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他问,你打算跟皇上明争?不!雍亲王说,争这个字用得不适当。
那么——舅舅!雍亲王突然说道,如今关键全聚在舅舅手里,只要舅舅肯帮我,我就可以如愿以偿。
隆科多一惊,我有那么大的作用吗?他说,我自己都不明白。
我明白!雍亲王说,我也相信,舅舅一定会帮我,我一定会成功!隆科多想了一下说:要我怎么帮你?我请舅舅无论如何设法,把那张朱谕弄出来看一看。
这——隆科多说,恐怕要看机会。
怎么呢?如果皇上叫我去办这件事,我当然可以动手脚。
现在盒子在哪里?皇上亲自锁在柜子里了。
突然间,远处有人走近。
雍亲王跟隆科多都住口注视。
对方显然亦有警戒之心,不敢走近。
于是雍亲王招招手,将那人招近了,才看出是王成。
什么事?雍亲王问。
福晋着人来叫奴才请示,宵夜酒肴设在哪里?雍亲王尚未答言,隆科多已抢着开口:今晚上月色很好,这里又凉快,就摆在这里好了。
王成答应着走了。
一转眼间,来了一行大小太监,总有十七八个,桌椅、餐具、食盒一齐送到。
将活腿桌子支了起来,摆设停当,甥舅二人相对衔杯。
王成又在上风点了一架驱除蚊蚋的艾索,那种特异的香味,将夏夜纳凉,小饮闲谈的悠闲情味,点缀得更浓郁了。
但表面如此,他俩的内心却适得其反!中断的话题未曾重续,雍亲王先将弘历无意间遇见生母的隐忧,向隆科多求教。
这时候可出不得岔子!隆科多说,四阿哥,这件事可马虎不得,先要把孩子稳住。
关键在那个小奴才,能处置得干干净净,别的我有把握。
若说单为处置四儿,事情好办。
隆科多说,我派人送他回京,一顿板子了账。
这样最好!不过也得派稳当的人。
有,有!隆科多说,你叫王成跟我的人接头就是。
这个难题算是解消了。
雍亲王道谢以后又问,皇上的那道朱谕,除了舅舅以外,还有谁知道?母妃呢?母妃是指德妃,隆科多答说:想来总告诉她了。
那么本人呢?你是指十四阿哥?隆科多紧接着说,他在皇上万寿以后,回西边去以前就知道了。
喔!雍亲王很注意地,是皇上亲口告诉他的?对了!怎么说?那可不知道了。
隆科多紧接着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是看出来的。
那天皇上召见十四阿哥,不叫大家进屋。
我从窗外望进去,只见十四阿哥跪在炕床面前,听皇上教诲,好久才完,十四阿哥给皇上磕头。
出来之后,十四阿哥握住我的手,想说什么不敢说,想笑不敢笑。
我说:‘十四阿哥大喜!’他没有说话,只叫一声‘舅舅’,就放开手了。
我倒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形。
雍亲王惘惘地说。
事在人为!隆科多鼓励他说,四阿哥,皇上也不是不能回心转意的。
怎么呢?雍亲王很关切地问。
皇上一再跟我说,择人惟贤。
只要四阿哥做一两桩让皇上看重的事,说不定那道朱谕就会改写。
雍亲王大为失望。
隆科多的话,真为俗语所说的乏茶叶,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同时他也警觉到,隆科多心目中认为大位已定,必属胤祯,所以有这种无话找话的泛泛安慰之词!这是件很可虑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隆科多觉得泄气。
于是他说:舅舅的话不错,事在人为!不过不能坐待皇上改变心思,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我另外有办法,不过,任何办法不能没有舅舅,尤其是当步军统领的舅舅。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不过,我怕我的步军统领当不长。
雍亲王心里一跳,急急问道:为什么当不长?最近京里治安不好,皇上有点儿怪我,说不定会撤我这个差使。
雍亲王沉吟了一会儿说:不要紧,我来替舅舅找几个帮手,包管把京里的治安维持好。
那可是再好都没有。
只要京里平静,皇上就撤我的差,我也要跟皇上争。
隆科多问道,四阿哥,你要保荐给我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奇才异能之士。
雍亲王不愿多说,把话岔了开去,哪一天行围?还不知道。
隆科多说,我发现皇上的精神大不如前了。
那,那可得上紧些。
这所谓上紧,自是指谋夺大位而言,隆科多便又问道:四阿哥,你刚才说另外有办法,是什么办法?还没有想停当,就这几天我要好好筹划。
好吧!等四阿哥筹划定了,再告诉我。
当然!第一个要告诉舅舅。
隆科多点点头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得走了。
明天一大早就有事。
说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