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来自http://www.abada.cn免费手机txt电子书下载站 第 一 章 黑色的太阳在宜昌府的北门外,直通南津关的大路上,有一个头戴凉帽,身穿黑色衣裤的年轻人立于一株路旁大树下,凉帽的前缘压得很低,同时脖子上还系了一条大黑巾,连下额都不容易看到。
年轻人身边立着一匹乌黑的健马,鞍上挂着一只长皮袋,但不知袋中装的是什么,因为皮袋狭长,大概不是被毯或衣物。
二月天的中午时分,太阳晒得树叶和草地几乎冒出火来,但那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乘凉,因为他不时向宜昌那端路上望个不停,而且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无疑他是在等待什么人物。
大概天气热的关系,路上的行人愈来愈少,相信都在找地方乘凉去了。
忽然间,那年轻人举手一拍他的同伴轻轻地道:阿黑,他终于来了,我猜得不错,他得手后必从这儿入。
他缓缓地骑上黑马,两脚一夹马腹之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抬手拉上脖下的黑巾,又轻声向黑马道:阿黑,到前面山脚下等他。
在南来的路上,这时疾驰着一骑人马,马上坐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大汉,粗眉巨目,形态威猛,身体魁梧,肩头斜背着一把青钢长剑,丝穗飘扬,来势如风,显然是位江湖豪强。
这人面上露出一股得意之色,高扬皮鞭,啪啪啪,策得那匹并不出众的座骑满口白沫,拼命向前挣扎。
他刚刚驰到林前,突见山脚下闪出一个清一色黑衣的人物,不由猛地一怔、急急勒缰,竟将那匹普通座骑拉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兄,因何拦路?大汉在马背上一蹬,全身落在马前面四五丈,这一手不惟显示出骑术高明,同时也显露一手轻功给对方看,存心让黑衣人看点颜色。
其实他白费劲,那黑衣人居然视如无睹,依然屹立如山,口中竟还哈哈笑道:牛强,你心里应该有数,前天晚上那笔买卖你能瞒得了别人,却不能瞒我。
陈大户五姨太房中的七百两黄金你都拿到手了,官府追查虽紧,然而无法查出是你,你的神通虽大,但又无法大过我。
献上来,我不要你的命,那是因你未杀人,否则被我堵住的从来没有几人活着回去。
大汉猛地拔出背上长剑,吼声道:你是谁,竟敢黑吃黑到我牛大爷的头上来?黑友人陡地冷笑道:你敢放肆!小心你的狗命!他似有意亮出他那只右手掌心,只见他掌心突然出现一团圆圆的,乌金似的黑印,那黑印竞逼射出刺目的芒尾:大汉一见,圣时面如死灰,身不自主,连连后退,同时抖个不停!黑衣人一见冷声道:站住,不要动,我说过不杀你!大汉应声立定,怯生生地将剑归鞘,颤声道:大侠,我愿献上那七百两黄金!黑衣人点头道:拿过来!大汉急忙转身,立刻从马鞍上取下一只皮袋,恭恭敬敬地送到黑衣人跟前。
黑衣人点都不点.他似料定大汉不敢作弊,顺手掏出一锭银子,约有二十两,掷给大汉道:那晚你辛苦一夜,同时又躲藏了两天,我知道你身上的钱都输光了,拿去罢,你仍可豪赌一场!大汉接过银子,连问都不敢问,急急转身,骑着他那匹喘息刚停的鳖脚马,垂头丧气,又循原路回去了。
黑衣人不慌不忙,目送大汉去后,神手将黑巾拉下,俯身提起皮袋,抖动两下,似在估计份量,回到林中去了。
在宜昌的小西门里有座古老的汉寿亭侯庙,庙前挤满了人群,那是一块跑江湖的天下,同时也是摊贩们的封疆,甚至还是一些白吃白喝大爷们的温床。
这时正是日薄吨峨,夕阳斜照之时,忽然一个高大的汉子迫着两个瘦小的青皮(无赖)大声喝比。
说也凑巧,那大汉竟是在大路林前被黑衣人吃掉七百两金子的牛强,只见他睡眼半睁,无精打采,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睡一觉起来之态。
两个青皮闻声立住,一见是他,其中一个啊声道:牛大爷!是你老,请问有何差遣?牛强行近大声骂道:他妈的,老子喊破喉咙才将你妈的小狗叫住!差遣?别他妈的咬文嚼字了,我问你,他妈的三狗子,你到哪里去了?三狗子得意至极,裂开尖嘴笑道: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物,他叫我送了一封信给府衙门的张师爷,差费可不少,竟给了我五两银子。
牛强闻言一样,打岔道:那公子是什么样的面貌?三狗子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他穿着华丽,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我既不敢看他,同时也被五两银子把我的目光吸住了,牛大爷,我竟想不起他是什么相貌哩!牛强大喝道:他妈的,真没出息,看都不敢看人家,他妈的还在道上混个什么劲!三狗子被骂得缩了头,他忽然正色道:牛大爷,陈大户家被盗的事情我可有底啦……牛强惊然一震,急急道:他妈的别胡说!三狗子道:是真的,那人大概忘了封函之故,信纸被我偷看丁!不料内容竞与陈大户家里被盗有关呀!牛强更惊,伸手将他抓住,目露杀机,低吼道:信内说什么?三狗子道:我记得很清楚,等会我照原信写出给你看。
牛强顺手一摔,扑的将三狗子摔了个四脚朝天,骂道:他妈的,你存心出老于的洋相,明知我大爷对那些玩意摸不到边,还硬要写给我看,他妈的,还不快点将重要的说给大爷听听。
三狗子被摔得歪嘴裂牙,一看牛强又要动手,吓得边爬边退,摇手道:大爷,你不能再来了,我这几根骨头都要断了!他急急站起来接着道:大爷,信内说强盗已被杀死在鬼屋后面山上,七百两黄金照什么规矩扣下八成,其余二成已送转陈大户。
牛强暗暗吁口气,付道:他强夺我七百两黄金倒还存了良心,但不知他拿什么人给我替死!看来这案子是不会追查到我头上了……三狗子见他沉吟不语,轻轻地问道:大爷,夺走强盗黄金的人是谁?你老是道上打得响的大人物,相信一听就有个剧L?牛强大骂道:他妈的别瞎捧,我怎么知道?三狗子道:他的信后划了一个大黑巴巴,据我三狗子猜想,那一定是什么记号!牛强横眼骂道:三狗子,你如果想坐牢,那就把这件事拿到外面逢人就讲,否则你就闭着‘鸟’嘴勿出声。
三狗子点头道:这档事儿我装作不知道,不过大爷,我猜府衙里仍旧要追啊!牛强道:似这样的信,全国各府二十余县差不多都接过,除非那地方没有发生事情,你要知道,信上那个划黑巴巴的人不难黑白两道,谁见了就得失魂落魄.全身发抖。
尤其是官衙,见信就算销案啦、顶多派出个把步快去看看尸体了事。
三狗子知道他不敢说出划黑巴巴的是什么人,岔开话题问道:大爷,你叫我有什么事?牛强从身上拘了一把青钱给他迈:我从中午睡觉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你去帮我买只鸡蒸着,我到赌场去去就来。
三狗子道:对了,牟老板似在派人寻你。
牛强闻言,急急向城外奔去,自言道:难道他在怀疑我?当他走近西门外江边时.忽有一群税混儿涌了上来,大笑大叫,这个喊牛大爷,那个叫牛大哥,闹成一片。
牛强本来是垂头丧气,但自知案子不会再追之后,这时倒是异常安心了,他也跟着闹开厂。
这一样不下二十几个,看来没有一个是上流人物,他们不是谈赌,就是谈嫖,出言极尽粗鲁之能事,推推拉拉的向一条僻巷走去。
那条巷子里脏得要命,臭气熏人,近似一条垃圾沟。
巷子虽僻.但喧嚣之气却比大街尤甚.里面可就没有一家像样的店面。
举目看去、只见什么摊贩、小吃、私娼,烟馆、赌场等等应有尽有。
牛强这一批人走进一座黑色大门,里面烟雾织绕,闹声炸耳,竟是一家大赌窟。
方桌、长台上,人头攒动。
牛强一直走向柜台,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戴一副玳瑁眼镜,下颌留有一小撮胡子、他看到牛强走近时。
哈哈笑道:大爷,莫非要拿锭子换筹码?牛强摇头道:今天不赌,老板在哪里?掌柜的道:在楼上吸大烟!牛强点点头。
扭身就朝后面走去。
上了楼、里面的房间不少,牛强直奔最后一问大房门、推门而入,大声道:老板,你找我?房中布置非常豪华,图书,字画,摆设,无一不是名贵东西,所遗憾的是靠里面有张吸大烟的床,床上都是锦被罗帐,但那股朦肪的烟雾却扫尽一切风雅。
这时在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近花甲,满面红光的老者,谁都不会相信他是吸大烟的人物,也许他有某种非常的内在因素,否则心枯瘦如柴。
在老人的对面、居然躺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妇,这时正在有说有笑地替老人烧烟泡。
老人一见牛强走人、显得非常高兴,缓缓地坐起道:老弟,你没走?牛强先向那少妇问好道:大嫂,你好!在少妇娇笑点头之余,牛强又向老者道:大哥j你怎加道我要入川?老者哈哈笑迫:‘老弟,别人不说我消息灵通我不怪.难道你也不承认,你今天连中饭都没吃就租了一匹马出小西门,而且是朝着南津关的大道上走,那不是要急急人川去吗?牛强点头道:大哥消息真灵通,不过我在路上会到一个朋友又回来了。
老者正色道:你人川是不是要找油水?牛强一怔,心中有点不安,忙道:大哥,你知道我在这个月里输光,人川正是为了找赔本,好在我会着个好朋友,他不要我开口,见面就绪了我二十两,诺,这不是!他在身上摸出黑衣人给他的银子!向老者晃了一晃又收了回去。
老者叹声道:老弟,区区几十两,你为何不向老哥哥我拿呢?竞害得我空急一场。
牛强苦笑道:在大哥这里赌,输了又向大哥要,那成什么话,不过我得问大哥,你到底急什么?难道有人要找我牛强的过节?老者躺下吸完少妇打好的一口烟,又撑起来道:陈大户家里那件案你是知道的,今天已有生面孔到我赌场里来查问,凡在江湖上有点字号的人物,差不多都被问到了,这档事,我可真怀疑是你干的,不过现在没事了,案子总算有了个结果。
牛强装着朗笑道:大哥,假如是我牛强干的,那还能瞒得着你。
老者拿起一把细瓷茶壶喝了一口,点头道:告不告诉我大哥倒是小事,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我的码头上出事情,说真的,现在江湖上出来了一批比老辈还辣手的货色,动不动就是黑吃黑,甚至要财带要命,因之连大哥我都噤若寒蝉,近日听说京里也出了几件大事,以致连宫里的皇家大剑客也出动不少,大哥我真替一些要好的朋友担心。
牛强道:大哥,我听说劫陈大户的点子被杀在鬼屋后面山上?老者点头道:我派人去看过!牛强急问道:大哥怎么知道的?老者道:是府里甲头儿来说的,老弟,你猜那鬼屋后面死的是谁?牛强摇头道:还是大哥说罢。
老者叹声道:说出来你会吓一跳,老弟,他就是关外‘饿虎剑’曾荷生!牛强闻言涑然道:是那个狠毒无比的采花贼!我曾在十招之内败在他手中!老者道:这家伙幸好一到就去作案,假如先到我这里来就糟了!牛强装作不知道:这是谁将他收拾的呢?老者陡然跳到床下,来回艘了几转才沉声道:杀他的人差人送了一封信给府衙,声明劫金扣下八成,然在信后画了一个黑色太阳牛强虽然早已知道,但此际仍旧闻言变色!老者不待他接话,接着吁口气道:黑色太阳现在照到我们宜昌来了!只怕近百里内的江湖朋友只好睡大觉了,谁都不敢动啦J说完,他拉着牛强向楼下走去。
不料就在他们下完楼梯之际,突闻一个宏亮声音吼道:大家下,通通向单上下,我买双!原来在大厅的左角上有场大赌,人墙围起三四层,那是赌单双,赌具是两个乾隆通宝清钱,当宝官的将两钱弹动得如车轮般横着旋转,接着宝官迅速拿起一只大碗罩住,所谓单,那是两钱一反一正,所谓双则两钱或同是反,或同是正,那要等揭开了才知道。
在未揭之前,赌客凭自己的心向,张三如估计要出单,他就凭自己的力量,斟酌下多下少,向长桌的单面桌上下,李四如猜这一宝要出双,就向双面桌上放。
长桌中间有道拱线,将整个桌子一分为二,近宝官一半为单,在宝官对面一半为双。
这种赌非常大,可聚数十人或数百人,赌客中如有理智,他输赢到了某种程度就收手,假如没有理智,他一输就不堪收拾,小则尽一身所有而光,大则倾家荡产。
这种赌又叫买卖宝,原因它可由一人包办,那就更大了,方法是譬如王五老兄带的钱多,他一面审察,一面下注,在他审到某一宝估计非出单不可的话,同时又听到宝官高声说包啦,他就包到手,所谓包,那是将这宝包给别人作主,假如王五包到了,同时他又估计要出单,于是他就声明将整个桌面上的单面出卖,但许六爷的心向与王五相反,他认为这一宝要出双,他就将单方全部买下,往往一宝揭开,输赢大得惊人,尤其是大场面,然而其中诀窍太多,一言难尽。
老者显然听那声音有输急了之情,立即带着牛强过去。
紧接着又有个清亮的声音大声道:诸位,尽量向双上下,我买双!这对在第一层坐着的有个老者突然起身,面向赌桌右角冷声道:谁要买双?右角有个非常英俊的青年起立道:是我,怎么样?买不起么?老者注视他一眼.沉声道:年轻人,你看看台面,双上不讲筹码,单就银圆也有五千多块,同时老夫是大注,意思你该明白!青年陡地亦冷笑道:你下了多少?老者哼声道:筹码上有七百五十两!少年大笑道:太少,谁要是赌命的话我也要!这老者狂笑道:看不出,今天竞有个赌命的,好,老夫赌了/牛强一见事情要闹大,急向老板道:大哥,你快出面吁老板点头道:火焰山今天大概输急了。
赌客们发现老板到了,立即让开一道缺口I那老者一见大叫道:牟当家的,你来得正好!老板笑道:敖大爷,今天怎么啦?老者一指那青年道:当家的,那小子既未亮本钱,也未下大注,他竟然买起宝来了:你说谁相信!老板看看那位青年,问道:年轻人,你恐怕不是本地人吧?青年冷笑道:当家的,赌博还要分本地人和外来人么?老板摇头道:老朽不是这个意思?青年哈哈笑道:请老板说出真意思听听?老板道:赌博到处有,规矩不尽同,我们这里赌博有个规矩:凡是下注任人自便,下多赔多,下少赔少;如果有买卖,那就不同了,因为下注的钱在桌上,有目共睹,看得清楚,买者钱在身下,别人看不到。
因此买宝者必须有两种手续,第一种手续是买宝的必须将钱拿出来和下注的拼上,下一两的拼一两,下百两的拼百两,台面有多少挤多少;第二种手续买宝的如果怕麻烦,他就拿出本钱给大家看,大家认为你的钱足足够赔时,那你就可以揭宝了。
青年又哈哈笑道:老板,假设我下上十万两黄金在桌上,恐怕你不见得也会拿出十万两黄金给我看吧?老板闻言一怔,但仍笑道:年轻人不要说笑话,老朽长到六十三岁了,同时也有四十多年的赌历了,但从来没有见到一下赌十万两黄金的,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凡来老朽这里捧场的,都不会要我拿出本钱才准开赌。
青年正色道:我今天就要替你开开张!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大叠银票,他向大家亮了一下道:这是北京第一号大钱庄的银票,每张有十万两,我也没有点张数,大概已超过十万两黄金的银票了,现在我将它下在单面上,老板,你就亮出钱来罢。
这下不惟将老板镇住,同时也将所有的赌客都看呆了!老板不愧是经过风浪的人物,他在一怔之下又恢复了原来神态,只见他哈哈笑道:了不得,了不得,真是天下第一位豪赌客,不过年轻人,你恐怕对于赌还未全懂吧?青年沉声道:那就请老板指教指教!老板哈哈道:这种单双赌有个名称,一为‘逢中提’,又叫‘自死宝’,后者名词不好听,如经解释,那就是作庄赌法,这种赌法没有买卖,不管两面下多少,庄家自己揭,揭单,庄家收下双面赔单面,有余的,算是赢到那些剩下的,如不够,庄家则自己掏腰包去赔,但还有点小名堂,下注赢的只有八成,另外一成属‘抽头’,但目前这种买卖宝,换句话说,卖得脱,算是成交,卖不脱请下注的自己收回!青年人大笑道:这样说,老板是不要了?老板笑迈:年轻人,你是运气好,撞上老朽这里没有伪赌,如果撞上有伪赌的地面么,哈哈,你就是一干万两乌金也输掉了。
青年笑道:我不怕,我现在只怕人家亮不出钱。
老板笑道:等这一宝揭开后,老朽倒要与年轻人玩几宝,不过老朽必先声明,咱们玩的伪赌,但赌法不赌钱。
青年笑道:不赌钱我不玩,现在那位赌下七百五十两的该没有疑问了吧?那老者很尴尬,但却恨在心里,闻言冷声道:揭宝吧。
老板向宝官一点头,示意可以揭了。
当宝官揭一看,大声报道:单!这一下可把那老者气坏了,但只能干瞪眼,七百五十两不是他的了。
那青年毫无得意之形,他在宝官的助手扫下双面的筹码和银两之余,仅向老板道:牟老板,我无法拿动啊/老板笑道:年轻人,恭喜你大赢啦,不要紧,本场为了朋友们方便起见,柜上有庄票。
青年起身道:那我就到柜上领票去了。
老板急忙道:年轻人,你得当面点一下,有多少柜上好如数奉上。
青年哈哈笑道:贵场的诚实我信得过!他说完看都不看,立即离开了。
老板暗向牛强道:这确是一位青年豪客。
牛强摇头道:可惜毫无江湖经验,凭派头混不出名堂来,甚至……老板提防他声音过大,伸手拉他到了僻静处道:你是说他不应拿出那么些银票露白!牛强点头道:我看‘火焰山’敖立峰已存下动手之心。
老板郑重道:老弟,火焰山是个老江湖,他不敢!。
牛强道:一个花花公子有何可畏?老板道:人难量,老弟,能在身上带如许多银票出门,而又敢在大庭广众之前亮相的,这就值得咀嚼其味啦,你想到是甜的,也许他是最辣的!牛强经他一说,不禁依然一震,急问道:大哥,你以为他是干什么的?老板道:八成是钓鱼的!牛强会意,郑重道:钓陈大户那只鱼?老板道:京里出了几件大案,听说有两家皇亲府上被劫,损失金银珠宝无数,我猜是钓那条大鱼来的。
牛强忽见那个青年已从柜上取走了庄票,忙向老板道:我去盯他,看是落足什么地方?老板道:你要当心,勿被人家误会你动他脑筋:同时你又何必呢?牛强道:我怀疑他就是‘黑色太阳’!老板摇头道:黑色太阳连几个最老的武林名宿都查不出,凭你岂奈他何?牛强决心一探,立即离去。
大门对面是家茶店,生意非常好,经常坐无虚席,但也是些游手好闲之人的巢穴。
牛强刚刚追出,竞发现那个青年居然走进茶店去了。
他暗暗希罕,认定那种花花公子怎会去这种低级茶座呢,然而事实证明,却又不能不信。
牛强不敢进去,他只在店外徘徊。
茶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柜台上有位少女倒茶的则是两个少年,看样子整个店里就是这么四个人,可是茶客却坐了好几十个。
少女显然是老板的女儿,长相竟是十足的美人,也许茶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里该说口渴不在茶。
两个少年很得力,应付茶客十分周到。
这时那少女向门外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向后面去了、当她到一道门口时,向里叫了声:爹,你出来一下!门儿开了,出来的真是老板,问道:素儿,什么事?少女向后看了一眼,忙将她父亲拉进房中,顺手将门关上才轻声道:爹,茶客中有个青年,他刚到,你老恐怕没看到?老人道:有问题?少女道:我认出他是皇家剑客那个青年班的头儿!老人大惊道:你说他是皇甫鹄!少女道:上个月爹派我进京办那件事情时,我几乎被他发现:当然认得很清楚。
老人道:清庭对我早已淡忘了,此来不一定是查为爹的。
少女道:门口还有个不怕死的‘闯三关’牛强在动脑筋,对象八成是皇甫鸽!老人笑道:大概他不认得这煞星,管他呢。
少女道:牛强为了什么?老人道:皇甫鹄出京八成是为了京城两大盗案而来,也许牛强被他钓上了!少女忽又郑重道:皇甫鸽该不是因‘黑色太阳’而来吧?老人忽然一怔,目光炯炯,大有兴趣道:黑色太阳神出鬼没,他与官家常常闹鳖扭,你猜的不能说是毫无见地。
不过……他略一犹豫后又接道:不过没有人能查出他来,为爹的不是自己吹牛,我查不出的人物,别人更不用谈了,这不是专凭功夫的事,同时还要有经验。
少女转身道:爹,你不要出去为上。
老人笑道:爹有你们两姊弟,现在也不甘寂莫了!少女娇笑道:我和弟弟不也是爹教出来的吗?老人笑道:丫头,你也讥笑爹爹了,爹给你们的只算是打底子,你们师傅教的才算当当响的,现在除了黑色太阳爹不敢夸口,其他的人物是不容易动你们了。
少女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爹,我们收留的那个浪荡鬼,近来规矩多了!做事也摸到门路啦!老人呵呵笑道:你说沙士密嘛?哈哈,那当然罗,他还是块理玉浑金哩!少女反走回来了,惊问道:他怎么啦?老人道:你看他无拘无束,浪荡不绢呀,其实他学起功夫来却有板有眼,毫不马虎,甚至进步神速闻一知十呢!少女道:爹在暗中教他练功夫!老人大笑道:爹有个幻想,就是怕人手不够,同时又不敢向外求才,否则爹早就行动了,这小子正好作我们的帮手。
少女噘嘴道:爹教他竞连我和弟弟也瞒着,早知爹有些雄心,我和弟弟不早就教他了。
老人道:这小于很鳖招,爹把你们的功夫已向他说过,讵料他竞不甘受你们指教!少女哼了声道:原来是这样,好罢,该他没福气!说完气走了。
天色已到了上灯的时候了,少女走出去一看,茶客已走了大半,她发现那个青年也不在啦,同时门口也己不见牛强。
沙士密,你还不点灯!少女向那较高的少年发号施令了,口气可不和蔼。
那少年看她一眼,作个鬼脸道:你进去了大半天,我还当是睡觉了呢!少女气虎虎的,不再和他斗嘴,那是因客人尚有不少之故,她自己点灯去了。
茶客也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一会儿即走个精光!这店子大概不卖夜茶,另外一个少年已去上店门了。
原来这家茶店老板名叫宇文刚,他的来头可不小,曾经在青年时任过前明左殿将军,当时有皇城锁之号。
清入关之后,他曾数度捣乱京城,后因看出大势已去、于是才埋名隐退。
近数年因夫人过世,加上不甘让儿女埋没,因此在宜昌作了市隐,表面上开了这家茶店,实际上想观察武林动态。
最近他看出复明确已无望,于是乎另动脑筋,惟其深谋远算,连儿女都不清楚他真正企图。
当初更刚过、街上人稀之际,这条巷子还是哄哄闹闹,宇文刚老人命儿子关上店门后,他们一齐回到后面房中。
他女儿名叫宇文素,这姑娘还不到二十岁,她发现父亲今晚有点儿异常的兴奋,知道必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的弟弟名叫宇文蒂,也是英俊的少年,但沉默稳重,一举一动似都超过他的年龄,这就是一种有了人情世故和江湖经验的表现。
那个姓沙的少年却与宇文蒂完全不同,那种天塌下来有地顶着的态度,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不重要一般!这时候老少四人还在房中吃晚饭,这就是作买卖的苦处,连吃饭的时间都无法按时,非等到客人去尽才安静得下来。
老头子独自喝点酒,面上带着笑意,但眼睛却转个不悸。
宇文素望望弟弟,她向弟弟挤眼,示意他看看父亲。
宇文蒂向着老头子看了一会儿:爹,你老想什么?老头子怔了一下,接着道:蒂儿、明天我们的茶馆子收场了。
宇文蒂诧然道:生意近来愈作愈好了,爹干吗要收场?他对面的沙士密也哈哈笑道:我同意?宇文素哼了声道:你是不是过不惯?沙士密摇头道:我讨厌那些茶鬼一到就看柜台!宇文素笑道:你再说一句!老头子急急摇手道:素儿,你们不要吵,爹收了茶馆,另外作一门生意只怕你们更高兴。
宇文素啊了声道:作什么?老头子道:你们被师傅放下山时,他老人家吩咐些什么?宇文素道:不作坏事,结识豪杰,唯父命是从!老头子哈哈笑道:你们在这茶馆里暗暗结识了多少豪杰?宇文素道:可惜来注的人虽多,但无一是真正英豪。
老头子又大笑道:那倒不见得,因为有真正英豪你也看不出,同时看出来也无法结识,其中原因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宇文蒂道:我们身份不同?老头子点头道:身份虽不能论英雄,但人家总得看看你们的功夫。
宇文素道:爹准备作什么?老头子道:蒂儿快去请牟伯伯来!宇文蒂讶道:我们与牟伯伯只是生意上的交情啊!老头子大笑道:你们怎能知道,告诉你们,他是为父的部下,他是为父的部下,当年他是副将军!宇文姊弟闻言骇然,他们作梦都没有想到那开赌场的牟独权竟是自己父亲当年的部将!怔了良久,宇文蒂立即起身,悄悄的开门去赌场。
老头子笑向女儿又道:素儿,再准备一点酒菜来!当宇文素应声去后,沙士密起身道:老板,我在此不方便吧?老头子哈哈笑道:士密,牟老板已知你是我最喜欢的小伙子了,他不会怀疑的,我们虽没师徒之名,但已有师徒之实,你在我的眼睛里,并不比素儿蒂儿轻,孩子,你太纯洁了。
前门口闪进一个老者,后面随着宇文蒂,到了后房,那老者居然向宇文老人恭声道:大哥,有事吗?宇文老人点头道:你坐下喝一杯。
来者真是赌场老板,只见他侧耳向四下听了一下才坐下道:大哥,你今晚气色很好!宇文老人笑道:你喝完前面这杯酒再听我说。
牟老者举杯一饮而尽,正色道:有重要事?宁文老人道:我们的计划现在要实行了!牟老板啊了声道:大哥明天收拾茶馆?宇文老人点头道:你的人员够不够?牟老人道:能靠得住的只有三个,这是大哥所知道的,不过我还没有向他们说。
宇文老人道:这种行业是近年才有,而且只有三家,但他们的力量都不坏,不过就是方法不善,我们不作便罢,一作就打得响!牟老人点头道:有侄儿侄女这种身手,自是毫无问。
宇文素大为不耐,逼问道:到底作什么?宇文老人正色道:为爹的准备以你牟叔出面先在宜昌成立一家‘镖探局’!宇文素诧异道:像长安、北京那种局子一样吗?牟老人笑道:还有长沙府一家!宇文蒂道:凭我们现有的这点钱能作那么大的事业?牟老人笑道:钱不成问题,买局址,设备,车马等等,你牟叔早已蓄备多时,只等你爹下令了!宇文素跳起叫道:那太好,听说这里面有两种不同购买卖呢!宇文老人道:一为保膘,二为探案,然而这里面仍有连贯性。
宇文蒂道:爹和牟叔早就计划好了?宇文老人笑道:关于方法尚有细节未妥,大体来说,你牟叔在一年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宇文素道:牟叔所说还有三个什么样的人物来帮助?牟老人道:他们你都见过,而且都很要好!宇文蒂啊了声道:是三湘郑宏轩,东北易天飞,西疆骆狱!牟老人点头道:贤侄觉得他们的武功和才智如何?宇文素接口郑重道:他们都是武林轰传的人物,怎会帮助我们作生意?牟老人向着宇文老人大笑道:这下出乎侄女意料之外宇文老人向儿女正色道:他们都是故明遗臣之后,也是你爹派在外面的台柱,现在你们都清楚了吧?宇文素大喜道:他们的武功好极了、而且智勇双全!两个老人又谈了一会,牟老头即起身道:大哥,我明天就开始布置,同时向各地散发消息!宇文老人招手叫他坐下道:贤弟,你还得听我几点吩咐。
牟老人又坐下道:大哥还有什么指示?宇文老人道:局子用你的名义,我只在暗中,这是一;第二,局子的名字为‘日月镖探局’,这里暗藏一个‘明’字;第三,你要找几个有名大户来开张。
牟老人愕然道:前两点当然照大哥的意思去作,但要找人户可困难,虽有好几处要好的员外大富,但他们不一定有事情呀!宁文老人笑道:贤弟,这就是生意经了,作生意宣传,现在的大生意有几个不虚伪,他们宣传的东西又有几家是真的,一个字‘吹’,吹得愈呐,上当的愈多,鱼目作珍珠,赤铜说是金,说穿了都是虚伪!不过我们只在开张作一二次假的,一旦真有生意到了,当然要拿出本领来!你懂吧?牟老人哈哈笑道:懂,懂,大哥,你真有一套。
宇文老人哈哈笑道:你真懂嘛?牟老人轻声道:在河南开封有一家大户,他是我妹丈,我叫他先向官家报案,伪称被盗金银若干,珠宝多少,这一来官家,哪能查出一点渣儿,同时我再派人到各地哄传,这不是就轰动江湖了!宇文素格格笑道:到达某个时机,牟叔妹丈就说破案了,案子是他请我们局里的破的!牟老人鼓掌道:着呀!侄女真聪明!沙士密一直不出声,这时突然插嘴道:还有呢,强盗是某某,武功属黑道一流高手,尸体呈献给官府!牟老人突然惊叫道:这可难办了?宇文老人也摇头道:这真糟,如没有抵案的真犯人,江湖上怎会深信,更不能使真有买卖的事主上门啊!宇文素道:黑道中可杀之人多的是,到时我宰他。
牟老人叹道:那就看侄女的了,大哥,还有问题吗?宇文老人道:不急的事情慢慢说,你就去办罢。
牟老人告退回去了,一夜易过,第二天茶馆门外贴出一张大红告棗停业!同时赌场易主:过了不几天,宜昌城的西门里居然有一家日月镖探局出现,门面大,规模堂皇,三山五岳的人物来往不断,车水马龙!牟独权人缘好,手面又阔,贺客盈庭,热闹无。
当然.这一天的贺客中也有不少是生面孔,但他们的礼品上具的不是真名,莫不以慕名前来恭贺一番。
牟独权心里有数,明知那不是黑道就是白道上的货色,最难得是宜昌府的府太爷,他也派个师爷来替这家局子装金,那真是该局蓬荜生辉了。
时光过得很快,转瞬就是一个月了,牟老人的计划完全成功啦,河南开封的大劫案不惟轰传江湖,同时也替官府带去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不同的倒是弄假成真,牟独权的妹子一家,竟是大小死了五口,连庄院都遭火烧了。
事情发生是在牟老人未到他妹子家的前一天,这下可真把牟独权气晕了。
消息传到宜昌府,宇文老人几乎不敢相信,他还说牟独权作得太过火,不应把庄院给烧掉,这要损失不少亲戚的家产。
但不到半天,牟独权竞亲自派人送信到了,宇文老人一见大骇,急急召集子女和沙士密,以及三个江湖大侠 郑宏轩,易天飞,骆狱等到局楼上商量行动。
郑宏轩长相魁梧,易天飞个子矮小,骆狱英俊不凡,但年龄都只三十多岁。
他们看完那封信后,宇文老人开口道:郑贤侄,易贤侄,你们带着素儿和士密去办事,家里请骆贤侄照顾,这次真不好,我们倒先开张办自己的事。
郑宏轩恭声道:大伯,你老留下沙士密在身边使唤罢,此去有妹子和易弟也够了!宇文老人摇头道:士密功夫虽弱,但我要他跟你多历练历练,不惟这一次,将来有事时不能叫他在家闲着,同时他也好玩,危险是另外一回事,既然置身江湖,那还谈什么险不险。
郑,易二人不敢多说,立即准备行李马匹!当天下午就动身。
当他们驰出宜昌府时,忽见后面遥逼迫来一骑人马,郑宏轩回头一看,立即向易天飞道:易老二,你看看后面是谁?易天飞在马上扭转身,轻声道:皇家剑客‘行云手’皇甫鹄。
宇文素咬道:他追我们干啥?郑宏轩笑道:一个茶馆姑娘,一个茶博士,焉得不令人生疑!宇文素道:那他管不着。
易天飞笑道:虽然管不着,但他有权查问你的底子,莫说是我们,就是皇亲国戚他也可以找麻烦,妹子还是忍耐一点。
说话之间,后骑追到,那人确是在一月之前坐茶馆的青年。
前面可是郑大侠和易大侠?在十丈之外,那入就高声发问了。
郑宏轩吩咐大家策马缓行,回头大笑道:不敢当、来者莫非是大剑客皇甫大人!皇甫鹊己到,只见他哈哈笑道:那你也不应称我为大人小人。
他走在郑宏轩旁边,忽然一指前面的宇文素和沙士密,噫了一声道:这二位好面善!郑宏轩大笑道:皇甫兄坐过姻亲的茶馆吧,那是我谊妹谊弟。
皇甫鸽啊了声道:真是陋巷藏龙凤呀!郑宏轩见他没再查问下去的意思,接着笑道:皇甫兄回京嘛?皇甫鹊摇头道:听说贵局新开张未几就接到一件大案,不知是真是假!易天飞接口道:我们就是去开封谈生意的。
皇甫鸽道:弟有一事想拜托二位,假设在探量之下有与京城案件相连的地方,希望二位送个信给在下如何?郑宏轩道:那是当然,但不知消息送往哪里?皇甫鹄道:洲门奉命离京的共有十几人,都是二位认得的,也许与二位常有撞头的机会,消息送给谁都可以。
郑宏轩点头道:那就好了。
皇甫鹄又道:二位如果发现黑色太阳其人时,不妨也通知一声。
易天飞诧异道:皇甫兄,这又是为何?皇甫鹊郑重道:皇家有令要查出其人易天飞叹声道:这人的神通太大,只怕没有希望查出,不过如有消息,弟绝不隐瞒就是。
皇甫鹄拱手道:拜托,拜托,再会了。
四人见他又拨马回头而去,莫不松了一口气。
四人日夜兼程急赶,经过十天到达许昌时,竞恰好撞上牟老人!宇文素发现他疾驰而来,不禁迎上大叫道:牟叔,你老为何向回赶?牟独权一见四人,大喜道:你们来得真快。
他气喘吁吁,似不能继续下文,郑宏轩道:事情怎么样?牟老人稍顿才接道:我妹子家里一切,我已经布置妥当了,那边大概没有再发事情的可能,但我要赶回来催你们,因为我已发现一点线索啦!易天飞急问道:什么线索?牟老人道:劫匪只有四人,这是我妹子家里一个受了轻伤的老仆人亲眼看到的,当时他躲在后园里,但在劫匪得手退走时被打了一漂,伤在腿部!宇文素道:你老认为那只镖就是线索?牟老人道:是的,劫匪都蒙着面,那仆人认不出面目和年龄,但他把留下那只镖给了我。
沙士密忽然接口道:老仆人懂不借功夫?牟老人道:不懂,否则他还会躲起来么!沙士密又道:他是多年的仆人?牟老人道:这倒没有问,不过那人毫无疑问,小伙子,你疑心他有问题?沙士密摇头道:查案子时,凡事都得问呀。
宇文素道:你懂得什么,难道牟叔还不懂这些。
牟老人道:他没问错,能有这种见地,足见他不简单,常言道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有意见不妨尽量提出来。
郑宏轩道:你老拿出那只镖来看看。
牟老人道:在大路上不方便,我们先到前面镇上去,找家馆子吃东西时再谈。
于是他勒马回头,带着大家回到一座镇上。
当落店吃饭时,牟老人从身上拿出一只长仅两寸,大如拇指的黄澄澄之物,向大家道:你们可识此物何名?郑宏轩骇然道:金手指牟老人道:一点不错,哪个再说出这镊是谁的?易天飞郑重道:是‘金指老人’特有之物,他是皇家剑客老年班的第一位,怎会作起劫案来了?牟老人道:我们可问金指老人呀?宇文素道:这老头性情如火,我们如何去问?牟老人道:当然有麻烦,但我们不能不上一次北京!郑宏轩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牟独权道:表面上很简单,那是金指老人有个对头,存心作案来使金指老人背黑锅,我们只求金指老人说出这只镖因何失落到劫匪手中即可。
当此之际,忽听后桌上有人接道:牟老板,你要找的人在楼上!牟老人闻言一怔,回头急看,发现背后桌上正有一个中年人在向他微笑,不禁啊了一声道:牛强,你几时来的?原来那真是闯三关牛强,只见他起身走近道:当诸位谈得入神时,我就偷偷地进来了1易天飞急急道:大牛,金指老人真在楼上吗?牛强点头道:他一个人喝了半天啦!郑宏轩道:你刚进来怎会知道?牛强道:我这是第二次来的,乃是发现诸位之故。
牟老人吩咐大家道:你们在此勿动,我一个人上楼去问问。
宇文素道:我陪牟叔去。
牟独权摇头道:他对你们年轻人有点不对劲,还是为叔的一人去好,他可能也是为了查案子才出京的。
别了大家,举步上楼而去。
郑宏轩忙对易天飞道:金指老人不是个讲好话的人,牟叔此去一定毫无结果,我们得想个办法对付他,在不和官家作对的原则下,我们必须向金指老人查问明白。
易天飞道:那就难免一场冲突!郑宏轩道:冲突他就会拿官家的势力来压服我们。
宇文素道:我们告他通盗!郑宏轩道:没有办法,官官相卫,告他不下。
沙士密笑接道:我有办法!郑宏轩道:你有什么办法?沙士密道:先用话套住他,使其不好仗官家的势力。
易天飞道:这老家伙又不是那种软骨头,你这办法行不通。
正说着,突闻楼上已争吵起来,未几只见牟老人气冲冲地下来了。
宇文素急忙问道:牟叔,怎么样?牟老人气乎乎地大声道:他说这金手指不是他的,但又不肯说出这手指假在什么地方,反而说我破坏他的名誉。
宇文素道:我们到京里和他打官司。
牟老人摇头道:现在官家不似先朝,动不动就会说我们汉人是反清复明的余党。
宇文素道:难道就这样算了?牟老人道:这镖留下来,也许其他皇家剑客能辨别。
郑宏轩叹声道:这件事如不因有漂探局,今天我们焉能忍气吞声!这种人我真希望他撞上黑色太阳!牟老人叹声道: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呢?这一问可把大家难住了,谁也不好说盲目去查。
正当大家犹豫不决之际,忽听沙士密身上发出一声轻闲!易天飞一见他面现尴尬之色,问道:你怎么了?沙士密苦笑道:我出门时忘了换条裤带,这会儿吃饱了,裤带撑断啦!大家正感烦闷,闻言不禁都笑了!宇文素掩口笑骂道:真没出息,谁叫你挤命吃了。
沙士密双手势住裤子,这下他也不回嘴了,忙向牟老人道:牟叔,我到街上买条丝带就来。
牟老人笑道:要快点,我们马上要走。
沙士密应声出店,那样子又引得大家忍俊不禁。
讴料就在沙士密去了不久,突听到楼上食客齐声惊叫,接着只见楼上慌慌张张逃下一大群!郑宏轩急忙道:莫非金指老人喝醉了打入!易天飞道:我去看看!牟老人伸手将他按住道:你莫惹他!楼上食客在这一会大概走光了,这时梯子不再有人下来!宇文素起身道:我是女子,我去没有关系……牟老人突又将她按住道:不要动,他下来了!楼梯上露出一双大鞋,黑漆漆的,缓缓的向下一步一步的走下来!郑宏轩忽然骇道:你们看!牟老人吁声道:小声点!原来郑宏轩发现下来的虽是个老人,但他面色惨白,而且身上的衣服全破了,胸口露个黑色太阳!老人似受了什么最大的刺激,目露惧色,甚至全身尚在发抖,这现象,连楼下的食客也吓得鸦雀无声。
终于那老人走出店去了,这才使大家松了口气,接着议论纷纷。
牟老人招呼大家道:你们随我上楼!三人闻言,急急随他冲到楼上,突听牟老人惊叫道:金手指!楼上最中一只桌面上,正中插着一支黄色东西,与牟老人身上那只一模一样。
郑宏轩走上去取在手中,面现惊骇望着牟老人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牟老人叹道:金指老人渗败在黑色太阳手下了,你们看到金指老人胸口的黑太阳记号?宇文素急问道:金指老人胸口挨了一掌!牟老人摇头道:不,那是黑色太阳用墨涂在他胸前的,他们根本没有打斗。
易天飞道:金指老人一见面就屈服了!牟老人道:不屈服就得丧命!宇文素道:那桌上为何留下一只金指镖?牟老人正色道:这是黑色太阳有意助我们,不过这是顺水人情,主要是他存心侮辱金指老人。
郑宏轩吁吁口气道:这么巧:现在我们可以拿两镖对照真假了。
牟老人招手道:我们下去罢,士密回来就走,找个僻静处再研究。
他们刚下楼,恰好看到沙士密回来了,他手中竞提着一大包。
宇文素一见皱眉道몣你买了多少腰带?沙士密笑道:我还买了几件要换的衣服!牟老人道:快会帐,我们要走了。
易天飞接道:你们走罢,我来会帐。
到了店外,沙士密忽向牟老人道:牟叔,我回来时发现一件怪事!郑宏轩接口笑道:一个上身衣服破了的老人!沙士密点头道:他胸口还有个黑色太阳!宇文素咕咕笑道:你有福气,居然会过黑色太阳了。
沙士密不理,又向牟老人道:那人是谁?牟老人笑道:他是金指老人,但被黑色太阳打败了,我们侥幸得了一只金指镖!沙士密惊诧道:好极啦!易天飞出来了,大家跨马出镇,到了郊外,牟老人一指侧面树林道:我们到那里去。
到了林中,大家下马围坐在一块,牟老人拿出自己身上的那只金手指和郑宏轩那只一比。
五人看大小,长短,色泽等完全相同,俱不由愕住了!牟老人噫声道:案子难道真是金指老人干的?郑宏轩摇头道:他在宫里已够享受的了,同时他还不致作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来,他目前位高誉隆,怎会干了这种劫财杀人的勾当呢?牟老人道:我也是这样想。
易天飞道:那只镖难道是他被仇人偷去的?沙士密又开口道:我认为还须跑趟开封。
牟老人道:那庄上实在没形迹可查呀?沙士密道:你老一人也许有某些地方未注意,人多,或者有所发现。
牟老人道:好,就依你的见解跑一趟。
宇文素道:我看这趟非冤枉不可。
沙士密道:可惜你连半点主意都拿不出来,如有高见我也不反对。
宇文素气道:走罢,查不出名堂我要你好看。
沙士密笑道:要是查出东西来了,恐伯你又有一套说法。
牟老人怕他们再斗嘴,急急催大家上马出林,接着真的向开封驰去。
数日后已接近开封,牟老人回头向大家道:庄在城东曲兴镇,离河边不到三里,现已近黄昏,大家要加点劲了。
郑宏轩忽见沙士密尚未赶到,大声叫道:士密,你要快点!沙士密急答道:我的马走不动,大概蹄下有毛病。
宇文素娇咳道:那你就慢慢走罢,我们不等了。
沙士密大急道:我不知道地点呀!牟老人道:城东曲兴镇,你只要一问周家庄人人都知道。
沙士密大声道:好,你们走罢,有地址我就不怕了。
大家走后,他却轻松了,只听沙士密口中哼着歌儿,缰也不拉,信马而行。
大约走了两三里路程,忽听背后有个银铃似的声音轻皂道:让开,别挡我的路!沙士密回头一看,只见是个面蒙黑纱的女子;不禁诧然似地啊呀道:妙呀!这宽的大道嘛,难道你要横着过去?那蒙面女子娇喧道:我要看看你的马,到底是不是有毛病冲沙士密哈哈道:你原来是位毛遂自荐的兽医郎中,不用啦,我的马儿是老毛病,走快了他偷懒,慢慢走它就没事了。
那女子忽然又娇笑道:原来你是个偷懒鬼,我还当你故意落后哩!沙士密又大声笑道:大嫂,你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那女子突又娇晚道:你叫什么?沙士密耸耸肩,苦笑道:叫错了我道歉,不过姑娘,那只怪你蒙着面,如果取下纱巾给我看看,保证就不会搞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