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绯终是忍耐不住,甩掉帕子站起来对满子说:张小姐请回罢,外子要上药,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雅。
小玉米忙上前挽着满子的胳膊,笑道:张小姐,婢子送你回去。
满子被小玉米拖到门口还不舍回头,叫陈绯狠狠瞪了一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陈绯护他似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小全哥笑道:阿绯,俺狄家家法你忘了。
张小姐送药箱来,你当送她出二门去。
陈绯啐道:你通没人样,还笑话我。
就势坐回去,扬手想在他胳膊上拍一下,终是舍不得,轻轻落到肩头摸了摸,问他:还痛吗?林郎中挤出一串咳嗽,道:大嫂,还要取开水煮抹布呢。
陈绯待起来,吃小全哥拉住她衣衫,问她:你痛吗?陈绯泪痕还不曾揩去,露出羞涩的笑容来,轻声道:原是恼你,现在不恼了。
林郎中咳嗽着出门去了,一个媳妇子在院子里拦:林先生,小全哥还没有上药呢。
林郎中道:他好的狠,叫大少奶奶与他上药罢。
一边笑着出门一边摇头。
若是别的人家,似张小姐这般的娶她做个二房也罢了。
偏生狄家的家规又不许纳妾,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是可惜了。
那媳妇子也笑。
送林郎中出来,掩了门去厨房取煮开地抹布。
且说晴姑娘只说陈绯许了她,狄家不好驳陈家面子的。
必要与她妹子两个使女,她盘算了一宿,狄家养活的女孩儿总有几十个,必要挑两个生地美貌的才好做妹子的助力。
是以一早起着意妆扮,穿了件洒线绣蝴蝶戏牡丹的纱衫,配了条大红石榴裙,合陈大海说:阿绯昨日吃醉了回家去,她又有孕。
奴不放心,想要去瞧瞧她,可使得?晴姑娘除去娘家,也只有狄家可以去走一走,又是去瞧他妹子的,陈大海自是不肯扫爱妾的兴,叫人收拾了几样礼物并一顶轿子,让她坐轿去狄家。
晴姑娘不肯从前门进去,叫把轿子抬到后门进去。
守门的见是陈家人,一边进去传话。
一边请她们在二门候着。
后院等闲不许外人进来,晴姑娘下了轿笑嘻嘻合守门的媳妇子说话:不进来不晓得,原来你们家后面还有这样一大片地方。
媳妇子因她是个陈家人,笑道:几房都挤在一处,还住不下呢。
晴姑娘好奇道:原来狄家都搬来了呀,那你们老爷是几房?媳妇子笑道:俺们是三房,五老爷。
李姨奶奶,你有话问我们大嫂不妨,俺们不好乱说得。
话虽说地客气,却是摆明了不肯再说狄家的事体。
小玉米紧紧拉着满子的胳膊出来。
满子因一路上人人都瞧着她,很是难为情,不停口道:姐姐放手,奴自己会走。
小玉米因转过弯就到二门。
放了手道:张小姐,俺们大少爷已是娶了媳妇了。
家规里写的明白,就是纳妾也要大少奶奶几十年不生养,您老等不得了,就断了这根肠子罢呀。
满子满面通红,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就要出门,就合晴姑娘撞到一块。
方才丫头的话晴姑娘都听见。
笑眯眯道:这是张小姐?满子捂着脸含糊陪了个不是。
跌跌撞撞拐过弯不见了。
晴姑娘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小玉米,今儿唱的是哪出?别人不晓得小全哥挨打的就里。
小玉米却是明白的。
若不是这位姨奶奶问大嫂讨人,狄家怎么会动家法?小玉米笑道:李姐是来寻俺们大嫂的?晴姑娘看几个媳妇子盯着小玉米眼睛都会织梭,极是好奇这位张小姐闹出什么事来,亲亲热热按着她地肩道:我们家不曾给绯儿陪几个人,你在你们大嫂跟前是第一个得力的,合你李姐说说,这个张小姐是怎么回事?小玉米笑道:没什么。
李姐还请在此暂候,婢子先进去了。
合条泥鳅似的滑到一边,一溜烟跑了。
晴姑娘原以为有小玉米在,必当就领她进去的,岂料依旧是把她当客待。
她愣了一会,微笑等候。
过得一会,紫萱红着眼圈从山上下来,上前笑道:晴姐姐,你来瞧俺嫂子?晴姑娘拉着她的手道:这都是怎么了?紫萱道:俺哥犯了错,早晨才吃的家法。
晴姐姐,内宅不好请你进去的,到八字厅坐坐呀,等俺嫂子替俺哥上好药,再来见你。
方才吃了小玉米一个软钉子,晴姑娘极谨慎,此时虽是满腹狐疑也不肯再开口问紫萱,连声笑道:使得。
随着紫萱上山又下山,恰好遇见狄家的那群女孩子去学里上学。
她站在路边不肯走,却是在人群里察看出挑的。
紫萱虽是恼她,然此事自己不好替嫂子去合她说,就伴她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问她:俺大海嫂子这几日好?晴姑娘愣了一下,笑道:好着呢,倒比从前在娘家时胖些。
紫萱笑得一笑,不再做声,站起来才说得个请字,就见一群妇人过来。
为首地两个老妇人看见紫萱停下脚步,紫萱忙弃了晴姑娘上前问好儿,道:大伯娘,二伯娘,可是去瞧俺哥?那二人扯着紫萱抱怨道:哪个不开眼的问俺们家讨人,谁不晓得俺们家从来不把使女送人地么?分明是存心合俺家过不去。
白白害小全哥讨顿打!紫萱苦笑着看了晴姑娘一眼。
狄大婶见了晴姑娘的打扮,问:这是谁家地小媳妇?生地倒还俊俏。
紫萱道:这是嫂子哥哥的如夫人,晴姐姐。
这是俺大伯娘、二伯娘。
晴姑娘上前一一请安问好。
狄大婶因她是个妾却穿大红,就有些不待见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位姨奶奶。
带着一群人转岔道进小全哥的院子去了。
紫萱看睛姑娘脸上不大好看,不好再合她搭话,将晴姑娘带到八字楼下小厅,道:她们去瞧俺哥,想必嫂子还有会子才来,你在这里坐坐。
俺料理些家务再来寻你说话。
出来站在厅外吩咐轮值的媳妇子小心服侍,就不肯再陪她,径回哥哥院里。
因为两个老嫂嫂来瞧儿子,素姐早在儿子院里等候,老妯娌三个在厅里说话,媳妇们都是站着。
紫萱进门合几个嫂子说了两句闲话,拉着陈绯出来,道:晴姐姐在前面小厅里候着,你几时得空去寻她说话。
陈绯看了厅中一眼,小声道:就去呀。
就不晓得大伯娘合二伯娘这样能说,连婆婆都不是她们对手。
紫萱笑道:俺哥上一回挨打还是十年前?这一回打的这样凶,想是把她们都唬着了。
看陈绯神情有些不自在,合她说:嫂嫂,俺有事合你商量。
陈绯涨红了脸道:有什么事?崔南姝明日要回高丽呀,紫萱羞答答道:娘叫俺亲自送些银两或是值钱之物与她,俺实是不想搭理她。
陈绯想到方才闯进来想抢她男人的张小姐,冷笑道:她比张小姐还要不堪,依着我的脾气砍她两刀才解气。
紫萱笑道:俺也想砍,然明柏哥已是摆明了不理她地。
俺要是再合她过不去,倒显得俺小气似地。
娘叫俺大方些,说男人……低着头玩弄衣带,不好意思说。
你说呀。
男人怎么了?陈绯是出了阁的媳妇,面皮却是厚些,把她拉到道边问她:婆婆说什么了?叫你许纳她为妾?紫萱摇头道:怎么会!俺娘说男人都是那般,看见生地美貌的小姑娘境况不好,心里总存着几分怜惜,得助人家一把必要助人家的。
所以叫俺先助了她,男人就不好再下手了。
是以你不想助她也要助?陈绯笑道:你预备怎么助她?紫萱道:照着世交送行的礼儿,加厚送她十两银子的程仪。
再送几色路菜。
陈绯思量了一下。
道:十两银子也够个小本钱了,倒是路菜上花些心思叫她晓得狄家不是送银子的傻子才好。
紫萱道:俺打算送她四坛子泡菜。
四坛子腌咸鱼,听说她最喜欢吃这个。
说罢不好意思笑道:是不是刻薄了些?陈绯笑道:倒是投其所好,你要自家送去?紫萱笑道:嗯,必要亲自送去,俺收拾好了,叫明柏哥陪俺去。
送陈绯道:你去瞧瞧晴姐姐罢,方才大伯娘不晓得她是什么人,在她面前狠是抱怨了几句,说她不张眼……是存心合俺家过不去,俺怕她面上过不去只妆不知此事。
陈绯羞道:你哥哥已是合我商量好了如何回她。
紫萱笑道:那俺去打发她的回礼去。
将陈绯送至八字楼下,抽身又回正院去了。
陈绯悄悄儿站在门槛外往里瞧。
晴姑娘半躺在屏风后的一张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满面疲惫。
听见动静睁开眼笑道:阿绯,是你来了么?陈绯笑道:叫嫂嫂久等了,今儿怎么得闲出来耍,大海哥舍得放你出门呀?晴姑娘笑道:昨日合你说地原是要紧事,你哥哥叫我早些来问你呢。
陈绯愣了一下,为难道:狄家是从不把使女送人的,却是我对不住你。
晴姑娘笑着上前按住陈绯的手,软语求她:求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何况倩儿一向合你比对我还亲,为着她母子性命,你合狄夫人说了。
她们必不好驳你面子。
明明她是晓得小全哥为着这个合自己赌气挨了打,偏生还装不晓得。
陈绯有些恼,笑道:你也晓得尚王曾到狄家来求紫萱为妃。
我家不曾许已是合尚王有了嫌隙,这会子送两个人去服侍倩儿,虽是你我三人私交甚好,然把狄家置于何地?晴姑娘笑道:两个人罢了,没什么打紧。
就算嫂子合你买地,好不好?陈绯摇头道:你也说是为着保她母子性命才寻两个可靠的人。
人若有心害倩儿。
两个丫头济得什么事?万一有事,尚王会推在谁身上?小嫂嫂,问我家讨人实是行不通的事,再也休提。
晴姑娘涨红了脸道:原是嫂嫂情急,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是倩儿她……她捂着脸哭起来,泣道:难道叫我做姐姐地亲眼看着她去死么。
陈绯沉默了一会,道:狄家因为纳妃的事驳了尚王的面子,实是不好再插手后宫的事。
晴姑娘伤心道:阿绯,我看错了你,你嫁了人就不顾娘家人地情份。
陈绯怔住了。
歇了一会道:嫂嫂,我婆家合娘家一样亲。
然嫂嫂的娘家不是我娘家。
明晓得小全哥挨了打却无问候,自己昨夜合小全哥赌气又受了许多委屈,在她眼里都不如替她妹子要两个使女来的要紧。
陈绯实是恼了,出来道:来人,送我嫂嫂回家去。
晴姑娘冷笑道:陈绯,你心里果然没有娘家,我合你大海哥白对你好了。
拂袖而去。
陈绯气得发抖,两个媳妇子也不送晴姑娘,一边一个扶着陈绯。
一个道:大嫂休恼,小心动了胎气。
一个道:我呸,只顾着她妹子要保胎,就不怕把俺们大嫂气滑了胎?真真是小姑子不如亲妹子亲。
休理她!陈绯喘了一会气,道:叫人备轿,我回娘家去找她理论,叫爹爹评评理。
两个媳妇子对看一眼,就顺着她道:大嫂在厅里再坐一会,俺们分个人去送那位李姨奶奶出去,休叫她在二门里乱撞。
分出一个人来追着晴姑娘去了。
那一个安顿好陈绯,唤了一个过路的媳妇子陪着陈绯。
自家奔至正房寻夫人。
偏生夫人往小全哥院里去了,只紫萱在厅里收拾回礼。
听得说嫂嫂合晴姑娘闹翻了说地那些话,皱眉道:这事不好叫我爹娘就出头,你且回去守着她,俺来调人。
使人去唤了小玉米来,又把春梅叫来,道:春梅姐,你最会说话,陪嫂嫂同去,护着她些。
春梅笑道:实说俺最是尖牙利齿罢了,俺去不妨,就怕大嫂多心。
紫萱笑道:她能多什么心,一个张小姐还不够她操心的?再者说你下半年就要成亲了,怕什么?春梅笑道:看小小少爷份上,俺去就是。
小姐,那个李姨奶奶得罪了也无妨?紫萱道:她下了套子要坑俺家,还怕得罪她么?不是舍着俺哥挨了十下板子,这会子就看俺嫂子闹呀?彩云笑道:人家是宫里历练了的,自是比凡人强些。
看紫萱板起脸忙对春梅使了个眼色。
春梅就提了回礼的盒子出去了。
紫萱正色道:她进宫也是身不由己。
叹只叹她好好一个女孩儿成了妇人,就变得这般有心计,又是损人利己,真真是……彩云笑道:上回和夫人闲话,夫人不说多了,内宅女人多了就是如此,不是你斗俺就是俺斗你,就是自己家得不到好处也要叫你吃个亏?所以老爷夫人定下家规不许纳妾。
若是没有这条,大少爷屋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掩着面不好意思的笑。
紫萱苦笑道:那几个安的什么心谁看不出来,好在都还晓的要脸,不像那个……不像那个崔南姝……快些收拾罢。
且说陈绯从前门走,反在晴姑娘前边到娘家。
一左一右两个丫头扶着到陈老蛟屋里。
董姨娘正合陈老蛟算家用帐,看见她大清早回来,跳下来笑道:姑奶奶来来?陈绯见了自家人。
红着眼圈扑到董姨娘怀里,泣道:爹爹,我是不顾娘家地人么?陈老蛟皱眉道:听说方才大海地那个妾到你家去了,可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地话?陈绯越想越伤心,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合爹爹说她昨晚跟小全哥赌气地事。
小玉米还小,春梅就上前一步,把晴姑娘如何问陈绯讨狄家丫头,陈绯如何为难也要合小全哥说。
小全哥恼了赌气,今儿早晨老爷夫人请了家法把小全哥揍地在床上不能动弹。
晴姑娘又去狄家拿话挤兑陈绯,等等尽数说了。
陈老蛟听毕,冷笑两声,站起身到隔壁的屋子里翻出一小瓶药来,道:去把陈大海三口子都喊来。
陈绯趁着董姨娘出门,对小玉米使个眼色,小玉米把春梅扯了出去。
她就问:爹爹,你要做什么?陈老蛟笑道: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且叫爹爹行家法。
陈绯坐在一边不作声,少时满脸不高兴的李秋芳扶着陈大海在先。
红着眼圈的晴姑娘在后,走到厅里。
陈大海就道:叔叔喊我们来,可是为着晴儿做错了事?陈老蛟道:她合你怎么说的?陈大海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陈绯,笑道:女人们赌气,能有几句真话?信她老子就是傻陈老蛟笑道:叔叔我今日不说对错,只说事情。
秋芳呀,你姐姐昨日问你大姑子讨两个丫头去尚王宫里服侍你倩妹妹,说是倩妹妹有孕怕保不住,要寻两个可靠的人守着,你说守得住否?李秋芳看了一眼晴姑娘。
冷笑道:若是人家想要那个孩儿,不必守着也保得住,若是人家不想要,就是天兵天将守着也保不住。
陈老蛟拍大腿道:还是媳妇你明白事理。
就是这个理!晴儿,你想助你妹子,我陈家不能叫亲家担这个干系,就是陈家助你可使得?晴姑娘跪下道:原不该把狄家拉扯进去地,媳妇晓得错了。
陈老蛟把手中的药瓶交给董姨娘,道:晴儿,你亲妹子若是生了儿子,你有了世子外甥。
就是自家不生儿育女也能终身有靠。
你吃了这个绝育地药。
我倾陈家之力助你保你妹子平安生产,何如?董姨娘将药瓶送至晴姑娘手边。
晴姑娘握在手里,抖了半日,涕落如雨,看着陈大海只是哭。
李秋芳也是一般看着陈大海。
陈大海笑道:晴儿,你最是有计较,咱们的儿子就能比外甥亲?晴儿咬了咬牙,将药瓶砸在地下,一把芝麻大小的黑丸药滚落一地,她求情道:晴儿是真的知错了。
请叔叔责罚。
陈老蛟大笑道:我能拿我侄儿子孙地小命跟你换什么劳什子世子外甥?那是狄亲家前日送的乌鸡白凤丸,妇人吃了最是滋养。
你也晓得外甥比不得儿子亲。
亲家说的说呀,若是助了你,真真是婆家不如嫂子娘家亲了。
大海宠的你都不晓得你是什么身份了?从案上取了一把鸡毛掸子丢把李秋芳,道:行家法罢,你原是大房,她做错了事就要提点她,还叫她到亲家家去丢人现眼,难道我陈家就没有家法了?陈绯合董新娘都对李秋芳使眼色,叫李秋芳不要真打。
李秋芳只看陈大海。
陈大海笑嘻嘻地,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此时有叔叔撑腰,正好压压她的气焰。
李秋芳道:姐姐,得罪了。
扬起鸡毛掸子捡她的后背狠狠的抽了十几下,喘了气还要再抽。
陈绯看晴姑娘咬着唇一声不吭,张口道:爹爹……陈老蛟瞪了她一眼,骂道:家有家规,不要以为你嫁了,爹爹就管不得你。
陈绯只得闭口不言。
陈大海端坐在椅上,看李秋芳又抽了几十下,才道:秋芳,你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还是叫胡二叔来?陈老蛟骂道:叫你胡二叔来行刑,你地爱妾还想活命呐?大海,老子叫你老婆打了你地妾,你服是不服?陈大海笑道:实是有些舍不得,然叔叔行事最是公平,侄儿心里是极服气的。
陈老蛟哼哼道:打坏了她不得服侍你,叔叔再与你两个妾罢。
上回抢来地女人里还有二三十个,你去挑两个屋里使唤。
叫秋芳好生管束,休宠的一个二个都不晓得天高地厚!陈大海笑应道:叔叔说的是。
侄儿就去挑人。
秋芳,你陪我同去罢。
晴儿伏在地下,看着陈大海搂着李秋芳地腰出去,眼中都是绝望。
陈老蛟犹道:阿绯,你去取十瓶乌鸡白凤丸与晴儿,叫人扶好回去好生将养罢。
陈绯应了一声,出来喊小玉米合春梅来扶晴儿,又寻了棒疮药跟了去。
到晴姑娘屋里解开衣,李家带来的丫头惊道:怎么伤的这样重?小玉米啐道:我们大少爷为着这个事背都打的稀烂,这几下算什么?烧开水煮纱布去!春梅敲她道:你少说几句。
又劝陈绯:大嫂小心动了胎气,歇着不妨。
有婢子呢。
陈绯抱歉道:嫂子,原是我忘了合你说我陈家地家法,害你被打了。
晴姑娘的嘴唇上一排细碎的牙印,她笑了笑道:不怪你,这一顿把我打醒了。
妹夫他……还好罢?陈绯道:明是打的他,其实是打的我。
白叫他替我挨板子。
我……我回去看看他去。
晴姑娘惨然笑道:你恨我利用你了?陈绯摇头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
停了停又道:你多保重罢。
春梅对小玉米使了眼色叫她跟出去。
自家在晴姑娘屋里替她上过药要辞去。
晴姑娘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问她:你从小服侍你们少爷,总想着要做姨娘地呀?我瞧你倒对你们少奶奶倒是客气地紧。
春梅笑道:我已许了人家,明年就成亲的。
李姨奶奶,您老心眼多,休在俺们身上使。
站起来福了一福出去。
晴姑娘叫她呛地说不出话来,良久,叹息道:罢了罢了,各人顾各人罢。
她走到观音菩萨跟前烧了一柱香,祝道:求苦求难观世音菩萨,我也是身不由己,并不是存心害你,求你让我下辈子转个男胎。
窗外传来李秋芳跟两个陌生女人的说话声,夹着李大海的笑语,极是热闹。
就无一个人想来瞧瞧她的伤。
且说紫萱收拾好了四样礼物,走到后门口,叫人去张家喊明柏来。
明柏来时却是不是一个人,还有满子随行。
紫萱笑道:满子姐姐也去送崔小姐?满子挽着一个小包袱笑道:我哥哥有些伤风,明日怕是不能送她了,正好合你们同去。
明柏道:你们有伴,我还是陪阿慧兄弟说说话呀!抽身要走,吃紫萱跳开几步拦住他,似笑非笑道:明柏哥,你明晓得人家是想见你的,|奇*_*书^_^网|此去再无重逢的道理,何不大方些见她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