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虽身为封建军阀,但毕竟是苦出身,对妻室儿女要求相当严格。
张学良的二妹张怀英回忆说:我父亲思想封建保守,在家里,有很多禁令,特别是对女儿们管教更严,他要求我们文静,不许出大门,不许穿印度绸,不许剪发。
可是,张学良却敢于突破父亲的禁令,他领着妹妹们在帅府里‘藏蒙蒙’(捉迷藏),每年七月十五日带她们去小河沿看放河灯,冬天指挥她们堆雪人打雪仗。
张作霖死后,又是他叫妹妹们剪了辫子留短发,甚至烫发。
然而,在婚姻大事上,连张学良都无法违背张作霖的意旨,跟别说他的妹妹们了。
二妹张怀英,生于1907年,生母卢夫人,她从小就被张作霖包办给了蒙古达尔罕王爷之子包布。
如果说冠英远嫁营口不遂心,让家里牵挂的话,那么比起妹妹怀英来说,她的婚姻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鲍毓才是个健全正常的男人。
张怀英天生丽质,容貌清纯可人,可谓是集中了父母亲的精华部分,特别是她性格温顺,心地善良,赢得了帅府内许多人的赞誉。
当年服侍过她的丫鬟王秋实曾说过:我初到帅府时比她小六岁,我服侍她,她也照顾我,经常为我梳头、扎辫子......从来对我不寒言暴语。
就是这样一位人见人爱的姑娘,万没有料到,竟被父亲张作霖许配给了一个白痴——达尔罕王爷之子包布是个又呆又傻,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低能废物。
张作霖不惜牺牲亲生骨肉来做其政治上的筹码,其用意与冠英的婚事如出一辙。
多年来,张作霖一直垂涎内外蒙古,渴望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个愿望在其就任东三省巡阅使,统一东北三省之后,才获得了实现的契机。
1921年5月,张作霖被正式任命为蒙疆经略使,全权负责征蒙事宜。
此时的张作霖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满蒙之王:作为东三省巡阅使,他可操纵吉林、黑龙江二省督军;作为蒙疆经略使,他对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特区又握有发号施令之大权。
但是,当时内外蒙古的局势很混乱,特别是外蒙时常发生变乱,张作霖为了稳定内蒙局势,以便集中兵力对付外蒙叛匪,便将女儿送给了在内蒙古王公中颇具影响力的达尔罕亲王做儿媳。
达尔罕王认为能够攀上东北王已是幸事,更何况自己痴呆的儿子竟能娶上这么美丽的姑娘,真是喜从天降,求之不得,哪有不答应之理?于是双双开始筹措婚仪。
这桩婚事一经张作霖宣布后,全家愕然。
卢夫人简直吓傻了,她怎么能忍心将亲生女儿就这么往火坑里推呢?可是张作霖的口气是果断而不容置疑的: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好说的。
卢夫人也只能有话往肚里咽,终日以泪洗面了;张学良和于凤至私下里为怀英鸣不平,他们想方设法去说服父亲,以取消这门亲事,但张作霖心意已决,他定下的事情无可更改。
至于怀英,更是陷入了痛苦恐惧的深渊,她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会怎样?订婚后的头几天内,她茶饭不思,精神恍惚,终日泪流不断,原先那俊美丰润的面容很快就消瘦下去了,怀英夜里常从噩梦中惊醒,每每呼喊着:妈妈,救救我!听到女儿凄厉的叫声,面对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表情,卢夫人的心都碎了,她没有解救的办法,只好劝女儿认命吧!张作霖为了进一步达到安抚达尔罕王的目的,特意耗巨资在奉天小河沿北上坎吴俊升公馆东邻处,修建了达尔罕王府。
整个王府面积达3000多平方米,有房间80多间。
房屋建筑一律为青砖到顶式硬山房。
大门外还设有雕刻石狮一对和上下马石等。
张怀英的洞房就设在这里。
过门那天,王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东三省要员均前来贺喜,好不热闹,然而,新娘却恸哭不止,姗姗来迟,揭开头盖,人们看到的是个哀哀怨怨的泪美人。
怀英结婚后,蒙汉生活习俗各异,怀英根本不适应蒙古族的饮食习惯,吃不惯他们的奶茶、牛羊肉等,生活很是不适,但这都还是小事,最无法忍受的是要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朝夕相处,不要说正常的夫妻感情,就连人与人之间的起码交流也建立不起来,再加上包布性情粗野,一言不合即出手伤人,张怀英实在忍无可忍,婚后长期住在娘家,直到1828年6月张作霖遇难身亡后,她才得以离婚。
后来改嫁给了曾任外交部代部长的陈箓之子陈友涛,迁居上海。
解放前去天津,这时她已是孤身一人,便与同母妹怀卿住在一起,直到1991年病逝。
一生无子女。
怀英对大哥张学良非常怀念,她回忆说:我大哥十五岁时,与十九岁的于凤至成亲,当时还像小孩子一样,我也是十五岁结婚的。
东北的习惯,闺女出嫁那天,要娘家哥哥抱轿,我坐在轿里哭,舍不得离家。
大哥把轿帘撩开,逗我说;‘看看这小伙还哭不哭?’逗得我笑出声来。
吹鼓手们奉命立即吹打起来,八人抬大轿把我送走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张怀英和妹妹张怀卿一道,仍在盼望着大哥的归来,她们说:我们姊妹若能在古稀之年再聚首谈心,死亦无憾。
我们期待大哥早日归来!第十章 其他兄弟姐妹5、包办婚姻的幸运儿——三妹怀瞳三妹张怀曈,生于1909年,生母许夫人。
她是张作霖5个女儿包办婚姻中,唯一的幸运儿。
张作霖将她许配给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的儿子赵天赐。
婚后夫妻感情融洽,相敬如宾,十分和睦。
赵天赐是赵尔巽老来得子,七十岁方得的唯一儿子,因此极为宠爱,起名天赐,又名添世,后赵天赐的学名为赵世辉,系博士。
赵尔巽是张作霖政治生涯中的一个极为至关重要的人物,字公镶,号次珊,又号无补。
他同治进士出身,曾授翰林院编修。
1905年出任盛京将军,曾一度离开东北,后于1911年重返东北,改任东三省总督。
是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各省纷纷响应。
为警戒省城,以防万一,赵尔巽本来密调吴俊升部进驻奉天,但此消息被张作霖探知,他捷足先登,立即命令所辖步兵和骑兵共7个营,从洮南驻地日夜兼程,直奔奉天。
到达奉天后,即刻晋谒赵尔巽说:因局势紧张,惟恐总督陷于危境,迫不及待,率兵勤王,如总督认为未奉命令,擅自行动,甘愿接受惩处。
危难之中,赵尔巽见张作霖自告奋勇前来效命,自然喜出望外,对张作霖擅自行动非但未斥责,反而面加奖励,并补发调防命令,还干脆把驻防沈阳、铁岭一带的中路巡防营统领调开,派张作霖兼任中路巡防营统领。
张作霖进城后,唯赵命是从,千方百计博取赵尔巽的欢心。
他先是以欺骗讹诈手段胁迫新军将领卢永祥等举手赞成赵尔巽所谓的保境安民的主张,继而又充当赵尔巽的鹰犬,设计诱杀了东北民主革命志士张榕,以铁血手段摧毁了革命党势力,深得赵尔巽赏识。
为此,赵尔巽专折特奏,上报清廷说:张作霖骁勇善战,过于张国梁,请朝廷破格升赏,以资鼓励。
清朝廷随即电谕,任命张作霖为关外练兵大臣,赏戴花翎,并将其所部改为第二十四镇。
张作霖由于赵尔巽的保奏,遂以总兵简放,被派往巡防营处总办,从此坐镇奉天,其后又被任命为民国陆军中将,27师师长,就任奉天督军和东三省巡阅使等,一跃而成为奉天最高军事首脑。
正因为此,所以张作霖一向视赵尔巽为恩人,倍加尊崇。
在张作霖的眼里,几朝元老的赵尔巽无疑是德高望重、资深历丰的:赵尔巽在袁世凯称帝时,被袁尊称为嵩山四友之一;1917年张勋复辟,曾提名赵尔巽为枢密院顾问;1925年段祺瑞执政期间,赵尔巽又出任善后会议议长和临时参议院议长。
张作霖不禁萌发了与赵尔巽结为亲家的念头,他想,如果能有机会与赵家沾亲带故,那一定会使自己身价倍增,可以摆脱掉绿林草莽的恶名。
张作霖听说赵尔巽七十得子,视为天赐,便渴求结为儿女亲家,但他一直没敢明言,只是让左右亲信先向赵尔巽试探。
赵尔巽毕竟是老派人物,正统思想根深蒂固,他怎么可能选择绿林出身的张作霖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呢?门不当,户不对,有失体统,有损家名,所以想也没想便一口堵住了来探听己意的来客的嘴。
而且,一直到赵尔巽死前,还曾敦嘱诸子侄不可与张联姻。
但赵尔巽故去后,张作霖仍不死心,百般巴结,求取成亲,最后,天赐终于娶了怀瞳为妻,使张作霖如愿以偿。
抗日战争爆发后,张怀曈和赵天赐夫妇先迁居香港,后移居美国,赵天赐供职联合国,已绿树成荫,子满枝矣。
几年前,夫妻二人还曾返国探亲。
张怀曈之子名叫赵守文,是个妇科大夫,很得张学良的喜爱。
张怀曈之女后来嫁给了白崇禧的儿子,他们曾去探望过张学良。
有一次,怀瞳对大哥张学良说:白崇禧的儿子很好。
张学良说;是很好。
怀瞳很奇怪,问:大哥你认得白崇禧的儿子?张学良说:不认识。
怀瞳更奇怪了,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很好?张学良笑着说:要是我有你这样的丈母娘,我早就一脚把你踹出去了!你住在白家,就冲你这个丈母娘,他没把你踹出去,我就知道他人很好。
第十章 其他兄弟姐妹6、同病相怜的四妹怀卿四妹张怀卿,生于1911年,生母卢夫人。
她的命运和亲姐姐怀英一样,也是以悲剧告终。
张作霖将她许配给了臭名昭著的辫帅张勋的儿子张梦潮。
无独有偶,怀卿的夫婿张梦潮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患有精神病,怀卿过门后,整天提心吊胆地守着一个疯疯癫癫、神神经经的病人过日子,极为痛苦。
可怜的怀卿从未体味过婚姻生活的甜蜜,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烦恼和随时可能的暴力。
张作霖如此置女儿的幸福于不顾,又是出于他的政治目的。
早在日俄战争时期,张勋任巡防队统领驻防奉天省昌图时,和张作霖就是旧知。
后来两人在拥护清室上又是声声相通,友谊更进一层。
1917年7月,张勋因不自量力的上演了一场复辟丑剧而以失败告终,他本人也因此而臭名远扬,声名狼藉,在政治上一蹶不振,从此偃旗息鼓,销声匿迹,而当时张作霖正是官高位显,春风得意之时。
尽管如此,老谋深算的张作霖并未因张勋倒台而小视于他,相反,他认为张勋是他寻求全国霸主地位的有用之人。
张作霖是个很有远见卓识的人,野心勃勃的他并不甘于仅称雄关东,他梦想着一统天下,如此一来,他的军队势必要南下征战。
为扫除障碍,张作霖未雨绸缪,想先在南方建立一个可靠据点,以为将来的军事行动做充分的准备,而安徽是张勋的老巢,其幕僚盘根错节,势力很大。
从这个意义出发,张作霖自然要千方百计和张勋结成儿女亲家,虽然此时张勋表面上已无任何权势。
张怀卿和张梦潮的婚姻悲剧,在张作霖归西后才得以宣告结束。
九一八事变后,两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后来张怀卿和姜秉玉结婚,定居于天津,曾为天津市政协委员。
晚年与姐姐怀英一同生活,于1992年病逝。
张怀卿对大哥张学良非常怀念,晚年常忆及童年和大哥在一起的旧事,她说,是大哥把许多洋玩艺引进了帅府,高尔夫球就是其中之一,大哥在帅府时,常要弟弟妹妹们陪他一起玩。
带兵以后,大哥还是常常抽空与他们玩高尔夫球。
扑克牌也是由大哥引进帅府的。
深深眷恋之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