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针射斗周础缓缓向后退了丈许,脸上一片激动之情。
南宫维道在仇与恨的催逼下,一柄公孙铁剑,使得神出鬼没,比平时还要凌厉三分。
赤发貔貅尉迟松’’身为关外绿林盟主,功力当然有独到之处。
双方搏命狠斗,险招互见。
二十招!三十招!五十招!一声暴喝起处,人影骤分,南宫维道俊面略现苍白,尉迟松则已数处见红,但都是皮肉之伤。
场面倏然静了下来,双方成了对峙之局,但空气无形中更为紧张。
双方气势相持,一样的无懈可击。
时间在无形中消逝,场中人宛若两尊石像,连眼皮都不眨,四道目光,桄然有形之物,业已凝结在一起。
只要看一方实力稍差,便会遭致命的打击,这一点,任何剑手都清楚。
场边的众武士,紧张得汗珠直滚。
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赤发貔貅尉迟松的须发,渐渐如刺猬般逆立起来,这说明他已把某种独门功力,运到了极限,接下去,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南宫维道蒙降龙手字文真之鉴,决定施出破釜沉舟的一记绝招,这一招出道以来,从未考虑用过,在造化剑术之中,这一招叫做攀星摘月,施用此招,极损真力,可一而不能再,如一招不能毙敌,便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连’攀星摘月也不能伤对手,事实上功力已超过自己,结果如何,不言而喻了。
手中铁剑,极慢极慢地撤向右上方,左手立掌当胸。
俊面也随着现出红潮。
双方的势力;都诡异得骇人听闻,全脱出了剑道常轨。
所有在场者的呼吸,随之窒住了。
呀!锵!锵!。
厉吼,刺耳如割的金铁交呜,使人有末日来临的感受。
南宫维道仍兀立原地不动,铁剑保持前伸之势,双脚陷入土中半尺。
赤发貔貅尉迟松则已退到两丈外,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两股血水,顺口角汩汩而冒,红须沾连血水,显得更加刺目惊心。
呀!久久,在场人才爆发出震耳的惊呼。
赤发貔貅胸部急剧地起伏,喘息声远远可闻,老脸一片惨厉,那形状令人不敢正视,突然,他抛去手中断剑,栗呼道:不死书生,再给老夫一剑!南宫维道心念疾转,这种可怕的对手,除一个便减少一分报仇复会的阻力,但对方所表现得饶有武士之风,而且凡伤在攀星摘月这一招之下的,功夫大半丧失,此生将再无恢复之日,对方是新加盟金龙帮‘的,当年血洗…‘宏道会没有他的份,何不遵本师门之训……想到此,他沉声道:在下并非嗜杀之辈;阁下为关外绿林盟主,当有所自处吧?赤发貔貅身子晃了晃,怆然道:老夫此生将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说完,踉跄出场,穿林而去。
所有金龙帮武士,全直了眼,这结局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南宫维道一回身,目毗欲裂地瞪着金龙帮少帮主道:朱文华,小狗,你滚出来!全部武士,立刻在朱文华身边,采取戒备之势,其中一个着有头目号志的武士,急声朝朱文华道:少帮主,卑属等掩护您急速撤离!朱文华面现犹豫之色,撤离即是逃生,说的好听一点而已,他狂傲自大已惯,的确抹不下这个脸。
但留下来又不是不死书生的对手,求援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南宫维道厉声道:小狗,你别想逃,上天入地,我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语意中充满了恨毒与杀机。
朱文华大喝一声: 不死书生,少张牙舞爪,你等着瞧吧!说完,弹身便朝林内奔去。
哪里走!南宫维道暴喝一声,不顾方才大损真元,电射般截在头里。
七八名武士,一涌而上……铁剑挥处,惨号顿起,当场栽倒五人,其余的全震住了。
朱文华却在甫宫维道出剑的瞬间,飞身急遁。
南宫维道的目光,并未放松朱文华,一剑挥出之后,立即弹身疾追。
入林不过十丈,又截住了朱文华。
哇哇哇哇……一迭声的惨嗥,震人耳鼓,二十几名武士在神针射斗周础的神针之下,又损失了大半,剩下寥寥不足十人,象突狼奔而逃。
朱文华面目失色, 喇地拔出佩剑,栗声道:不死书生,你是‘宏道会’一员?我不否认!你要算什么帐?。
你强奸了一个少女,应该付出代价!神针射斗已到了两入跟前,插口道: 这小狗强奸少女?受害的是小芬!啊?小芬……神针射斗大叫二声,扑了上前。
南宫维道横阻道:周前辈,让我来,我答应小芬把他零撕碎斩的!神针射斗止住了身形,老脸阵阵抽搐,似乎恨极发狂的样子。
朱文华面如死灰,目光流转,仓惶四顾。
南宫维道咬牙道:小狗,别希望有人来救你!朱文华冷汗滚滚而落,厉声道: 不死书生,你敢妄为,本帮将全力搜杀‘宏道会’余孽……放屁!本少座与你拼了……拼么,你差的太远!看剑!暴喝声中,朱文华长剑出手,南宫维道举剑反击,两人顿时打的难解难分。
一方面朱文华意存拼命,出手尽是险招,只攻不守,另方面方才南宫维道施展了那一招攀星摘月,真元受损未复,所以朱文华才有还手的余地。
但毕竟是功力差了一大截,五个照面之后,便不成了。
撒手!暴喝声中,朱文华长剑脱手飞落三丈外,南宫维道的铁剑已指上他心窝。
小狗,死对于你还算太便宜了!朱文华亡魂尽冒,面色煞白,身躯籁籁而抖,死亡的恐怖,完全攫任了他。
南宫维道恨恨地道:小狗,你将一寸一寸的死,死后再把你挫骨扬灰!朱文华狂叫一声,探掌猛扑;他希望能一剑结束生命,不愿被零宰碎割,他明白,惨死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南宫维道如影附形而进,切齿道:你想求速死吗?办不到!神针射斗周础厉声道: 别用剑,让老夫把他生撕活裂,小芬算是毁了……怨毒之情,令人不寒而栗。
蓦地,一条人影,闪电奔来,竟是吴方的妻子董淑筠。
董淑筠扫了朱文华一眼,转向南宫维道:别杀他!南宫维道大感意外,骇然道:为什么?听娘的话,放过他!娘,即使没有发生小芬一事,也非杀他不可,凶仇魁首之子……董淑筠面上涌起一片异色,双目一红,道:别问为什么,放他走!这……不然你先杀我!南宫维道惊得连连后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不透义母为何会阻止自己杀仇人之子,而且态度坚决。
董淑筠目光转向神针射斗周础,道:恕我放肆!神针射斗双目睁的滚圆,激愤地道:你的作法令人不解?董淑筠面露极端痛苦之色,道:容稍后再做解释!莫非你想……请勿猜测!朱文华倒被这意外的情况惊怔了,这青衣妇人素味平生,而且是敌人一路,为什么要救自己脱死呢?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突然脱口道:区区自知大错,愿立誓娶那位姑娘为妻!南宫维道猛省,莫非义母是这种存心,但此仇深似海,而且朱文华行同禽兽,怎么可以呢?董淑筠摇了摇头,道:请别问原因!这就令人莫测高深了!董淑筠一挥手,道:朱文华,你可以走了!朱文华万分迷惑地望了这青衣妇人一眼,不敢追问原因,匆匆掉头疾奔而去。
南宫维道忍不住道:娘,到底为什么?董椒筠答非所问的道:我们得马上离开,对方高手可能立刻就到!南宫维道一振手中铁剑,咬牙切齿地道:正好杀他个痛快!孩子,别意气用事。
这并非成事之道!娘,你知道爹……我已听你范师伯说过了!眼圈一红,泪水簌簌而下。
南宫维道拭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道:小芬姑娘呢?到一个安全地方去了!孩儿……怕她会寻……短见。
暂时不会!这话,又使南宫维道惑然不解。
神针射斗周础气呼呼地道: 吴嫂子,对纵走小狗之事,你有解释吗?有,但不是现在!小芬甘心吗?目前她已答应容忍!这……实在令人不解……周大哥,你总会明白的,我是情非得已,论仇、论恨,我比任何人深切。
神针射斗茫然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走!不收拾收拾……我这破屋子里没什么值得收拾的!如此,我们走!说着,转向南宫维道,慈祥地道:孩子,来吧!神针射斗周础突然打了一个踉跄,面现痛苦之色。
南宫维道急道:周前辈,您伤势不轻?神针射斗好强地道:死不了,皮肉之伤!晚辈这儿有丹药!不必,老夫身边也带有!破风之声,倏地传来!南宫维道剑眉一挑,道:娘,您和周前辈先走,孩儿挡他们一阵!孩子,一道走……周前辈受伤,行动不快,会被追上!金龙帮最近网罗了不少高手,你一个人……不要紧,孩儿见机行事,只要不恶战,脱身决无问题,请快离开!神针射斗大声道:老夫再拼上一阵,凭神针……南宫维道急声道:请快,孩儿迎上去拦阻!董淑筠一跺脚,道:孩子。
你要小心,你知道你的身份,是会众希望之所寄……孩儿知道!事完你可循河边直走,会有人……人影已自林隙出现,看来不在少数。
南宫维道一弹身,穿林迎去……神针射斗万分不情愿地跟着董淑筠转身离去。
南宫维道身形一停,数十条人影,立即合围。
为首的是双龙武士统领粉面郎君莫云。
莫统领,幸会了!不死书生,你命的确大……好说!可是命尽了!凭你阁下吗?你无妨等着瞧!可是在下不耐久等……放心,不会让你久等的。
莫大统领,当年血洗‘宏道会’,阁下想来出力不少?粉面郎君莫云嘿的一声冷笑,道: 可以这么说,怎样?南宫维道一咬牙,寒森森地道: 血债血还,流人血者,人必流其血,这是天理循环!当然,只要你有命,无人反对你索回!很好,莫统领这句话还像人话。
那你说的是鬼话了?哈哈哈哈,新鬼不增,旧鬼岂能瞑目!在下耐心有限,请了!铁剑陡地上扬,星目中射出了栗人杀机。
所有在场的武士,不期然地心头泛寒,纷纷手按剑把。
粉面郎君莫云拔剑出鞘,道:不死书生,谈谈你的出身来历如何?南宫维道重重一哼;道: 阁下想延宕时间,等待援手吗?你怕了?不必来这一套,对敌人宽大,便是对自己残忍,咱们彼此彼此!最后一个字出口,铁剑已攻了出去。
他因施展那一记绝学攀星摘月所损耗的真元,经过这一阵,业已再生,同时因母命而令朱文华脱走,那一股怨恨加上原本的仇恨,使他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所以这一出手,锐不可当。
粉面郎君莫云面色一紧,挥剑相迎,采的是守势,把门户完全封闭。
刺耳的金刃交锋声中,粉面郎君一连退了三个大步。
南宫维道沉哼一声,第二招跟着出手,玄奇厉辣惊人至极。
粉面郎君易守为攻,以攻应攻,火辣的气势,令人口震心悬。
一串连珠密响,夹以一声闷哼,粉面郎君肩头冒了红,南宫维道第三次出剑, 粉面郎君一弹丈余,闪避开去,身法有若鬼魅,他这一退,已撞及人圈,南宫维道原势而下,剑影如峰,如影附形罩去。
当面的七八名武士,齐齐出剑封挡。
惊呼声中,有六人当场折剑,但总算挡住了这骇人的一击。
粉面郎君涌身再退。
南宫维道手中铁剑再挥,哇!哇!惨嗥,破空而起,四名折剑武士,在迸现的血光中栽了下去。
所有在场的,都下意识地朝两旁飞退。
甫宫维道挺剑扑向粉面郎君,他有心要先解决掉这名金龙帮的一级高手, 粉面郎君身为双龙武士统领,即使豁出性命,也不得不硬挺一下场面,否则便威信扫地了。
所以在南官维道扑击之际,他口里大喝一声:你们上!手中剑挟以毕生功力。
正面相迎,其余武士,纷纷出手攻击!双龙武士每个都是百中选一剑士,如对付南宫维道,当然是谈不上,但与粉面郎君配合助攻,那威力仍是不可小视的。
粉面郎君担任主攻,在手下人忘命狠扑助攻之下算是暂时阻遏住不死书生的可怕剑势,但手下人口功力悬殊,所付的代价就不难算了。
惨烈的场面,层层叠出。
前面的倒下来,后面的又接上去,波波不息,舍命猛攻。
血腥的场面,惨不忍睹。
南宫维道在新仇旧恨的驱使下,杀机如炽如狂,铁剑变成了血剑,血水从剑身直流到护把,一袭天蚕锦衫,缀满了刺目的猩红花朵。
惨嗥与喊杀声,震撼了整座林域,有若鬼哭神号。
如果没有这批手下做替死鬼,减去了南宫维道的铁剑威力,粉面郎君早已横尸剑下了。
这种拼斗,等于是恐怖的屠杀。
住手!一声断喝,破空而起,如春雷乍发,盖过了所有的声浪。
人影纷纷弹退,场面在骤然之间静下来。
地上,满是积尸,不下三十具之多,血水几乎盖过每一寸土,草丛、枝桠,尚在零落的滴着血雨。
粉面郎君莫云大声道:阁下迟了片刻,累数十名弟子丧生!南宫维道举目望去,不由骇然大震,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禁宫守护使者孟昌。
孟昌追随造化老人一辈子,因资质平平,未蒙收录,与造化老人自始至终维持主仆名义,守候禁宫数十年,才算完成造化老人遗命,使南宫维道列造化门墙为继承人。
只见孟昌手持藤杖,满面严霜,直奔场中,与南宫维道对面而立。
甫宫维道窒了一会之后,急施一礼。
道:孟老,别来无恙?怪老人孟昌冷冷地道:记得小老儿当初说过的话否?南宫维道心中狐疑万分,孟昌怎会与金龙帮搭上线呢?口里却忙应道:记得!但你在大肆杀戮!我不杀人,人必杀我!狡辩!孟老……以你之能,大可全身而退,何必定要杀人,这些日子,有多少人丧生在你剑下, ‘不死书生’代表着血腥与杀戮,你……小老儿始料不及……南宫维道激动地道:孟老,我被迫而杀人,但未违背师训。
孟昌冷笑了一声道:但愿如此,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南宫维道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回剑入鞘,道: 孟老请!孟昌扫了一眼现场积尸,摇一摇头,转向粉面朗君道;老夫为此深深内疚,但门有门规,家有家法,必有所处置。
说完,向南宫维道一摆手,当先穿林而去。
南宫维道怀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跟着离开。
一老一少,奔行了约莫四五里路,来到河边一个小沙洲上,停了下来。
孟昌先开口道:你记得门训?南宫维道沉声道:记得,天道武道!你的行为,业已违背了这四个字……孟老,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所杀皆是可杀之人。
住口,你方才所杀数十武士,难道俱是十恶不赦之徒?我有杀他们的理由……孟昌重重一哼,打断了南宫维道的话头,严厉地道:你当不会忘记,临出山时老夫说过,受主人遗命,如若所传非人,将追回他的武功,有这话吗?南宫维道全身一颤,痛苦地道:孟老,我情非得已……什么情非得已?我要报血海深仇!很好的借口……南宫维道激愤地大叫道:这不是借口。
孟昌冷酷无情地道:当初你没有提到身负血仇!是的,但这是后来……后来怎么?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蓦地数条人影,陡然涌现,南宫维道心头一紧,目中又露杀机,来的,一共五人,他认识其中四人, 粉面郎君莫云、鬼手秀才申叔和、总管邱大器、秘密统预金蝎子。
另外一人,是从未见过面的灰衣中年人,额上长了一个老大的肉瘤。
五人做扇形散开。
总管邱大器朝孟昌一拱手,道:朋友是‘不死书生’的师门长辈?孟昌一皱眉,道:可以这么说!请问门户尊称?这点不便奉告!南宫维道心中暗忖,原来对方尚不知孟老的来历。
邱大器望了同来四人一眼,略一沉吟,道:我等奉帮主之命,要向朋友讨个公道!南宫维道怒哼了一声道:什么公道?灰衣中年人阴冷冷地接话道:金龙帮先后近百人命怎么说?孟昌一抬手,止住南宫维道, 目注邱大器,道:如何讨法?邱大器冷冷一笑道:那就看朋友的了!孟昌咬了咬牙,道:老夫收回他的全部武功,如何?邱大器又望了四人一眼,很勉强地点了点头,道:可以,我等尊重贵门规矩,但必须此刻当面办到!南宫维道厉声道:孟老,你这样做将噬脐莫及!孟昌寒声道:主命不可违!你可以切下我的脑袋,但不能是现在……别人在等公道,这是‘武道’的铁剑。
南宫维道一时心神震颤,如被废了功力,那与死并无分别,他也深知金龙帮’这一伙人的作风,根本无所谓武林规矩的,自己是对方第一号敌人,他们志在必得,而目前又无法抖明身份,向孟昌说明不得已的苦衷。
孟昌冷厉地道:你连一丝武士的骨气都没有吗?一句话,使南宫维道恼了火,沮声着:孟老,你完全不讲理……你要给本门丢人现眼?我还没丢过人!现在?我接受任何制裁,但不是现在!鬼手秀才等五人,齐齐发了一声冷笑,这不啻火上加油,南宫维道受不了,孟昌也别有感受,这冷笑,充满了轻蔑之意。
如果他不能当场还出公道,制裁南宫维道,根本下不了台。
老夫要动手了。
不!你可以尽力反抗;但你须明白,论功力我不如你,可是主人所授的特技,却足以执行遗命。
南宫维道心头一惊,以师父造化老人之能,是算无遗策的,盂昌未蒙纳入门墙,得其真传,但要执行遗命,只要一二式专门克制本门武功的特技,便足足有余了,师父的原意,是怕出了叛徒,别人制不了,为祸武林,但此举施之不当,后果难以想象,甚或适得其反。
孟昌向前跨了两步,彼此伸手可及。
场中空气骤成无比的紧张。
南宫维道等于面临生死的抉择,不反抗便是死,反抗,是叛逆!师父精于易数,难道算不及此?孟昌老眼一红,道;老夫是万不得已,遗命、荣誉,两者皆要兼顾,你拨剑反抗吧!南宫维道感到灵魂被生生剥离躯壳的痛楚,他想,奇缘反变了奇祸,一切恩怨情仇,从此烟消云散了。
心念之中,狂叫一声:罢了!出手吧……孟昌也面现痛苦之色,栗声道:你不反抗?南宫维道咬牙瞪目,凄厉地道:言已至此,但愿你不后悔!孟昌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伸指疾点,指力竟然透天蚕衣而过,南宫维道全身一颤,功力尽失。
你……随老夫走!功力已被追回,还要……你仍是本门弟子!突然, 粉面郎君莫云等唰地散开,各占方位,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孟昌见势不佳,栗声道:各位意欲何为?总管邱大器阴森森地一笑道:把‘不死书生’留下!南宫维道沉痛地道:孟老,我早料到有此一着!孟昌目毗欲裂地道:各位不顾武林道义?粉面郎君莫云哈哈一笑道:朋友,此子不除,仍是余患,除非朋友能把他性命搁下。
孟昌自发根根倒竖,栗吼道:办不到!要我等动手吗?无妨试试看!粉面郎君莫云手中剑一抖,攻向孟昌。
孟昌大吼一声:好哇!藤杖一抡,出手迎击,两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但他为了顾及南宫维道的安全,不敢离开原地,被迫采取守势。
总管邱大器半声不吭,闪击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功力巳失,根本无力反抗,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孟昌回杖急救,全力一杖,迫退了邱大器,当面的粉面郎君又已攻到。
这一来腹背受敌,两个都是惊人的高手,登时顾此失彼,险象环生。
目前还有三人伺机出手,两人都难以应付,再加三人,后果不问可知。
一声暴喝传处,夹以一声闷哼,孟昌左肩背挨了粉面郎君一剑,血流如注。
又战了几个照面,孟昌已呈不支。
少主人,老夫错了!声音凄厉,令人不忍卒听。
南宫维道默默无语,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嗯……一声长长的闷哼,孟昌背上又挨了邱大器一剑。
情势更加岌岌可危……看来无须再有人出手,单只粉面郎君与邱大器两人,便可收拾孟昌了。
孟昌狂吼一声:鼠辈的确该杀!手中杖不知使了个什么招式,一下子把两人双双迫得倒纵不叠,就乘这间隙,他疾转身指向南宫维道……手指尚未触及南宫维道,粉面郎君与总管邱大器又回身闪电攻到,生死攸关,被迫转身应敌,气血进涌,一口鲜血喷出足有丈来远。
南官维道此刻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生死全不放在心上了。
就在这生死将决之际,一阵尖厉刺耳的笑声,倏告传来,那种笑声,可能世间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难听的了。
场中人不由地住了手。
两条白色人影,幽灵般出现,笑声嘎然而止。
南宫维道对这笑声可不陌生,举目望去,正如心中所料,现身的赫然是白发红颜与白衣童面两母子。
鬼手秀才申叔和惊叫一声:白发红颜怎地脱围了?所有惊震的目光,全扫了过去。
母子俩旁若无人地直奔场中。
白发红颜站立之处,距鬼手秀才最近,只见她阴阴地朝对方一笑,道:鬼手秀才,你这小子最可恶,三番两次骗我老人家!。
鬼手秀才申叔和向后一挪步,栗声道:事出意外,非本人之过,尊驾如何脱困的?你管不着!敝帮十分欢迎尊驾加盟,共图大事……放屁,我老人家是仰人鼻息的人吗?鬼手秀才申叔和尴尬至极地一笑,道:尊驾言重了,敝帮将以上宾之礼相待!白发红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老人家生平最不喜欢仗口舌为人走狗的小人。
尊驾说话……怎样?敬人者人互敬之!放你的狗臭屁!白影一晃,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鬼手秀才申叔和一个脑袋。
被抓成稀烂,红白齐迸,砰然栽了下去。
呀!在场的全惊呼出声,谁也料不到这女魔会猝施毒手。
灰衣中年全身不动,笔直地前飘丈许,乾指白发红颜道:老虔婆,你敢杀人?白发红颜眯起眼道:你小子算哪棵葱?灰衣中年以手指鼻、道:金龙帮大上护法杜十全!白衣童面大声道;毒瘤子杜十全!杜十全一侧身,阴冷冷地道:你找死?白衣童面回报以一声冷笑,道:姓杜的,别张狂,区区还不在乎你那一套!毒瘤子杜十全脚步一挪,似想出手,但又止住了,寒声道:你先说说来意?没什么,带人!带人,谁?不死书生!格格格格……说得很容易。
本来就不难!本帮师爷算白死了吗?那是他自讨的!杀人偿命!偿命吗,‘金龙帮’杀人无数,又如何偿法?不必逞口舌之利,这公道非讨不可!好极,只要你姓杜的办得到!你就试试看!双掌一抡,罩身劈了下去, 白衣童面挥掌相迎,两人顿时狠斗在一起。
孟昌一回身,靠近南宫维道,正待……别动!白发红颜大喝一声,如鬼魅般飘上前去,右手一指,一道如山劲气暴卷而出,把孟昌震得连退了四五步,左手一抓一带扣住了南宫维道。
粉面郎君莫云、总管邱大器、金蝎子等三人,成品字形围了上去。
白发红颜厉笑一声,挥掌震退了邱大器,只一晃,便到了白衣童面与毒瘤子身边,伸手便抓。
毒瘤子撤身后退。
白衣童面似与乃母早有默契,闪电般弹身疾逝。
金蝎子等三人,已在同一瞬间联手攻到。
毒瘤子折身追截白衣童面。
孟昌点了点头,弹身离开。
白发红颜暴笑一声,迎着金蝎子等三名特级高手,双掌一圈一抖,一股奇强劲风,匝地暴旋,溢起了一幢砂幕,昏天黑地,有目难睁,三人怕互伤了自己人,迫得刹势后退。
待到沙尘落定,眼前已失去了白发红颜的影子。
追!金蝎子怒叫一声,三人电射般奔离沙洲。
现场,剩下鬼手秀才申叔和丑恶的死尸。
三人直追到坟场古墓,只见毒瘤子杜十会站在那里发呆,四人互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本是困禁白发红颜的奇阿,现在成了她母子绝佳的保障。
墓室之内――白发红颜母子与南宫维道相对站立。
气氛的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白发红颜阴冷冷地道:不死书生,想不到你是‘造化老人’的传人……南宫维道平静地道:尊驾准备怎么样?老身半世断送在老匹夫之手……尊驾不可出言辱人!……哼!小子,你师父现在何处?业已归天数十年了!胡说,你今年几岁?……在下是他老人家遗命所收的传人!白发红颜恨恨地一跺脚,厉声道:这话当真?在下没说谎的必要!他死了,这过节由你担承?在下不辞!杀了你尚不足消老身心头之恨……南宫维道咬牙,道:再大的仇恨,一死可抵。
白发红颜激颤地道:老身被禁数十年,死,抵不了!世间尚有什么甚于死亡的?有,废功残体,现世一辈子!不太过分吗?一点也不!这要加诸在下身上?你说过愿意承担的,即使不愿意……哼,也办不到,你是唯一的偿帐人。
南宫维道冷酷地道:当然,你可以捡这个便宜,为所欲为!什么意思?因为我的功力已失,与普通人无异,否则……否则怎样?尊驾想讨这笔帐恐怕很难!谁要你失去功力的,你只有认命。
认命!当然,尊驾准备如何对付在下?断你两足,要你以手爬行,然后点你双眼,使你永不见天日,然后点你要穴,使你丧失意志,想自杀也不可能,再在你额上刺字,表明你的师门来历,嘎嘎嘎嘎……南宫维道目毗欲裂地吼叫道:白发红颜,你该被囚直到下地狱的!白发红颜敛住刺耳的笑声,道:可惜老身已自由了!的确可惜!什么的确可惜?可惜数十年古墓幽居,无法除去你的恶根。
白发红颜白发蓬立起来,厉声道: 孩子,先切他双腿!白衣童面迟疑地道:娘,这个……这个什么?他现在只是个平凡人,毫无功夫。
你何时生出侧隐之心?儿敬他是个真武士!白发红颜双目圆睁,票声道:这段过节打消了不成?白衣童面现声道:娘,如不是他,您仍在禁制之中,而且造化老人已经作古……这不像是我儿子讲的话!娘,儿祈望您颐养天年!可以,但必须讨了这笔帐!何必让他的血流在此间?愈说愈不像话,什么意思?娘,您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得他而甘心?我要亲自动手。
娘,儿只求您这一件事!放过他?是的!办不到!南宫维道困惑地望着白衣童面,他想不透这阴残成性的人物,为什么要代自己求情?娘您疏忽了一件事!什么事?那个废除他功力的老者。
哦!他躲不脱的!母子俩突地住口不语,但白发红颜的面色却在不停变幻,南宫维一眼瞥见白衣童面口唇微微抖动,他突然明白,母子俩在以传音入密之法交谈,谈些什么,当然无从揣测,但可想而知, 白衣童面必另有存心,否则他不会力争放过自己。
久久,白发红颜突然一点头:好,娘答应你放过他。
说完,转身离开,隐入一道门户中。
白衣童面沉缓地开口道:不死书生,你算捡回了一条命!南宫维道冷做地道:阁下有何目的,实说了吧?哈哈哈哈,不死书生,你未免太小看人了!那阁下是为什么?什么也不为,不想杀你!这不想杀便是原因?区区也不了解,何以忽然生出慈心,也许是方才那句话,你是个真武士!南宫维道仍为所惑,因为他认定,方才母子俩的一席密谈必有文章,当下冷冷地道:如是实情,在下会记住的!白衣童面略一迟疑,道:那老人是你同门?可以这么说!什么身份?先师的仆人,未列门墙!哦!在下可以走了?不死书生,你功力全无,一离此间,必遭仇家之害……南宫维道苦苦一笑,道:那些不计了!但在道义上区区有责任!盛情心领了!如此区区带路,请!两人举步,出了墓门,南宫维道一拱手,蹒跚向外走去,走了数步,突觉情况有些异样,细一审视,突然明白过来,心念数转之后,回头道:阁下且慢入墓,在下有话说!白衣童面业已回身,闻言,转身走了两步,道:你有话说?不错!请讲?这阵势已经被人予以改变……白衣童面惊声道:阵势已被改变了?对了!是贵同门所为?就在此刻,一个白发老者,从阵中蓦然出现,冷冷地道:不错,正是老夫所为,如若‘不死书生’有了什么长短的话,你母子二人将困死阵中,这决非虚言恫吓!这老者,正是禁宫守护使者孟昌。
白衣童面颔首道:这点已在区区预料之中!南宫维道为之心头一震,脱口道:阁下的确是非凡人物,可惜不入于正!白衣童面哈哈一笑道: 不死书生,你也一样杀人流血,安知区区是正是邪?这其中大有分别,有嗜杀成性,有不得已而杀人……也许,但对区区而言,并不尽然,如你,区区有不少次机会可以杀你!阁下居心尚待事实证明!很好,我们不必为此争执。
南宫维道转向孟昌道:孟老,我的意思使阵势复原,算是还他一笔人情。
盂昌沉声道:悉依少主之意!白衣童面目射奇光,注定南宫维道,微显激动地道:不死书生,区区一生从未发过慈心,也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对你却是例外。
在下甚觉荣幸!说完,转身道:孟老,我们走!走吧!两人一路出阵,顺便把阵势恢复原形。
少主,你怪小老儿吗?不,您是执行师父遗命!小老儿听说少主与‘宏道会’有关?南宫维道咬了咬牙,沉痛地道:孟老,我便是‘宏道会’会主遗孤……孟昌栗呼道:少主是‘宏道会’后人?是的,关于十多年前这桩血债……我出山以来,已听人道及!孟老……我能不杀人吗?谈话之间,来到阵外。
孟昌止步,面对南宫维道,严肃地道:少主,老夫有句话不得不说!请讲?天道武道,本门铁规,期望少主谨守此诫,不可滥杀无辜!这点我时刻谨守的!好,小老儿解少主禁制,恢复少主原来功力!话声中,不待南宫维道回应,手指已连点而出。
南宫维道全身一震,攻力全复,不由激动万分地道:孟老,敬谢成全之德!不敢当,小老儿只是做该做的事!我有件事不明……什么事?孟老怎会与‘金龙帮’的人一起出现?哦!这个,小老儿听人传言,江湖中出了一个小煞星,叫‘不死书生’,刀剑掌指不能伤,不少高手丧命。
据人描述的形象,小老儿断定是少主无疑。
所以一路追寻而来,巧逢‘金龙帮’密探统领‘金蝎子’。
她愿提供少主行踪,小老儿一时漏口,说可以收你的功力,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南宫维道无言地点了点头。
孟昌吁了一口气,道:少主,愿你好自为之,小老儿要回山去了!南宫维道有些凄凉地道:孟老要回山了?是的。
此行可能不再复出!孟老,我外头事了,会来看你……少主,再见了!盂老珍重!孟昌一弹身,电奔而去,南宫维道呆在当场,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天色黑了下来,野风凄凄,走磷飞萤,坟场又恢复了恐怖凄凉的景象。
南宫维道缓缓举步向坟场外走去,他想,此刻何去何从?当然,只有一条路,去追寻义母董淑筠她们,她们定会派人联络的。
正行之间,只见坟堆中黑影一晃。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但故作未觉,前行如故,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所以心中并无恐惧之感。
那黑影晃晃悠悠,直朝他身边飘来。
逐渐,他看出儒衫飘飘,是一个灰衣中年秀士。
再近,他辨出了对方的面目;不由欢叫一声:徐兄!来时,赫然是新交的知友徐郁之。
是南宫老弟吗?愚兄找得你好苦!徐郁之会在此时此地现身,的确大出南宫维道意料之外。
南宫维道迎了上前,道:徐兄怎会找到这里?徐郁之显得有些急促地道:嵩山脚下分手,我一路寻了来,始终碰不上头,今天下午在河边码头无意中听到‘金龙帮’的人谈到这边所发生的事,使胡乱赶了来,却不道真的碰上了。
哦!老弟打算何往?找自己人!赤后宫高手尽出,誓要得你才甘心!小弟不在乎!对方已到附近……别管它,我们办我们的事!两天前,我途经郑州,碰上桩趣事!什么趣事?金龙帮与一批红衣女人,大打出手……噢!是‘赤后宫’的人?不错!为首的是一个红衣蒙面少女,功力高得惊人。
南宫维道心头一震道:那是少门主,想不到她也入了江湖……是了,那些红衣女子,都称她小姐。
以后呢?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谁?金钗魔女!南宫维道全身一颤,栗声道:金钗魔女?不错,怎样?徐兄怎知她是‘金钗魔女?她以金钗连杀了‘金龙帮’八名高手!以后呢?有趣的事便在此,‘金钗魔女’突指那红衣蒙面少女说是她女儿……南宫维道连退了三个大步,激动地叫着:小玉!徐郁之吃惊地道:喧!老弟怎么会知道她叫小玉?小玉是她女儿。
老弟认识?徐兄,说下去……你猜结果怎么样?怎样?那少女说‘金钗魔女’是失心疯!南宫维道心头一暗,这的确有可能,记得‘金钗魔女’在婆婆向她要人的时候,曾说过她是为了女儿而活,极可能思女心切而发了疯。
徐兄,此刻能过河吗?过河?……可以!我们走郑州!为什么?找‘金钗魔女’!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弟与她有仇还是……徐兄别问,我们如何渡河?所有大小渡头,全部‘金龙帮’封锁,我们只好偷渡!强渡亦未始不可!不必,我在河边藏了一只小舟,可以利用!好,我们马上行动,只是……劳烦徐兄,小弟深感不安。
老弟,这就见外了,老弟不是说过要愚兄共襄‘宏道会’义举吗?小弟失言,就此谢过。
倒是这事发生在两日前,‘金钗魔女’仍会呆在郑州吗?南宫维道坚决地道: 即使她已离开,也必须要到郑州,才能查出线索!好吧!对了,方才徐兄似言有未尽?就是那样而已!没说‘金钗魔女’误指女儿以后的下文?她见对方不承认,伤心地离开现场……南宫维道突然想到四年前在金龙帮总舵中,因金钗贾祸那件公案,不由脱口惊叫道:不好,我们得赶快!徐郁之困惑地道:老弟又想到了什么?‘金龙帮’不会放过‘金钗魔女’,可能不择手段……如此说来,老弟与她有某种渊源?是的,以后再详告!此去恐怕要发生的已发生了……人事必须要尽!走!第二天傍午时分,二人赶到了郑州城。
南宫维道急于要探听金钗魔女的下落。
当然,这完全是为了小玉的缘故,但碍于与徐郁之同行,只好先忍着入店打尖。
郑州乃是金龙帮势力范围,两人这一公开露面,就被那些眼线盯上,两人也明知这点,但根本不把它当回事,摆脱这些二三流角色,在两人说来,是容易不过的事,该帮高手,堪与不死书生一搏的,还真找不出一二人。
两人在最大的酒楼一乐也打尖,拣了个靠角落的座头,这样,所有地方的情况,可以一目了角,而别人要想偷听他俩的谈话,可就困难了。
酒菜上桌,两人开始吃喝。
徐兄,那事发生在何处?城外武穆词,地点十分荒僻!多远?距城约五里!我们吃完就走?好,不过那些狗尾巴十分惹厌……只要他们敢跟,一一打发!打发他们不费事,但如闹得满城风雨,于事有害无益!依徐兄之见呢?还未等徐郁之答话,邻桌一个刚进门的汉子高声道:区区先谢了!了字出口,人已坐了下去。
小二扮了个鬼脸,添上杯筷,替他筛了满杯。
这汉子似多年不曾沾过酒,贪馋地仰颈一饮而尽,用衣袖抹抹口边余沥,然后又自己斟了一杯。
一粗豪汉子宏声道:邢二爷,别卖关子了,您看,满座朋友都在候着呢?南宫维道低声问徐郁之道:徐兄,这姓邢的何许人?徐郁之轻蔑地一撇嘴,道:一个江湖无赖,在镖行混混,专司打探的包打听!只见顺风耳邢二竖起两个手指,有板有眼地徐徐开口道:不是我卖关子,说出来令人胆寒……粗豪汉子举杯道: 来,且尽三杯,润润喉,别虎头蛇尾!是!是!顺风耳邢二老实不客气地又连干两杯,啧啧有声,慢条斯理地用了两筷子莱,再干咳两声,才沉起面孔道:咱们郑州城出了妖怪……只说了一句,又顿住了。
粗豪汉子不耐烦地道:痛快地说出来吧!什么妖怪?顺风耳邢二目光一溜四座,怯怯地道:各位可能已有耳闻,城外武穆祠前的石拱桥下,连日发现来历不明的尸体,死者全被剥着精赤条条,周身无伤痕,还面带笑容……酒座中,立时起了哄,有的惊异,有的则嚷着原来是那档子事!顺风耳邢二连连摇手道:诸位静静,还有下文……说呀!各位都知道萧太本是城中侠士,义名卓著,那一身功力不用说各位是耳熟能详的,他为了一时好奇,独探武穆……啊!怎样?所有酒客停杯不饮,齐把脸转向这边。
顺风耳刑二吞了一口唾沫,道:他发现武穆祠有一群女妖精……女妖精?所有在坐的相顾愕然,似信不信。
以后呢?他被女妖精突击,但凭一身功力,逃了出来……哦!但,大侠仍未逃过毒手,他昨晚遇害,死在自家床上,死状与桥下陈尸一样,周身不见任何伤痕,精光赤条,而且……而且……而且怎样?下身遗有男女交合的秽物!呀!呀!座中立时哄哄成了一片,七嘴八舌,喧嚷无休。
南宫维道咬牙切齿地道: 徐兄,这是‘赤后门’的杰作。
徐郁之沉重地一点头,道:不错!就在此刻,蓦地一声震耳惊呼,平息了所有的声音。
只见那姓熊的粗豪汉子,离座而起,口里哇哇不知说些什么事。
一个酒客大声道:熊当家的,怎么回事?粗豪汉子用手指了指同桌的顺风耳邢二,转身夺路而走。
只见顺风耳邢二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有几个胆大好事的酒客,冲了过去。
莫非是喝醉了?不会,邢二爷有名的酒虫,千杯不醉!那他……呀!死了!这一声死了震得人灵魂出窍,众酒客纷纷夺路而走,作鸟兽散。
只刹那工夫,走个干干净净,剩下三名跑堂的傻在楼梯口。
‘南宫维道剑眉一紧,道:是‘赤后门’人下的手?大概是,这叫祸从口出,引火焚身……可是座中不见女人?乔装男人,容易极了!我们该走了!要不要看看死因?南宫维道点了点头,摸出块碎银放在桌上,然后与徐郁之双双走了过去,南宫维道细一审视死者,目光停在邢二的脑户穴上,他伸手用掌心一吸,一样东西,吸到掌心之中,不由粟呼道: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