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随着响亮的撞击声,精美的孔雀胸针在展示台上,四分五裂。
钻石沿着切割面棱角裂开,碎裂的地方折射着水晶灯的光芒,有一种粉身碎骨的美感。
为了保证一敲即碎,唐心语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握着锤子的虎口都在微微发麻。
在台下人震惊的目光中,唐心语将锤子交还给主持人,轻盈地下台。
不用看都知道,唐瑞峰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不亚于当众甩一个巴掌到他脸上。
杨思雨更不用说了,渴求已久的钻石胸针,眼看着就要到手了,被突然杀出的唐心语半路截下,高价拍回去,憋屈不说,钻石胸针还被当众砸个稀巴烂。
杨思雨涌起一种异样感,总感觉唐心语下台时的那个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吧,我宁愿砸烂也不给你!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碜的杨思雨不断暗示自己应该是多想了。
唐心语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敌意?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可是,那枚胸针……好心疼啊……不知道唐叔叔能不能为自己再找到一枚差不多一样的。
唐心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墨老爷子赞许道:不愧是铁娘子的女儿,杀伐果决的气魄跟她一模一样。
唐心语笑了笑:墨爷爷,抱歉!搅了你的好兴致。
墨老爷子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看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忙脚乱地喊人清理展示台,推上下一件展品。
唐心语嘴上说着抱歉,心中却毫无半点歉意。
只要她背后林氏不倒,手中股份不减,任何还妄图从她身上获利的人都不会因为一些小波澜与她不愉快。
这就是唐心语的底气。
唐心语视线落回在墨一帆身上。
墨一帆这个人总让唐心语觉得氤氲在一层薄雾当中,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唐心语也很难猜准他的心思。
远远看着他与别人交谈时,就像一棵傲然站在寒冬腊月里的苍劲松柏,身上披了一层洁白的霜雪,清冷疏离地独立于万物凋敝的寒天冷地里,干干净净,淡漠到有些薄情,只能保持距离地远远观赏。
可一旦唐心语走过来时,松柏便抖落了一身冷意,舒展了枝叶。
V领的烟灰色线衣勾勒出墨一帆的肩胛和脖颈,喉结上下滑动,如冬夜寒星的双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唐心语。
看我看得这么出神?唐心语不见窘迫,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了墨一帆一遍:确实秀色可餐。
墨一帆似十分满意唐心语的评价,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特意压低的嗓音显得尤其低沉而性感:唐小姐想何时品尝?随时恭候。
只是想随便撩一撩却反被撩了怎么办的唐心语:……唐心语不由想把视线挪开,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怂,立即把视线挪回到墨一帆的脸上,可心里总有一种被恶狼盯上的感觉。
唐心语沉默了良久,才勉为其难地开口:你太老了,我怕磕了牙。
墨一帆:……这一回换墨一帆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他眼角眉梢的戏虐微敛,取而代之是无奈地看着唐心语掩藏不住的得瑟,为扳回一局而暗自偷乐。
杨思雨后来又举牌拍了些小东西,总算花出了一百五十万,才没显得之前竞拍胸针的行为那么突兀。
慈善拍卖会结束后,是寿宴的正式开始。
墨老爷子赶了一回时髦,举办了年轻人间流行的自助分餐式,倒是让大部分人心中窃喜,整个宴会厅到处蹿,抓紧时间打好交情。
毕竟来参加寿宴的人,主要目的并不在于吃。
林文森不知道有什么事被墨一帆支开了,唐心语只得接下照顾墨一帆的责任,替他每样取了一点放在面前。
唐心语目光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流转,语调幽幽:墨少,门可罗雀啊。
墨一帆倒没有把冷遇放在心上:正合我意,没有人来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
话音刚落,云修瑶的大喇叭就响起了。
姐妹你也太豪气了吧。
两百万说砸就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不怕你老爸气急败坏骂你败家?云修瑶大步迈过来,身后的男人小跑跟在后面。
啧,你老是跟着我这么紧干嘛?云修瑶回头抛了一个眼波给身后的男人,你不是说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去找你朋友啊。
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们都没有你有趣。
云修瑶轻佻地勾了勾男人的衣领,趁机摸了一把男人的胸肌:合着我只是你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啊。
快回家去!云修瑶瞬间变脸,用力推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姐姐没空陪你玩了。
一个快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身形微晃,眼神可怜巴巴地黏在云修瑶身上,脚就像粘在地板上一样,挪不开步子。
云修瑶抬掌盖在自己的眼睛前,啧啧叹气:真是没眼看了。
一旁观战的唐心语顿觉好笑,连忙打圆场:这边还有空位,一起坐吧。
男人立即越过云修瑶,在与唐心语隔着一个位置坐下,顺手拉开唐心语相邻的椅子拍了拍,朝云修瑶愉快地招呼:坐吧,有位置。
云修瑶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只得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简明地朝唐心语介绍:孔鸣,鸡打鸣的那个鸣。
唐心语与孔鸣飞快地握了下手:很高兴认识你,唐心语。
这位是……唐心语指了指身边的墨一帆,顿了顿:墨一帆。
墨一帆朝孔鸣微微颔首,算作打了一声招呼。
孔鸣腼腆地笑了笑,转头就问云修瑶想吃什么,他去取。
云修瑶断然拒绝:不吃,在减肥。
心语,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墨一帆目送云修瑶和唐心语离开的背影,低头慢条斯理地切盘子里的牛排:孔先生,久仰久仰。
之前还像一个腼腆小男生的孔鸣,此刻老神在在地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没有点燃,叼在嘴里,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墨一帆:什么都瞒不过墨少的眼睛。
墨一帆谦虚应承:哪里哪里,比不过孔先生戏好。
要不是我提前知道孔家会派人过来,我也想不到孔家的继承人会对一个女人狂打感情牌求青睐。
面对墨一帆毫无遮掩地戳破自己的心思,孔鸣没有恼怒,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彼此彼此,在墨少面前,我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
孔鸣的话意有所指,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墨一帆的双腿,微咬着烟嘴,轻轻一笑。
两人一个有一下没一下地叼着烟晃悠,一个端坐着优雅地吃牛排,看起来相处和睦,谁知道各自的皮囊下又藏着什么鬼胎。
宴会厅侧厅的走廊上,云修瑶挽着唐心语在抱怨:妈蛋,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粘人精,我在半路上就不该菩萨心肠泛滥,停车栽他一程。
唐心语:噢是吗?刚才不知道是谁揩人家油揩得可开心呢。
云修瑶脸皮厚:反正都要被烦,我找点乐子怎么就不行了……正要顺着走廊拐弯,唐心语突然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云修瑶的嘴,闪进一旁的休息室。
云修瑶瞳孔微微扩大,背脊被唐心语紧紧按在墙上,茫然地看着唐心语掏出手机对着门缝往外拍。
云修瑶踮起脚尖,不让高跟鞋点到地板上了,扒着门框盯着手机屏幕。
被拍在屏幕上的两个人她都认识,碰巧前不久才和唐心语一起见过。
何碧莲和鸿翔通讯老总的夫人,两人面对面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鸿翔通讯老总夫人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到何碧莲手里,何碧莲推诿了几下,最后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
两位夫人随后亲亲热热地走向宴会厅。
云修瑶拍了拍唐心语的手臂: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特工片一样。
唐心语重新播放了一遍手里的视频,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意外之喜呢。
云修瑶摸不着头脑,盯着唐心语,神情严肃:你怎么突然间跟何碧莲杠上了?别跟我说你之前在拍卖会上不是故意的。
云修瑶太了解唐心语的性格了。
即便那枚孔雀胸针真的寓意不好,唐心语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胸针拍下来,哪里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登台当众砸烂。
刚才有墨一帆和孔鸣在,云修瑶不好问,才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拉唐心语出来。
唐心语收起手机:是有一些过节。
唐心语不好把家丑跟云修瑶讲,就怕云修瑶这个□□桶脾气直接冲上去甩人耳光。
现在猎网才刚刚铺开,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云修瑶确认唐心语脸上的轻松不是作假,没有去追问,只是低声说道:有需要喊我。
随时准备替朋友插刀的云修瑶,令唐心语眼底起了些许润泽,轻声嗯了一声。
两人才到洗手间门口,就碰到了一个人正巧从里面出来。
云修瑶连声啧啧:冤家路窄啊。
心语,女士洗手间应该没有装监控吧。
田婉婉戒备地往后退了退:我已经是墨太太了。
云修瑶:你还记得你是墨太太啊?那你怎么不记得见到心语,恭敬地喊一声\\\'小婶婶\\\'呢?看来墨家的媳妇上岗前培训还不到位啊。
云修瑶才不相信,田婉婉在拍卖会上那句状似劝慰实则引战的话,是田婉婉的无心之失。
田婉婉手护在肚子前,看向神情平静的唐心语,目光中隐隐有些祈求。
唐心语眼神平静得有些令人发怵:既然已经如愿以偿了,就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到了最后……唐心语轻轻擦过田婉婉的肩膀,越过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田婉婉捂住肚子,低垂着头,匆匆从云修瑶身边走过,多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心语,我要被你帅得掰弯了。
云修瑶跟着进了洗手间,瞪大了眼睛,满脸崇拜,看我,我可以当1,也可以当0,还可以为了小姐姐永不消停!唐心语冷漠推开云修瑶凑上来的头:我拒绝。
走廊上的田婉婉扶着墙,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的恨意之火遮都遮不住。
唐心语,你不就是仗着你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吗?如果不再是唐家大小姐了,你还能这么猖狂?田婉婉发了条短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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