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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雕像第二十二章(1)

2025-03-30 08:13:19

玛丽从美国回来后,写信给布洛妮亚:我这一生磨难太多,已经不觉其苦了。

如今只有极大的灾难才能动摇我心。

我学会了认命,努力在灰暗的日常生活里寻找一些小小的乐趣……我告诉自己,可以建造房子、种树莳花,看着它们成长,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我们的余日无多,何必自苦?认命啦,生活的智慧啦,玛丽又在哄骗自己了,就像她在20岁上,假装自己惟一的野心不过是找个家庭教师的工作。

单看这封1921年8月写的信,我们可能以为在往后的13年里,她只是沉浸在往事里,整日与花草为伴,心情如古井不波。

事实上,她不仅一如往常地要塑造自己的未来,甚至不能想像自己终将退出舞台。

每次听到别人谈论我的成就如何卓著时,那语气仿佛我已经死了,我仿佛看到自己已经死了。

她告诉夏芙。

仅仅说她不想死是不够的。

就在她去世前六星期,她还在忙着监造一座新房子呢。

这样一个瘦弱女子,一生饱受放射线之害和其他苦楚,凭什么如此坚持地生活下去?答案是她的热情与骄傲。

她永不止息地向自己挑战,也接受别人的挑战。

她以自己穿着黑色泳装时的苗条身材为荣,很中规中矩地照着女儿的教导练习自由式,同时宣称:我游得比波莱尔好……皮兰游得很不错,但是我的耐力比他强,对不对?晚间与家人玩猜字谜游戏,她也是求胜心切,而且真的常胜。

她的白内障渐渐严重了,但是外人不知。

她的女儿和姊姊严守秘密。

没有人想到居里夫人快要失明了。

她照样在梭尔邦授课,只是学生的面孔看不清楚了。

讲义大纲是用斗大的字写的,在黑板上写数字都有困难。

在她办公室隔壁的小实验室里,度量仪器标识着彩色的大数目字。

看书则需要用放大镜。

医生决定给她开刀,她用假名入院。

手术后引起并发症,持续出血。

好几周后,她在一天夜里出院。

白内障拿掉了。

她写信给夏芙说:我沿着碎石路走了两趟,走得很快,都没有问题。

麻烦的是有双重影像,因此认不出走过来的人。

我每天都练习读和写,这比走路要难。

以后几个月内,她又动了两次手术,然后有6年没事。

她一心要恢复健康、恢复视力,好让自己可以工作、独自旅行,结果真的做到。

她的实验室有40个左右的研究员,法国的科学家视在这实验室工作为重要经历。

也有些研究员远道而来———来自苏联、巴西、保加利亚、日本等地。

他们在法国取得博士学位后,多半返回本国,建立一个相似的实验室,并且与巴黎保持密切联系。

没有经验的研究员要从助理做起,伊雷娜起初便是做她母亲的助理。

朱立欧也是如此。

经验成熟之后,便独当一面。

天分特别高的还能拥有自己的专用设备,有权挑选研究题目,只要不超出放射性范围之外便可。

在玛丽的主持之下,镭研究所成为举世罕有的放射性实验室,惟一能与它抗衡的是卢瑟福主持的卡文迪许实验室。

1919年,卢瑟福以阿尔法射线撞击氮原子核,使之转变成氧原子。

他由是发现了任意改造原子核的秘密,核子物理学随之诞生。

大家期望得出重大的实用成果,例如释出一种新的能源。

与此发现相比,皮兰写道,火的发现在人类历史上就不算什么了。

卢瑟福同意此说。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他便曾指出放射性元素在武器发展上会产生奇妙而惊人的影响。

与他同做研究的化学家索迪写道,这些元素在变化中释出的能,无疑可解决煤矿即将耗竭的问题。

但是当时的人并不相信。

研究原子核的人并非物理学界的主流,而他们自己做研究的态度也就像是做运动,或是为了一种美学上的满足感。

他们追求的是纯科学这古老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