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得蒋的信任,所以在广东的同志就利用他作为向蒋进谏的渠道。
可是他在国民党中的主要盟友、具有自由思想的廖仲恺却于1925年8月20日被暗杀了。
这时候,那个意志坚定的小造反者邓颖超闯进了周的生活,这是他们自4年多前周赴法分别以来的第一次相见。
她作为国民党代表大会的代表从天津南下来此,邓在这次政治生活的分离中比周显得更出色。
但是,他们的个人生活却不会出现分离。
没几天功夫,他们便悄然无声地结婚了。
当时,周27岁,邓21岁。
对他们来说,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婚姻由父母包办的年代里,他们彼此做了自己的选择——自愿的、充满热情的、不受他人支配的选择。
他们抛弃了正规的礼仪,只是当着许多朋友的面,宣布了他们的八互,即互爱、互敬、互助、互勉、互商、互谅、互信、互识。
事实证明,他们是相互恪守了诺言的。
他们的婚姻被证明是中国夫妻生活中最成功、最忠诚、最持久、最具有说服力的婚姻,是两个具有类似背景和思想的共产主义革命者之间的生命结合。
邓的父亲是广西人,而她自己则是在1903年或1904年在河南出生的。
同周一样,她被中国一个传记作者描述成来自一个破落的书香之家。
她父亲死于突发病。
同周一样,没有了父亲,成年之后只有靠自己。
邓是独生女,她母亲对她要求严格,立志把她培养成人。
邓的母亲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她在一些显赫的家庭里做家庭教师,很有可能她也影响到后来的周。
她们母女俩移居天津的法租界,在那里邓的母亲仍然当家庭教师,以此挣来的钱使女儿获得良好的教育。
1915年,邓颖超考入了天津第一女子师范学校。
在班上,她的成绩常常中等偏上。
她聪颖,但并非出类拔萃;她活跃,善于雄辩又具有直率开朗的性格。
据说,这是中国中原人的特点。
她在12岁芳龄时,便参加了反对日本对中国侵略的学生爱国运动。
她后来说:在两年内,我便完成了学校规定的整整八年的功课,可是由于过度疲劳,我患了肺结核。
最使我感兴趣的是地理、历史、音乐、物理和汉语,我不喜欢针线活。
在离校的前一年,她积极参加了1919年的五四运动。
邓回忆道:我们分别组织男学生和女学生,因为让他们一块行动是困难的。
我们是‘女子爱国协会’,并与男同学进行合作,周恩来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后来的生活中邓承认,她们所做的一些行为是有些过激的。
在激动中看书学习是不可能的。
抗日的热情这么高涨,以至于我们把一个日语教师给赶走了,并撕毁了他的教科书。
我现在认为这种做法是不正确的,因为为了反抗日本,我们必须学习日语。
1919年秋,觉悟社成立了。
这里正是两个未来的情人初次相遇的地方。
周恩来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一位中国作家写到,那时邓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姑娘,她积极参加了所有的宣传和游行活动。
在频繁的接触中,他们逐渐产生了爱慕之情。
同年10月,在天津,这对情人再次站到了斗争的前头。
邓承认,他们利用书中所学到的一切来引起革命。
我们鼓动人民拯救祖国,推翻那些卖国贼。
当我们演讲时,经常泣不成声,听者也为之感动。
邓带领一个演讲团,到处散发激进的学生报纸,包括周编辑的那份报纸。
1920年夏,邓来到北京的一所私人学校任教。
由于她母亲失去了工作,所以她必须赡养母亲而无法出国。
据说,是邓先爱上周恩来的。
一个后来跟他们很熟悉的德国人安娜认为,邓相貌一般,所以周很明显看中的是她内在的东西而并非其外表——不过那是在长征之后的事了,长征使她变老了许多。
邓颖超后来回忆说:一方面我憎恨旧的婚姻形式,另一方面我也不赞同所谓的自由恋爱思想。
她觉得年轻人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所以形成一种成功的现代婚姻是不容易的。
我没有爱上任何人,周恩来和我当时只是好朋友,那时我只有17岁。
她的教师工作很辛劳,她希望在收入较高的银行谋一个职,为此便在晚上学习会计知识。
正像3年前在天津上学一样,由于疲劳过度,她的身体再一次垮了下来。
这样她不得不放弃学习,更谈不上在银行谋职了。
在北京住了两年半之后,她又回到天津在一所小学里任教。
到1923年①,她已经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和周恩来一起成了天津学生领袖的核心人物。
这些领袖们定期聚会,讨论俄国革命,并受到北京的共产主义理论家李大钊的巨大影响。
中国的年轻妇女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所以西方的政治理想对她们可能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种大胆而又新颖的自由、平等思想可能对邓比对周更有意义。
邓同周一样,对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感兴趣,并于1924年加入了国民党。
她见过周所尊敬的同志蔡和森。
1924年她又参加了共青团,几个月后转为共产党员,被任命为妇女部部长。
1925年,国民党选代表参加在广东举行的第一次党代会①,她被选为天津的代表,正是这个机会,使她能与她所爱慕的人结合在一起。
后来,她常常对她的朋友们说当周恩来在巴黎时,他们是通过书信来往而恋爱的。
另一位作家写道,他们借鸿雁传书使爱情从1922年便建立起来了。
这样,才有了他们在广东的相聚。
一位西方记者是这样描绘邓的,她有着敏锐的政治头脑,在表达其思想时又不受感情所左右;她有礼貌、和蔼可亲;而周恩来从根本上讲是一个坦率的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的夫人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的长处,可以在这方面给他一些弥补。
周恩来亲切地称邓为小超,这就成了她后来的别名。
邓是周工作中的好助手,家庭中的好妻子。
黄埔军校的学生和党的领导人常常到他们家里来探望,来客都无拘无束。
邓从不让她的客人知道她很忙或很累,使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
然而,客人从佣人那儿得知邓颖超总是亲自挑选购置家具,并特意指教厨师做菜。
他们赞叹她不辞辛苦,既忙于政治,又忙于家务。
一位传记作家这样写道:结婚以后,他们是由邓来掌权当家。
有人会说她没有摆脱小资产阶级习惯,无论如何,虽说他们出身于旧中国的小资产阶级家庭,但他们已经背叛了那个阶级的习气、价值观及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