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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虹贯日转乾坤

2025-03-30 08:05:00

当海岛圣尼等人,蓦闻桀桀怪笑传来,矮胖老头和清瘦老道即暴身猛退。

海岛圣尼此时已是感慨万千,惟梦云师太却仍然不服这口恶气,立刻一鼓余勇,振剑而侍。

陡被一股无形劲道迫退,二人抬眼望去,见长发怪人,立身在数丈之外,旁边站著另一长发怪人,瘦长长地,形同骷髅,眼放绿光,状极可怖。

二人同时发出桀桀怪笑。

那眼放绿光的长发怪人,看看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喝问道:你们愿意称我大哥为武林至尊么?否则就要你们立毙掌下。

他说话更狂妄,更跋扈。

海岛圣尼一向被人尊重,那里受过这般侮辱,当下银牙一咬,轻飘飘两掌齐发,连绵掌力带出丝丝热气。

梦云师太也已暗中运劲,将太乙神功,贯注于宝剑之上,同时袭到。

那绿眼长发怪人,身形未动,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两股劲道,同被击偏。

蓦地,狂飙卷起,竟将二人同时扫退丈余,海岛圣尼也不能不惊心动魄,老怪这种武功,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下心中不觉一动,心道:曾听恩师说过,数百年前,有一种神奇掌上功夫,但并未留传。

莫非那矮胖长发怪人,所谓六十年面壁之苦,便是练那绝世神功,如果真的是那种奇绝武功,那将诚为武林之大劫了。

因为这二人既非善类,不能容物,且收留弟子,那矮胖老头和清瘦老道,亦均非正派人物。

眼看这种武功,武林中将无与匹敌,岂非这朗朗乾坤,今后将任由这批魔头们乱舞了。

……此时纵有万千豪气,亦敌不过老魔精湛神奇功力,故顿时万念俱灰,不觉又微微一声叹息。

她虽是轻轻感喟,但也听得梦云师太和南阳羽士心头战颤不已。

海岛圣尼偶一抬头,见南阳羽士立身在四怪包围圈外。

心说:我们三人若全部遇难,连消息也无人传出,莫约令老儿逃走,或者能找到淮南子诸人,为我们泄忿……这心念一闪即逝,转头向南阳羽士笑道:羽士!我们就此别了,速去少室峰,传我们噩耗去罢。

声落,竟一掌拍去。

南阳羽士听海岛圣尼,竟然作壮士断魂之惜别,当下几乎热泪盈眶,但陡觉一股狂飙,几令人窒息,忙拔起身形,猛然后退。

当南阳羽士身形飘起,更觉那劲风狂卷,直将自己推落在五六十丈之外。

再看海岛圣尼时,手中已多出一柄金光耀眼的短剑,和著梦云师太的宝剑,有如匹练惊虹,寒涛掠地,怒涛卷空,银光飞洒,剑影如山。

顿时泛出一道光华,长约四五尺远。

南阳羽士知为海岛圣尼助己脱险,眼见两位异人性命不保,自己岂能置身事外,但圣尼心意,又不能不遵守。

仔细一想,真是三人同归于尽,连消息也无人传出,略一停身,见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已拚出平生绝学,缠住敌人。

虽然心中不忍,但也惟有狠心逸去。

那长发怪人,早料知必有此一著,并不阻止,否则纵有海岛圣尼相助,南阳羽士岂能轻易逃出掌去。

他不过是想藉此引来更多的武林高人,也知武林三杰必会再来,那时,全部就歼,岂不省事,故装作不知,一任南阳羽士逸去。

惟独那清瘦老道号称无妄真人的,却狠狠地不舍,直逼得南阳羽士满山奔走。

这时南阳羽士似已筋疲力竭,内腑亦已受伤,那无妄真人,偶闻一声桀桀怪笑之后,但仍狠狠地,劈了三掌,才疾逾飘风一般纵走。

天色已明,朝阳正迎著笑脸,自东方冉冉升起。

那个面色苍白的胖老者,步履踉跄,狼狈不堪,突被那一声娇滴滴的老伯伯所震惊,竟因此昏去。

两个少年男女扶他坐下,那少年右掌平贴在老者丹田之上,那股无止境的热流,循著百脉运行,有如长江之水,一泻千里。

约半盏茶工夫,少年收掌,老者也一跃而起。

随著那红光一现,笑呵呵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双少男少女,正是铁头书生和若兰姑娘。

两人误入千仞岩,在那地穴中遇千百年未有之奇缘,得传绝世神功,并受轩辕三绝招及三卷奇书。

两人在地穴中经过了半月之久,老人不仅传授神功,为求此三百年失传之学,能发扬光大,每当两人憩息时,将自己真元罡力,分别授给两个武林奇葩。

虽然时间只仅半个月,因二人皆习正宗武功,且气功亦臻至火候,尤其铁头书生,灵台之窍已开,故老人功力相授,何异锦上添花。

虽在地穴中,被老人二个仇家掩至,且老人入定之时,二个少年,联手拒敌,在初学乍练中,也能发出七八分威力,将二怪击退。

二人随由地穴中奔走,不料竟自济南城外的豹踱泉出来,任谁也不相信,他们自泰山千仞岩坠落,在地穴中度过半个多月,行三百余里,获百世奇观,若非奇禀佳赋,天生异质者,岂能若此。

相传泰山的泉水通济南,竟由他们试探出来。

二人破石而出,尚未认出是济南府来,连做梦也未想到,但偶一发现南阳羽士那狼狈情形,也就大惊失色。

在若兰一再追问之下。

南阳羽士才缓缓地说出这番经过,并说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可能遇险等等。

直惊得二个少年男女,同声虎吼,铁头书生更轻轻将南阳羽士一拉,走字尚未出口,人就如冲天一鹤拔起二丈来高。

这时南阳羽士也不必著力,任由他拉,奔走如飞,若兰姑娘紧跟在侧。

南阳羽士此时也楞住了,二个娃娃,仅仅半月不见,功力竟增长得无法形容,几次想开口动问,终未出口。

蓦闻,那桀桀怪笑传来,南阳羽士不禁仰天一声长叹。

铁头书生闻声,倏地停步,若兰姑娘也听见那叹息。

二个少年同时停步开口,道:老前辈所云,是否即为此桀桀怪笑,我师父和梦云师太现陷身何处!南阳羽士心中暗自惊奇:果然二个娃娃,天生异禀,察言可观色,闻一可知十。

又在一声轻喟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娃娃,我所说的,就是这怪笑,虽然我离此三四日,但这桀桀声依在,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谅系无恙。

说罢,竟又一声长长叹息。

铁头书生面对这位师执辈,一向是恭敬爱慕,但此时早已耐不住了,当下面色一沉,道:老前辈,我师父究竟如何?请毋恁般吞吞吐吐,那桀桀怪笑之人,是否为兄弟二人,一为长发怪人,身长不满四尺者,另一为身体瘦长,长发绿眼者。

……早问得南阳羽士目瞪口呆,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正如贤契所言,不过,这二人武功!……不待南阳羽士言尽,早听得铁头书生一声长啸,声震长空,直惊得南阳羽士这般高人,亦几乎站立不住。

他似乎藉这长啸,一舒这半月来郁闷之气,道:兰妹!果然这二个魔头,已掀起了武林大劫,幸得在此遇上,不然朗朗中原,岂有宁日,我们不仅要救恩师与梦云师太,更要迅速除去二个魔头。

……南阳羽士似闻呓语一般,心说:这二个娃娃对长发怪人似知之已深,莫非他们更有奇遇,否则岂非痴人说梦么?他心念一闪即逝,早见一条白影晃动,破空之声,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话语:信哥哥,我先行一步,你可后来。

她也是用千里密传音功夫,声音虽小,但清晰之极,这那还是泰山绝顶上那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凭她目前武功,早在老一辈高人之上了,南阳羽士乐在心中,惊在脸上,楞楞地,不知所措。

铁头书生也借势一晃,老前辈,目下并非闲谈的时候,请立即随后赶来,助我们擒获双魔。

……声落,人已失去踪影。

他虽然有意捧南阳羽士,但此时只有增加这武林怪杰的愧感,心道:不用说我无能助你们破敌,就是你如何走的,我也未看清楚。

南阳羽士一向心情旷达,眼见二个武林奇葩,武功成就非常,早又乐开了,呵呵之笑,响彻云霄。

但既心中沉重,又担心二人不敌,故又顿感惊恐,也就不再犹豫,随著二人方向,疾奔而去。

他身形晃动,如淡淡一缕轻烟,好快,转眼就失去影子。

约莫半盏热茶功夫,那桀桀怪笑,陡变为凄厉之惊嚎,慑人心神,好不怕人,每当轻叱声起,凄厉之声也更疾。

南阳羽士心中不觉一动,猛力前奔,直看他楞楞地,如痴如呆。

原来若兰正一手扶住海岛圣尼,右臂挥动如风,发掌虽缓缓地,但狂飙陡卷,那矮胖老怪,早已跌跌撞撞,扑倒在地。

那清瘦老道远远地站著,动也不敢移动。

瘦长怪人,瞪著那双绿眼,遥遥地挥动著两臂,也不敢逼近一步。

若兰因为要护卫海岛圣尼,也就未曾进击。

只有铁头书生截著那长发怪人,挥动著一对铁拳,游斗著。

那长发怪人显然不敢撄其锋,一味避实击虚,间或发掌相还,但是极力避免正面相冲突。

恁地作怪,铁头书生一向以驭气飞剑所长,今竟舍长就短,甚至连宝剑也未取出,直看得南阳羽士大是不解。

但觉两人拳掌过去,那股狂飙四起,自己远隔在七八尺外,也顿觉火热,有令人窒息之感。

铁头书生此时,身若翻云巧燕,织柳之莺,凝神注视著全场,似灵猫戏鼠,步步紧逼著。

本来两怪还发出桀桀怪笑,此时,则声音凄厉之极,由笑声而变为凄嚎,直震得山谷摇动。

就是南阳羽士此等高人,也心惊魄动。

南阳羽士见那清瘦老道,呆立一旁,虽然恨得牙养养地,但亦未曾扑去。

因为瘦长怪人,相距甚近,万一那怪人突然施以辣手,反的弄巧成拙,故只有空自抱恨。

铁头书生一见长发怪人,一味游斗,且其身法之快,较之在地穴中,似乎又高出了许多。

他仍少年心性,虽明知老怪不敢正面相搏,也就施展出驭气飞行之术。

登时就见白影晃动,直趋老怪,人在空中,拳指并蓄,丝丝之声,破空而过。

长发怪人自从吃过那次苦头后,早存戒心,每发一招,从不递满,且尽量施展出以意会形的轻功,想乘虚蹈隙,来力拒强敌。

无如铁头书生此时功力,竟又较之在石穴中大出许多,那时只有藉弹指神功,才击退他们凌厉攻势。

不料这两日来,一改那初学乍练之态,尤其他禀赋奇佳,资质超人,本身早已融会释道两家武功于一身。

又得地穴中那绝代奇人,代输功力,并传轩辕三绝招。

时间一久,就会神领,应手而发,且能综合各种功力,运用自如,故老怪纵欲以轻身术来夺其心志,乱其眼目,再予以暴退。

却不知铁头书生,早已发觉老怪避实就虚,又担心兰妹不敌,故心中一急,身形霍地暴起,何如穿云之燕,倏起乍落,铁拳起,虎虎风动,有如山崩地裂一般,指风发,丝丝作响,宛似管乐之声,慑人心魄。

直逼得长发怪人,暴啸连天。

蓦地,长发怪人,身形暴转,竟投身在瘦长怪人身边。

一声低喝道:老二!联手相拒。

声落,竟同时向兰妹联手推出,登时狂飙暴起,石走沙发。

若兰正一手扶著海岛圣尼的身体,仅剩一只右掌拒敌。

她那玉掌定乾坤,虽在数日来,功力大增,但此时既欲力拒强敌于前,又须照拂师父,故心志不专,功力倍分。

若在平时,二魔联手,也不一定讨得好去。

但此时,则因心绪不宁,当两魔飘忽间联手劈到,顿如排山倒海般,风雷之声,滚滚而至。

不仅受伤的海岛圣尼,摇摇欲坠,就是初练绝世神功的若兰,也有窒息感。

当下气纳丹田,蓄势右臂,猛地吐气开声,竟变虚推为实击,实扫为虚擒,掌至中途,忽地又猛地加劲。

神功端地非同凡响,数股奇大无比的劲力,如狂风激浪,向前奔去,正好将两魔联手掌力中途截住,但听得一声巨响,三人同时被震退。

二怪则在退步时,又联手再出,故狂飙更炽。

若兰被两怪掌力震退两大步,但硬生生将那巨大掌风劈散,否则海岛圣尼及梦云师太,必会重伤掌下。

当其略一定神,那股大热潮又已卷至,再欲振臂发掌,已迟了一步,但两怪掌风,则如长江怒涛,汹涌不绝地卷至。

顿时头昏目眩地,右臂略抬,轻飘飘地,推出一掌,虽是自卫的本能,但神功已非昔比,强大掌风,也就纷纷化解。

蓦地,白影破空而下,那丝丝指风,有如数股急弩,飞奔在前,冲破掌风,直向两怪击去。

奇快,奇猛,那好似巨浪之掌风,登时现出数道风□。

原来铁头书生,见两怪联手向若兰攻击,心中一急,当即飘身而至,十指伸而复张,那弹指神功,竟在他心念一瞬之间发出。

他是救人,也是欲制敌,故不仅动作快,指上功夫,也失去平时控制,差不多用出十二成功力。

本来指上神功由虚化实,由实转虚,皆在一念之间,而铁头书生竟硬将那种神功,以自己十二成神力弹去。

故掌风中,立现数道风□。

他犹以为不足以见功,更飞身扑入,指风又猛加剧,竟将那直点横移变作移点无尤,因之发出无可阻挡的罡风。

两怪原以为联掌见功,欲图各个击破,不料被铁头书生截住,那奇功劲力,诡异之招式,实是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但听得冷哼声中,两怪连退七八步。

铁头书生那里再容他们有机会歇手,右臂微抬,丝丝指风又冉冉而出,但迅即化作指天划地。

一引一吸之间,两怪不自觉地,猛向前扑。

铁头书生左拳早已蓄势,上撼山岳,下震山河何如狂浪卷蛟般,直向两怪击到。

只见风雷并发之声,狂飙陡起之势,石走砂飞,漫天狂涛乱卷,好不骇人。

任由两怪武功不弱,那里经得起恁般暴袭,内腑早受重伤,一瘦一肥的身体,也轻飘飘地,有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后飞去。

这时若兰早已缓过气,一见信哥哥正在大展神威,弹指神功破两怪,诚如摧枯拉朽一般。

一时,也激起她好胜之心,玉掌一翻,掠地寒涛狂卷,适两怪身体坠落,又复被掌风卷起。

所幸两怪早已闭气自疗,虽身形卷起,内腑并未重伤,否则,早为铁头书生那一指挽狂澜所制伏。

铁头书生虽然气两个老怪不过,但见若兰亦已发掌,也就未予进逼,这才保住了两怪性命。

这时,那清瘦老道,早已一跃而前,接住两怪坠落的身体。

但见铁头书生剑眉一掀,朗声喝道:贼魔!小爷不为己甚,暂时寄下汝等头颅,下次再不痛改前非,哼!你们就等著……。

语落,白影一晃,早落在海岛圣尼身侧。

梦云师太也正盘膝坐地,面泛白色。

若兰正扶著海岛圣尼,一见铁头书生到来,信哥哥,师父伤势不轻,说罢!星目中隐现泪珠。

铁头书生忙在身边取出淮南子所赠雪丸,一颗塞入海岛圣尼口中,一颗塞入梦云师太口中。

当下但闻得一股香,直入心沁,二人神志顿时清醒,百脉舒畅无比。

若兰即扶海岛圣尼坐地,正欲助她运气行功。

倏然一股狂热扑到,猛刺中,罡风砭肤生寒。

陡见白影一闪,铁头书生已霍地拔起,手托乾向,脚踏坤位,那股热浪,竟纷纷向两侧化解。

铁头书生人在空中,十指猛浪,那丝丝指风,宛若漫天花雨一般洒出,身形复更飘地而进。

来人猛一接刺,不仅指风砭肤生寒,且罡不可敌,逼得连忙后退七八步。

铁头书生欲制敌机先,更施展出驭气飞行,在心随意动之间,即迫近那人身侧。

那人瘦小个儿,一身黑衣,惟一特色,就是鹤发童颜,身高不过三尺有余,若非满头白发,准会认成三尺童子。

那人满脸惊疑之色,看著铁头书生,一瞬也不瞬,因为在他心目中,实在尚未见过恁般身手。

铁头书生对此人,也是十分注意,虽然他对来人毫无畏惧,但显然这小老头武功不弱,以自己和兰妹妹连手,当可克制任何强敌。

惟此时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受伤,必须有一人维护,蓦地那绝世高人之言,又闪入脑际,满招损,谦受益,凡事不可过度求功。

故一招迫近,并不迅速出手,那矮小老人,也是尖笑一声,蓄势待发。

铁头书生刚才亲见他能迅速退出,早是十分敬佩。

虽然自己未曾过度进逼,但那弹指神功,却非等闲,此人居然气定神闲间,尚欲跃跃再试。

此时铁头书生朗朗星目,放出异样光彩,迅速地看了一遍周遭,又扫了矮小老头一眼之后,朗声道:我看你已经七老八十,武功也还不弱,为何不修养泉林,反欲掀起一场大风暴。

语落,星目中神光暴射,这那还似当初文弱书生之态。

直看得矮小老头微微战颤,心说:这个娃娃,何来恁般功力,看他光华毕露,若非有绝世武功,安能若此。

但他年纪骗不了人,若是出娘胎就开始修为,也不过二十年,老夫以一个甲子以上时间,竟不敢撄其锋。

适才若非自己见机退避得快,怕不早已暴尸荒野。

……当下心念一转:大丈夫当断不断,遗恨终天。

那尖笑之声一落,小老头身形微晃,又退后丈余,一双小眼,也射出异样光辉。

请问小侠大名,缘何与无敌尊者及四海尊者昆仲结下梁子,小老儿愿为仲连,为你们解说解说。

……铁头书生闻言朗朗地一笑道:好个自大的家伙,竟敢以无敌与四海为名,并大言不惭地以尊者自誉,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但想到他们已公然相聚,当然狐群狗党不在少数,他心思本极细,按说在此时除去两魔,并非难事。

万一他党翼分散,我们将疲于奔命了,约莫暂留他们活口,使他们聚集那批众徒来,一夥除去,岂不省事。

又转脸对小老头问道:你既与这双人魔为伍,但不知你是什么称呼。

本来一向谦恭有礼的铁头书生,今天说话竟恁般粗暴。

小老头微睁细眼,似盛怒,也是反感,但终于忍耐了。

娃娃,少来卖狂,总有一天,要你识得厉害,我就是江湖上人称‘通天行者’,顺手指著那长发怪人,道:我与无敌尊者,初识未久,原欲借著这千佛山,聚集天下武林,会会各宗各派高人,既然小侠先行莅此,缘我们准备不及,招待未周。

……他的话,表面十分客气,其实每句都是有著夸大和诱惑。

铁头书生心中雪亮,当下朗朗一笑道:这千佛山既非你们定居之地,老人家,最好找一处幽静地方,终养天年。

本来我与那两个老怪毫无瓜葛,不过他们既欲妄自称雄武林,杀戮同类,自然是容他们不得。

……他的语气坚定,但并不夸大,通天行者也不禁微一楞凛,心说:这个娃娃,好生狂妄,我老人家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当下细眼神光暴射,一声尖笑刚落,两掌立即平推,轻飘飘,虚晃晃地,向铁头书生劈到。

好个铁头书生在他眼神特异之瞬,早料定这斯必有此著。

以他此时功力,只发在心随意动之间,故当通天行者双掌蓄势扑到,虽然狂飙陡卷,却早失去铁头书生身影。

待通天行者见自己扑空,忙旋身移步。

而铁头书生则气定神闲,面露凝霜,喝道:老鬼,别不知好歹,本小爷不为己甚,若再猖狂,哼!……哼字未毕,通天行者早又双掌扑到。

铁头书生心下一动,心说:我已久不驭气飞剑了,这斯也用不著我太费多力,不妨使其见识一番。

其实他并未察觉自己武功,在融会释道两家武学时,气功已无形中增长了若干倍,驭气飞剑早又臻入另一化境。

在地穴中,那绝世高人,在暗中输力之前,亦曾代为伐毛洗髓,故此时铁头书生犹不自觉,仅知二人得传神功。

尤其那弹指神功,亦为无上气功,与淮南子驭气之术,本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皆为铁头书生所不察,犹欲一试其驭气飞剑,却不料,此时驭气飞剑,可在五丈之内,致人死命,已是反掌折枝之易,因为这神奇变化之剑招,远非二人对面相搏,更无法闪避腾挪。

若武功稍差的人,登时就得废去。

蓦地,琅□□,啸天龙吟,宝剑出得鞘来,登时耀眼寒光。

铁头书生目光如电,轻叱声中,宝剑脱手飞出,那一道金虹,如龙蛇乱舞,直向通天行者飞去。

说什么寒光掠地,说什么夭矫游龙,这快招,不仅惊得那通天行者大惊失色,就是铁头书生本人,也楞楞地。

但见金虹万道,变化万千,铁头书生立身在两丈之外,何如彩带缤纷,朝霞早映。

通天行者两掌齐飞,连连退后。

这剑招,这金虹,早非泰山绝顶时候,他此时不仅气定神闲,原来那立掌当胸的姿态,亦早不用,右臂挥动,金虹晃闪之间,爆出那似管弦之乐,似雷雨之声,慑人心神,震人心魄。

通天行者早已是挥汗如雨,虽然竭力挥掌拒敌,但欲突出金虹之外,真是谈何容。

铁头书生实无心取他性命,不过是欲使其略加警戒而已,故那如匹练绕体的金虹,有如云女之玉带一般。

猛地,又是一声轻叱,金虹立隐,铁头书生手握宝剑,面敌而立,虽是恁般年轻、英俊,却如天神一样。

这时通天行者哭丧著脸,战颤不已,地上洒下一片白白的银花。

原来通天行者那尺长白发白须,在铁头书生金虹收敛之间,全被割下。

所幸还只割下须发,如金虹绕颈时,恐怕他已伏尸旷野了。

立身在圈外之两怪一俗一道,也是目瞪口呆,肉跳心惊。

两怪似已在短期间,自疗伤愈,故桀桀声起,早已飞身在数十丈之外。

这个通天行者,陡闻桀桀之声远去,也暴身猛退。

铁头书生那朗朗之声,又已响起,你们别再做梦,好好地闭门思过,静养天年,否则……声未落,那哈哈之声暴起。

铁头书生陡然一惊,蓦地吐气开声,剑招挟风雷之声,再度脱手飞出,顿觉金虹跃眼,刮肤生寒。

原来那无妄真人接住两怪飘落的身子,即守在一侧。

两怪武功,本已出神入化,稍一缓气,行功运气三十六周天,又勉强将伤势克制,虽不能力拒强敌,但自保不致恶化。

南阳羽士早已是蠢蠢欲动,一见铁头书生连伤两怪,又力惩那小老头之后,心中正自一乐。

忽然见两怪撤退就走,这叫他那里甘心,金箫起处,人也拔空而起。

但见金光一晃,即已扑到通天行者身侧。

老怪此时正是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一见南阳羽士竟然欲拦住去路,不由得更是气冲冲。

按老怪武功,自与无敌尊者交接以来,更自进入另一佳境,也曾见过甚多厉害人物,故数年来,浪迹蛮荒中,纵横数万里,鲜有可与匹敌者。

渐渐地更养成狂妄之态,复因无敌尊者兄弟,各有其超绝武功,他们皆有著问鼎武林之野心。

亦对泰山瑰宝玉禅杖,有夺取之意,奈因红衣上人势力过于庞大,耳目太多,又以泰山天险。

通天行者虽笼络了无敌尊者和四海尊者师徒诸人,总认为人单势孤。

况无敌尊者与四海尊者,此次重莅中原,还另有目的,且并不欲迅速与红衣上人翻脸,故一味支支吾吾著,未作肯定的答覆。

通天行者始邀集诸人,暂居千佛山。

这几个家伙,都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魔头,武功之高,简直高不可测,且其诡计多端,更非武林中诸人所可及。

故数月之内,将千佛山周围,布置成龙潭虎穴,铁壁铜墙一般。

正当四海尊者侦察奇书时,泰山却被淮南子诸人所破。

因为他们对红衣上人估价过高,故对淮南子诸人,不敢冒然出手。

待通天行者,赶赴泰山时,红衣上人等,踪迹已渺,始有黑影凌空而没。

这才激起南阳羽士等人,欲查巡黑影下落,才有济南府之行。

铁头书生和若兰,也为了查究黑影和怪笑声,才误入地穴,会见那绝代高人,传授轩辕三绝招,堪堪较这些魔头为高,岂非天意。

且说魔头,正欲暂行逸走,南阳羽士出而相阻,通天行者尖笑声落,右掌已经轻轻递到。

四海尊者也是一肚子气无法出得,早也是吐气开声,桀桀声起,掌风如奔雷迅电般劈到。

不要说两魔联手,就是任何一人,南阳羽士皆非其敌,故两股劲风袭到,登时窒息,虽然金箫荡开一片光幕,但何如螳臂挡车。

通天行者,人本矮小,身体灵便,掌风起,人也就随之扑到,硬生生扑开金箫荡起之光幕,人如灵猫戏鼠般。

这时南阳羽士似被一股无穷潜力所暴袭,登时头昏目眩地,金箫一紧,恁地作怪再也使不出力来。

说时迟,那时不过一瞬,南阳羽士呵呵之声未落,人即被通天行者举起,轻轻一送,如玉女投梭一般,直摔在一丈之外。

清瘦老道当下一声冷笑,挟著南阳羽士,如飞而起。

三怪反不急于逸去,一排立著,表面看来似乎甚为悠闲,但都目光如电,全力蓄势以待敌。

铁头书生对那个通天行者,原只欲施以薄惩,故割去他的发须之后,就未进逼。

更未料到南阳羽士,曾吃过苦头,又因与无妄真人有血海深仇,才出而相阻。

只为一念之间,才铸成此一错误,几将这一代江湖游侠南阳羽士,长埋遗恨。

铁头书生蓦闻呵呵之声,才猛地惊觉,见南阳羽士身如抛绣球般,被人摔于一丈之外,心中一急,一声轻叱,人就拔空而起。

他人在空中,琅□□,金虹暴起,啸天龙吟中,飞剑脱手飞出,那耀眼金虹,顿使三怪失色。

通天行者已吃过苦头;那时正是无敌尊者疗伤的时候,故未发见,他们两个在铁头书生弹指神功下,他曾受重伤,此时见他驭气于飞,飞剑脱手,金虹耀眼,在数丈之地,皆在金虹控制之下。

两怪此时,也不禁感叹丛生,心说:这个娃娃,一共有多大年纪,那有恁般博学,且皆高绝得令人不敢置信,我们久处荒山,真是孤陋寡闻了。

不言两怪感叹,也蓄势发掌拒敌。

铁头书生骤然驭气飞起,飞剑亦已脱手,本为救人而出此,不仅狠,驭气飞剑,也奇快无比。

但见金虹绕体似匹练,剑气掠地现寒涛。

铁头书生也同时迫近,若喻之于飞鸟,飞鸟实不足以逾其疾,若喻之于飘风,飘风实无以逾其狂,白影过去,金虹耀眼生寒光。

蓦地,一阵惨呼之声,竟发自桀桀怪笑之处。

跟著是通天行者与无敌尊者两声怪喝,掌风起处,金虹也一缓,地上洒下一片鲜血,四海尊者扑倒在地。

原来三怪原欲联手阻止铁头书生,故三人并立而峙。

按说三人武功,单打独斗,铁头书生却也游刃有余,若三人联手,铁头书生也不一定能占得半分便宜。

不过三怪,都曾先后吃过不小苦头,心理上,早已披上一层阴影,复因无敌尊者与四海尊者,被铁头书生那招一指挽狂澜身受重伤,两人虽迅速自疗,硬生生将击散血气逼回,但元气已大受损伤。

四海尊者伤势甚重,此时新伤初愈,他人又瘦条条地,因此,三人并立,更如风摆弱柳一般。

当初凭著一口气,暂行逸去,故行动仍然如飞。

但欲联手拒敌,则早已力竭心迟,不料铁头书生进逼有如此之速,金虹耀眼,令人几乎窒息。

四海尊者偶一分神,金虹如匹练绕至,快如流星赶月,奔雷迅电一般。

竟自四海尊者右肩劈下,他本欲纵身让过,无如这时铁头书生,在救人如救火的原则下,也就顾不得伤人,况此时连他自己,也还测不透驭气飞剑有多大功力,故出手也就更加奇狠。

四海尊者虽有超绝武功,但在这新伤初愈时,飞剑扑到,岂能幸免,故仅听到一声惊呼之后,那瘦条条的身体,已血溅黄沙。

无敌尊者亦系新伤初愈,但痛兄弟之死,手足之情,岂忍坐视,故两掌推出,振臂撼山河,登时飞沙走石。

通天行者也顿觉剑气砭肤生寒,金虹刺目,在骤闻惨呼之后,不禁微颤,虽有兔死狐悲之感,但心中也有另一种轻松意味在。

见无敌尊者拳掌齐挥,威猛之极,也就发掌相助,故顿将金虹一闪。

铁头书生抬眼见三怪已去其一,精神陡振,故右臂驭气飞剑,又加重了几分,但见一片金虹,数丈之内,全被罩住。

两怪见清瘦老道及矮胖尊者,挟著南阳羽士,早已逸去,也就且战且走。

铁头书生一见两怪只是一味游斗,猛地收剑,金虹顿敛,左拳挥去,上撼山岳,下震山河。

霎时间,天崩地裂,石起沙飞,威猛之极。

两怪此时,那敢再撄其锋,尖笑与桀桀之声渐来渐高。

无敌尊者又一声怪喝道:老儿!你先走,待我断后,君子报仇三年……声落,两掌起处,一片软绵绵的劲风,热中微带罡劲,令人昏昏欲睡。

铁头书生猛吃一惊,不悉老怪系何武功,因为他曾上过黄衫老怪的寒爪冰功之当,故蓦想到老怪也练就此种武功,真是一朝经蛇咬,十载怕井绳。

猛地暴身退,再琅□□,金剑出鞘,一声龙吟之后,飞剑又已脱手,虽快逾电光石火,但也就迟了一步。

不仅那通天行者退身在数十丈之外,无敌尊者,也已退去。

原来老怪拚著了一口真元之气,运劲发掌,虽有热风,却无毒气。

铁头书生太过谨慎,故才上当。

老怪见一掌逼退铁头书生,那敢再图侥幸,故不进反退,挫腰就在十数丈之外,几个起落,就飘去好远。

铁头书生此时已驭气飞剑,欲追赶下去。

两怪却同时笑道:娃娃!我们在后山等你,有胆的,只管来……眼看他们转过山脚,就失去踪迹。

直将这少年俊彦,豪气干云的铁头书生,楞在当地,但他是惭愧,也后悔自己太过于谨慎。

倏地,耳边响起那悦耳之声:信哥哥!快来!这是若兰用千里密传音,来招呼自己,这才警觉,想到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尚未醒来,万一再有魔头们来暴施暗袭,兰妹恐怕应付不了。

想到兰妹,就蓦地旋身,几个起落,就扑到当地。

当铁头书生到达时,不禁眼中一亮,楞楞地,说不出话来。

但见海岛圣尼低眉盘膝,运气行功,面色红润,似已完全康复。

梦云师太尚未醒来,面色虽已好转,似已受伤甚重。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就是被通天行者击伤,清瘦老道挟走的南阳羽士,亦盘膝坐在当地。

此时,铁头书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故登时脸上一热,迟迟地,红著脸,向若兰看了一眼,好似有著千万般心事,是喜,是愧,但心头却也甜甜地。

若兰亦好像看透他的心事,望著铁头书生,娇笑道:信哥哥!快助老伯伯运气行功,他内腑震伤甚重。

铁头书生身形一晃,就将南阳羽士身躯放倒,右掌贴在他丹田之上,登时有一股巨大的热流,直震得他心中狂跳,一如长河浪涛,汹涌不绝。

这时若兰旁立一侧,以防敌人暴袭,她此际面色如花,娇艳欲滴,虽然是蓄势待发,但却无棱芒暴射。

果真这女娃的武功,已臻于言于内、敛于中之境。

约半盏茶工夫,铁头书生始收掌起立。

南阳羽士也跟著一声呵呵之后,坐了起来。

铁头书生见海岛圣尼兀自运功坐起,心中不禁一动。

因为在他身上的成就,远非一般人教育之恩德,故轻轻走在海岛圣尼身后,右掌贴在她井田穴上。

海岛圣尼所受内伤,并不甚重,但在这漫长而连续疲劳消耗之下,故元气亏损太多,不易恢复。

铁头书生因感念圣尼成全之德,输功之恩,见她久未起立,忙右掌运劲贴在圣尼井田穴上。

本来他这蓄势运掌,功力何等的雄厚,若非海岛圣尼武功精湛,内功高绝,谁也受当不起。

顿时将她全身血脉翻转,流通四肢,周而复始,那汹涌不绝之热流,有如万马在奔腾一般。

海岛圣尼倏地目光如电,见若兰站在身旁,自然是铁头书生助己行功了,当下忙吩咐道:信儿!快快收掌。

铁头书生闻言,也凝神静气,缓缓地将掌收起。

恁地作怪,当铁头书生凝神静气时,海岛圣尼身上那种狂热,也就顿时止息,百脉更是舒畅之极。

尤其当铁头书生收掌之瞬间,海岛圣尼整个血脉皆似凝固一般,静得可以听见自身各部活动。

海岛圣尼禅功通神,对铁头书生此种摘叶行功手法,不仅惊奇,也感到怀疑,虽知此子已融会释道两家武学,但也不能在短短地数日中,有恁般进境。

故面虽含笑,但惊疑之色,则变化极快。

抬眼望去,见梦云师太仍盘膝坐地,那些魔头们,早已不知去向。

远处正躺著一具尸体,海岛圣尼见那瘦长身体,长长头发,被鲜血染红。

故睁著一双神目,看著铁头书生和若兰,一言未发。

若兰此时也顾不得絮絮叨叨,惟恐铁头书生消耗体力太多,自己走在梦云师太旁边,玉掌贴在她天灵穴上。

若兰自练得轩辕三绝招中的玉掌定乾坤,武功之高已不可测,掌上功夫更可睨视武林。

她这一掌放在梦云师太天灵穴上,这豪气干云赛过昂藏七尺男子的女侠,行功正在紧急关头。

若兰虽是缓慢之极,但内功之高,热浪之勇,何如长江巨浪,一泻千里。

也就因为这一掌,竟解决了梦云师太数十年梦寐中所寻求的一件事。

此际她心内空明,灵台开朗,势流虽行驶在百脉中,她始终如入定一般。

约有一盏热茶的功夫,若兰才收掌起立,并不见她挥汗喘气,直看得海岛圣尼,也是目瞪口呆。

好半天,梦云师太始站了起来,先扫视了周围一眼,不禁长长叹出一声气来。

南阳羽士早又是一声呵呵大笑,响彻云霄,道:两位女菩萨!我们已两世为人了,若不是两个娃娃赶到,我们……下面的话尚未说完,虎目中不禁渗出泪来。

梦云师太也看见远处倒卧的那具尸体,疑惑中,又带著几分惭愧。

她是从未服过人的,这次却几乎连老命也送掉,虽然这些魔崽子们已走,这要教她如何甘心。

当下看著那个怪人尸体,向铁头书生问道:两位贤侄!下面的话,半天都未说出来。

三个老人,都是一般心情,是感慨,是惭愧,也更是喜悦,因为继承自己的衣钵者,都已长成,且更有不可测度的奇遇。

若兰见三人都望著远处,间或向那怪人投下一瞥,早又恢复了儿女之态,扑在海岛圣尼怀中。

师父!我和信哥哥……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一吐为快,忽然远处传来桀桀之声。

梦云师太恨得牙养养地,但脸色也微微变化。

若兰这才向铁头书生娇笑道:信哥哥!这几个魔头,若不除掉,齐鲁地面,恐怕无法安静,况他们都练过了那‘绝世神功’上面的部份武学,莫约趁师父和两位老前辈在此,我们就一举将他们的巢穴剿除了罢。

铁头书生尚未答言,南阳羽士早又是呵呵一笑,道:姑娘!我正要问你,我曾被老怪劈伤,好似被那无妄真人抱住,但不知……。

下面的话,不好再问,其实这也是铁头书生,所急欲知道的。

若兰这才笑道:老伯伯,我因为要照料师父和梦云师太,不敢轻离,信哥哥又太过谨慎,不肯轻易伤人,其实当两魔受伤时,只需轻轻一击,就可毙命。

那个什么通天行者,被割去发须,信哥哥对这些人,还同他们谈仁义,所以才未取他们性命。

故信哥哥回身之际,适老伯伯来拦阻,才几乎伤在他们手中。

信哥哥一急之下,才驭气飞行来追,飞剑脱手之后,那长瘦老怪,号称四海尊者的,因新伤初愈,闪避不及,血溅荒山,这本是恶人遭恶报。

不过这几个人,却是大有来头,若待其势成,不仅是武林浩劫,恐朗朗中原,亦将无幸存者了。

她这番话,说得三位前辈武林高人都目瞪口呆,楞楞地望著两人。

尤其海岛圣尼,对若兰知之最深,她既不夸张,且平素沉默,她的武功,在这短短时日中,也似有非常的变化,故一双神目,在两人脸上乱转,直看得两人很不自在,心中不住地跳。

铁头书生看了若兰一眼,才转向海岛圣尼道:师父,兰妹所言句句实话,师父一定知道武林中有一种数百年失传之学‘绝世神功’的,那两个长发绿眼怪人,就曾练过这种武功……海岛圣尼虽然博学,但绝世神功究竟为何?还以为不过是一种形容武功高绝的名词,却不知真有此武功,而且自己也未曾遇见。

怪不得两怪掌力惊人,那种轻飘飘,不著边际,风雷之声,地动山裂的怪响,以自己数十年之修为,连绵无上功力,无一不在两怪面前化解。

数日来,几乎消耗本身真力。

当下楞楞地,翘首望著云天,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惊奇,宇宙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铁头书生又款款而谈道:绝世神功,就是轩辕三绝招。

……并将自己如何误入地穴,得遇那绝世高人,又将若兰为著寻找自己,跳入地穴中。

海岛圣尼听说她跳入地穴中,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摸摸她那长长的秀发,极为慈爱地看著她。

铁头书生将那绝世高人,如何差自己去救人,又如何传二人轩辕三绝招,并将三卷奇书,分交两人。

最后那绝世高人在传完武功之后,趁两人休息时,分别将功力输出。

那个绝世高人,为著保存三卷奇书,一直隐居在地穴,直等到两人到来。

这些话,如幻梦,似呓语,直听得三个武林高人,都张口结舌。

因为这两朵武林奇葩,实已有了惊人的成就,这不能令人不信。

铁头书生又将无敌尊者和四海尊者,欲夺其三卷奇书等等,概略说出。

可惜他们对那绝世高人的音容笑貌,甚至真实姓名,也未探得。

最后只留得一堆白衣,供作两人拜别,这个秘密,将永远无法解开,究竟那绝世高人,真如他所说三百年地穴之等待,还是神,抑是鬼。

总之,他的神秘,却不是局外人所可想见。

铁头书生和若兰,说到那绝世高人的死,又因两怪暴袭时,竟留下了那些衣服,人已俱渺。

听得三人都心惊动魄,两双星目中,也隐现泪珠。

若兰又将铁头书生,如何得以传授铁拳惊四海和一指挽狂澜两股绝学,自己则因禀赋所限,仅练得玉掌定乾坤,言下好生婉惜。

铁头书生此时不特无骄矜之色,更说到那绝世高人所云,玉掌定乾坤之奥秘,直乐得南阳羽士,又是呵呵之笑。

那笑声震得长空中,荡起一片回音。

跟著又深深地吁出了一口长气,道:怪不得兰姑娘去救我时,那身法之速,掌法之猛,我老头子可第一次开了眼界。

……若兰红著脸,娇笑道:哼!你是没有见过信哥哥那‘一指挽狂澜’的威力,那才令人无法闪避。

而且信哥哥的驭气于剑,飞剑出手,十丈之内,全罩在金虹之下。

说罢,指著那长发绿眼怪人的尸体,道:那时信哥哥为了救你,才施出自己驭气飞行之术,人在空中,金虹突发,当他身未落地,老怪即已暴尸旷野了。

那时通天行者和无敌尊者,联手相逼,信哥哥被他们缠住,但那金虹耀眼,威猛之极,我师父此时面色已好转。

但眼看老前辈被贼道背走,才从这面截去,谁知贼道,空有其表,连一掌也消受不起,我才能侥幸奏效,否则信哥哥急都急坏了。

说罢!又望著铁头书生展齿一笑,那意态,那娇容,岂止是初放的早霞,也如待放的玫瑰一样。

铁头书生早又是脸上一热,心说:自己江湖历练,实在太差,否则也不致恁般措手失策。

三个老人听若兰说得既天真,又轻松,毫不做作,也无半分骄气,完全是一派小儿女之态。

南阳羽士早又是呵呵之声响起。

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也是安祥中,微露笑意。

虽梦云师太神目中,仍泛起淡淡哀愁,对铁头书生也是流露著慈母般爱意。

五人只顾谈话,但已忘记时间久暂,此时,日正当中,映著这千佛山,尤其那巍峨的寺院更是壮观。

蓦地,寺内钟声大起,远山也荡起一串回音,顿使这清静之地,凭增肃杀之气。

这一阵钟声过去,又传来桀桀之笑,挟杂著听不清的狂语,显然这几个魔头,已距此甚远,但他们不会放手那夺取奇书的工作。

虽然那语音含糊,但这几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铁头书生和若兰,此时已习得天耳通上乘功夫,就是三四十里之外,也能辨识。

老怪声音,越去越远,好似说:两个娃娃!我们今后会时时刻刻来找上你们,如果马上将那三卷奇书献出,我老人家对你们仇恨一笔勾消,否则,三天之内,这千佛山就……声音倏然而止。

铁头书生也不禁冷笑道:不知死活的贼魔,好大言不惭,我若不看你修为已近百年,早就……若兰不待他说完,早又一顿足道:信哥哥!人与魔本在一念之间,对这些魔头们,是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讲的,师父也曾说过,诛恶人,即是善念,刚才如果你能遽然下手,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虽然她的话有几分埋怨,却说得铁头书生心中十分钦佩。

想不到这个小妹妹,人虽小,思考却是恁般精细,自己也曾在江湖中,闯荡了七八个月,但比起这个小妹妹来,却相差太远。

尤其今天都是因为自己宅心仁厚,以致几乎铸成大错,想到铸成大错,又不期然地看了南阳羽士一眼,好似对这个师执辈有几分愧对。

南阳羽士一见著铁头书生,早就乐在心中,笑在脸上,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好似看透了心事一般。

当下,又是一阵呵呵之声,好哇!你们两个娃娃,快点随我老人家去,不管这千佛山为何,我们也必将这些魔崽子一并剿灭,否则今后这济南地面,岂不是要任由他们兴风作浪。

海岛圣尼,一向深沉不乱,也自认为此次太丢人现眼,虽然有晚一辈的,强爷胜祖,但她以一个武林前辈身分,要她如何吃得下这口怨气,故也一改往日的态度。

梦云师太则不仅忿怒,也更有说不出的愤恨,一听见要去找那些魔头们算帐,牙齿早已咬得吱吱作响。

只有铁头书生和若兰姑娘,倒是心平气和的。

尤其刚才听他们故意叫阵,显然另有阴谋,故一面听三个老人的意见,两个小心眼,也正在计算著。

终于还是铁头书生微笑道:师父!我想以无敌尊者老怪来说,他的目的只在三卷奇书,那通天行者,可能另有目的,但唯一可以证实的,他们各有阴谋,倒是事实,我们清理一下千佛山,固无不可。

不过无敌尊者新伤初愈,至少也得十天半月,才得复原,说不定他们早已经离开此地了。

……南阳羽士闻言,早又是一声虎喝,直震得群山震动。

娃娃!你说的可是当真。

众人都被他这意外行动,讶然失笑。

若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地,老伯伯!信哥哥是猜想,那里是真的。

说时,连眼泪也笑出来了。

忽然,山中又传来桀桀之笑。

铁头书生凝神半晌,才向著若兰道:兰妹,你伴同师父和梦云师太循正门而上,我与羽士去后山,尽可能截住他们,但注意老怪的掌风。

……语落,不待若兰答覆,就拉著南阳羽士,老前辈!走哇!人随声起,霎那间,白影一晃,人影渐去渐小。

若兰也就伴同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有如三缕淡烟,亦似脱弦之弩,向著山顶奔去,好快,转眼就没入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