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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谙政务第78节 欲哭无泪(3)

2025-03-30 08:13:51

蔡泽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小老儿一定在各国都有暗探,这纳粟拜爵的事我来时尚没有颁布,估计也是近日才颁布全国的,而这小老儿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必须仔细考虑考虑才能哄住他。

蔡泽哈哈一笑,不动声色地说:丞相的消息不是太准确吧?秦国向来重视军功,以军功拜爵早成定例,之所以实行纳粟拜爵是为了救灾,也恰好说明国库空虚,纳粟拜爵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谓下下策。

至于王攻占韩城,那是数月前的事,秦国付出的代价也够惨重的,主帅阵亡,将士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丞相再派信使打探一下,只怕秦国早已向韩魏罢兵了。

将渠还想再说什么,大傅鞠武却先说道:秦国对外的政策向来是‘远交近攻’,以此推断,秦国主动与我国结盟也是出于真心,其目的当然是为了破坏东方六国的合纵之约,然后集中优势兵力进攻韩赵魏。

那么,是否同秦国缔结盟约呢!燕王喜问道。

当然答应。

秦主动求和,我不和,理屈在燕,秦国便可以此为借口派兵攻打,何人能挡。

即使秦国一时无暇派兵攻燕,秦国必然转而和赵国结盟,秦赵联合,就是秦国不出兵,仅一个赵国就够燕国头痛啦。

假如答应秦国结盟要求,益处自然不用多说,即使秦国先撕毁盟约,也会争得其他国支持的,何况秦国真心求和,短时间内决不会背弃盟约的。

燕王喜答应与秦结盟,但是,当蔡泽提出按照惯例应当互相派遣人质,要求燕王喜把太子丹质押在秦国,又引起了一场争论。

将渠说,秦人多诈,惠文王时张仪使楚骗走楚怀王,从而要挟楚国,逼死怀王,孟尝君与平原君也都质押秦国,幸亏二人足智多谋,才得以逃脱,万万不可让太子丹质押秦国。

蔡泽见将渠一而再,再而三从中阻挠,十分恼火,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据理力争。

丞相不能因为一个人曾经有过一次过错就一棍子打死,一概否定,这是不足取的。

孔子曰:人恒过,然后能改。

何况张仪诱骗怀王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已经换了多少代君王,人与人不同,就是同一人不同时期的心性也决不相同,丞相用一种孤立静止的观点看问题,太不聪明了,无怪乎燕国一直受赵人欺辱而不能报仇雪恨,全是丞相不明智造成的。

将渠一听蔡泽变相在燕王面前诋毁他,拆他的台,当然恼火,更加反对太子丹到秦国做人质。

秦自穆公以来就没有一个君王讲究信用,久远的就不必说了,就说这几代君王吧,昭襄王用十五城换和氏璧就是一个欺骗手段,如不是赵国有一个足智多谋的蔺相如,只会白白受欺骗。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秦赵渑池会目的是为了掠劫赵惠文王,也是因为赵国文有蔺相如武有廉颇、赵奢,再次挫败秦的阴谋。

孝文王与庄襄王在位时间太短,来不及表现出奸诈虚伪的一面就死了,至于当今秦王政如何,现在还是个毛头娃娃,不好下结论,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崽子会打洞,估计嬴政与他的先祖相比只会有过之无不及,决不会逊色的。

与奸诈小人行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大王还是不能答应让太子入秦!蔡泽也视着将渠,驳斥说:丞相知道楚怀王没有逃出秦国,忽而又说孟尝、平原二君入秦却能得以逃脱,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倘若秦国果真想拘禁二人,孟尝君与平原君就是生得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咸阳,更不用说辽阔的秦国领土了。

他们之所以能够回国,是秦王有意送走他们,这正是秦王诚意的表现。

魏国太子增、赵国太子偃不都质押过秦国吗?他们回国不是逃出来的吧!秦王以礼相待,亲自派兵送回国,这又说明了什么?蔡泽说到这里,向燕王深鞠一躬:请大王坚定立场,自己拿主意,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坏了两国结盟的大事,如果这次结盟失败,后果如何,大王当然更清楚!蔡泽的威逼利诱让燕王喜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请求太傅鞠武的意见,鞠武说道:大王正值盛年,太子丹也不同于怀王,秦人没有什么可要挟的,何况秦国也派人质入燕,双方互换人质,也算公平。

从另一方面考虑,太子整日停留在宫中,犹如种在室里的麦苗,很难结出累累果实。

不如趁此让太子到秦国长点见识,了解到秦国强大的缘由,将来回国后也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再者说,秦王政与太子丹年龄相仿,二人也许会成为莫逆之交呢?真如此,就是上天在福佑燕国了。

因此,臣认为太子入秦利大于弊。

当然,风险是有的,就是太子整日呆在宫中难道就没有风险吗?也许行走绊倒还会摔伤身子呢。

大王一定听说过触说赵太后让长安君到齐国做人质的事,长安君尽管不是太子,但也是赵太后宠爱的儿子,她最终同意送出长安君目的是让长安君有功于国,将来能够服众,大王让太子丹入秦作人质,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燕王喜同蔡泽签订国书,两国正式结为友好盟国,燕国派太子丹入秦为人质,秦为因为没有太子,决定派一名宠臣入燕协助燕王喜治理国政。

蔡泽手捧国书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辱没使命。

以免夜长梦多,蔡泽决定尽快返回咸阳,临行前,他带领一班随从驱车来到东城田氏胡同,准备再次劝说夫人同他一起返回秦国。

高夫人一见蔡泽带领一帮人来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蔡泽火了,下令侍卫把门踹开。

蔡泽进入院内,指着夫人骂道:你生就的贱骨头,扶也扶不起来,你就留在这里过这猪狗不如的生活吧,但我必须把渐儿带走!不行,我决不能让渐儿跟你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能让渐儿跟你一样失去为人的美德,做一名走狗、帮凶。

啪——蔡泽给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你这贱妇,敢骂我是走狗、帮凶,这叫大丈夫择雄主而仕,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高渐离从屋里听了出来,一看见娘嘴角流血,扑上去,一边给母亲擦去嘴角的血丝,一边央求说:娘,咱就跟爹一块去秦国吧,总比在这里受苦好,爹是真心来接娘的。

蔡泽高兴了:渐儿说得对,不愧为我的儿子,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跟爹去秦国求发展,将来也一定像爹爹一样有出息,留在这里击筑卖艺只能同你娘一样受人歧视。

高渐离抬头见母亲气得脸色惨白,正要开口,高夫人朝儿子脸上就是一巴掌,斥道:我苦了十八年,没想到竟养出你这么一个没有志气的贱骨头!高渐离捂着脸,跪在母亲面前哀求道:娘,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说那混账的话了,孩儿甘愿跟娘在这里卖艺讨饭。

蔡泽高声说道:渐儿,你没有错,是你娘不识时务,她不走,你随爹爹走。

高夫人哭:你当年做下的孽还不够吗?气死了婆母,我母子差点丧了命。

你如今又来哄骗太子到秦国作人质,真的不给我们母子留下一点后路吗?蔡泽低声说道:我带你们走就是给你们留下后路,你如果想死,就留下来,我必须带渐儿走!你,你真是来诱骗太子的?高夫人气得再也说不下去。

蔡泽怕言多有失,喝令手下人把高渐离拉上车。

高夫人见儿子被拉上车,大呼一声:渐儿,你千万不能去,娘只有以死来劝阻你了,你要明白娘的苦心啊!高夫人说完,一头撞向大门旁边的一块大石,登时气绝身亡。

高渐离见母亲碰死,不顾一切地跳下车,哭喊着扑向母亲的尸体。

荆轲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手持一把菜刀砍向那些随从人员,几名邻居抱住了他。

蔡泽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带着从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秋风瑟瑟。

残阳如血。

栈桥边,一行人马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一位身着孝服的少年郎望着远处滚滚烟尘,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