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是狱警!而且还是一名警长。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但在场的这些人中。
除了胡家义、辛辅善、李广生三人,就没有人再知道他的身份了。
就是陆子丰,虽然去过小村一回,但也从来没有想到张力居然会跟附近的监狱扯上关系。
他只以为那是因为当时张力的报社太穷,租不起房子的原因。
不过他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是搞错了。
在他看来,刚才张力并不是故意想拿矫什么,也不是想为了几天前的事情给他脸色看,而是真的不愿意收他的钱。
要不然,干嘛把那个做证人的机会给他?人家只要一亮身份,什么不都搞惦了?至于先前的广告问题……是个人都要出出气不是?可怜的陆子丰,难得替他人着想一回,却想不到根本就是搞错了。
他不知道,张力根本就是想掏出幕后整人的黑手,让他做证其实是为了在那个时候用的。
怎么?你们的警衔比我高?看到两个便衣还杵在那儿不动,张力又开口问道。
就是警衔高他也不怕,后勤处处长助理那几个字可是他要求詹姆斯标在证件上的,为的就是害怕有一天会招惹上警察。
毕竟,这年头的警察实在是很让人讨厌,就算避着走也难保不会被人找上门来。
不,不是!两名便衣连连摆手,看到张力脸色愈发不善。
急忙都把右手伸到了耳边,然后跺脚立正:长官!姿式很不符合标准!你们不是警校毕业的吧?张力拿回证件收起来,脸色缓和了些,又开口问道。
长,长官,我们……你们是哪个警署的?张力又接着问道。
长官,我们……两人有点儿踌躇。
虽然不是一个系统,可是,如果眼前这位跟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洋警官说上几句,到时只要随便打个电话,他们绝对完蛋!这是至理!……在香港可不是每个人在得罪了洋人之后都能有所依恃的。
而警司级别的洋人收拾起他们这种小警员来,就算是跨系统,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说不定连一句话也不用,只要眼前的这位张警长转述一下自己那位处长上司的意思,他们恐怕就完蛋了。
不是要找你们的麻烦。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这个我理解!……不过那个找你们的人应该没告诉过你们我也是当警察的吧?张力拽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又向两人问道。
没,没有!两个便衣连连摇头。
警察找警察的事儿其实是最麻烦的。
谁上面没个人罩着?当然了,一般的情况下,遇到现在这种情况,除非自己的上司就是对头,否则一般都会和气收场,。
他们这样理亏的一方,顶多也就是请自己的上司出面调解调解,再请个酒赔个罪也就算了。
可谁知道张力是给洋警官当助理的来着?而且还是高级警官助理。
这种人最麻烦了。
没告诉你们我的身份,那就是有人想故意整你们喽?张力又说道。
这个……挑拨离间来了!两个便衣互相看了一眼。
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
先说你们是哪个警署的吧!反正都露出相了,就算今天不说,我要查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张力舒了口气,又接着问道。
……两个便衣又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白脸踏前了一步,敬了个礼:长官,我们是‘瘟猪刘’叫来的,说是有家小报社不懂规矩,要我们帮帮忙教……教训一下你们!小报社?胡家义喘着粗气走到了张力身边:你看我们哪里像是小报社了?我们《香港人报》每天发行量四万份,是全香港澳门都数得着的大报!啊?《香港人报》?白脸缩了缩脖子,我们不知道呀!装什么装?门口那么大的牌子,你们眼瞎啊?胡家义气道。
我,我们不是装的!白脸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不识字!……‘香港人’三个字也不认得?张力问道。
不认得!白脸摇头答道。
真不认得?张力又问。
真不认得!白脸答道。
你们当我傻的?张力轻蔑地笑了一声:刚刚你们看我的警员证的时候,可念的很顺口!怎么突然连香港最常用的三个字也不认得了?失忆症也不是这么犯的吧?这……白脸瞬间涨成了红烧蹄膀,怯怯的不敢再说了。
长官,我们这回是自找苦吃,您想怎么样,就看着办吧!横肉脸略略不爽地看了白脸一眼,站了出来,一副打算就义的模样。
只是。
虽然他显得很英勇,右手却还在轻轻地捂着刚刚被张力打裂的眼角,不时的还咧咧嘴角。
很疼?没什么,小意思!横肉脸捂得更紧了,还装模作样的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仿佛真是疼得很一样。
哦!张力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我还想赔你点儿医药费的,省得你白跑这一趟。
不过既然你自己都无所谓,那就算了!……‘瘟猪刘’后面是不是另有其人?如果有,那他到底什么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张力又问道。
长官,我们……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所以,你们最好别再给我编瞎话。
张力伸手食指晃了晃:否则,明天香港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之一就会报道一篇新闻:香港警察无理大闹报社,拳打报社主编,并且持枪威胁长官!你们说,这新闻劲爆不劲爆?会不会直接就把今天的事儿捅到警务处?何止警务处?以咱们报社今天的影响力,就是直接捅到律政司署也未必不可能!李广生在一边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不只香港,咱们可是在港澳两地一起发行的。
所以,澳门的葡萄牙人也肯定能知道!卫风看了看左右,也笑嘻嘻的加入了进来,他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辛辅善:老辛,你说如要澳门的葡萄牙总督跟咱们港督葛量洪通电话的时候提起这个新闻,会不会顺便感慨一下香港的治安不太好?长官,‘瘟猪刘’是尖沙咀的一个小混混,不过他有后台!一个高级洋警官都受不了了,还警务处、律政司署?两个便衣还有点儿脑容量,知道卫风提及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张力说的可就有很大可能了,毕竟。
今时今日的《香港人报》可不是一般的报纸。
后台?张力笑了笑:什么人,居然庇护一个混混?‘瘟猪刘’是跟着刘公子混的!白脸迟疑了一下,又解释道:刘公子,就是刘福探长的侄子!刘和?张力一惊。
长官您认识刘公子?白脸一喜。
在他看来,既然认识,自然就好说话了。
……刘和!怎么又是这个王八蛋?张力头疼的捂了捂脑袋。
他现在能逼得两个小警员进退失据,可对上刘和,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这家伙就只是一个*公,就算整死又怎么样?沾不到什么便宜不说,还会弄得一身臊,同时招来敌人。
就算他现在手里有一家大报,但毕竟才刚刚开始没多久,没有几个月的稳定期,怎么也不可能真正在业界站稳脚跟。
何况刘和后面还不只一个刘福,还有不少所谓的太平绅士之类,这些人还不是他现在愿意碰的。
张主编,我店里还有事儿,先走了!张力头疼,陆子丰也在头疼!刘和可不只是在九龙那边混,在香港岛这边也是大名鼎鼎!这样的人,就算是陆经理这样喜欢不讲理的人也要退避三舍的。
不是怕,实在是不愿惹得一身臊。
再者,香港做生意的。
总要卖警察一个面子吧?谁不知道刘福是香港九龙现在最有势力的探长?何况,陆子丰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大老板也是刘和的客户之一……不送!张力似乎没看到陆子丰在众人目光下有些狼狈的身形,虽然失去了一个敲榨的机会,可他更加关心那个背后暗算他的人。
能抓住机会,在他恢复收费发行的头一天就派警察来找麻烦,这个人的心可谓够黑。
因为这是报社的一个关口,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哪怕事情不大,这报社也完了,就算他有的是办法。
想再重新把报纸扶起来,也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所以,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便衣:‘瘟猪刘’现在在哪里?文在警署!横肉脸答道。
心你们的警署?张力问道。
阁不是!横肉脸又摸了摸眼角:他在湾仔警署等我们消息!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湾仔警署的?我们,我们是北角的!横肉脸想了想,终究还是吐了口。
聪明。
用北角的人来湾仔这边找麻烦,这个‘瘟猪刘’有一套啊!张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胡家义等人:都忙去吧。
我跟他们两个去一趟警署!阿力,我和你一起去吧。
胡家义有些不放心。
……张力考虑了一下:也好。
一起去跟那边的人见个面。
省得以后那些人不认脸,惹了人都不知道!*************************************湾仔警署,正式名称为湾仔分区警署,是香港警务处香港岛湾仔分区的警署。
第一代湾仔警署于1868年启用,位于湾仔道与东海旁(即今庄士敦道)的交界,有二号差馆之称。
1932年,湾仔刚完成海旁东填海计划,警署被迁到告士打道现址,占地7,500平方米,而当时警署临近海旁,并具有警署、消防车站以及警员宿舍的多重功能。
1941年香港保卫战进入尾声时,该署遭到日军严重炮击,到了香港收复后需进行大规模的修葺工程,才能恢复运作。
不过,虽然湾仔警署所在的告士打道和报社的在的轩尼诗道相邻,张力和胡家义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已经将近下午六点。
这时候警员大多已经下班,只有几个值班的军装还在警署前台办公。
看到带路的两个便衣也没怎么招呼,就是对着张力身上的西装多瞧了几眼。
毕竟,这时候穿西装出入警局的人并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稀罕。
继续走进警署,两个便衣带着张力和胡家义来到了其中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几张办公桌稀疏的摆在中间,三五个同样身着便衣的警员正聚拢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似乎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嘻哈声不断。
瘟猪刘!横肉脸叫了一声。
谁啊?人群中冒出一个秃头,穿花格子衬衣的矮胖青年,看到横肉脸,这小子立时笑了起来:原来是火狮哥?怎么样?事儿办完了?办你M个头!横肉脸迈前两步,一拳就把这小子撂在了地上。
接着就又上前踹了两脚:王八蛋,居然敢坑老子?有人罩着了不起啊?老子不打死你,玩残你信不信?咳咳……姓郭的,我、我他M的招你了?秃头青年也是大怒,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横肉脸就是一通大骂:C你**,老子有好事儿想着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凭什么打人?他打你是因为惹了我!张力站了出来,眼睛直盯着瘟猪刘,我现在问你,是谁让你找我的麻烦的?你他M的又是谁?瘟猪刘瞪眼问道。
C你M的,问你话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横肉脸上前又是一脚,瘟猪刘没防备,再次被踹倒在地。
火狮,怎么啦?上来就是又打又骂的?瘟猪刘怎么惹着你了?终于,旁边那几个原本跟瘟猪刘聊天的便衣反应过来了,看到原本应该是一伙的两个家伙居然闹起了内讧,急忙拦在了中间。
一个拉起了瘟猪刘,另几个则挡在了横肉脸和张力的面前。
让开!张力淡淡地说了一声。
你谁啊?一名便衣瞪眼问道。
让开,这是赤柱监狱的张力警长!白脸上前推开了这人,又解释道,接着又愤愤地看了一眼瘟猪刘:这死猪头,居然让我们去砸张警长的场子。
现在老子他M的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