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闹临江

2025-03-30 08:13:25

自杀了卫仲道之后,在河东一带,郭嘉遭到了卫家倾巢而出的围追堵截,可惜郭嘉一行五人纵马驰骋,来去如风,只数日便出了河东地界,后到了关中折向川蜀。

两月之后,益州巴郡。

天色渐暗的临江城内,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另有两骑左右护卫,这跨在马上与驾驭马车的四名少年均白衣纶巾,腰悬宝剑,一眼望去,游侠做派却显几分儒风。

小太公,前方有客栈,是否投宿?萧忠朝马车内问道。

你们做主吧。

郭嘉坐在车内,一手拿着一盏油灯,另一手捧着兵书,认真研读。

叮铃正在此时,马车窗帘闪动,一道人影竟鱼贯而入,从那狭小的窗口窜入了马车中。

身手矫健的来人只发出了轻微的动静,可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两把剑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郭嘉愕然地望着面前魁梧却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这人长相雄毅,身着华美锦袍,最醒目的是头上插着白羽。

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声铃铛响声,郭嘉情不自禁朝那人腰间望去,果然悬着铃铛。

萧勇,萧义。

郭嘉轻轻挥手示意,二人收剑,放下卷帘,继续赶车。

身手不凡的少年拍拍胸口,歪着脑袋看向郭嘉撇嘴道:某还以为进了狼窝呢。

嘿嘿,书生,某暂借你这马车避难,片刻之后便自会离去。

不知轻侠杀人,藏舍亡命的锦帆贼渠帅甘兴霸,今日为何又被人追杀至此了呢?郭嘉放下兵书和油灯,将身边的酒壶抛给了甘宁。

甘宁一愣,接过酒壶,却自豪地笑道:看来某的大名都被人传开了。

书生,你眼力不错,某正是甘宁甘兴霸。

说罢打开酒壶猛灌了一口,面色一紧,强行压下猛烈的酒劲,抹抹嘴巴后朝郭嘉叹道:某一年前在蜀郡杀了一家正在宴客的大户,那时尝了一口醉仙,没想到今日又能饮到这世间美酒。

书生,你也能喝得了这醉仙烈酒?郭嘉拿起酒壶也灌了一大口,却面无异色,他早已喝惯了醉仙酒,哪会被呛到?甘宁面露惊奇,却神情一肃,因为马车外传来了呼呼喝喝的声音,郭嘉手指挑开窗帘一角,看见一队官兵疾跑而来,显然是在搜捕什么人。

因为郭嘉一行明显不似普通人家,故官兵没有上来搜捕,光是萧仁与萧忠左右两骑严酷凛然的气势,官兵也不敢造次,生怕惹了这不知是哪家豪族大户。

待官兵远去后,郭嘉再看甘宁,却见他长嘘一口气,神情顿时轻松起来,又从郭嘉手中夺过酒壶灌了一口,说:书生,某告辞了。

甘宁正欲跃出马车,郭嘉却在他身后说道:甘兴霸,可否听我一言?甘宁动作定住,回头望向郭嘉,疑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某说?看他这幅急性子,郭嘉摇头轻笑道:我在蜀中游历,常听锦帆贼侠义之名,不过甘兴霸,你可曾想过这日月流逝,人生几何?如你这般世间难得的壮士,却只能藏头露尾,年华虚度,终此一生,不觉可惜?正如郭嘉所说,恰好点中甘宁心中的痛处,他颓然坐下,苦涩道:某也想成就一番大事,可报国无门啊,益州牧郄检只知享乐,贼寇作乱,他不思治兵除恶,郡县官吏鱼肉百姓,他视而不见。

某看不过眼,杀几个贪官污吏,宰几家为祸乡里的豪族大户。

随即,甘宁忽然想起还不知眼前这书生的姓名,于是拱手问道:某还未请教足下何人?郭嘉哭笑不得,摇摇已经不剩几滴的酒壶说道:好你个甘兴霸,将我美酒喝得一滴不剩,此番才想起问我是何人。

呵呵,在下姓郭名嘉字奉孝。

郭嘉?郭奉孝?你可是颍川那个郭嘉?甘宁两眼放光,盯着郭嘉。

郭嘉倒是挺意外,难道他美名传天下了?中原一带并不奇怪,颍川小太公可是远近闻名,但这蜀中闭塞,难道也有人听过他的名字?正是颍川郭嘉。

甘宁听罢,哈哈一笑,搓手道;某还以为你是个酸腐书生,没想到竟是我辈中人。

郭奉孝的大名,某可是如雷贯耳。

先是三年前长社一把大火烧掉黄巾贼一万大军,近日又听闻颍川郭嘉一钱买下河东士族卫家三十七口人命,简直大快人心哪。

大快人心?郭嘉不敢苟同,估计这甘兴霸连他为何动手杀人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些名门望族该杀而已。

果不其然,郭嘉询问缘由后,甘宁直说道:定是河东卫家欺压百姓作威作福,足下为民除害!郭嘉无可奈何地轻笑数声,随后也从甘宁口中得知,河东卫家不但在河东郡张榜通缉郭嘉,更是暗地里出巨资悬赏郭嘉的项上人头。

但是此时世道纷乱,各州之间政令尚且不达,河东卫家悬赏一事也仅在河东郡附近有些反响而已,不过这郭嘉的名字却是再一次传遍四海。

在客栈中安定下来后,郭嘉与甘宁促膝长谈,时至天明,甘宁恨恨地对郭嘉说道:这临江县令就是益州牧郄检的侄子,三日前,县令强纳一农户之女,那姑娘不从,悬梁自尽,某闻听后激愤难平,于是带着兄弟们打算宰了县令,可走漏了消息,反倒被县衙的官兵抓了不少弟兄,某也是侥幸逃脱。

郭嘉心中叹道:有人说锦帆贼为非作歹,有人说锦帆贼侠义无双,不论怎样,锦帆贼到底还是以扶危除恶立足天地的。

兴霸,那你现在有何打算?甘宁拍案一叹,涩声道:某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天大地大,某一人大可去得,可某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却被关入牢狱之中,某又怎能独自求生远去。

某也想过独闯大牢劫狱,可县令严加防范,某无从下手啊。

见到甘宁一副沮丧为难的神情,郭嘉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思虑良久后朝甘宁严肃地说道:兴霸,我有一策,或可救你兄弟。

甘宁喜上眉梢,起身握住郭嘉的手,催促道:奉孝有何妙策,还请相告。

郭嘉一伸手,示意甘宁入座,二人坐下后,郭嘉将他的计划详细说给甘宁听,甘宁脸上喜色越来越重,最终右拳击在左手掌心,哈哈大笑道:妙计,某便和足下一同将这临江城闹个天翻地覆!秋收刚过,天气转寒,县令郄元自然不可能去县衙办公,躲在家中搂着娇妻美妾暖被窝正做着美梦,却不料下人闯进屋来,连滚带爬地扑到郄元的床前,跪地惶恐地嘶喊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大腹便便浑身赘肉的郄元从被窝里探个头出来,面色不悦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老爷,老爷,真的出大事了!永川有反贼作乱,已经屠城啦!下人扑到床头,摇着郄元,希望他能够醒醒脑子。

听到屠城二字,郄元也吓得脸色煞白,掀开被窝走下床,一把揪起下人,颤声问道:此事你从何处得知?下人喘不过气,憋红着脸说:永川逃出来一个官兵前来求援。

那人就在门外,老爷可招他进来问话。

把下人扔到一边,光着脚丫的郄元跑出房门,顿时吓得倒退数步。

屋外站着一人浑身是血,惨象骇人。

永川,永川到底怎么了?郄元颤声问道。

那人口舌干燥,嘶哑着说道:昨夜永川附近有黄巾余孽来犯,破城后开始屠戮城中士民,我奉县令的命令冲出重围,前来临江求援,请县令发兵救救永川吧。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乱棍打出!郄元一指那血人一样的士兵,六神无主。

待那人惨叫嘶喊消失在府外后,郄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足无措。

永川距临江不过半日路程,若那伙反贼来犯临江,恐怕很快就到了。

逃还是不逃?郄元心中做着激烈的挣扎。

逃了的话,万一碰上反贼呢?不逃的话,反贼杀入城来,还是死路一条。

可是,逃了的话,这官儿就丢了啊。

不逃呢,如果反贼不来临江,或者来了被打退了,那么反而会升官……来人哪,通知县衙,调集所有人去守城,若是有贼寇来犯,杀贼建功者,本官重重有赏!郄元匆忙下达了命令后就窜回了房中,盖上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妾,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在县衙门口正对的街角,萧忠脱下一身血衣,然后等待县衙中的官兵匆忙向四方城门跑去后,他才转身离去。

郄元担任临江县令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却已经占据了城中最大的房屋三处,田产更是不计其数。

这三座府邸接连一处,府中囤积粮草的房檐上,各匍匐着一人,在屋顶铺洒火油之后丢下一个火把,顿时烈焰冲天,浓烟滚滚,三人见事成,越墙而出,汇合后悄然离去。

咳咳,来人呐,何处走水?郄元惊慌失措地跑出房中,抬头一看,惊得心胆俱裂,正是他自家府上大火连天。

快,快,快,将火势扑灭!快啊,我的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