语还能这样吻下去。

虽然事出有因,为了保命,只是吻一吻而已,非常值得。

墨一帆心里还是,堵得慌。

即便和唐心语深吻的人是自己。

墨总,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墨一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缓缓地转身,儒雅的王董站在自己面前,像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打了招呼。

没想到他们找了老半天的人,居然这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楚安立即浑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王董看了楚安一眼,徐徐笑道:墨总,你身边这位朋友似乎对我很有敌意呢。

你能不能叫他放松点?看他这样,我都替他感到累。

楚安正要出口讽刺,墨一帆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抬起了手指。

楚安悻悻地闭上嘴,但并不妨碍他眼神里的刀光剑影。

王董似乎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墨一帆的双腿,感到十分遗憾:墨总,你这是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腿还能站起来吗?看过了哪些医生?我认识了一些医生在骨科和复建方面颇有所长,需不需要介绍给你?楚安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倒是被王董话里话外嘲讽的墨一帆,神色平静,多了几分随意而安:多谢王董关心。

人生风云际变,福祸相依,多亏了我坐在轮椅上,所以过了一段闲云野鹤的日子。

当然比不上日理万机的王董了。

听说王董的分公司都已经开到香港了,我还没向王总道贺。

戴着金丝细边眼镜的王董,凤目细长,眼尾微微眯起:一家小小的分店而已,哪里值得墨总亲自道贺。

不过今年开始,金茂集团将把发展重心放在闵城。

接下来大部分日子我都会待在这里,到时少不了时常叨唠墨总。

哦?墨一帆是有意外,我记得当年王董还有鸿鹄之志,说是要把企业往海外发展,怎么这就回来了?一听到墨一帆讲到几年前的事,即便是伪装高手的王董,也还是眼底阴霾大起。

只是在眨眼的瞬间,又恢复清明。

王董谦和道:这里是我的家乡,回报家乡理所应当。

更何况还有墨总您这样的一些老朋友在,总是不会孤独的。

墨一帆调整了一个更加闲散的坐姿:当然,如果王董肯赏脸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王董含着谦和的笑意,微微转了一个身,与墨一帆站在同一条线上,看向人群焦点的唐心语。

王董的声音,圆润如珠掉落在玉盘上:墨总好福气呀,娶到唐小姐这样美丽的女人做太太,真让人羡慕不已。

之前还神色风轻云淡的墨一帆,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毫不掩饰地射向王董,满含警告的意味。

王董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墨太太十分符合,我对于美好事物的标准,满怀欣赏之心。

墨总,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这么小气吧。

墨一帆眸光猛然一沉,好似寒冬腊月里凌厉的寒风,席卷起千层雪花,迅速在,墨一帆的周身堆积,寒意逼人。

楚安背脊挺得笔直,即便他知道这股寒意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还是莫名地觉得,墨一帆连眉梢上都挂着冰凌子。

楚安偷眼去看王董。

王董依旧维持着他之前谦谦君子的风范,仿佛对墨一帆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毫无所觉。

两个男人,话题中心的唐心语,终于转过了身。

在唐心语看见王董的那一刻,心脏一紧,紧接着看见旁边的墨一帆脸色欠佳,担忧立即冲上胸口。

想到之前王董对自己有意无意暗示的话,唐心语没办法置身事外,看着墨一帆一个人受到王董的挖苦。

身穿鹅暖黄长裙的唐心语,像一抹冬日的暖阳,又像春日里俏丽的迎春花,亭亭玉立在墨一帆身边,推着他的轮椅,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位置,刚好同王董成面对面的站姿。

王董眼里趣味正浓,看着一对才子佳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对自己,心里腾起一股恶趣味。

如果把他们拆散,分别站在对立面,那场景想光想想就十分有趣。

王董的目光同墨一帆对上,随即发出挑衅的信号。

王董朝唐心语略微颔首:很高兴今晚能认识美丽的唐小姐,让王某人枯燥的夜晚,变得如星空般璀璨。

期待今后再次会面。

唐心语再次听到这咏叹调般的赞美,浑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唐心语强忍住不适,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礼。

可偏偏墨一帆不吃这一套,伸出手臂,阻止了王董要离去的脚步。

王董。

墨一帆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考虑到王董是中外混血,我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说明一下:第一,你称呼错了。

她不叫唐小姐,她叫墨太太。

第二,我太太不喜欢见生人,大概和王董没有再次会面了。

王董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固执地朝唐心语再次点头:再见。

随后施施然离开。

楚安望着王董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墨一帆的顾忌是对的。

王董这种人看起来谦和有礼,其实最喜欢笑里藏刀,属于商场上最难对付的那一类人。

只是这几年,楚安都同墨一帆混在一起,确实不知道,墨一帆曾经跟王董有过交集。

除非这个交集,发生在墨一帆在美国的时候。

王董来者不善,不仅对墨一帆有着旧仇恩怨,还展示出对唐心语极大的兴趣。

这两样,无论哪一件都触及了墨一帆的逆鳞。

内忧外患呐。

楚安为好友叹息道。

楚安掏出了房卡,递在唐心语手里:庄园离市里远,今晚就请墨先生,墨太太赏个脸,在庄园内留宿一晚。

明早再回去吧。

唐心语道过谢,推着墨一帆去往电梯的方向。

应酬了一个晚上,怎样也累了,更何况唐心语还偷偷干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楚安与墨一帆擦肩而过时,朝他挤了挤眼睛。

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今天晚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墨一帆是不是还有兴致了。

唐心语推着墨一帆正要进电梯时,看见了裙摆上沾染了好几片花瓣的云修瑶。

坐在轮椅上的墨一帆不禁挑了挑眉。

唐心语看见云修瑶大感意外:修瑶,你没走吗?云修瑶满不在乎地抖了抖裙摆:哎别提了,刚才我去了花园,居然掉到了一个小土坑里,害得我爬了好久,手机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墨一帆看了大大咧咧的云修瑶一眼,又看了看关切问云修瑶有没有受伤的唐心语一眼,心里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好像哪里出错了。

云修瑶同唐心语分别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唐心语看到洁白无瑕的大床上,有两只用浴巾叠成的白天鹅,嘴尖相对着。

旁边是一大片玫瑰花瓣摆成的爱心,将两只天鹅围在中间。

唐心语有些哭笑不得,明白这些肯定都是楚安吩咐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庆祝他们新婚,心里接下了楚安的这份好意。

墨一帆也是有些意外,刚才躲进这个房间时,他只顾着与自己一门之隔的唐心语,根本来不及看房间内的摆设。

唐心语伸了一个懒腰,先去洗澡。

坐在轮椅上的墨一帆还在思考刚才看见云修瑶的异样之处。

如果王董是以云修瑶为借口,引诱唐心语跟着离去的话,那唐心语看见云修瑶的时候,应该不会是这样意外的眼神。

第一句话,也应该不是惊讶她为什么还没离开庄园。

墨一帆觉得自己想错了方向。

一开始被孔明的行色匆匆误导了,误会了王董要对云修瑶下手。

其实王董真正的目标,还是想通过接近唐心语来报复自己。

既然王董引诱唐心语的借口不是云修瑶,那会是什么呢?墨一帆推开窗,深吸了一口窗户外的冷空气,保持自己神经的清醒。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等一下!墨一帆忽然想起楚安在宴会上说的话,立即转身环顾四周,在房间四处搜寻楚安说的那份神秘大礼。

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在墨一帆正准备发微信问楚安时,浴室的门开了。

湿漉漉的水汽中,唐心语披着洁白的浴袍出来,就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有着出水芙蓉般清丽的颜色,还有几分纯真味道的妩媚。

唐心语歪着头,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赶紧去洗吧,太晚了,早点睡。

墨一帆垂下视线,触控着轮椅去了浴室,唐心语没有发现墨一帆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微凸,像是在极力克制和忍耐。

楚安的安排十分贴心和周全,行李早有佣人送到对应的房间。

唐心语坐在梳妆镜前,进行照例的睡前护肤步骤。

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地拂动。

今晚无意间听到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

此时的唐心语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或者说该如何利用,让自己能蹭上这一波东风。

唐心语没有发觉自己想得太入神了,直到墨一帆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时,她才恍然回神。

你怎么不吹头发?一下子被打断思路的唐心语,支吾了片刻,随便找了个借口:懒得吹了,屋里暖气这么足,等一下它自己就干了。

过来,我帮你吹。

唐心语看向梳妆镜,与镜子里的墨一帆目光对碰。

墨一帆的目光虽然温柔,没有攻击性,可偏偏让唐心语觉得摄人魂魄,不敢多看,免得最后是自己坠入深渊,不能逃脱。

过来,墨太太。

对于墨一帆的执着劲,唐心语深有体会,只得拿起电吹风塞到墨一帆手里,一派女王架势地提要求:温度不可以太高,风也不能太急。

小心点,别把我的头发绞进电吹风里。

否则……。

否则什么……嗯?否则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墨太太。

唐心语知道墨一帆在意这个,特地拎了这一点出来刺激他。

谁知墨一帆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抱歉,墨太太要让你失望了。

这个否则,永远都不会出现。

嗡嗡的吹风机,在唐心语的耳边响起。

暖烘烘的气流,吹得唐心语开始发困。

墨一帆看着缕缕青丝在眼前扬起,最后轻轻落在唐心语的胸前,心里柔软成一片。

发丝穿过墨一帆的手指尖,墨一帆发现唐心语的头发,又软又细。

有的人说,一个女孩子家,头发又软又细,说明她性格温柔,脾气好。

想到这里,墨一帆不由轻笑一声。

这两点似乎都同真实的唐心语,不太搭得上边。

唐心语舒服地微眯着眼睛,刚沐浴过,白皙如雪的肌肤微微透露出淡淡的粉色,如一朵娇羞半开的荷花。

被电吹风吹起的头发下,露出修长的脖颈。

视线再往下,迷人的锁骨,幽深的沟壑,都半掩在交叉领的浴袍下,隐隐约约,已经是无限春意。

墨一帆喉头一紧,嗓子眼蓦地又干涩了起来,瞥了一眼唐心语眼睑微闭的样子,用低沉的声线,轻声问道:你今天见过王董?微闭的眼睑下,眼球滑动了一下。

唐心语:嗯,你跟楚安一起去喝小酒的时候,王董有过来聊了几句。

你们聊了什么?唐心语忽然睁开了眼睛,对上墨一帆黑濯石似的双眸,饶有趣味:怎么?担心我给你带绿帽子呀?这句话,墨一帆就不爱听了,可是却舍不得对唐心语发狠。

墨一帆微微叹了一口气:墨太太太漂亮了,我不得不提防,有些人的狼子野心。

看到墨一帆这副样子,唐心语被逗笑得前俯后仰,动作之间,本就宽松的浴袍,滑露出大片香肩。

墨一帆觉得自己握着电吹风的这只手,手心都在开始发烫。

唐心语眉眼弯弯,浅笑依依地望着墨一帆,仿佛是一汪能融化冰川白雪的春水,缓缓的流泻进墨一帆的心田。

此时被唐心语的娇美,迷魂得失去平日理智的墨一帆,并没有发觉今夜唐心语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

只是像一位不合格的苦行者,贪婪地期望着,能索取到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对自己的温柔笑颜。

唐心语在心里,默默地权衡墨一帆此时的理智在线程度,笑得愈发温柔多情:你问我,我倒是想问你。

你和王董之间是怎么回事?听王董的意思,他好像是为了你才回闵城发展的。

你们不会是……唐心语故意曲解王董话里的意思,她想看看慕一凡在她的刺激下,能倒出多少话来。

墨一帆眼中的温情稍敛,抬起食指,慢慢靠近唐心语的下巴尖:你很感兴趣?是你先提起的,我也就好奇这么一问。

怎么?墨先生?墨太太还不能问吗?墨一帆一听见唐心语主动提称呼,墨先生,墨太太,眼中的温情又开始泛滥了。

唐心语在心中偷笑,果然,这两个名词就像是墨一帆的情感开关,一击既中。

墨一帆的十指,轻轻地摩挲着唐心语的下巴尖,视线落在指尖上方的桃花唇瓣上。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走廊角落里那个,激情的深吻。

细腻甜美的滋味,真的好想再重温一遍。

唐心语目光一错不错地观察着墨一帆的眼神,立即敏感地察觉到,墨一帆的眼神开始从温柔向狼变。

□□给墨一帆的墨色瞳孔带来一个不见的漩涡,看得久一点,仿佛会把人吸进去似的。

墨一帆的嗓音暗哑:墨太太是在,对墨先生感兴趣呢,还是对今日初见的王董感兴趣?唐心语娇嗔地瞥了墨一帆一眼,拍开墨一帆搭在自己下巴尖的手指,转过身去,对着梳妆镜慢慢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不想说就不想说呗,还耍那么多花枪。

欲擒故纵。

唐心语照着镜子,在心里默默数数:一。

二。

三。

好,你想听我就说。

在唐心语还没数完第三声时,就听见身后墨一帆的声音响起,桃花唇瓣微微挑起。

墨一帆的大掌搭在唐心语的肩头,重新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认真地说道:墨太太,这是属于墨先生个人的私密世界,请问墨太太已经做好准备,要进入墨先生的世界了么?唐心语心头一跳,在那个瞬间,甚至怀疑墨一帆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伎俩,但见墨一帆古井无波的眼神,唐心语又把这个怀疑抹去。

唐心语将手覆在墨一帆的手背上,笑得娇俏可人:墨太太除了能去墨先生的世界,还能去哪?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墨一帆的心脏。

即便他知道,眼前这只小狐狸绕来绕去说这么多话,总有自己的目的,可偏偏甘愿就在这一片柔情蜜意里,一头溺死。

墨一帆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手掌微微用力,捏着唐心语的香肩。

唐心语心里一慌,觉得搭在肩上的浴袍快要滑落,急忙想伸手去拉起来。

墨一帆立即按住唐心语想要拉着的那只手,薄削的唇角慢慢挑起一丝痞气:墨太太,既然你承诺说,想来墨先生的世界,那就不可以半途而废。

唐心语:……墨一帆将毛巾盖在唐心语的头发上,慢条斯理地从她的发根擦到发尾,神情专注。

唐心语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些犯怂。

这样反常的墨一帆,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可是自己作出来的妖,跪着也要作完。

宽大的白色毛巾直接遮住了唐心语的双眼。

视觉一旦被阻碍,让唐心语忽然失去了安全感。

挣开墨一帆按住的手,就要去扯下白色的毛巾。

啊……墨一帆大掌一按,直接将唐心语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按压,像一个干渴已久的苦行僧,拼命的吸允着求之已久的水源。

而唐心语,就是墨一帆这位苦行者,生命里唯一的圣光。

唐心语的眼睛被遮住,只感到墨一帆的唇齿在撕咬着自己的唇瓣,明明是发泄的风格,还含着一股极力克制。

抬手抵在墨一帆的颈侧,唐心语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看似文弱的墨一帆面前,力量如此悬殊。

手掌心下男性的肌肉,喷薄有力,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和肆意。

墨一帆一手固定着唐心语的脸颊,另一手摸索到唐心语的腰侧,大拇指隔着浴袍,在用力地揉搓着她的腰窝,仿佛要把浴袍戳出一个洞来。

唐心语忍不住直起了背脊,躲了躲。

可偏偏墨一帆穷追不舍,用他的双脚夹住自己不安分想逃避的膝盖,死死固定住。

唐心语气上心头,直接掐着墨一帆的胸肌,顺时针拧了一圈。

墨一帆也报复性地撕咬了一下唐心语的唇角,语气低沉得可怕:既然你对王董这么感兴趣,要不然我们来说说,你中途离开宴会厅,去做了什么吧。

唐心语所有的神经瞬间凝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墨一帆一把扯下盖在唐心语头上的白色毛巾,寒冷的眸光如利剑,直刺唐心语于心底。

唐心语这才反应过来墨一帆今晚又想亲近又在克制的不对劲。

你监视我?!唐心语脑海里立马浮现了这个猜测,怒火爬了起来。

墨一帆一听,将手中的浴巾搅成一团,摔在地上,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监视你,这样在我发现你和王董先后离开时,才不会发疯一样,整栋庄园四处寻找你的踪迹;才不会像傻子一样,小心翼翼的不敢伤害你;才不会跟失了心智一样,坐在你的面前,任你搓扁揉圆!唐心语目光一震,盯着墨一帆良久。

你……可唐心语刚说出一个字,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有些顶不住墨一帆如火一般的视线,唐心语微垂下头,发现自己的膝盖依然牢牢地控制在墨一帆的双腿间。

墨一帆是在生气,可他即便生气的时候,也不愿意放开自己。

唐心语的心忽然有些不忍起来。

你真的,很着急到处去找我?墨一帆没有好气,高冷的嗯了一声。

你就坐在轮椅上,在楚家的庄园里,四处找我?这一回,墨一帆没有这么快应声了。

毕竟他偷偷换了佣人的衣服,戴着面具。

可面对唐心语锲而不舍,执着要一个答案的眼神,墨一帆强迫着自己的视线不要闪躲,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骗唐心语,他承认的是后半句。

唐心语倏尔莞尔:我开始是觉得王董很奇怪。

因为他主动坐过来跟我聊的时候,提了你一句。

他说,几年前他曾输过给你,现在他回来,他绝对不会再输你。

这下轮到墨一帆心口一震,他定定地望着唐心语:你是因为我,才去跟着王董的?这完全出乎墨一帆的预料。

在他最初的猜测里,自己这个选项从来不在唐心语的备选范围之内。

可如今现实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把他打得有些幸福地发懵。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对着唐心语大声说话。

墨一帆恨不得立马把时针倒拨,重回到几分钟之前。

唐心语别开视线,嘴硬道:你想多了,我是在晚宴上,一个人坐得无聊了,想找点乐子消谴消谴。

唐心语推开墨一帆。

这下子,唐心语膝盖上的钳制,轻轻松松地解开了。

墨一帆拉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唐心语,带着微微薄茧的手指,落在唐心语的手腕上,眸光里有一簇簇小火苗。

唐心语回身,毫不客气地重重地拍在墨一帆的手背上:我困了,要睡觉了,你自便吧。

唐心语一步跨到床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

立即傻眼。

这一张床在被子上面,不仅有美丽的白天鹅,在被子下面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雪白的床单上,一套红色蕾丝睡衣,布料少的不能再少了。

外面只有一层薄纱披着,想都不用想穿上这一身,那个场面会有多么香艳。

蕾丝睡衣旁边,还整齐的摆放着好几个小盒子,盒子上标明了各种味道。

另一边摆放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软鞭,有链条,还有一些唐心语叫不出名字的物品。

又羞又恼的唐心语觉得脑壳都要被震碎了。

她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墨一帆一眼。

墨一帆立即举起双手,以示无辜: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心语冷笑了两声:呵呵!没有关系?砰!唐心语使劲将被子一抖,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抓起一只羽绒枕扔到墨一帆的怀里。

今晚你睡沙发!刚靠近床边一步,马上废了你!三合一啪嗒一声。

灯光已关,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唐心语在床上裹着被子,背对着沙发的方向,耳朵里传来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动声。

唐心语抓着被角,用极大的克制力,去强迫自己不要转身望过去。

伴随着一声轮椅碰撞的声音,和重物跌在沙发上的闷响,唐心语手心一紧,头刚转了一寸,又顿住,立即又扭了回来。

反正没有听见墨一帆的痛呼声,说明他已经躺到了沙发上了。

唐心语就这样,窝在被窝里,眼睛瞪着虚空的黑暗,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等唐心语颠来倒去地几次数到五六十,就数不下去,又要重新开始数时,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唐心语握着手机,想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可当手指停在指纹解锁处上方时,顿了很久,最终移开。

身后沙发的方向一直很安静,安静得甚至让唐心语怀疑那里到底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再等十分钟吧,唐心语心里想到。

嗯,现在应该五分钟过去了。

嗯,现在应该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

嗯,这个狗男人应该已经睡着了,自己悄悄地爬起来,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了。

唐心语没有看手机上的时间,如果她看了就会知道,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两三分钟而已。

唐心语微微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房间里铺了地毯,把她的脚步声,吸收得干干净净。

唐心语停在离沙发两米远的位置,在昏暗的室内光线里,只隐约看得见沙发上,团着一团人影。

房间里开着暖气,应该不会冷。

唐心语没有靠近,回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看了一眼,从床上抽出一层薄毯,捏着薄毯,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

沙发不够长,墨一帆只能屈着腿,躺在上面,头下枕着唐心语塞给他的那只鹅绒枕。

听着墨一帆均匀的呼吸声,唐心语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随即将薄毯盖在墨一帆的身上,压了压薄毯的边沿,再悄无声息地爬回床上。

当唐心语彻底没有任何动作时,躺在沙发上的墨一帆,轻轻地睁开了眼,望向床上的人影,薄唇微微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在薄毯的温暖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大亮时,唐心语迷迷蒙蒙地揉着眼睛起床,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墨一帆的身影。

那条薄毯被叠得整整齐齐,搁在沙发尾。

等唐心语洗漱完出来,墨一帆端着餐盘刚好进来。

墨一帆若无其事的温声道:墨太太,早!唐心语再次听到自己心底轻轻叹了一声,接过了墨一帆双腿上的早餐盘,放在小茶几上,分别摆放好。

两人餐。

唐心语边摆早餐边问:你这么早起来,怎么不先吃?墨一帆:等你一起。

墨一帆拿起搁在沙发尾端的薄毯,重新抖开放回床上。

唐心语斜睨了他一眼:干嘛,担心别人知道你昨晚睡沙发呀?墨一帆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睡不睡沙发不要紧,但是被别人知道墨太太对墨先生心有不满,从而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歹念,这样就不好了。

唐心语轻哼了一声,将筷子塞到他手里,没有搭腔。

墨一帆微微一笑,低头喝粥。

唐心语喝着碗里熬得香糯细滑的小米粥,心中微暖。

前一晚喝了酒的话,唐心语习惯隔日清晨要喝清淡的粥。

墨一帆似乎摸清了自己的胃口,小米粥和配菜基本上都是唐心语一向喜爱的。

淡淡的温馨,在透进金色晨光的房间里,弥漫。

昨晚你跟着王董出去,有没有发现什么?墨一帆边喝粥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唐心语微抬着眼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来问她。

果然是一位冷心冷情的人。

当时被迷惑了一下,转眼神智恢复,该算的帐一笔都不落下。

昨晚唐心语看向王董离开的方向,确实犹豫了一下。

她不能肯定王董刚才与自己讲的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最后唐心语还是跟了上去,她潜意识觉得,王董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搞出什么大动作,至少自己的人生安全是有保障的。

唐心语远远跟着王董去了客房区,为了不让王董察觉,唐心语还脱掉了高跟鞋,挽起了头发,方便行动。

贴在走廊的拐弯处,见王董敲开了一间房间,随后进去。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楚家的佣人推着清洁车出来,忽然接到了什么电话,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唐心语看了看还没关上的门,没有犹豫直接进去,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走到阳台上,可以听见隔壁房间,敞开的落地窗里飘出王董的声音。

唐心语掏出手机,按了录音键,生怕距离太远,录音不清楚,还特意将手伸出阳台栏杆,尽力往隔壁阳台探去。

王董的声音:上次我就想说了。

没想到他会派一个女人来跟我谈生意,大开眼界。

接下来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声音。

王董,只要生意不错,双方都有合作的诚意,何必在乎来谈生意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唐心语瞳孔一紧,这个声音她化成灰都认识。

何碧莲。

她竟然不知何碧莲,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门路搭上王董,而且听两人的对话,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这是个烂摊子,不好接手啊……王董的声音接着响起,如果我要接手……我可冒着不小的风险,而且谁知道最后……招标委员会是否会选择我。

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因为还是有些距离,王董的声音又比较低,唐心语听到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最后只听到一些大概的模样。

何碧莲的声音更清晰些:王董,我们……是十分有诚意跟您合作的。

……他托我给您带个话,如果您同意这次……的合作,那将来……的香港市场将全权交由您代理。

王董温文儒雅的声音笑了起来,似是对何碧莲提出的条件十分感兴趣。

客房外人工湖上吹起了风,将落地窗的窗帘吹得飞飞扬扬。

唐心语隐隐约约能从窗帘的缝隙窥见王董的身影。

而后有人起身,朝落地窗方向走过来。

唐心语心头一跳,迅速地撤回手,将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

哗——那人似乎在嫌风大,关了落地窗。

既然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唐心语决定赶在王董和何碧莲离开之前,先出了房间。

才走没几步,唐心语就听见走廊那头的楼梯间响起了,上楼的声音。

唐心语急得额角渗汗,握紧了手上的手机。

裙子没有口袋,无处掩藏。

万一上来的人是王董,或者是何碧莲一方的人,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引起怀疑。

唐心语急忙把手机塞在了一间房门外的盆栽里。

就算自己真的被逮到,他们也没办法从自己身上搜出证据。

唐心语重新穿上高跟鞋,步履微微急促地朝走廊另一头走去,心脏在胸口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

快到走廊转弯的地方,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走廊的那一头走了过来。

唐心语灵机一动。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

唐心语喝了一口水,将昨晚的事情讲给墨一帆听,但是隐去了她和那个带面具的男人接吻的过程。

唐心语仔细观察着墨一帆的神色,企图从他的眼底里,捕捉到他内心的想法。

可是墨一帆只有在听到何碧莲和王董交谈的过程,眼神才有波动,随后整个人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让人根本揪不到尾巴。

唐心语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在考虑干脆要不要把她和戴面具的男人接吻的过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

但是墨一帆没有追问唐心语到底是怎么脱身的,直接默认唐心语出了房门后,就顺利地回到了宴会厅。

喝完粥的墨一帆十指交叠,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唐心语: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何碧莲联系上王董,参与到智能家居招标中,想在这么多入围的企业中选择一家进行收购,代替鸿翔通讯与唐瑞峰合作。

墨一帆:你不是对这个招标项目,不太在意吗?我是不在意这个招标项目最终花落谁家,但是只要唐瑞峰能从这个招标项目中获益,我就不允许。

唐心语优雅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语调却如刀锋般锐利。

唐心语拿出手机,重新听了一遍录音,边听边思索。

录音结束后,唐心语微蹙着柳眉: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唐瑞峰会提出,将香港市场交给王董的条件。

墨一帆漫不经心:这不奇怪,王董刚刚有一家科技型企业在香港设立。

如果家居智能这个项目成功启动,并且普遍推广的话,这对于王董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筹码。

不是。

唐心语微微摇头:我并不是疑惑,唐瑞峰为什么把这个筹码抛给,王董。

我在意的是这个筹码本身。

为什么也是香港,这太巧合了。

墨一帆微挑的眉峰:也?唐心语轻叹道:选举董事的时候,为了换取更多票数的支持,我同一个香港股东私下达成的协议,如果我成功入驻董事会,智能家居香港的市场全权交由这位股东代理。

墨一帆眉目凝重起来。

唐心语接着说:我很肯定这件事情,只有我和这位股东两个人知道,连我的助理都不清楚合同的内容是什么。

墨一帆:合同?你们在哪里签的合同?股东会结束,直接在我自己的办公室签的。

前一晚谈协议内容的时候,我是在御龙首府打电话说的。

墨一帆指尖微微抵着下巴:唐瑞峰的手不可能伸的那么长,能伸到御龙首府。

唯一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就是在你的办公室。

墨一帆认真地看向唐心语,提醒道:我的猜测是唐瑞峰,在你办公室安装了窃听或者隐形摄像头。

唐心语微微一愣,她确实没有想到唐瑞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他最近焦头烂额的情况,难免不保证他狗急跳墙。

墨一帆神情严肃:这样不行,我现在就通知林文森去你办公室安装反窃听装置。

唐心语连忙按住墨一帆拿手机的手,阻止他:不必了,你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墨一帆看向唐心语,只见她漂亮的桃花唇瓣,慢慢勾起一条勾人心魄的弧度。

唐心语语调悠然:既然他要窃听,就窃听吧,我们可以装作不知,刚好反将一军。

坐在沙发上的唐心语,虽然与墨一帆平齐,可是墨一帆莫名觉得,眼前的娇人儿浑身上下绽放着令人惊艳的风采,视线都不敢移动一下,生怕错过她的每一分美丽。

离开楚家时,楚安在门口为他们送行。

背着唐心语,楚安悄悄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墨一帆,朝着他挤眉弄眼。

楚安声音极低:哥们怎么样?我准备的礼物你很喜欢吧。

墨一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托你的福,昨晚的经历,毕生难忘。

墨一帆从来没有在这么局促的一小块地方上睡过,蜷缩着腿,过了一夜。

早上起来,腰酸背痛,勃颈抽筋,跟真的真枪实弹折腾了一整夜似的。

楚安目送着唐心语,墨一帆的车子离开,有些疑惑地搔了搔后脑勺,自言自语:毕生难忘?那就应该是,滋味很销魂,很享受喽?可为什么他还一脸性冷淡的样子?难道觉得火还不够猛?哎呀,居然没看出来!卧槽,墨少的段数这么高?嗯嗯明白了,下回再搜罗些更刺激的给你送过去。

从楚家宴会上回来的唐心语,气都还没缓一口,立即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周梓辰抱着一大叠文件,跟着唐心语匆匆的脚步,进了办公室,边走边汇报今日的行程。

自从唐心语成为董事会董事后,公司有不少事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唐瑞峰倒是没有什么故意为难唐心语的举动,在公司的老员工面前一副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听自己指令的衰老父亲模样。

唐心语对唐瑞峰这样卖惨的形象,十分不齿,但也没去管他,毕竟工作上少了许多阻碍,谁会自找麻烦?唐心语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文件,一边听周梓辰汇报工作,一边审核下面部门提交上来的工作报告。

唐瑞峰看着电脑屏幕上,唐心语一派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仿佛整个同丰技当家作主的人叫唐心语。

唐瑞峰阴冷地笑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什么东西都不懂,就敢跟她的母亲一样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事到如今这种地步,不要怪我不念父女情。

唐瑞峰打电话给何碧莲:你那边进展情况怎么样?何碧莲声音温柔:瑞峰,我办事你放心,王董这边已经搞定了,到时候他会配合我们的计划。

下次一定把唐心语踢出董事会。

唐瑞峰满意地挂了电话,轻蔑地看了眼电脑屏幕上埋头工作的唐心语。

在阴暗角落里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要出动了……唐心语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监视之下,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今天在办公室呆了一天,每次转身抬头,与管理层讨论工作,唐心语都觉得暗处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唐心语让自己的视线不要乱瞟。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唐瑞峰,察觉到自己的监听已经败露,否则接下来的计划就根本无法实施了。

唐心语翻了一下桌面上的台历,在这个星期五上面圈了一个圈。

智能家具招标会最后出结果的日子。

捏着钢笔的唐心语,眼底晶亮。

唐瑞峰,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我们拭目以待。

转眼就到了招投标出结果的日子,因同丰科技之前出现过财务总监泄露标的底价的事件,政府监管部门特意派了两名公证人员,全程跟进审核标书委员会的所有流程,自然也出席今天的会议。

唐心语进入会议室时,看到那两名政府方派来的工作人员,心里轻轻一笑。

听说唐瑞峰对这两名公证人员礼遇有加,就不知道是真心觉得,是两位公证人员辛苦,还是自己心底心虚。

会议开始。

会议座位的安排,与之前同丰科技大型会议的安排有了微妙的区别。

之前唐瑞峰一个人坐在上首,独霸话语权。

而现在,唐瑞峰与唐心语平起平坐,成了相互牵制,制衡的局势。

唐心语见来参加会议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清了清喉咙:诸位先坐好,在会议开始前,我先打搅大家几分钟。

众人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上一次股东会上,唐心语,唐瑞峰,这两父女争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这一阵子,唐瑞峰明显气焰被打压,严峻的战事缓和了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唐心语要首先开火。

只是不知这炮火,朝向的是谁?唐瑞峰一听唐心语的话,脸色微微一沉,眼神开始阴暗起来。

唐瑞峰开口:小唐总,如果是与今天会议主题,无关的事情,请先不要牵扯进来。

在座的各位时间都很宝贵。

你这样毫无预兆地增加会议内容,会严重影响大家的工作进度……唐心语轻轻地笑了:唐总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与今天的会议无关呢?唐瑞峰语塞,看向唐心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落在参会人眼中,就变成了可怜的老父亲,被女儿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唐心语十分无语,唐瑞峰使出了这一招,这个小白花一样恶心的招数,是从何碧莲那边学来的吧。

唐心语一开视线,不愿再看到这个令人膈应的苍蝇,将手机里的录音连到音响上,播放。

这是个烂摊子,不好接手啊……如果我要接手……我可冒着不小的风险,而且谁知道最后……招标委员会是否会选择我。

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王董,我们老总是十分有诚意跟您合作的。

……他托我给您带个话,如果您同意这次……的合作,那将来……的香港市场将全权交由您代理……录音里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女的的声音有些人已经听出来了,是和唐瑞峰有着暧昧关系的何碧莲。

男的声音比较陌生,可从对话里也能听出,这个人是刚刚高调回闵城的,金茂集团董事长王董。

录音播放结束,唐心语双手抱臂,目光直视着唐瑞峰:唐总,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以证明今日大家坐在这里,听取招标结果,是一个有意义的事情。

唐瑞锋脸色有些不自然。

参会的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毕竟之前唐锐锋和何碧莲之间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虽然有澄清,可谁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最近林氏又突然有了好些动作,有意无意地针对着同丰科技,给这段谣言添了好几分扑朔迷离的色彩。

如果谣言是假的,那林氏的林彤为什么要给自己丈夫的公司找麻烦?而且,在招标会上动手脚,唐瑞峰已经有了前科。

之前那位财务总监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唐瑞峰推出去顶缸的。

唐瑞峰坚决地否认:单凭一段录音,就想给我扣上暗箱操作的帽子,我坚决不认!唐心语轻笑:当然,一段录音确实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我只是把这个嫌疑挑出来给大家看,毕竟这个项目事关重大,牵扯到省级市级的巨额财政支持和千千万万户消费者的家居安全,再怎么谨慎甚至都不为过。

总好过项目启动以后,再发生无可挽回的损失好吧。

唐瑞峰撑着桌面站起来,定定地望着唐心语:如果最后事实证明我是无辜的,那我就白白被冤枉,被陷害?!唐心语展示了她的宽容大度:如果因为我造成唐总名誉的受损,我愿意承担责任,引咎辞职,不在同丰科技内担任任何一项职务。

唐瑞峰心中一喜,紧追不舍:包括董事会董事职务?唐心语:是!参会的人一片哗然,这个赌注实在是太大了。

唐心语才千辛万苦入驻董事会没多久,如果真的是诬陷,那唐心语之前所有的布局都白费了。

在这时大家忽然对这段录音的可信度增加了几分,毕竟谁都没有蠢到,拿这么重要的董事席位下注。

唐瑞峰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他甚至想好了许多威逼利诱糖心语录套的方式,意料之外的一条都没有用上。

为了赚取几分参会人员的好印象,唐瑞峰说:好。

就如你所说吧。

如果我是无辜的,请小唐总退出董事会,手中所握的股份,只享有分红,没有决策权。

当然为了公平,我也一样。

什么?!?只享有分红,没有决策权?!参会的人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开始沸腾了。

无论是唐心语,还是唐瑞峰,手里都握着,足以决定同丰科技决策走向的大额股份。

如果真的被剥夺了决策权,踢出董事会,那只相当于一个被动的哑巴股东。

唐心语心底突然涌起几分警惕,唐瑞峰这是怎么了?跟豁出去不要命似的,好像要与自己干个你死我活,有我没他。

不禁把视线凝在唐瑞峰的脸上,审视他的表情,唐心语在快速思索,唐瑞峰这份必胜的把握,从何而来?还是,他是在虚张声势?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唐心语忽略掉的内情?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唐心语即便知道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很有可能突发变故,但她也不得不按照原计划,硬着头皮往下推进。

唐心语:请在座的各位监督,做好我们的公证人,我们会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到底是谁黑谁白,我们请政府来的公证人员去请录音当事人,王董和何碧莲。

在等待王董和何碧莲来的空挡,唐心语观察到唐瑞峰坐在椅子上,眼神虽然肃穆,可肌肉放松。

唐心语迅速将所有的事情重新审视一遍,试图再从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漏洞。

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未果。

何碧莲很快就赶到了,走进会议室,看到这么多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何碧莲第一时间看向唐心语,而不是唐瑞峰:心心,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同丰科技的会议,我一个外人,来参加不太好吧。

唐心语在心中冷笑,何碧莲确实谨小慎微,在公众的目光下,还记得把她和唐瑞峰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一进会议室,第一句话就是朝自己说的。

反倒有几分自己联合何碧莲起来陷害唐瑞峰的意思。

唐心语语气不冷不热:我们有一段录音,需要你的说法。

唐心语重新播放了一遍录音,何碧莲一开始神色诧异,随着录音的播放,甚至有些恼怒。

无论是诧异也好,还是恼怒也好,唯独没有一丝慌张。

唐心语内心咯噔了一下,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对!一切都不对!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唐瑞峰就算了,何碧莲不可能在事情突如其来的情况下,镇定到完全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

除非……除非何碧莲事先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展露了对她有利的情绪变化。

唐心语忽然发觉自己掉进了圈套。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扑蝉的那只螳螂,谁知自己正是螳螂刀下的那只蝉。

垂在会议桌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唐心语用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事情做过了,即便再怎么人为的掩饰,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唐瑞峰和何碧莲或许事先知道了,她会在今天的会议上发难,急忙抹去了痕迹。

可是在入围开标名单的企业里,确实有一家企业,在前几天更改了大股东。

而这个新的大股东,控股于香港一家大公司。

这也是唐心语之前信心满满,与唐锐锋叫板的原因。

今天一看这对渣男贱女心有城府的样子,唐心语不禁怀疑,如果王董参与同丰科技招标,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呢?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里,唐心语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录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唐瑞峰的名字,也没有出现任何明确关于同丰科技智能家居招标会的信息。

招投标会有很多,但不一定是同丰科技今天的招标项目。

唐心语自己的潜意识先入为主。

自己知道唐瑞峰和何碧莲之间的奸情,是毋庸置疑的。

见何碧莲出来背着人谈生意,下意识就觉得她代表的是唐瑞峰。

如果这一切只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呢?心思快速运转起来,试图想找一个绝地反击的对策。

何碧莲有些恼意的看向唐心语:心心,我没有想到你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偷听别人的会谈。

何碧莲深吸了一口气,歉意地看向在座的会议人员:很抱歉,浪费了各位的时间,录音里面这段话只是我和王董在谈我们纵横运输的生意。

纵横运输有意向几家有实力的企业发出招投标邀请,一起合作国际运输服务。

而王董的金茂集团,就是我们十分有诚意邀请的一家。

没想到会被人以这种方式,断章取义,歪曲事实,给同丰科技造成麻烦了,实在很抱歉。

何碧莲温婉柔弱的形象,在一干男人面前十分具有欺骗性。

这一番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的说辞,在逻辑上确实找不到漏洞,一下子就把参会人员心里的天平,倾向了她那边。

唐心语牙根紧咬,死死地盯住何碧莲。

从穿书到现在,打脸虐渣事业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就在这最瞧不上眼的小白花手里给栽了。

现在再多懊恼的情绪通通都没有用了,唐心语必须快速的想出对策,否则被踢出董事会的那个人将会是自己,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唐心语用力地敲了敲桌面,在喧闹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当然不是仅仅一段录音这么简单。

我查过了,领冠这家企业刚刚更换了占股比例最大的股东,而这一股东,受控于香港一家企业……参会的人里,有人打断了唐心语的话:小唐总这句话就讲的有失偏颇了。

一家企业的股东更替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总不如不允许人家接纳香港来的股东吧。

我还从来没见过参加哪家企业的招投标,招标的企业权力大到,可以干涉投标企业的投资方。

这个霸王条款有什么区别?大家说是不是?这一番话使得局面情势急转而下,博得了好多人的附和,把唐心语陷于十分不利的境地。

唐心语看向来人,这个说话的人同唐瑞峰有不浅的交情,话里话外的倾向性十分明显,可是他的发言,却根本让唐心语找不到漏洞来反击。

唐心语实在不甘心。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按死,在众人面前吗?默默然的退出股东会吗?乖乖的接受,庞瑞峰从长同丰科技大权的局面吗?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会议室门再次被推开,王董依旧是精致的西装三件套,虽然说是赶着来的,可头上打着发蜡的发型丝毫未乱。

金丝细边眼镜微光闪过,展示了主人身上的,沉稳和从容。

王总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会议室,清风明月的目光徐徐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众矢之的的唐心语身上。

王董温文尔雅,尽显英伦绅士风度:这是怎么了?听说同丰科技与王某人有关,王某人实在感到荣幸,又疑惑。

同丰科技究竟哪项事物能与王某人有关?唐心语脸色一僵,心跳声如雷鸣不止。

最后这一句话,相当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提前给唐心语宣判了死刑。

唐瑞峰再也按捺不住,脸上浮起了胜利的笑容,向僵直着背脊的唐心语,头来叹惋的目光:小唐总,事情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希望小唐总能遵守我们最初的约定。

在座的各位可都见证了。

唐心语紧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她还在不死心,一定还有办法能扭转局面。

追查那家更替大股东的公司。

如果唐瑞峰和何碧莲联合做局,他们为了把这个局做得逼真,就一定会找一家同香港有关系的企业来注资。

中间资料和手续这么多,一定会留下破绽。

只是,这个事情追查起来,耗费的功夫,精力,时间必不可少。

可眼下,急于破解的困局,却刻不容缓。

王董听到了唐瑞峰的话,看一下唐心语。

唐心语今日穿着一条羊绒长裙,即便局面对她十分不利,她依然傲然挺立,像一枝风雪里怒放芬芳的梅花。

确实十分摄人心魂。

王董忽然明白,墨一帆为什么会娶这样的女人。

确实,这样的女人会激起他们这样成功男士的征服欲望。

听完旁边的人简洁地介绍了来龙去脉后,王总轻描淡写地开口:原来你们为难一位美丽的小姐,只是为了这件事。

王董:何女士确实代表着唐总,来跟我谈过合作。

什么?!三合一作者有话要说:今晚11点是防盗章。

但是!!!我收到了大家的意见了。

从明天开始,更新就是直接更新啦。

还是希望大家能方便看文。

谢谢你们~何女士确实代表着唐总,来跟我谈过合作。

这一句话。

峰回路转。

脸上笑意还没有收敛干净的唐瑞峰,沉声道:王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董微微一笑,语调谦和有礼:唐总,王某人只是客观陈述了事实而已。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唐瑞峰咬牙切齿:王董,事实,你在刚进门那一刻不就已经说明了吗?你同同丰科技的事务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刚刚亲口说的,在座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唐瑞峰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在清楚地强调之前的事实,也像是在含蓄地提醒王董,他们之间的交易。

唐心语一见情势出了变化,立即抓紧了机会:唐总,你怎么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是对我不能退出董事会而感到失望吗?唐瑞峰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尊重事实。

王董前一句还在说,自己同同丰科技没有任何关系,后一句又说何碧莲代表我同他谈合作。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唐心语踩着高跟鞋,站在王董和唐瑞峰之间。

虽然她不知道王董和唐瑞峰之间出了什么差错,但是,只要王董的态度并没有坚定不移地同唐瑞峰站在一起,那她就有机会。

唐心语必须争分夺秒地撕开王董心里的松动,让裂口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瓦解唐瑞峰和何碧莲联合做的局。

唐心语站在王董面前,有意无意的阻碍了,唐瑞峰与王董之间的视线接触。

唐心语抿嘴微笑:唐总,您先别激动。

我们请王董好好的讲一讲。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觉得,王董不是一个会搬弄是非的人。

是非曲折,先别急着下判断。

唐心语微微侧身,对王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道饶有兴趣的目光,从唐心语的身上划过。

唐心语故作不知,嘴角笑容弧度不变,坚持请王董说话。

王董抬手,微拉起袖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但想必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也足够用了。

我讲的两句话都没有问题。

第一句话,我确实同同丰科技的任何事务没有丝毫关联。

第二句话,何女士曾经私下接洽过我,代表着唐总,以智能家居香港市场为交易内容,希望我控股入围招标企业的其中一家,与他们私下合作,达到……某些目的。

但我已经以不符合市场公平竞争为由,拒绝了他们。

在座的参会人员确实没有想到,事情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前面,几乎已经将唐心语陷害父亲的罪名,铁板上钉钉了。

王董后面这番话,直接来了一个大翻转。

原来不顾父女情谊,陷害亲生父亲的恶毒女儿,立即变成被险恶父亲联合外人,做局陷害的可怜人。

大家看向唐心语的眼神,也从原来的不屑和鄙夷,转变成同情和怜悯。

亲生的父亲为了公司大权,居然敢联合外面的人对自己下黑手,作为女儿的唐心语,内心发现真相的那一刻,是有多绝望。

不少人看向何碧莲的眼神都变了味道。

看来之前网上谣传的那一段,唐瑞峰和何碧莲有私情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否则谁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听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陷害他的女儿。

何碧莲这下子彻底地懵在当场,她不明白之前她和王董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王董就改口了?她和唐瑞峰的计划是,邀请王董演一场戏,让唐心语误会,他们两人在密谋智能家居招标项目的暗箱操作。

一心想架空唐瑞峰的唐心语,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在今日的会议上,公开揭发唐瑞峰。

而王董并没有实质参与到招标项目中。

唐瑞峰刚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去反击唐心语,逼她退出董事会。

现在,王董忽然在会议现场直接来了个临阵倒戈,给了唐瑞峰和碧莲致命的一击。

毕竟金茂集团的王董财大气粗,根本不会图谋唐瑞峰身上的什么东西,更没有必要把何碧莲同他会面的事情讲出来。

因为一个操作不慎,王董有可能惹了一身骚。

一脸难堪的何碧莲紧紧盯住唐心语,仿佛要把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她严重怀疑,王董此时突然改了口风,是因为唐心语这只狐狸精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诱惑了王董,让他改了立场站在唐心语身边。

何碧莲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的:王董,明明是我们纵横运输和金茂集团在谈合作,怎么变成跟同丰科技谈合作了?是不是有人用了其他手段引诱你?王董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地看向何碧莲:何女士,你说我们金茂集团和你们纵横运输在谈服务业合作,你有证据吗?你能拿出任何一份,我们签订的协议或者是意向书来吗?何碧莲呆了一下,立即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协议,心里在暗自庆幸他们早有做准备。

何碧莲扬了扬手中的纸:大家可以看一看,这就是王董同我签的协议。

有人接过何碧莲手中的协议,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挨个传阅,上面确实盖着金茂集团的公章。

有人朝王董发问:王董,这份协议上确实有金茂集团的公章。

这个王董怎么解释?王董略微意外,接过协议,仔细看了看,随后随意将协议往办公桌上一扔:造假也要造的有技术一点。

协议上的公章,明显同我们集团内的公章不一样。

不知何女士是从哪个天桥下的小广告,找来做假章的,专业度实在不够,建议回去投诉。

何碧莲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之前王董同意跟他们合作,说是因为同唐心语的丈夫,墨一帆有旧怨,想看着同墨一帆有关系的人都倒霉。

唐瑞峰喜出望外,催着何碧莲与王董签一份简单的协议,以作为后面对谎话的佐证。

他们千算万算,断然没想到王董居然留了这一手。

在协议上盖的公章居然是个假章!他们哪里想得到,满口答应的王董居然会用一个假章来戏弄自己。

完了!全完了!何碧莲如遭雷劈,眼前一黑,脚已经颤抖得有些站不住了。

她将局促不安的眼神望向唐瑞峰。

唐瑞峰怒火攻心地瞪向王董,一不做二不休,就想拉王董下水:王董,你何必在这时候装个正人君子的样子?!当时我们同你谈合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你不是说你与墨一帆有旧怨吗?你不是说你要报复墨一帆,要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报复起吗?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要这样来害我!唐瑞峰说着就要冲到王董面前。

唐心语挡在王董前面,目光凌厉:唐总,请注意你的身份。

还是唐总恼羞成怒了,想对着我这个女儿一起打?叫保安!在唐瑞峰情绪激动的时候,周梓辰就已经打电话叫了保安上来。

人高马大的保安接连进入会议室,停在唐心语面前。

唐心语语气坚决,不容违抗:公司的重要会议秩序已经遭到扰乱,你们请,唐总……唐心语忽然巧笑嫣然,自有一股独特的风华:现在已经不是唐总了。

在各位公证人的见证下,唐瑞峰唐先生,引咎辞职,自觉卸去他在同丰科技内,包过董事的一切职务,手里所谓股份只享有分红权,不具有决策权。

你这个孽女!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父亲?!你这样做是要遭天打雷劈,万人不齿!面对保安伸过来的胳膊,唐瑞峰边挣扎,边面目狰狞地瞪向唐心语。

唐心语努力想维持平和的姿态,可浓厚的讽刺怎么都控制不住地从眼里,从嘴角冲了出来。

唐心语走前一步,用手里的笔记本,夹住了唐瑞峰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你问我,我有没有把你当做父亲?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以同样的话来问你,你做局陷害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自己的女儿!唐心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激动的情绪:唐先生,你放心吧,同丰科技我会替你好好照看的。

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你要如何照看好你自己和……别的女人。

最后几个字,唐心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实在不屑将目光落在何碧莲身上,抬手朝外,厌烦地挥了挥。

周梓辰立即领会,指挥着保安,把何碧莲和唐瑞峰一起拖出去。

你这个孽女!你不就是想争夺公司大权吗!你现在如愿了吧!我当初怎么会生下你这种女儿?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些都是唐心语的阴谋。

你们都被他蒙蔽了!瑞峰,你快叫他们停下来…………唐心语微蹙着柳眉,揉了揉额角:太吵了,门关上!周梓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同时把门外鬼哭狼嚎的噪音,彻底阻隔在外。

唐心语朝王董笑了笑:多谢王董公正。

让你看笑话了。

王董看着唐心语,眼里意味深长:举手之劳,能不让美丽的小姐沾染尘埃,是我的荣幸。

之前感觉厌烦的咏叹调式的话,这一刻让唐心语觉得还是可以容忍一下的。

唐心语:十五分钟已到。

很抱歉,今天耽误了王董宝贵的时间,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表达谢意。

周助理,帮我送送王董。

周梓辰恭敬有礼地送王董出会议室。

唐心语坐在会议桌上首的唯一一张椅子上。

之前并列的另一张椅子,在保安将唐瑞峰拖出会议室时,周梓辰叫保安也顺便把那张椅子带走了。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被唐心语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震惊了。

没有人能想到唐心语,竟然不顾可能存在的外界压力,公开手撕自己的父亲,不留任何情面。

不少人想起林氏的林彤,那位被众人誉为商场上的铁娘子。

她的女儿,唐心语,同样与铁娘子的形象站住了脚跟,接下来将挑起同丰科技的重任。

这一场纷纷扰扰的父女大权之争,以唐瑞峰彻底惨败,落下帷幕。

所有人,敛眉屏息。

同丰科技今后的当家作主人,将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娇艳逼人,实则果敢狠绝,年纪不过二十五岁的女孩。

同丰科技,智能家居国家重点项目,最后中标企业是,益阳同方。

唐心语赞许地朝闻先生祝贺。

唐心语并没有干涉招标委员会的任何决议,也没有给益阳同方任何暗示。

这是闻家,死灰复燃的转折点。

会议结束后,唐心语率先出了会议室,周梓辰递过一张名片:唐总,这是王董离开时留给您的名片。

他说唐总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会议结束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唐心语接过名片,应了声好,转头又吩咐:你同墨总的助理林文森联系,请他过来,把我办公室内的窃听装置拆除掉,并安装反监听系统。

周梓辰没有多问,直接按唐心语交代的去办了。

唐心语的指尖微微抚动着手心的名片。

这张名片用纸高档,用了仿浮雕的技术,使烫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微微浮起。

除此之外,名片上没有任何其他字样。

小小的名片散发着,淡淡的高档男士香水的味道,升华了整张名片的质感和分量。

在楚家庄园的那一天,唐心语只顾着分析王董和何碧莲之间的计划,忘记向墨一帆追问,他和王董之间的旧怨。

但在今天,王董确确实实在唐心语一个重要时刻,帮了一个大忙。

虽然即便王董没有站出来,唐心语自己仍然有办法摆脱困局,只是要多花些时间,多费些周折,但不能否认王董的人情。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唐心语都应该打这个电话。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仿佛在专门等着自己的电话。

喂,唐小姐!唐心语发现,即便墨一帆多次向王董强调了称呼问题,王董依然我行我素,坚持用唐小姐这个称呼。

喂,王董!再次感谢!王董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唐小姐,确实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了,单单口头感谢,似乎还不太够吧。

反正也到了午餐时间,唐小姐请我吃个饭吧。

唐心语:必须要请王董吃饭,王董现在在哪儿?我在你公司楼下。

唐心语愣了一下。

她以为周梓辰送王董出会议室后,王董就离开了。

现在自周梓辰送客已经有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王董就一直在楼下等吗?唐心语急忙道:我马上下来。

唐心语快速回办公室,拿了包和大衣,就要出门。

周梓辰连忙站起来:唐总,需要给您订午餐吗?不用了,我和王董有约。

下午不一定有回公司,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唐心语语速稍快地交代了,随即按了电梯下楼。

周梓辰默默地目送唐心语远去的身影,打了一个电话。

唐心语出了电梯,微微理了一下头发,站在同丰科技的门口四处看了看,停着的车辆。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后座车窗落下,露出王董斯文儒雅的脸。

王董:唐小姐,请上车。

唐心语从善如流,坐在后座,与王董并排。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唐心语礼貌问道:冒昧问一句,王董刚才一直在楼下等吗?王董爽快承认:对。

唐心语心里有些愧疚:不好意思,耽搁王董的时间了。

王董本来百忙之间,只能抽取十五分钟时间的,现在耽误了王董将近一个小时。

王董轻轻笑了笑,藏在眼镜片下的眼睛里,似乎别有深意:等候一位如此美丽的小姐,即便是两个小时都是值得的。

唐心语调整了坐姿,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王董说笑了。

王董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式?今天我做东,不用跟我客气。

王董:好,我也许久没回闵城了。

就去一家以前我在闵城时经常去的那家吧。

等车停了下来,唐心语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家餐厅。

这是一家装修风格极为古朴,颇具小桥流水般诗情画意的特色餐厅。

进了木质餐厅大门,就是曲水流觞,绿树小桥。

走过小木桥,餐厅的包厢依水而建,包厢与包厢之间用细竹做成的帷幔隔开。

帷幔内隐隐约约有丝竹之乐传出。

唐心语不禁赞道:好有风情意境。

这家餐厅我居然不知道。

王董看出了唐心语的真心喜爱之情:看来我挑这家餐厅挑对了。

唐心语微微一笑,没有再接话。

在进入包厢后,王董颇为绅士地将菜单先递给唐心语:看看唐小姐想吃什么?唐心语没有推脱,直接点了几道菜名看起来十分别致的菜肴。

王董看了看唐心语点的几道菜:比翼双飞?唐小姐点的这道菜,菜名倒是挺别致的。

唐心语开起了玩笑:我猜待会儿菜上上来,可能就是两个鸡翅膀。

王董也跟着笑出了声,整个场面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王董:看来唐小姐对这一行还是很精通的。

唐心语推辞:哪里哪里,是我胡猜的。

王董不要当真,省得辱没了这家餐厅的名声。

王董看着唐心语:唐小姐点这道菜的时候,想起的人是谁呢?唐心语微抿了下嘴,脑海虽然在一瞬间闪过墨一帆的影子,可出口的话,却是不承认:没有谁,只是单纯对这个名字的菜肴感到好奇而已。

王董举起了茶盏,没有追问,又绕回了菜名:夫妻好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样感觉,这道菜好像并不是很吉利。

抱歉,唐小姐会介意吗?因为与王董的视线相碰,有一层眼镜片的阻隔,唐心语并摸不清楚王董这句话的意思,更看不清王董说这句话时眼里的神色。

唐心语在心里打了一下草稿,说:自保是人的本能,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能怨别人。

父子,夫妻,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

如果有人真的放弃自保,选择保别人。

那他对这个人的爱意一定胜过自己的生命。

我会对这份爱意保持尊敬,但是不选择强求。

王董忽然觉得唐心语真是一个令他琢磨不透的女人。

他以为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渴望被关怀,被呵护,被捧在掌心里。

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太过冷静理智得可怕,基本不受情感因素所左右,心里总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目标。

王动忽然怀疑,为什么墨一帆会选择娶这样的女人为太太。

难道是两个人的性格喝认知都太过于相似的缘故吗?王董将两只手搁在餐桌上,身子稍微往前移了移:我很好奇地问一下唐小姐,如果墨总和你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你会怎么选择?果然来了。

从王董开口为自己说话的那一刻起,唐心语心里面就起对他起了戒备心。

唐心语从来不相信,除了林家人之外,还有人对她能有无缘无故的关切和帮助。

除非对方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坐车一路过来,唐心语一直在反思自己身上有什么是王董可以图谋的东西。

想来想去,想了那么久,唐心语只能猜测,这件事情可能同墨一帆有关。

毕竟,她和王董之间唯一的交集,也就只有墨一帆了。

唐心语绽放出一个平和的笑意,眼神内未起波澜:王董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我可以看看这个事情我是否能替你办到来,来还今天这个人情。

王董重新将背脊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派闲然自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特别省力,我喜欢。

唐心语默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王董的下一句。

王董微笑着抬了抬手:唐小姐,你面对我的时候没必要如此……如临大敌,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利益冲突。

否则在楚家家宴那天晚上,我就不会给你这么明显的暗示。

唐心语微微摇头,轻笑:我觉得唐瑞峰在会议室里说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王董好奇地问道:哦,哪一句?唐瑞峰说,你与墨一帆有旧怨,希望能通过伤害我来报复他。

哦,不,不,不。

王董举起食指,朝唐心语,小幅度地摆了摆,美丽的唐小姐,你这样子说的话,我真是太伤心了。

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一位美丽的小姐呢。

唐心语决定不绕弯了:王董,你是生意人,不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

你对唐瑞峰临时反悔,并不是因为你对墨一帆放下了旧怨,而是你觉得在唐瑞峰身上,没办法达成你的目的,所以你只能选择放弃这一个糟糕的合作伙伴,并将这份人情顺水推舟的送到我手里。

那么……唐心语两手交叠搁在桌上,王董究竟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王董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白梅花,递到唐心语面前:今天在会议室看见你一个弱女子,对着一整间会议室的男人,当时我就觉得你十分像这一枝梅花。

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对你的爱慕之情。

说实话,王董的相貌,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了。

他和墨一帆是不同的两个类型。

如果说墨一帆是寒冬料峭里的松柏,那王董就是春日融融里的翠竹。

一个眉目中都流露着冷峻,一个抬手间都透露着谦和。

唐心语微垂着眼帘,看向递到面前的梅花。

雪白的梅花在枝头悄然而生,中间还有淡黄色的花蕊,吐露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唐心语伸出芊芊细指,接过了花枝,重新插回花瓶内:花是好花,可惜已经有这只花瓶作伴了。

王董何必强人所难。

王董抚掌大笑了起来:唐小姐,我真是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别说这一枝梅花,就是一整片山坡的梅花,我也可以送到唐小姐面前。

只要唐小姐喜欢。

唐心语将自己的手机放回包内,站起来理了理裙摆:看来今日是没法同王董达成统一意见了。

要不然王董先回去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吃饭吧。

王董屈指扶了扶眼镜:唐小姐,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唐心语迈出了一步,盈盈转身:王董,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王董不好端端的坐在这吗?你要相信,我确实十分感谢你今日的这份人情。

否则我不会明知你别有所图,还欣然赴约。

我已经摆出了我的诚意,可是我没有见到王董的诚意。

在唐心语即将推开包厢门时,王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枕边人,那副面具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面目吗?唐心语没有回头:王董既然都说了,他是我的枕边人,那我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真面目?我自己会去探究,就不劳王董费心了。

王董:即便是……唐心语飞快地打断他:即便是多么丑陋,多么歹毒,这都是我当初的选择。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特点,唯一一点就是,自己从来不为自己作出的选择后悔。

王董颇有遗憾地叹了叹气:真可惜,我应该早他一步先遇见唐小姐的。

否则,现在就没他墨一帆什么事了。

唐心语没有再搭腔,拉开了包厢门,随即愣住。

站在包厢门内的唐心语,与坐在轮椅上的墨一帆四目相对。

墨一帆神色平静,对唐心语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丝惊讶,淡淡地笑道:你吃完啦?要回去了吗?坐在包厢里的王董听到了墨一帆的声音,微微挑了下眉尾,站了起来:哟,墨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墨总是也有兴致来这家餐厅吃饭?王董故意对他和唐心语单独一起吃饭,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他有些挑衅地看向墨一帆。

墨一帆古井无波,只是在看向唐心语的时候,目光柔和了许多: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菜都还没有等到上的唐心语,转到轮椅的背后,自然而然地推起了轮椅:多谢王董今日的款待,再见!王董看着唐心语条件反射地照顾着墨一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说不上是妒忌,也说不上是羡慕。

只是一种渴望,把他们两个人拆分开来,然后洋洋得意地在墨一帆面前示威的恶劣感。

唐心语,我的梅花,旧的花瓶砸烂算了。

王董的这声低语轻轻地响起,随即被过堂风吹散,好似这句话,从未响起过。

出了餐厅,唐心语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总有一股刺入骨髓的湿冷。

即便是唐心语身上套着羊绒大衣,还是有丝丝冷意从脖颈腿肚子,传了进来。

墨一帆看了一下雨幕,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围巾,递到唐心语手里:戴上吧。

感受到手心上力度的不容拒绝,唐心语没有跟墨一帆推脱,直接将围巾绕在颈边。

灰色围巾上还残留着墨一帆身上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唐心语周身的冷气,和心里的寒意。

两人在等林文森开车过来。

唐心语望着冷冷的冬雨,从布满瓦片的屋檐上滑落,滴在眼前的台阶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唐心语轻声问道:墨一帆,你是来这边吃饭吗?墨一帆瞥了唐心语一眼:我吃饭没有人陪,所以想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吃一些新鲜的菜色,打算下一回再找人陪我一起过来品尝。

谁知道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有人陪着,只有我是一个人。

唐心语:……唐心语怎么觉得从墨一帆的口气里,感受到一丝丝被遗忘的埋怨。

本来自己是想责问他,为什么也会到这里来的?唐心语决定还是放弃吧,没什么好问的。

问了的话,墨一帆也不一定会老实说。

明明她跟王董之间刀光剑影的,怎么被墨一帆这么一说,搞出了一些她和王董奸情被撞破的错觉?长着眼睛,并且眼睛视力良好的人,都可以看得到她跟王董之间气场不对付好吗?唐心语不明白墨一帆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好在林文森把黑色卡宴开过来了,唐心语不用再单独面对语气古怪的墨一帆了。

上了车,墨一帆侧头问她:早上的事情顺利吗?唐心语才不相信,墨一帆会不知道早上同丰科技发生的动静。

既然墨一帆都能出现在这里,那对她身边的事情绝对了如指掌。

唐心语语气有点冲:墨总神通广大,应该知道唐瑞峰已经被我踢出董事局了吧。

墨一帆瞧了一眼神色忽然起波动的唐心语:那恭喜你了。

计划成功了大半。

唐心语没有吭声。

墨一帆又问:接下来你还有安排吗?唐心语快速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墨一帆直接同驾驶座上的林文森吩咐道:回家。

等唐心语看到车子拐向御龙首府的方向时,她才明白,墨一帆说的家是指哪个家。

唐心语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林彤和唐瑞峰离婚,那她就带林彤厚着脸皮回林家住,林家就是她的家。

可现在,御龙首府……会成为她的家吗?直到下车,唐心语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一进门,墨一帆就吩咐李叔道:李叔,帮我们做点午餐。

唐心语则直接拎着包上楼,她想先冲个热水澡,冲洗今天一个早上的精神疲倦。

等唐心语换了闲适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时,墨一帆推门进来。

墨一帆温声道:午餐好了,下楼吃吧。

唐心语有些赌气: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过饭?墨一帆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神通广大吗?我当然知道你吃没吃过饭。

唐心语:……墨一帆看了看唐心语,微微缓和的脸色:下来吧,就是吃了,也陪着我吃一点。

我可是一点都没吃呢。

唐心语去推他的轮椅下楼:你不是说去那边尝尝菜色吗?是准备要尝菜色,可惜有人不开心了,只好赶紧带她回家哄一哄了。

唐心语盯着墨一帆的发顶,脸颊微微发热,抬脚轻轻踢了踢墨一帆的轮椅:活该!两人上了餐桌吃饭,唐心语其实一直都在回想着,王董在包厢里跟自己说过的话。

虽然嘴上嘴硬地说自己不介意,自己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

可是,越跟墨一帆生活在一起,她对墨一帆的求知欲就越旺盛。

她发现自己对墨一帆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甚至确实很多时候,她都摸不清楚自己的枕边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墨一帆看起来很文弱,害怕冷,容易感冒,可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令唐心语觉得这个人足以信赖和依靠。

墨一帆对付起敌人来,绝不心慈手软,尤其是被他抓到一点机会,就绝对打压到敌人毫无反手之力。

可偏偏这样的男人,对自己在无数生活小事情里,无微不至,周到体贴。

搞得唐心语对墨一帆的感情也矛盾起来。

唐心语心不在焉地将食物塞到自己的嘴里,眼睛却时常看着墨一帆的侧脸。

午餐吃完,林叔端来两杯咖啡。

墨一帆拉过糖盒,往咖啡里打了精准的一勺,再精准的一勺,最后精准的半勺。

唐心语看着墨一帆手里的动作,瞳孔一紧。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事!1.17已更新……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阳光。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能依稀看得见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

坐在沙发上的人影慢条斯理地揭开了一小个盒子,从里面舀起了一小勺的糖,放入旁边的咖啡杯里,接着又舀起了一勺,最后舀了半勺。

制造精细的银色小汤匙在咖啡杯内缓缓地搅动,袅袅的咖啡香在咖啡杯内慢慢腾起。

黑色的人影闲适地看了一眼趴在地毯上的人,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还是不说吗?嘴怎么这么硬?人影抬起手掌,向旁边的人摊开了掌心。

立马有人恭敬地递上一双白色的手套。

人影慢悠悠地戴上了手套,渐渐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手工皮鞋尖停了下来,与趴在地毯上的人的手,不过一掌距离。

人影微微捏起裤腿,蹲下。

趴在地毯上的人似乎感到了严重的危机,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在颤抖,开始拼命地往后缩。

啊!!!!!人影抬起右脚,直接踩在那人的手背上,脚尖反复地碾压,似乎还能听到骨骼一节一节碎裂的声音。

戴着白手套的手,端起了那人的下巴尖。

那人立马从灵魂深处感到深深的绝望,即便眼前的人嘴角虽然噙着笑,可依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人,而是从万恶地狱里爬起来的魔鬼。

白手套的手指,在污泥不堪的脸颊上反复抚摸,好像在打量这个濒临死亡的废人,到底还能榨出多少价值。

不说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而你也配不上我的耐心。

话音刚落,另一只手闪电般速度地按下那人的后脑勺,端着下巴尖的手往旁用力一推。

两手配合,力道相辅,颈椎霎那间,错节断裂!干净利落。

人影轻巧地松开了捧着头颅的手,脖子瞬间被拧断的人,软塌塌地跌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可惜了,我上周才换的地毯。

人影缓缓起身,慢慢脱下白手套,扔向旁边的人,冷漠地抛了一句:收拾干净一点。

叫人送来一张新地毯。

……唐心语在穿书前看到的片段,立即在这时候,闪进她的脑海里。

如果说整本狗血小说里面,有什么唯一出彩的地方,唐心语只会认为作者对这个反派的描写,可以体现出作者对这个人物的偏爱。

书开头为了体现悬疑感,作者并没有直接描写这个反派人物的名字或者是相貌,只描写了他在谈笑生风间,是怎么样干净利落地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唐心语盯着墨一帆手里的咖啡,极力稳住情绪:很少看到哪个男人喝咖啡有加那么多白糖的。

墨一帆没有觉察到唐心语眼底的惊涛骇浪,喝了一口咖啡:个人习惯而已,不能被代表,也不能代表别人。

唐心语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微微汗湿:你习惯加多少白糖?墨一帆这才觉得唐心语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今天突然对他的这种生活小细节追问不停?难道唐心语对比了一下王董,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好了,下定决心与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墨一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高。

再冷的心总有被捂暖的时候,他墨一帆终于等到了唐心语向他敞开心门的这一天。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墨一帆决定要好好经营。

墨一帆温声道:我的习惯是加两勺半。

唐心语手心一紧,手掌从餐桌边滑到膝盖上,呆愣愣地盯着墨一帆,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文弱清冷的男人,同小说中那个阴狠毒辣,杀人如折断根树枝般轻松的大反派联系在一起。

唐心语嘴唇抖了抖,挤出一句话:为什么是两勺半?而不是两勺或者是三勺整?墨一帆将咖啡杯搁回桌上,有些奇怪唐心语为什么要对加糖的勺数这么纠结,搞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墨一帆沉吟片刻:不为什么,一开始喝咖啡时就这习惯。

唐心语沉默了半晌说:我有点累了,先上楼睡会儿,你慢慢喝。

墨一帆目送着唐心语上楼的背影,视线落回装着白砂糖的盒子上,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一件关系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

想来想去都没有得出结论的墨一帆,打了电话给楚安:我问你一下,女人如果无缘无故情绪低落,会是什么原因?正在睡午觉的楚安,被墨一帆的电话吵醒,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鸡毛蒜皮的问题。

楚安没有多想,随口一答: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低落,很正常。

墨一帆锲而不舍地虚心求教:一个月哪几天?楚安真想立刻挂了电话,可是他不敢:能哪几天啊,不就是来大姨妈那几天吗?挂了电话的墨一帆若有所思,迅速打开手机,上网搜寻了女人来大姨妈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临时抱佛脚恶补知识。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唐心语,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墨一帆的这一设定。

之前她一直认为,墨一帆只是墨氏集团内争权夺势的众多人之一,他的立场同墨澜清是对立的,唐心语才选择跟他合作。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因素,是墨一帆双腿行动不便,在婚姻内根本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她唐心语大可在完成大事后,与墨一帆和平离婚,重回自由身,继续潇洒地四处浪。

可现在……谁能来告诉唐心语,为什么她随意抛出的一纸协定,捆绑来的却是全书中最大的反派?!唐心语把自己的头蒙在羽绒枕头里。

原本,只是以为自己与狼共舞而已,现在突然间凶狼变成魔鬼,简直是在玩火自焚。

唐心语忽然明白王董为什么一直强调,叫她认清枕边人的真实面目。

可是这个真实面目已经超出了唐心语所能预料的所有范围。

几个小时前,还在王董面前信誓旦旦,自己做出的选择从来都不会后悔。

现在好了吧,打脸的速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我不要再想,我不要再想。

我不我不我不……呸呸呸,唐心语,你认真点!怎么还唱起来了呢?唐心语把自己的头窝在枕头上使劲蹭了蹭。

枕头上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令唐心语心里的疲倦缓缓爬起。

唐心语开始睡眼朦胧,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就这样睡过去吧,就这样睡过去吧。

一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现在只是一场漫长的梦境而已。

墨一帆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卧室房门,轻轻地来到床边,看着唐心语孩子气的睡颜,心中微微一叹:今天她应该是真的累了。

墨一帆正要离开时,听到唐心语轻微的低语声。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墨一帆手一顿,立即扭过身子,探向唐心语的方向,死死盯住唐心语的睡颜,一寸一寸地靠近唐心语的嘴唇。

墨一帆在屏息,凝神细听。

唐心语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睡梦中经历着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在墨一帆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他听见唐心语又张开桃花唇瓣,轻轻地说了一句。

……梦醒了……我就回去了……墨一帆黑沉沉的双眸骤然紧缩。

他伸手想去触碰唐心语露在被子外的手背,可又怕惊醒到唐心语。

墨一帆盯着唐心语,目露彻骨哀痛和难以置信,喃喃低语:你……也回来了吗?可唐心语又陷入了深睡眠,没有再出声。

均匀的呼吸,吹得落在鼻尖的青丝随着鼻息起起伏伏。

墨一帆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捣乱的青丝拨开,露出唐心语小巧的鼻尖。

墨一帆望着唐心语,眼里泛起了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和怜惜:睡吧,我的公主殿下。

今生请放心地交给我!墨一帆同进房间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望着床上睡美人恬静的睡颜,渐渐消失在慢慢合上的门缝中,墨一帆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紧握住。

承上天眷顾,他能再次与唐心语相遇,相识,相伴。

这一次,他再也不能让任何事伤害到心爱的女人。

他会替她守护好她所珍视的一切,让她能活得肆意潇洒,不再顾及任何风风雨雨。

你爱做什么就去做吧,其余的,交给我。

墨一帆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句,摸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而在房间内睡着正香甜的唐心语,此时还不知道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她陷入一个漫长的梦境。

梦境里,唐心语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可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她茫然地在熟悉的昔日下属间穿梭,试图在下属们的脸上找到一丝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飘来飘去,没有归宿,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睡梦中的唐心语,眼角渗出一串晶莹,没入枕头里。

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久到唐心语恍惚间醒来时,室内的光线已经昏暗了许多,日已西斜。

唐心语从床上撑起身子,浑身酸疼无力,好像真真实实地经历了一生。

踢踏着拖鞋进入浴室,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凉水扑在自己的脸上,刺入头皮的凉意瞬间惊醒了全部大脑神经。

昏睡前思考的问题又重新钻回了自己的脑海里。

接下来,自己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墨一帆这个大反派呢?一想到这个问题,唐心语就头疼得要命,合上眼睑,抬起手指揉搓了几下太阳穴,等疼痛有些缓解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唐心语刚打开眼帘,视线直接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啊!唐心语立即失声叫了出来,浑身一弹,立即转身背靠着洗手台,捂住自己刹那间高频率狂跳的心口。

正在盘算着怎么和平地摆脱墨一帆的唐心语,猛然从镜子里看到当事人的身影,哪里不会做贼心虚地吓了一大跳?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墨一帆坐在轮椅上,望向受到极大惊吓的唐心语,微挑了一下眉尾:怎么了?吓到你了?唐心语微合了一下眼睑,又迅速睁开,假意悻悻地转回身去接着洗漱: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跟幽灵一样,当然会被你吓到。

墨一帆无辜地耸了耸肩:你托我做的亲子鉴定已经出结果了。

除了做鉴定的人,这份结果还没有任何人看到过。

唐心语快速扯下毛巾擦干了脸上的,不知是水珠还是冷汗,接过墨一帆递过来的文件袋,边走出浴室边拆开来。

几张薄薄的纸张一下子就浏览完了,唐心语视线落在文件最末端的鉴定结论上。

两人为亲子的准确率达99.99%。

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能是早就知道了唐瑞峰和杨思雨的父女关系,所以在看到这份鉴定报告时,唐心语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份鉴定报告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对唐家有八卦欲望的公众看的。

之前迟迟没对唐瑞峰动手,是在顾虑唐瑞峰会利用同丰科技经营为由,背着林彤转移婚内合法资产,现在没这方面的顾虑了。

唐瑞峰今早已经被唐心语踢出了董事会,同丰科技的经营决策权牢牢地掌握在唐心语手里。

长久悬在唐瑞峰脖子上的刀锋,终于可以,落下了。

唐心语正要拿起手机联系周梓辰,吩咐她准备明天的记者发布会。

谁知,唐心语还没拨出电话,周梓辰先打了电话进来。

唐心语接通来电。

周梓辰的声音一向干练直接,不啰嗦:唐总,唐瑞峰正在联系各路大小官方媒体和自媒体,准备今晚七点在公司隔壁的酒店里,召开记者发布会。

唐心语不由嗤笑一声:狗急跳墙了?想恶人先告状?低垂着视线,轻轻地在手里的鉴定报告上弹了弹,唐心语漫不经心道:把明日的记者发布会挪到跟唐瑞峰同样的时间,全程进行面向全网络的直播。

周梓辰干脆地应了一声,立即领命令着手去办理。

唐心语搁了手机和鉴定报告,去衣帽间挑拣今晚的战袍。

不用想都知道,唐瑞峰今晚一定会采用含辛茹苦老父亲的卖惨策略。

虽然唐瑞峰不会蠢到直接指责唐心语怎么心狠手辣,怎么为了争权夺利不惜牺牲亲情,但绝对会有似是而非的话,混淆公众视听。

唐心语实在不屑同这种段数的人比惨,她羞于与这种渣男为伍。

唐瑞峰越落魄失落,唐心语就要越光鲜亮丽,意气风发。

气不死唐瑞峰,也要堵得他胸口喘不上一口气!唐心语取下几条连衣裙,在穿衣镜前挨个比过去。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跟了进来,左手两指抵住额角,煞有介事地欣赏唐心语的美丽衣裙。

唐心语当作墨一帆没有存在,重新提起一条银光白的长裙时,墨一帆忽然出声,认真地给出了建议:还是你衣橱里那条粉裙子好。

唐心语在墨一帆的指示下,取下挂在角落里所谓的粉裙,十分怀疑墨一帆的直男审美。

唐心语在墨一帆面前抖了抖粉裙: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这条粉裙是墨一帆一次订手工西服时,顺便一起给唐心语订的。

唐心语收到美名曰领证礼物时,开心地跟墨一帆道了谢,转身就束之高阁。

墨一帆对上唐心语质疑的眼神,目露坦然:一条粉色,一条白色。

既然要去参加发布会,当然穿耀眼的颜色好一些。

其实,墨一帆只想看看唐心语穿上自己送的裙子。

唐心语:……唐心语就知道墨一帆选择粉裙的理由是这个。

直□□本不知道这是一条死、亡、芭、比、粉的裙子。

唐心语客气地拒绝了,挑了另一条玫瑰红的鱼尾裙,目光看向墨一帆。

墨一帆见他定制的粉裙重新回到衣柜的角落,有些失落,郑重其事评价道:这条虽然比粉裙差一点点,但也很好。

主要是你好看。

墨一帆灵光忽现地补充了一句。

唐心语忍住抽动的嘴角:我不是在寻求你的意见,我是在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墨一帆:……衣帽间的门啪地一声合上,墨一帆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撞平的鼻尖,默默地掏出手机,在记事本里记上一条。

每月生理期前后及期间,千万不要惹她生气。

玫瑰红的鱼尾裙,将唐心语衬托得更加白肤胜雪。

衣裙线条顺着丰胸,柳腰,翘臀一路滑下,在小腿肚上慢慢绽放一朵妖媚的花,摄人心魄。

唐心语对着穿衣镜随意地抓了抓自己的亚麻色卷发,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妖娆。

对着镜中人,唇角微勾,刹那芳华。

唐心语简单地用过餐,由周梓辰开车过来接走了。

墨一帆在客厅的落地窗处,目送着唐心语乘坐的车辆远处,发了条信息出去。

今晚可能会乱,保护好她。

不多时,那头回复。

是。

墨一帆放下手机,往手边的咖啡杯里照例加了两勺半的砂糖。

落地窗外,中午时还下着的冷冷冰雨早就停了,只留下湿漉漉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下一场冰雨,但不妨碍人们对不远处春日的期盼。

唐瑞峰在后台,扫了一眼坐在台下密密麻麻的媒体记者,心里满意。

他特意没有化妆,收拾容貌,虽然还是西装革履,可面容憔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却还强撑起精神召开这次的记者发布会。

唐瑞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颓唐中又不乏坚韧。

抬脚登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相机咔嚓声,唐瑞峰走到台中央坐好,调试了一下话筒的位置: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此次记者发布会的目的是,我唐瑞峰,今天正式卸任同丰科技CEO的职务,将火炬交给我的女儿唐心语。

希望同丰科技能在她的领导下,走向更好的未来。

台下立马有记者举起了手,提问:唐总,请问此次卸任在同丰科技的任何职务,是在您的原计划之内呢,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被动卸任呢?这个记者的问题提法很刁钻,但正中唐瑞峰下怀。

台下有好几个记者是唐瑞峰安排,专门提问一些唐瑞峰不好直接提的事情。

唐瑞峰脸色在高清镜头下微微一变,有了几分恍惚,眼神满是黯然神伤,可似乎又想到此时是记者发布会现场,立即微笑起来。

即便,唐瑞峰的微笑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唐瑞峰嘶哑着嗓音:这是……女儿长大了,需要证明她能力的平台,我只是……台下又有记者在高声打断:唐总,我们收到可靠消息称,在今早的同丰科技会议上,唐小姐对你不顾父女亲情,设计威逼你退出董事会。

唐总对此,有什么话要说吗?唐总!唐总!有记者急切地站了起来,前一阵同丰科技临时股东会上,唐小姐大肆收购散股手中股份,是为了与唐总争夺绝对控股权,为今日撤销您在董事会里的席位铺路吗?唐总!唐小姐之前毫无预兆地嫁给墨少,成为前未婚夫的小婶婶,是否是想借助墨家的力量来对付你?……一时间,整个会场场面乱哄哄的。

记者的提问集中把矛头,对准唐心语有计划地找机会对自己的父亲发难,逼迫自己的父亲交出控股权上。

唐瑞峰心里十分乐意看到记者的走向,朝着自己期望中的方向发展,脸上却不能显露出半份,只是沉痛万分地道歉:十分抱歉,因为本人与自己女儿之间的分歧,引来了公众的关注。

如果这些分歧造成了同丰科技的股价波动,是我万分不愿意看到的。

同丰科技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好它,即便现在我已经没有话语权了。

唐总,那你承认你这次退出董事会是被迫的了?唐总,你现在是在指责唐小姐公报私仇了?唐总!唐总!请您详细说一下唐小姐与您之间到底有什么分歧,居然可以全然不顾父女情谊?……唐瑞峰并没有每个记者的问题都回答,只挑选了对自己有利的问题。

唐瑞峰清了清喉咙,似乎有些身体疲惫经不起记者的狂轰乱炸,可还是勉力地支撑着:不管我和我女儿之间有什么分歧,她终究是我的女儿。

我对她,不能不顾父女情面,这不仅是为了尽一份父亲的义务,也是为了对公司的股东负责。

唐瑞峰这一番话看似在维护唐心语,实际上把唐心语直接推入更深的,舆论谴责的漩涡中。

做父亲的为了顾全大局,保护女儿,而女儿却盛气凌人,不依不饶。

在场的记者已经脑补出一大部豪门争权的年度狗血大戏。

在他们的心里,新闻的真实度已经不再是最关键的要点。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为了年底业绩冲刺,他们必须找到最能吸引公众眼球的新闻标题。

即便新闻的内容半掺着水。

唐心语按着耳边的蓝牙,听着潜入会场的人那头的声音。

唐瑞峰的情真意切通过会场麦克风清晰地传入唐心语的耳朵。

周梓辰捧着ipad,快速地在网络上检索着新闻关键字,抬头汇报:唐总,现在已经有三家影响力较大的自媒体在微博上放出了即时消息。

唐心语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标题念来听听。

周梓辰犹豫了一下,按着检索到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重复:唐氏父女窝里斗,同丰科技未来成谜。

权钱迷失双眼,黑心毒女争权夺利,朝阳八婆为您揭晓。

震惊,某豪门千金串通丈夫逼死生父,真相究竟为了哪般?唐心语:嗯?没了?周梓辰:浏览量比较大的,暂时就是这些了。

唐心语:最后一篇是哪家的?周梓辰看了下ipad:一家最近比较冒进的自媒体,叫:爆料快递。

快年底了,为了冲业绩得老板大红包,这个我能理解。

只是……唐心语话锋一转,只是他们扯上墨一帆干什么?我缺这点儿流量?周梓辰琢磨了一下词句:我认为,可能是为了增加爆点。

毕竟墨总和唐总的前未婚夫是叔侄,这样的关系很容易引起吃瓜群众的兴趣。

唐心语闭上眼:嗯。

叫林律师联系这家,如果对方能保持陈述事实的客观性,我可以在事后给他们一个独家采访。

如果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给这家什么什么快递发律师函,先拿这家开刀。

周梓辰:好。

林律师是林氏集团的首席律师,对付这些事情极为熟练。

等半个小时后,周梓辰再刷新爆料快递发的新闻稿时,稿件已经重新编辑了一遍,与墨一帆有关的信息全部删除,陈述立场也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周梓辰查看了林律师发来的反馈,心里明白,唐心语还是在意墨一帆的,否则其他两家讲得更难听怎么不告,偏偏先找这家下手?无非就是这家企图把墨一帆拖下水,将事情搞大罢了。

周梓辰向唐心语汇报结果的时候,唐心语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悠悠地轻叹了一声:其实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说得也没有错。

等自己实力足够强的时候,就不怕狗不听话,不是吗?周梓辰望着唐心语孤寂的背影,心里微微一涩。

唐心语这样的女孩太过于独立,太过于自我保护了,也太容易令人心疼。

唐心语收拾好情绪,重新用坚硬的铠甲把自己武装起来,淡淡地朝周梓辰道:走,我们去给唐瑞峰添把火。

坐在台上的唐瑞峰卖惨的技巧十分高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夹在女儿和股东们之间,极力寻求解决方案又被女儿压制得无可奈何的老父亲形象。

忽然,会场的木镶金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抹靓丽的倩影逆着会场外的强烈光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唐心语,唐小姐!人群里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叫了起来。

台下的媒体记者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即蜂拥至会场入口处,恨不得将自己的话筒塞到唐心语嘴里,在一干同行里争取到第一手资料。

周梓辰仅凭一己之力,拦在唐心语面前,语调冰凉:各位请让一让,接下来都有机会采访。

如果哪一家碰伤了我们唐总,直接列入我们今后媒体采访的黑名单!冲在最前面的记者顿时冷静了下来,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唐心语徐徐向台上的方向移动,谁也不肯给其他同行越过自己的机会。

唐心语在周梓辰的保护下,步履轻盈,仪态万方地走到了台上,朝坐在台上的唐瑞峰露出平和的笑意。

唐瑞峰没有动弹,更没有把话筒给唐心语的意思,只是戒备地望着唐心语,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不赞同和无奈之情,把一个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的老父亲形象,演绎得栩栩如生。

周梓辰上台,递了一只话筒给唐心语,严密地守在唐心语两步开外的位置。

唐瑞峰抢先开口:女儿,你这么做,爸爸不怪你,我明白你……唐心语毫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今天真的很稀罕,是这么久以来,唐先生第一次称呼我为女儿。

我记得早上在同丰科技时,唐先生还狠狠地骂我是孽女呢。

我当时……唐心语抬掌止住唐瑞峰:唐先生不用辩解,我有公司监控视频为证。

唐心语冲着台下嫣然一笑:不过我对‘女儿’这句称呼并没有太多的眷恋。

我也建议唐先生不要为难自己,叫一些你自己也不愿意叫出口的称呼。

各家媒体火眼金睛,他们看得出来唐先生的勉强。

唐瑞峰脸色发青,干脆不吭声了,完全一副被女儿欺压,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模样。

这个时候,唐心语的气焰越嚣张,他的弱势地位就更明显,这对争取公众印象是一个很重要的权重。

公众总是会先入为主同情弱者,到时舆论的压力全部压在唐心语身上,影响到同丰科技股价了,必然会逼得唐心语重新将自己迎回董事会,上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

针对唐先生召开今日的记者招待会主题,我想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完整的故事。

唐心语挥了挥手,示意周梓辰投影在大屏幕上。

接着视频的声音,唐心语靠近了唐瑞峰,低声笑道:你大概没想到我会把整个会议都录下来了吧。

借着视频的光亮,唐瑞峰的脸色发青。

他千算万算确实没有想到唐心语居然在会议室里事先藏好了摄像头。

唐心语: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我这一招还是从唐先生身上学来的。

要不是你在我的办公室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我还真没想到要准备这一手。

视频一结束,唐心语抓起话筒:看完视频,大家心里都应该有了答案,我就不费口舌了。

唐小姐!有个三角眼的记者急忙举手提问道,唐小姐,这只能代表这一次你是被陷害的。

可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谁又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彻底伤了唐总的心,才让他做出这样的局。

周梓辰脸色一沉,紧紧盯着这个明显在挑事的记者。

唐瑞峰心里一喜,决定待会儿结束后要另外再塞给这个记者一个大红包。

唐心语微微侧身,面向这位提问的记者,裙摆随着身子的移动轻旋出美丽的浪花,像一条刚跃出水面的美人鱼。

唐心语巧笑嫣然,眸光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对,之前我确实故意三番几次找唐先生的麻烦。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瞬间凝滞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唐心语会当众大方承认,自己就是要同唐瑞峰过不去。

这是一场公开撕逼啊!周梓辰将一份文件挨张投影在墙上。

会场内的快门声争先恐后地响起。

有人甚至一拍下来,立即上传到网络上。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书,鉴定书上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是呆立在台上的唐瑞峰,一个是刚刚视频里疑是与唐瑞峰关系匪浅的女人,何碧莲的女儿杨思雨。

这时候,刚刚看视频时,心里唯一的疑惑立即被解开。

唐瑞峰婚内出轨,还联合小三设计自己的女儿,直到刚才还脸大皮厚地坐在台上,卖慈父形象和负责任企业家人设。

媒体记者立马调转相机镜头,朝着唐瑞峰一顿狂拍。

刺眼的闪光灯逼得唐瑞峰赶紧抬起双手挡在自己的脸前,就要往台下退去。

唐心语怎么能让他这样溜走?她看了周梓辰一眼。

周梓辰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唐瑞峰的手反扣在背,压在桌面上。

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周梓辰的手里动弹不得。

现在懂得没脸了?唐心语笑盈盈地俯视着唐瑞峰,像在俯视着一只蝼蚁。

唐瑞峰被扣得脸红脖子粗,大吼出来:你疯了吗?我是你的爸爸!唐心语唇角笑意不变:放心,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