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天水居,炎舞已然轻车熟路,而陈步影也不再担惊受怕,反而有些兴奋,一路上还在说昨日那对心灵相通的双胞胎,想必也是少见那样伶俐的人儿,而且还是一对儿,你见了那对小公子,可别唐突了人家。
炎舞笑她,怎会……陈步影后面的说词,炎舞心不在焉的听着,坐在马车的窗户边上看着浓重夜色包裹下的酒痴肉欲,突然觉得十分的疲倦,前世过往,早如黄粱一梦,弃于脑后,如今却翻出眼前,那份惬意,那份自由,难得的可贵,这世虽是为人,可从小受缚,此刻却为那自不能保的仙人收拾烂摊子,她们种下因,却由自己来接这个果,如今,还要疲于奔命,绞尽脑汁。
怎么脸色那么差啊,你来天水居被你夫郎知道了?陈步影见炎舞不语,心情也是阴沉,便假意戏弄,实则关心起来,呵,言幽的夫郎还未那般小气。
炎舞一提恋尘,脸色恢复了许多,真看不出来。
陈步影一直盯着炎舞,何事?炎舞不知自己哪里不妥,每回提到你的夫郎,表情总是不一样。
陈步影轻笑道,嗯?炎舞从没想过这事,暖。
陈步影道,哈?炎舞纳闷,每次提到你的夫郎,你的脸色不管多差,都会露出一丝暖意来,所以步影好奇,你这么阴柔貌美的女子心爱之人究竟是何人,何等的妙人才能配得上你这颗七巧玲珑心。
陈步影不凡的洞察力让炎舞有些尴尬,可心里不知哪个角落却又在大声嘲笑,那妙人若是被你知晓,怕不会有这等轻松的气氛吧,如果知道真相,陈步影,你又会是如何的嘴脸呢?炎舞内在邪恶的因子又开始翻滚,真有些迫不及待的偶遇陈书怀了……主子,天水居到了,二丫是回去明早来接,还是在此侯着?门外二丫等着炎舞吩咐,炎舞回头看了眼陈步影,笑说:这等好事,自然是留宿,明日午时再来接我。
陈步影先是不明,后也跟着带点坏相的笑了起来,炎舞让陈步影先下了马车,待到自己下车,路过二丫时,稍靠附耳说道:告诉你莫主子,月夜天寒,不要太晚休息。
二丫应声,炎舞带着陈步影叩响了天水居的大门。
大门很快打开,依旧是昨日两位翠玉般的少年,依旧是同声说道:是木小姐吧,主子说今日要好好招待小姐以及随客。
炎舞拉着很不满意被人称做随客的陈步影,迈进了那让众人渴望的天水居,随后,门在身后沉重的关闭了,炎舞放眼观瞧,不免赞叹,这居内果然不同一般,竟然除了面前一块四方之地,大部分都是水泽,更另人吃惊的是,这水冒着热气,好似温泉,在这寒冷之地,真可是难得之物了,居内因为热气的关系,空气中飘着一层白透的雾气,视野朦胧间仍能看到,那几处稀有的陆地上,修了一座座小院,都是不大,却是雅致精巧,靠水而建,依水生景,真有点前世秦淮人家的味道,只不过这水是温水,这天是寒天罢了。
天啊,这是仙境吗?陈步影呆愣着看着眼前,想是从未见过这等风景,这些小院都住着何人?炎舞到是没有过分的惊讶,只是觉得这不是特别大的天水居,能布局成这个模样,又能利用大片的温水,果然不是一般人,是各位公子的住所。
那对双胞胎答道,还请两位随我们来。
炎舞这才发现一处虽不显眼,可雕刻精美的雕花小阁立与入门右侧,于是赶紧跟上,怕是有什么规矩吧。
二位请稍候。
上完香茶,双胞胎退出小阁内厅,关上镂空木门,悄然而去,空留的炎舞和陈步影坐于厅内,还不知下面要见何人,言幽,你不觉奇怪?陈步影过了刚才的新鲜,沉下声来,对炎舞说,是啊,就我们两人,怎么会不见别的客人呢。
炎舞也发觉有些异样,就在此时,从屏风之后,走出一人道:木小姐,陈小姐,今日大驾光临,天水居蓬荜生辉啊。
一席淡黄的衣裙,身材匀称,看似已然30多岁的男子站与面前,却和炎舞心中的老鸨大不相同,曾经对那涂脂抹粉的老男人有过阴影,面前这人却是秀丽端庄,粉彩上的恰到好处,并不像是娼伎的领头,却更像是大户的当家主夫。
谦虚了,不知如何称呼?陈步影站起打量完来人,不敢唐突,有礼一问,不必拘束,这是寻乐子的地方,不是哪家府邸,奴家是湘奴,这天水居的爹爹。
侧身一屈,落落大方,这天水居果然与众不同。
炎舞嘴上如此说来,心中却暗暗叫苦,好像女婿见丈母娘的感觉,二位贵客初次来此,想必路上那门童也未说清,不如由奴家给二位解惑,可好?湘奴虽已过30,可依旧风韵不减,除此之外,没有丝毫淫色之气,反倒透着股书卷气,眼角细小的皱纹显现出许多无言的经历,劳烦了。
炎舞点头笑道,天水居虽是风月卖身之地,可也和那一般勾栏场所有些区别,奴家想二位已是清楚了。
湘奴见二人点头,又说道:天水居的公子都是大家出身,遭了难或者难以生活,才到此地,所以希望二位能够疼惜。
这里过客不多,每日都有限制,今日木小姐光临天水居,主子说要厚待,自然没有别的客人。
炎舞知道他听见刚才陈步影和自己的对话,并且给了答案,却更加迷惑,自己只不过帮忙破了个案子,至于停顿一日,来招呼自己吗?再看陈步影也是如此疑惑,便问湘奴道:你家主子可在,言幽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家主过些时日才到,到时候自然会与小姐见面,不过吩咐奴家一定要把小姐伺候舒服了。
湘奴勾起茶壶,给二人满上,又说:不知二人想找什么样的公子?我们这里各个都是绝色,各有各的好处。
炎舞早就准备好说词道:早闻天水居内映水公子天下绝美,言幽可否今夜一会啊?湘奴眉头微紧,仿佛没有料到炎舞如此直接,这映水可是天水居内的头牌,一般人可是想都别想得,呵,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陈步影看那湘奴的模样,笑得大声,既然如此,步影不夺人所爱,给安排个媚人的就可。
说完还向湘奴放荡的挤挤眼,湘奴听罢,从怀中取出两个牌子道:既然是二位的要求,哪有不从的道理,不然家主该怪奴家招待不周了,这是两张门牌,船娘会把二位安全送达,希望二位玩得尽兴。
炎舞拿过门牌,拱手说道:多谢爹爹成全。
湘奴行了一礼,退回屏风后去了,唉呀,忘记问今夜陪我男子的名字了。
陈步影接过其中一块,拍了下大腿,有些懊恼得说道,莫急,不是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问那佳人名讳嘛。
炎舞暧昧的笑着,从那大厅出去,回到水边,寻找船娘。
温水岸边,有一白衣的女子,撑着竹竿,等待着炎舞,待炎舞和陈步影上了船去,才慢慢撑竿,滑动温水,水是不深,船身也是极薄,就算游水也能过去,估计也就求个意境,弄个感觉罢了,只是天黑,看不清水中的情景,唯一的照明也只是各个别院门口立着的夜明珠,不多一会儿,船身停靠在一间红木大门的小院前,院子前头站着一个门童,年纪也是不大,船娘让陈步影递上门牌,门童看过门牌,从一边拿过踏板,让陈步影跟着上岸,陈步影回身说道:步影可要先行了,明日午时小阁见。
炎舞点头,示意她快些进去,此刻红木的大门已然大开,炎舞看着陈步影有些紧张的入了门去,自己也吩咐船娘快些行船。
夜黑雾重,原以为天水居占地广阔,却也是障眼之术,弯是多了一些,可实际的却是不大,这个时代没有直升飞机,看不清全貌,若不细细察觉,怕也会被糊弄过去,绕过几家小院,终于停靠在白桦木门前,门口却没有门童,炎舞不知要把门牌给谁,就听船娘叫道:贵客迎门,还不出来。
白桦门开了一条一人的缝隙,出来一个小童,看到炎舞她们有些发愣,随后回神叫道:映水公子今日不适,不能接客。
炎舞一听道:告诉公子,言幽拜访。
说完把门牌扔到岸上,小童出来捡起门牌,进了院内,工夫不大,白桦木门大开,小童恭敬的说道:请木小姐院内休息。
接着里边又出来一个小童,把踏板架在岸边与船之间,炎舞拱手向船娘道谢,转身向映水的小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