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声,一缕指风激射而至,把斐剑抹向颈头的长剑震得直汤开去,出手的,竟是紫衣少女舒眉,他骇然也惑然,寒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红楼主人接去了话头:掘墓人,你可以走了!斐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是否真实,但他那冷漠的面孔,没有惊奇,也没有喜悦,仍是那样冰冻般的阴冷,悠悠的道:但是在下败了!语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怆然况味。
不错,你败了,但也可以走了!为什么?你并非我想象中要找的人,要你动手的目的,只是要想从招式窥察你的来历,虽然,我仍认不出你的来路,但那已不重要的,你走吧!斐剑这下要真正的激动了,他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趣的谜,他完全原谅了对方,同时对赠药疗伤一节,感受更深,因为他是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于是,他冲口而道:在下可有什么能为尊驾效劳?红楼主人似大感竟外的道:什么,你想替我做点事?是的!什么原因使你与起这念头?疗伤赠药之情。
掘墓人,想不到你倒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在下恩怨分明,不想平白受人恩惠!我赠药给你并非有意示惠?在下正为此,所以才有此请!好,那就请你在江湖中替我探查一个的下落!什么样的人?屠龙剑客司马宜!你……你认识他?斐剑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屠龙剑各司马宜是他母亲遗命要杀的仇人,没有半刻忘怀,现在,红楼主人竟然也要找屠龙剑宜,这可真巧,他竭力按捺住情绪,平静的道:在下也正要找他!你,也在找他,为什么?此点属于个人隐秘,恕不能奉闻!有线索吗?听说他失踪江湖已十多年,不过,在下无论如何必要找到他的,即使他死了,也要找到埋骨之处!这倒是很巧,如果你找到他,就问是否忘了‘红楼’十年前之约……斐剑心中一动,暗付,必是情感的纠葛,当下不经意的道:如此说来,尊驾在这里等他已十年已上了?是的!短短的两个字,带着无比的幽怒与悲愤,从声调上可以听得出来。
尊驾的名号?你只说!‘红楼主人’足够了!斐剑心中自是很想知道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但这话却说不出口,他无理由要求现面,也不能追询对方的隐私,他无法想象当自己说出与屠龙剑客是生死之仇后,对方将有何反就,但话又不能不事先说明,因为要替她办事,是他自己开的口,如不说明事实的真想,将来必无法交代。
心念之中,沉声道:在下有句话,必须说在头里!什么一句话?尊驾所交代的话,如果见到屠龙剑客本人时,一定转达,但却不能保证他能活着来红楼!为什么?因为在下誓必要取他性命不可!你……与他有仇?生死之仇,而且是上代留下的仇?事实是如此!红楼主人歇了片刻之后,道:你很坦白,如果我要求你说出仇怨内容,你可能不答应,因为你曾拒绝透露你的来历,我也坦自告诉你,我很爱他,如果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不幸……斐剑寒声道:尊驾可以先杀了在下?我有这想法,不过,我不会这样做!愿闻?第一,这是你亲口透露的,我杀你是为不义。
第二,我很放心,因这你决不是他的对手,第三,我也会杀他……话已说明,可否容在下告辞?你可以走了!一顿又道:舒眉,送他出去!斐剑朝碧纱屏门拱手,跟在紫衣少妇,出了红楼,到得桥边,展目望去,已有见四海浪荡客一行人的踪影,止步向紫衣少女道:舒姑娘,请留步,在下告辞!紫衣少女深深地看了斐剑一眼,道:注意,‘金月盟’的报复!在下理会得!过了桥,他想起该查看一下阴魂不散的尸体,予以掩埋,以免暴骨路边,心念动处,弹身朝半日前交手之处奔去,到了地头,只见残留着几滩凝固了血渍,尸首却已不见,想是被人收埋了。
是谁收尸呢?如果是金月盟的人阴魂不散的尸体,他们会好好收埋吗?他在道旁百丈内展开的搜查,希望独得确切的答案。
忽然,他发现道旁约五十之处的一株古槐之下,赫然隆起一坯新土。
走近一看,心中不由一阵凄测,不错,果然是阴魂不散的埋骨处,一方平滑的石块,作了墓碑,碑文是指力刻就,指力十分猷劲,入木三分,正中一行大字:近故友游侠阴魂不散的之佳城无名无姓,仅有外号,是谁做的呢。
墓衔左下方,刻了数行小字,仿古诗歌体,看来象是墓铭:有游侠兮,阴魂不散,为正义兮,暴骸道旁。
彼强梁兮,气焰方张,妄窥武林兮,行比豺狼,安得有志士兮,力挽狂澜,阴魂不散兮,矢志以匡。
夜翼初展,暮霭四合,宿鸟觅巢,牧童横倚牛背,吹着不成腔调的短笛,樵子负薪,晨夫荷锄,散散落落地向炊烟枭枭的野村,好一幅动人的乡景,充满了信恬与和平,然后,身为武士的他,无论身心,都没有和平可言,他所处的,是与普通人不同另一个世界,恩怨牵缠,刀头舐血。
斐剑孤单地兀立墓前,对这迷一般的人物,阴魂不散,作诚心的唁吊。
如果阴魂不散不与自己同行,也许他现在仍活着。
想起了一心想君临天下的金月盟,助纣为虐的,四海浪荡客祝少青,凝聚胸中的恨,又蠢然欲动,恨所发挥出来的,便是杀机,于是,他喃喃在祝祷道:老丈,我会替你讨这笔血债的,安息吧!蓦然――一个森冷的声音道:阴魂不散的朋友,可以瞑目了!斐剑暗自心惊,冷声喝问道:谁?区区在下!随着话声,一个落拓的中年文士,从不远处的树丛之后,现身出来,柳须飘拂,一步三点头,一派孺雅之风,只是面孔青渗得怕人,直走到斐剑身前五步之外,才停了下来。
斐剑冷漠地扫了对方一眼,道:阁下如何称呼?阴魂不散!斐剑骇然退了一步,道:什么,阁下也叫‘阴魂不散’?不错!阁下是什么意思?咦!掘墓人,你这句话问得出奇,难道‘阴魂不散’四个字是别人包办,区区就不能有这外号?冒人名号,阁下不觉得可耻?口中说话,心里却奇怪对方竟能一口道出自己的来路,而自己对他却完全陌生。
落拓文士手捋长须,淡淡的道:名号只是一个人的记号,你又安知不是死者冒用区区名号?斐剑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很擅诡辩,但死者生前是在下朋友,决不许旁人冒他名号!你的意思是……阁下从现在起,不许以‘阴魂不散’自称!如果区区不答应呢?斐剑目中杀光一闪,道:在下非菩萨心肠的人!你的意思是要流血?可能是这样!如果区区也是死者的至友呢?你……阁下是他的至友?嗯!不然区区又何必冒‘金月盟’报复之险,替他收尸立碑。
斐剑心内大是激动,手指墓碑道:这是阁下所为?正是!如此在下敬谢老丈之德。
不必,这是区区份所当为!阁下用这‘阴魂不散’的名号,必有相当理由?当然,此理至明,‘阴魂不散’者,指死者之阴魂不丧也,你不见碑文的后一句,‘阴魂其不散兮,矢志以匡。
’这已说明了一切。
阁下以‘阴魂不散’第二自居?第一第二,毋庸争论,反正阴魂不散不死就是了。
阁下倒是有心人?就算是!如果阁下别无居心,为了纪念死者,在下倒想交交你这位朋友?落拓文士当一揖,道:承你‘掘墓人’看得起,区区感到十分荣幸!请教尊姓大名?阴魂不散!斐剑不由为之气结,但又无可如何。
我们上路,先到前村饮几杯喇麻酒!什么,阁下……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在下不解?世事沧桑,真真假假,何必太过认真。
阁下方才说上路,什么意思?噫!你不要找‘两仪书生?’斐剑登时心头剧震,面色为之大变,难道对方真的是已死的老者,阴魂不散,否则怎会知道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世间真的有所谓鬼魂吗,想到鬼,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掘墓人,不必惊奇,区区便是‘阴魂不散’的后继者,他生前一言一行都瞒不过区区在下,而区区在下也誓以‘阴魂不散’自居,记住那句碑名,阴魂其不散兮,矢志以匡。
匡谁?匡辅有志力挽狂澜之士!世上到底有多少阴魂不散?只有一个!那阁下算是老几?二而一!可是在下还认识另外一个人,他也叫‘阴魂不散!’什么样的人?一个出道不久的年青武士,名叫尹一凡?落拓文土哈哈一笑:哦!他吗?那小子鬼计多端,区区认识他!当然,不然岂有任他使用‘阴魂不散’这句名号的道理!依在下推测,尹一凡与阁下及死者,似乎关系很密切?岂止密切,形同一个!噢!那是同门?抑是……你说对了,正是同门,而且功力相等,做法一致,连思想也相同!。
这倒是件稀罕事!掘墓人,你对尹一凡似乎过份了些?此话怎讲?他一意攀交,出于至诚,你竟然峻拒他同行……斐剑愣望了对立半响,心中突地一动,不答所问,换了一话题道:一个人如果精于易容之术,同时能以诡异修为,改变声音,甚至身形,当无往而不利?落拓文士陡地向手退了两步,道:你这话是指什么而言的?你!区区在下?斐剑哈哈一阵大笑,道:尹一凡,下次易容时,对衣着可要留意些,你儒衫下面可是当初小乞丐的行头,好家伙,若不是你外衫下摆被风吹起,露出马脚,我可真被你蒙住了!落拓文士嘻嘻一笑,三把两把除去化装,露出一张脸面,他,赫然是尹一凡化装的,不过,象这种易容之巧,变音改形之术,在武林中应叹为观止的。
尹一凡嘻皮笑脸作了一个长揖,学做戏的口吻道:大哥恕罪则个!斐剑心中十分欣赏他的慧黠多智,但表面上却扳着面孔道:凡弟,不作说,化装老人的也是你了?这不能怪我,因为你不准我与你同路!这坟墓怎么事?表明,‘阴魂不散’已死而已!空的?是的!好哇!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并原谅了吧!如果‘金月盟’发现这是空墓?正要如此,让江湖中知道‘阴魂不散’是死不了的!我见你栽在四海浪荡客视少青手下?天机不可泄露,小弟我自有办法趋吉避凶,反正死不了不是!斐剑啼笑皆非,狠狠地瞪了尹一凡一眼,道:红楼主人是什么路道?这个……不知道!那你为何要我向北方跑?尹一凡扮了一个鬼脸,道:这叫做赌命,你不走,毕死!闯红楼,还有一线希望,大哥,你不知我担了多大心事,如果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地池!赌命?一个人到计穷之时,只有睹命,但善于睹命的人,总是赢多负少。
嗯!不过睹命这玩竟只要负一次便完了!尹一凡伸了一伸舌头,作出擦汗之状,道:大哥可肯把经过向小弟一述?于是,斐剑把所有经过,叙述了一遍,尹一凡皱眉道:一个门下弟子的身手,竟然高过大哥你,‘红楼主人’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她会是谁呢,而且与‘屠龙剑客’有纠葛……斐剑抬头望了望了星空,道:我该走了!尹一凡重行化装,恢复了落拓中年文士的形貌之后,道:大哥,我们保持距离吧!如果发生意外,也有个接排处,你只管照自己去做,别管我,我会随着你,最好是……最好怎样?你也化装!大丈夫明来明往,我不原改变形貌!那小弟我是小人了?也罢,大哥,我喉里酒虫爬得历害,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弹身疾奔而去,眨眼消失在空中。
斐剑仍孤零地站在那座空墓之前,他对尹一凡产生一种莫测高深之感,从出现与结交,都是那么突兀,而且一举一动,也带着浓厚的神秘色彩,师承来历,从未提及。
他也想到师仇,亲仇与个人的恩怨。
突地,他发现一条人影,幽灵似的出现在丈之外,那人影,似乎原来就站在那儿,因为他没有看见他是如何现的,凭他锐历的目力,可能看出是一个紫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