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异人对吕不韦和赵姬的偷情耿耿于怀,但他仍要依恃吕不韦的财力逃回秦国……吕不韦看着对他感恩戴德的异人,心里狞笑着:你只不过是我计谋中的一枚棋子,我占有了你的女人,我还要占有你的……一新年刚过,整个咸阳都沉浸在祥和的欢乐之中。
一般平民百姓忙乎一年难得清闲几天,或拥上街头看杂耍,或聚在室内听说唱,实在无聊就凑在一起赌几把。
王孙贵族们取乐的项目可多了,击筑,听琴,赛马,赌牌,打猎,看表演,什么有趣做什么。
子最感兴趣的是赛马,他在去年的赛马场上击败对手阳泉君一举夺了头彩,这是他没想到的,不仅报了往年频频惨败之仇,而且赢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金银玉器。
子知道阳泉君是决不会轻易认输的,今年赛马场上一定又是一场类似战场的殊死争夺。
去年,他能侥幸获胜实在亏了一位不愿说出姓名之人向自己报了信,告诉自己阳泉君那匹玉麒麟马的缺点,不然,又会像往年一样败得一塌糊涂。
为了早早准备今年的赛马,子一面派人去西北狄人那选购名马良驹,一面加强骑技训练。
趁着刚过年这阵子的空闲,子几乎都是在赛马场上度过的,找许多对手陪他练习骑技。
子练累了,刚坐下来休息片刻,昌文就凑上前说道:公子爷,小的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对爷十分不利。
什么消息还不快说,莫非手头又不宽余了想向爷讨几个钱不成?子略带不满地说。
小的不敢,为公子爷效命是奴才份内之事,怎敢提赏赐二字,当然,如果公子爷一高兴给奴才一些买酒钱,奴才岂有不要之理?否则,岂不拒了公子爷的面子。
子见昌文说起话来皮笑肉不笑,直同他耍滑头,有些不高兴地喝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本公子没有闲功夫同你磨嘴皮!是!昌文急忙躬身说道,小的刚才接到弟弟昌武的报告,异人昨日从赵国派来特使向安国君和华阳夫人报喜呢。
什么喜?听说异人在赵国娶了一位十分俊美的夫人,如今又生了一个白胖可爱的儿子。
子微微一怔,哦,真有这事?奴才怎敢欺骗公子,若有半点假的请公子封了小的这张贱嘴。
子低头不语,他知道这消息对他意味着什么,却又故作不知地说:异人在赵国娶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孩子与我有什么干系,你小子以为我会打一辈子光棍不成?娶妻生子是司空见惯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昌文跟随子多年,摸清了他的脾气,许多事子看得十分明白,却又故装糊涂,让手下人说出,然后再付诸行动。
因此,跟子做事眼要活头脑要灵,还要善于揣测他的心思。
昌文所以受子重用就因为他能揣摩出子的心意。
昌文见子又装糊涂,便主动分析说:异人已成为华阳夫人继子,取得华阳夫人好感,地位较以前大为改观,安国君对他也改变了看法。
特别是异人的名声在诸侯间传播,引起了秦国的重视,许多大臣都认为异人才华横溢,是治国安邦的栋梁,当立为世子。
安国君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也已经动了心,再加上华阳夫人的枕边风,难免安国君在公子与异人之间偏向异人。
异人如今又有子嗣,无异增加竞争世子的筹砝,公子不可不早早防备啊!子看一眼昌文,故作平静地说:依你之见我现在应该做什么?难道要除去异人不成?凭异人在咸阳的耳目,只怕派往邯郸的人还没离开咸阳,异人就知道了一切,早早作好应付的准备呢?倘若异人抓住了行刺之人送到父亲那里,父亲知道我有谋害手足之心,只会倒向异人一边。
这样做看似聪明,实则愚蠢透顶!公子爷如果真有除去异人之心,何不借刀杀人呢?借刀杀人?子一愣,如何借刀杀人?谈谈你的见解。
公子何不借赵王的手把异人除去呢?子听昌文这么说,沉思片刻摇摇头:过去,秦赵关系紧张时赵王都没有杀掉异人,如今秦赵议和,异人名声远近闻名,又有阳翟大贾吕不韦相助,赵王怎会听从我的劝告将异人杀去呢?昌文见子并没有吃透他的心意,又进一步说道:公子爷若真想除去异人,奴才有一个计策,保证让公子爷如愿以偿。
昌文俯下身在子身边嘀咕几句,子听后眉飞色舞地说:你小子鬼主意不少,事成之后爷给你重赏!丞相府。
秦丞相范睢正在和好友王稽、郑安平等人饮酒叙谈,接到侍从报告子登门求见,范睢立即命人将他请进来。
子入内,向范睢拜见说:应侯安好,子特来向君侯拜个晚年,顺便向君侯报告一事。
范睢一边让子入宴就坐,一边说道:我等刚开宴,公子还是坐下边饮边说吧。
子知道王稽、郑安平都是范睢莫逆之交,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范睢问道:不知公子带来的什么消息,尽管说来,这里没有外人。
子放下酒杯道:丞相不是四处打听仇人魏齐的下落吗?我的属下最近从赵国送来消息,说魏齐逃到赵国藏在平原君赵胜府中。
范睢急忙问道:消息可靠吗?子郑重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立即派人送信给平原君,让他派人把魏齐押解来咸阳,先羞辱他一顿,然后将他五马分尸!子阻拦道:应侯认为写一封信就能让平原君把魏齐交出来吗?丞相太小瞧平原君了,平原君同齐国孟尝君、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并称当今诸侯‘四君子’,这个称号决非浪得虚名。
据我所知,平原君为人行侠仗义,以礼贤下士闻名天下,投奔府中的门客达三千人之多。
他一个门客是个跛子,一天,平原君的爱妾见这个跛子打水时走路的样子十分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跛子便把被平原君爱妾嘲笑的事反映给平原君,平原君为了显示自己礼遇士人之心,亲手将爱妾杀了,以此感动了士人,从此,平原君的名声大振,投在府中的能人义士更多了。
子讲到这里,停住话题问道:平原君能为了门客杀死爱妾,他又怎会为了君侯的一封书信就把魏齐交出来呢?范睢觉得子言之有理,便问道:依公子之见应该怎样做才能让平原君交出魏齐呢?子便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如今天下分争,凭借的是实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公义都由刀剑评定。
自长平之战赵国战败后再也没有能力与我大秦抗衡,只要丞相说服大王派大兵压境,再送书给赵王,借赵王之手逼迫平原君,还怕他不乖乖送来魏齐吗?范睢略一思索,有所顾虑地说:秦赵刚刚议和,忽而又撕破协议派大兵压境,出尔反尔,天下人不服,大王恐怕不会答应的。
子早就料到范睢会这么说,于是又说道:如果人人畏惧他人非议,周天子所辖领地不会只有一座城的大小,只怕比丞相的封地还小。
如果各国君王还讲一点点公义,列国争战早已平息,百姓也就不会流离失所,在战乱中丧魂失魄。
不说这些,就秦赵议和而论,赵国是诚心诚意与我大秦结盟吗?长平关四十万具尸体令赵国半数的家庭戴孝,赵人恨不得踏平我大秦,但他们因长平之战受挫,精壮男丁损失近半,没有实力报长平之仇罢了,他们主动议和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大王欲称霸中原之心长久了,当年与齐同时称帝,而后迫于各国压力除去帝号,那是因为我大秦实力尚不够制服山东各国。
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和奖励耕战,如今不同了,长平之战显示出我大秦的武力足以歼灭东方任何一国。
如今赵国遇挫,何不趁此一举攻下邯郸灭亡赵国呢?难道要等待赵国强大起来再出兵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丞相向大王陈述利弊,大王一定会同意出兵的,这可是一举双得呀,既能报君侯私人之仇,又可为秦国夺得土地,还能显示出丞相的功劳。
范睢也认为子分析得有理,但他也有难言之隐。
范睢知道只要秦国派兵攻赵,一定让武安君白起领兵,因为长平之战后,赵国士兵一听到白起两个字便闻风丧胆,可是,范睢忌讳让白起领兵。
范睢与白起表面一团和气,而内心互存芥蒂。
早在范睢刚从魏国逃到秦国任客卿时,曾两次暗中上书秦昭王削弱把持大权的太后党。
秦昭王终于听从了范睢的建议,并联合范睢的势力废弃了把持朝政三十多年的宣太后,对权位显赫的四贵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给予打击,罢黜穰侯魏冉的丞相之位,由范睢接任。
而武安君白起和魏冉是儿女亲家,因此,白起也因魏冉遭到连累,一度闲居不用。
直到长平之战前夕,王陵、王等秦国大将在战争中连连遭败,才有人保举重新起用白起。
从此,白起南边平定了楚国的鄢、郢及汉中地区,北边打败韩赵两国,夺取城邑七十多座,建立赫赫战功受到秦昭王赏识被封为武安君,官位与范睢相当。
范睢担心白起再次领兵伐赵一举攻下邯郸灭了赵国,那么,他的功劳就会远在自己之上,权位必然超过自己。
一旦白起得势,魏冉等人必将卷土重来,他范睢的地位就岌岌可危,说不定会死于非命。
他如今虽贵为丞相,封为应侯,但毕竟是从魏国逃来的,根基浅,亲信也少,潜在势力仍无法与魏冉、白起等人抗争。
子猜中范睢心思,又建议说:丞相派兵攻打赵国,一定觉得领兵之人不好选派,我可以给君侯推荐一人,保证令君侯满意。
谁?公子请说!子瞧一眼坐在旁边的郑安平,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丞相以为呢?范睢拍一下脑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早就应该想到郑将军了。
如果让郑将军领兵,就让王大夫任参军,没有二位老兄怎会有我范睢的今天,有恩不报非君子,我一定尽力举荐二位,力争让二位领兵伐赵建功立业。
范睢担心秦昭王首先会想到白起,子保证说:我有办法让武安君拒绝领兵。
哟,公子到底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先闻为快!子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