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风笑道:该!该!当然应该,喏!钥匙在这儿,现在我当面陪罪,双手奉还,总可以消气了吧?冯婉君扭过身子,道:现在再给我,才不希罕哩!何凌风将钥匙滑过她的头项,轻轻塞进她的胸衣内,低笑道:你不希罕它,它偏要希罕你,怎么办?冯婉君跳了起来,尖叫道:你要死啦!——何凌风当然不会让她逃掉,因为钥匙还在胸衣里,他必须替她取出来。
为了取钥匙,两个人滚倒在床上。
一阵轻笑,一阵娇嗔,一阵喘息……。
接着,房里的灯光一闪而灭。
夜,是那么绮丽而温馨,尽管明天可能有不测风雨,此刻,却只有蜜意浓情,如痴如醉了。
欢娱嫌夜短,甜蜜的时刻,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夜易尽,又是黎明。
何凌风醒来时,冯婉君仍然好梦方酣。
她白玉般晶莹的身上,掩着一袭薄毯,秀发散落枕畔,整个人蜷卧在床里,嘴角仍留着满足的微笑。
那串钥匙,就在檀香枕边。
何凌风爱怜地拂拢她的秀发,顺手拈起了钥匙,轻轻滑下床沿。
冯婉君仿佛有些知道,只是无力睁开睡眼,身子扭动了一下,含糊的道:七郎……不……不要走……。
何凌风忍不住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冯婉君没有动,又沉沉睡去。
清晨略有寒意,何凌风替她掖好被角,自己也披了件衣服,然后慢慢走到首饰铁柜边,蹲下来,查看柜门上的暗记。
这一看,不禁心头暗惊。
昨夜他关闭铁柜时,曾在门缝上偷偷沾着一根发丝,现在,发丝赫然已经脱落。
这表示,昨夜入睡以后,曾有人偷开过铁柜。
何凌风挺身站起,迅速检查了一遍门窗,全都关得好好的,窗棂皆由内上闩,仍然原样未变。
既然并无外人进来过,是谁偷开了铁柜呢?何凌风忙用钥匙一层层启开铁柜钢门,里面监藏胭脂宝刀的盒子业已不翼而飞。
他心念电转,不动声色,又将铁柜一层层锁好,再把钥匙放回枕边,匆勿著衣,开门下楼,急赶后花园掬香榭。
刚出园门,却迎面遇见梅儿。
梅儿正从后花园向里走,头发蓬松,满脸倦容,好像刚由床上起来不久,一见何凌风,神色竟显得有些慌张,忙低头站住,轻轻道:爷,起床了。
何凌风凝目道:这一大早,你去后花园里干什么?梅儿登时红了脸,嗫嚅地道:我……我在‘掬香榭,伺候……伺候舅老爷……。
何凌风道:难道昨夜你——。
梅儿低声道:是舅老爷喝醉,要婢子留下来的。
何凌风暗骂一声:荒唐!只得挥挥手,道:还不快回屋里去,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梅儿怯生生答应了一声,正想走,何凌风又道:等一等,舅老爷已经醒了没有?还没有。
昨夜‘掬香榭’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吧?没有呀!好。
何凌风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回房休息,夫人还没起来,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她。
梅儿低声应诺,赧然而去。
何凌风仰面吁了一口气,暗想:冯援满口大道理,原来也是个风流人物,我若现在闯了去,只怕他脸皮挂不住,还是稍待片刻再去的好。
打定主意,便踅转方向,信步往花园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忆昨夜经过,对刀盒失窃的事,不禁深感可疑,幸亏自己洞烛先机,早有了准备,不然,真要遭歹徒所乘了。
再想到冯援道貌俨然的训诫,以及适才梅儿的狼狈情形,又不觉好笑,世家子弟,多半放纵,真正能洁身自爱的又有几人?想着走着,不觉来到那天跟冯婉君相偎坐过的山石凳旁。
何凌风站住脚,脑海里不由忆起当时情景,竟油然生出无限愧意。
想想自己糊里糊涂进入天波府,已经不少时日了,虽说事非出于己愿,但自己窃据了别人的名分,占有了别人的妻子、产业,迄至今日,依然未能查出那些暗中潜匿的歹徒,甚至连真正天波府主人杨子畏的生死下落,也一无所知,怎能不惭愧呢!……正感慨间,忽然听见那边花树后传来一阵呼呼风响。
那好像金刃风声响,又有些像是内气吐纳流动的声音。
何凌风蹑足循声间绕过树丛,却见一个人正以掌代刀,独自在林中演练招法。
那人练的,显然是一路威势凌厉的刀法,掌过处,劲风随起,附近十丈内枝叶纷落,草屑腾飞,掩去了那人的面貌。
何凌风正看得心惊目眩,想不出天波府中,何来如此高人?那人却突然收招喝道:什么人在林外偷看?他一停手,周围枝叶坠地,反而使何凌风更吃了一惊。
敢情,他竟是冯援。
何凌风快步奔进林子,惊异地道:老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冯援也惊异地道:我天没亮就起身,一直在这儿演练刀法,有什么不对吗?何凌风道:那么,昨天夜里,老大哥有没有叫丫环梅儿在‘掬香榭’伴宿?伴宿?冯援瞪大眼睛,目光显然含有怒意,沉声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我十余年未近女色,会叫妹妹的贴身丫环伴宿?别以为我也跟你一样荒唐?何凌风低叫一声:糟!一顿脚,回头便走。
冯援却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沉着脸叱喝道:站住!不把话说明白,你就别想走。
何凌风叹口气,道:老大哥,咱们得赶快回‘掬香榭’去,胭脂宝刀和刀谱可能被窃了。
冯援吃惊道:怎么会?我离开的时候还亲自查看过……。
何凌风道:那更糟,咱们快走。
话未毕,人已飞步冲出林子。
冯援怔了怔,急忙随后追上……。
果然不出所料,书橱下的抽屉已经空了,胭脂宝刀和刀谱,都已杳如黄鹤。
何凌风恨恨顿足道:想不到梅儿那丫头竟会是内贼,更想不到已被我当面撞见,竟然又放走了她……。
说着,便想呼唤武士追赶拦截。
冯援虽然也很震惊,神情却仍很镇定,摆摆手,道:不用追了,即使追到那丫头也没有用,对方欲得胭脂宝刀和刀谱,早已处心积虑,等待多时,岂会没有接应的人,东西到手,必然已经传送出去了。
何凌风道:难道东西被窃去,就这样算了不成?冯援肃容道:当然不,但此时声张惊众,徒增困扰,于事无补。
你且坐下来,咱们先研讨一下经过情形,了解对方的布置,然后设法夺回失物,须知咱们越是不动声色,对方才越会想道莫测高深,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何凌风无奈,只得长吁一口气,拉一张椅子坐下。
冯援也坐了下来,道:现在你得先将遇见梅儿时的经过情形,详细的说给我听听。
何凌风点点头,不仅说了清晨的经过,更将近日窃听到一男一女在后花园中密议,以及昨夜回房和今晨检视铁柜……等等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冯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直到何凌风说完了,才缓缓道:照你所说的看来,对方不仅对咱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且早就布好了圈套,内有伏奸,外有接应,除你和我之外,竟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何凌风道:小弟也有此同感,尤其昨夜回房后,铁柜钥匙始终未离床榻,今晨门窗末动,却发现铁柜已经被人偷开过,依此推想,连婉君也脱不了嫌疑。
冯援道:婉君是你的妻子,又是我的妹妹,怎会暗助外人,我想偷开铁柜八成是梅儿。
她是你们的贴身丫环,进出卧房轻而易举,必然是她先偷开铁柜,发觉刀盒内是假货,再潜来‘掬香榭’窥伺,我却不该临走时检视抽屉,使她看出破绽。
何凌风道:可是,她若夜间进过卧室,我绝不会毫无惊觉。
冯援摇摇头,道:如果她事先在茶水中弄了手脚,甚至在夜宴酒里下了药,你又怎会警觉?何凌风一楞,竟无词以对。
冯援道:所以刚才我说,‘天波府’中,可能已经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现在我更可以武断的说,对方安排接应的人手,八成准是你那帮酒肉朋友之一,你承认吗?何凌风低下头,不能不承认。
冯援又道:刀谱失窃,暂时还不致对咱们产生太大威胁,因为‘破云八大式’,只是你们杨家神刀的招法,并不包括千岁府的‘惊虹剑法’变化在内。
单凭杨家神刀或惊虹剑法,都不是‘香云府’的敌手,咱们要习练的刀剑合壁阵式,并没有被对方盗去。
何凌风心中一动,暗想:听他口气,莫非跟天波府作对的,会是岭南芙蓉城的香云府……。
这念头刚在脑海中掠过,冯援又接着道:目下最重要的,是那柄‘胭脂宝刀’必须尽快追回,那柄刀本身已具灵性,斩金截铁,吹发立断,若被姓费的得去,正是如虎添翼,咱们要胜他就更难了。
何凌风道:他们得到胭脂宝刀,只怕早已远走高飞,怎么个追法呢?冯援想了想,道:这件事,咱们得分头进行,你查内奸,我查外应,等一会我就离开‘天波府’,如果婉君问起,只说我有急事赶回成都去了。
何凌风道:老大哥准备往那里去?冯援道:我想对方既然花费许多心血谋夺胭脂宝刀和刀谱,附近少不得设有指挥联络的地方,东西到手,须经层层转达,由主使的人验证无误,还得选个合适的人手,才能携刀上路,至少在目前,东西必然还没有离开关洛一带。
何凌风点点头。
冯援道:我走之后,你千万别动声色,一切如常,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而且要假作轻松,立刻吩咐武士,去将你那批酒肉朋友全部请来,喝酒也好,赌钱也好,总之,要一个不漏,全都请到,尽量绊住这些人,别让他们离开。
何凌风轻哦了一声,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是要我绊住他们,以便暗中查证谁涉嫌最重?冯援摇摇头道:查证谁涉嫌最重,这是你的工作,我突然离开‘天波府’,只是要对方心生疑惧,不敢贸然将胭脂宝刀送走。
大哥要我怎样查证呢?很简单,你只要留意两件事就够了。
那两件?第一,看谁来得最快,对我的去处最关心。
第二,赌钱的时候,看谁的心神最不宁,输钱最多。
何凌风怔了一下,才恍然笑道:老大哥不赌钱,原来对赌徒的心情却了解很深嘛!冯援也笑笑道:不吃猪肉的人,未必都是回教。
何凌风道:万一那幕后主使的另有其人,咱们在这儿苦心查证,他却带了胭脂宝刀远走高飞……。
冯援摇摇手,道:无论他是谁,在没有弄清楚我的去向之前,绝不敢轻举妄动,我从千岁府来,是将刀盒锁在脖子上的,现在东西在他手中,他怎敢掉以轻心。
说着,站起身来。
何凌风又道:我和老大哥要怎样联络?冯援略一沉吟,道:每日早晚两次,你设法抽身到后花园来一趟,我自会来此跟你见面。
何凌风还想再探问一些关于天波府仇家的线索,冯援已经飞身出了水榭,匆匆走了。
清晨的后花园,薄雾荡漾,宁静如常。
看起来,天波府依然如往日一样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但何凌风仿佛已从那清新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一场诡秘的阴谋,正像逐渐消散的薄雾,开始掀起了烟幕。
他莫名其妙地置身阴谋中,这些事本来都与他无关,现在却有如浮沉在漩涡激流中,令他感到身不由己,难以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扮演这个角色,然而,外来的情势和内心的好奇,竟逼迫他不得不继续扮演下去,时至今日,已经欲罢不能了。
从掬香榭回到上房,一脚踏进房门,何凌风怔住了。
冯婉君业已起床,正坐在镜台前梳头。
替她梳头的,竟是梅儿。
这丫头好大胆,盗窃胭脂宝刀和刀谱,谎诬冯援强命伴宿,居然还没有逃走?非仅没逃,见了何凌风,居然还神态自若,施礼笑着道:爷,您早。
何凌风打心底冒起一股怒火,重重哼了一声,本待发作,忽又想起冯援临行的叮嘱,只得把涌到喉咙的话,再咽了回去。
冯婉君从镜中望见,愕然回头道:你是怎么啦?一大清早,在跟谁呕气?何凌风自顾在床沿坐下,没有回答。
冯婉君诧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何凌风望望梅儿,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哥走了。
冯婉君就像被针戳了一下,猛哥丁跳了起来,尖声道:什么?大哥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何凌风道: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冯婉君道:他为什么突然走了呢?何凌风又望望梅儿,又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
冯婉君道:你也没问问他?何凌风道:问过了,他只说有急事要赶回成都去,却不肯说是什么急事。
冯婉君道:这是甚么话?他千里迢迢从千岁府来,还有什么事比刀剑合壁阵式更紧急重要,再说,咱们兄妹才见到一次面,真有急事要走,也该面告我一声……。
何凌风没开口,只用眼角余光偷瞥梅儿,却见梅儿神色镇定,丝毫不显异样。
冯婉君也发现何凌风正频频注视梅儿,轻哦一声,忙问道:梅儿,昨天是你伺候舅老爷的,莫非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他,他才一早就生气走了?梅儿道:没有啊!昨天舅老爷还叫我把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洗干净,说这次可能要多住些时间呢!她说这话,脸不红,声不颤,神情如常,绝对看不出有半句虚假。
何凌风不禁暗想:冯援推测果然不错,看来这丫头被人收买的事,婉君并不知道,我现在且不当面拆穿你的谎话,但你若以为何某人好瞒骗,那就打错主意了。
于是,故意长吁一声,站起身来,道:反正人已经走了,何必耗神去猜想什么原因,昨天好好一场聚会,手气正旺,硬被大哥扰散了。
梅儿,你去吩咐一声,叫人分头去请各位好友,要他们尽快些来,重续昨天未完之会,还是原班人马,一个不准缺席。
冯婉君道:大哥可能就是被你昨天的事气走了的,就不能安静一天吗?何凌风笑道:这些日子闷得发慌,难得有此兴致,贤德夫人,你就别泼我冷水,让我痛痛快快玩一场,行不行?冯婉君摇头轻叹道:好!好!我不管你,可是你自己也得有点分寸,玩归玩,也别忘了练功的正事。
何凌风道:我知道,只玩这一场,以后我一定收心,好好练功。
梅儿,还不快去传话。
梅儿答应着,下楼而去。
何凌风又嬉皮笑脸,缠着冯婉君腻了一阵,才起身下楼。
不一会,梅儿传过话回来覆命。
何凌风见附近并无旁人,便沉下脸来,正色道:梅儿,现在夫人不在,我要问问你,你究竟什么地方开罪了舅老爷,把他给气走了的?梅儿张大了眼睛,连连摇头道:我……我没有呀!真的没有……。
何凌风道:那为什么你一清早从‘掬香榭’回来,舅老爷突然就决定要走了?梅儿愕然道:爷!你说什么?谁一清早从‘掬香榭’回来……我听不懂。
何凌风冷笑道:我当面撞见你的,怎么?居然不承认了?梅儿膛目结舌,满脸惊愕之色,呐呐道:爷撞见我怎么啦?婢子真的不懂爷说些什么?何凌风道:好,你一定要装蒜,我就直说出来,告诉夫人,看你脸往那儿放。
梅儿眼中泪眼转动,突然屈膝跪倒,哽声道:婢子做了什么错事,求爷明说出来,婢子真的不知道。
何凌风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睡在什么地方?梅儿毫不思索道:当然在房里。
何凌风冷冷道:我知道是在房里,我问的是你的卧房?还是‘掬香榭’的书房?梅儿的脸上,忽然飞现一朵红云,吃惊道:爷,这话是从何说起?婢子我……。
何凌风截口道:从何说起?就从你口里说起,今天一清早我在楼门口遇见你,你自己对我怎么说的?梅儿道:爷!今天一清早,你在楼门口遇见过我?这是真的吗?何凌风哼道:真不真自己心里明白,当时你头发蓬松,衣杉不整,我问你从什么地方来,你告诉我,是舅老爷命你在‘掬香榭’伴宿,可有这回事?梅儿没有回答,却哇地一声,掩面痛哭起来。
何凌风道:现在哭有什么用?舅老爷多喝了几杯酒,一时糊涂,这很有可能,你身为下人,不敢峻拒,也情有可原,我好心替你隐瞒,如今你倒假撇清,这就太不应该了。
梅儿热泪满面,连连摇头道:爷,我没有,爷一定看错人了,我真的没有……。
何凌风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梅儿大哭道:婢子是夫人的丫环,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爷若不相信,可以去问小兰,昨天晚上婢子整夜跟她在一起,求爷明查……。
正哭着,冯婉君已闻声从楼上赶来,喝道:什么事,鬼哭神嚎的?梅儿一把抱住冯婉君的双腿,哽咽道:夫人,请替婢子作主。
将大略情形,唏嘘述说了一遍。
冯婉君沉着脸道:七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孩子家,名节最重要,怎么无中生有编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来?何凌风急道:我说的句句是真话,这的的确确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冯大哥就是为了这件事才走,我只想问问经过倩形,并没有责怪她。
谁知她竟不肯承认了。
冯婉君道:可是,我大哥一向关切武功,从不好女色,岂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何凌风道:但话是她自己说的,我跟她无怨无仇,怎会凭空捏造诬陷她?冯婉君略一沉吟,道:这很容易查明,去叫小兰来对证。
不片刻,小兰来了。
当她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却坚决地道:昨天晚上,梅儿姊姊确实跟我在一起,半夜我起来如厕的时候,还看见她,今儿早晨,也是我叫醒她去伺候夫人梳头的。
冯婉君扫了何凌风一眼,冷冷道:你听见了吗?还有什么话说。
何凌风没有开口,只呆望着梅儿,已经傻了。
他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却又不能否定眼前的事实。
除非天波府中有两个梅儿。
再不然,就是有人假扮梅儿,从中行事。
但,后府上房的丫环仆妇不下十余人,随便假冒一个都很方便,为什么单单扮梅儿呢?就算假冒梅儿是为了行事更方便,又何须用伴宿作为借口?何凌风真被这些谜团扰弄糊涂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明白,那就是梅儿和小兰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在说谎,甚至两人根本是串通一伙,都在说谎……。
这时候,恰好前厅传报,已有客人到了。
何凌风借此脱身,暂且把梅儿的事搁在一边。
长耳小田,永远是善体人意的聪明人。
所以,他来得最早,一得到消息,便快马赶到了天波府。
见了面,田伯达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眉飞色舞地道: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子畏兄,说句良心话,昨天夜里小弟真替你整整担心了一晚上,令舅兄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昨天场子散了,咱们倒无所谓,杨兄一定少不了呕气。
怎么样,你们郎舅俩该没有闹得不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