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天饮了几口美酒,似是兴致突发,指着司马玠,向姬元问道:姬老二,司马玠的药性,要到几时才醒?姬元答道:约莫还要过上三四个时辰……龙啸天扬眉说道:不必,你如今便把他弄醒,让我来和他谈谈,或许可猜透这位‘玉金刚’,心中有何打算。
姬元因已看出龙啸天确实与七绝魔君孟南有旧,不是虚伪,遂毫不迟疑地,把解药喂给司马玠服下。
服药不久,司马蚧便已醒来,他双眼微睁,向四周打量一眼,看着姬元,冷冷发话说道:姬老二,你弄得好玄虚……姬元脸上一热,赶紧截断司马玠的话头,指着龙啸天,陪笑说道:司马大侠,我来为你引介一位高人!司马玠冷电似的目光,在龙啸天身上,凝注片刻,点头说道:不错,气宇功力,两皆脱俗,无愧‘高人’二字,我要冒昧猜想一下,尊驾是不是名震四海的‘八臂金刚’龙啸天呢?龙啸天真想不到司马玠竟能一口猜出自己是谁?连连颔首,扬眉笑道:司马老弟好厉害的眼力,好敏锐的心思,无怪被称为‘人中之龙’,龙啸天好生钦佩!司马玠苦笑说道:龙兄这‘人中之龙’四字,可把我骂得苦了,司马玠身落人手,听凭摆布,简直成了‘一条虫’呢!龙啸天谲笑说道:司马老弟太谦虚了,一池浅水,怎困真龙?只要你一动脱身之念,还不是可以凌空变化,立即乘风飞去?司马玠摇头叹道:龙兄总该知道‘英雄只怕病来磨’这句话吧,我只悄把‘病’字改成‘蛊’宇,便适合目前情况,恶蛊在身,如疽附骨,纵是力可拔山气足盖世的旷代英雄,也只有听人宰割的了!龙啸天笑道:司马老弟这‘听人宰割’之语,用得太重了吧?姬老二姬老四兄弟,难道不曾对你说过,他们是奉命迎宾!司马玠哼了一声说道:迎宾哪里有这样迎法?姬老二姬老四是打算把我解到云南边境,制成名菜,供他主人‘七绝魔君’孟南,款待群豪,震惊四座之用!龙啸天摇头笑道:司马老弟,你不要胡乱猜疑,天下哪有以人当菜之理?司马玠指着姬利道:我是听姬老四在梦中自语所说,难道还会有甚错误?龙啸天微笑说道:梦中呓语,怎足为凭?司马老弟放心,到了‘野人山七绝谷’后,我保证‘七绝魔君’孟南,会对老弟礼遇!司马玠诧道:龙兄是局外之人,怎有这‘保证’之语?龙啸天道:我与孟南,原系旧交,甘愿由局外投身局内,奉陪司马老弟,同去‘滇西’走走!司马玠面现喜色说道:龙兄既如此仗义维护,彼此自然无妨走趟‘滇西’,否则,我已打算宁使腹内肝肠,尽被‘金蚕毒蛊’啮碎,也不让他们称心如愿地,把我骨头熬汤,脏腑作菜!姬元闻言,暗呼侥幸,心想若非这位八臂金刚龙啸天凑巧出现,自己要把司马玠安然送到滇西,只怕绝非易事!司马玠语毕,目光微注正在石上酣睡的神力金刚孟邦,向龙啸天诧声问道:龙兄,这位朋友好雄伟的身材,他是……龙啸天笑道:此人不单伟躯,并有神力,他也列名于‘十二金刚’之内,姓孟名邦,人称‘神力金刚’!司马玠呀了一声,扬眉笑道:这就巧了……这就巧了……龙啸天不解其意问道:司马老弟,巧在何处?司马玠笑道:龙兄有所不知,‘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已投‘七绝谷’,‘白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母子,将为孟南座上嘉宾,‘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瞽目金刚’阎亮、‘矮金刚’欧阳高等,也结伴同下‘滇西’,再加上我和龙兄、孟兄,岂不成为,十二金刚聚云南‘……他话犹未了,龙啸天便接口笑道:司马老弟,你还漏了一个‘病金刚’焦健呢,‘十二金刚’中,若是缺他一个,岂非美中不足?司马玠摇头笑道:不会,不会,据我所知‘病金刚’焦健也有‘滇西’之行。
龙啸天哦了一声,双眉微扬,目闪精芒,缓缓说道:司马老弟,你知不知道‘病金刚’焦健为人,一向阴刁毒辣,除非对他有利益绝大之事,从不插手,这次他也去‘滇西’,定是图谋什么……语音至此,略作沉吟,仿佛有所思索?司马玠接口笑道:龙兄料得不错,‘病金刚’焦健,确实有所图谋,他是想以他那‘多愁多病身’,觊觎人家的‘倾国倾城貌’!龙啸天问道:焦健真是人老心不老,他看上谁了?我似乎并未听说滇西有甚绝代娇娃?司马玠道:滇西山灵水秀,娇娃不少,尤其苗夷之内,更多美人,但焦健却看上了那位与我们齐名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呢!龙啸天大感意外地,皱眉说道: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诸葛兰绮年玉貌,又有那高功力,那大声名,怎会看得上焦健这糟老头子?正所谓‘薤头的担子’,只有一头热了!司马玠微笑说道:正因只有一头热,才会有好戏可看!龙啸天笑道:好戏多了,‘十二金刚’齐聚‘滇西’,彼此间的立场,又颇有不同,自然会搅起许多足以震撼武林的风云雷雨!说至此处,孟邦在石上翻了一个身,并把嘴儿咂了几咂,好似仍自贪恋唇边酒味。
龙啸天叫道:孟老弟醒醒,我们要赶路了!一连叫了三次,孟邦才揉揉睡眼,爬起身来,向龙啸天问道:赶路?赶什么路?龙啸天指着姬元姬利兄弟,和司马玠,对孟邦含笑说道:我们不是要和姬老二姬老四,以及这位司马老弟,同去‘滇西野人山’吗?孟邦翻着两只大眼,茫然问道:到‘滇西’去作什么?龙啸天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轻拍孟邦肩头,皱眉答道:孟老弟,你怎么忘了我已告诉你,‘野人山七绝谷’中,有不少猩猩、老虎,和力大无穷的野人,可以陪你打架。
孟邦笑道:有东西陪我打架,我就前去,若是仅仅替那‘七绝魔君’祝寿,我是不去的呢!司马玠看出这位神力金刚孟邦,委实姿禀极好,是块未经雕凿的璞玉浑金,只不知道为何竟服从八臂金刚龙啸天,听他支使?龙啸天见孟邦业已点头,遂向司马玠、姬元、姬利等,朗声叫道:司马老弟、姬老二、姬老四,我们走吧!马仅五匹,人有七个,姬元本命那两名凶苗,把马儿让给龙啸天、孟邦乘骑,但孟帮声称骑不惯马,宁愿走路,遂索性大家一齐步行。
*********************************************** 诸葛兰离开中路之故,是为了不令那位白浔阳,再追上自己。
因为她看出白浔阳的目光之中,也对自己流露出爱慕之意。
自己的一缕情丝,业已深深系在玉金刚司马玠的身上。
那位病金刚焦健却又发神经地,对自己起了白发红颜之恋,自己当然不会睬他,但于巧服紫芝一事之上,偏又承受了他的小恩情!如今,倘若再加上位白浔阳,岂不成了四角纠纷,却叫自己怎样应付?诸葛兰离开中路,改向右路赶去。
翻过几座山崖,沿路留心,却未发现淳于慈师徒所留画的药锄记号。
诸葛兰正在四处瞩目,忽然一片歌声,随风送人耳内。
歌声异常清朗,唱的是江州司马白居易所作,传诵千古的琵琶行:浔阳扛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歌声是从一角山崖之后,琅琅传出。
诸葛兰一时高兴,也自朗声吟道:‘此地既非浔阳扛,此地难寻琶琵娘,此地何来白浔阳……她是不假思索,随韵而吟,等到白浔阳三字出口,才双眉一蹙,暗自忖道:自己本是为了躲避白浔阳,才改变行进方向,如今怎又这样凑巧地,把他姓名,在诗中吟出……诸葛兰念犹未了,山崖后已响起一阵朗笑,有人叫道:诸葛姑娘……四字入耳,诸葛兰大吃一惊!因她如今听出,发话人竟有点像是自己特意要避开的白浔阳?人随声至,一角灰衣飘出山崖,果然正是白浔阳,一抱双拳,向诸葛兰含笑说道:浔阳江渺渺路远,琶琵娘隔世难逢,但白浔阳却恰好在此,诸葛姑娘大概想不到吧?诸葛兰秀眉双蹙,目注问道:你好像是在此等我?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猜得不错,我对这一带路径颇熟,是以特抄小道,先来等候。
诸葛兰道:我已经改变方向,你怎会知道我要向右边走呢?白浔阳含笑说道:因为我曾对诸葛姑娘说过,‘小仓公’淳于慈有难,诸葛姑娘天生义胆侠肝,一闻此讯,必会转向赶来,试图接应!诸葛兰双眉一挑,把两道炯炯生威的目光,盯在白浔阳脸上,沉声问道:你是对我说谎?白浔阳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歉然一笑,向诸葛兰抱拳说道:诸葛姑娘请多多原谅,更请相信我所作谎言,完全出于善意!诸葛兰扬眉问道:你所说既是谎言,‘醉金刚’方老人家又怎会不在约定之处,等待我呢?白浔阳笑道:此事含意,暂时不宜揭破,等诸葛姑娘于前途见了方老人家之后,他自会详详细细地,向诸葛姑娘告知一切。
诸葛兰向白浔阳深深看了两眼,微蹙秀眉,寒着脸问道:你骗我改变前进方向,究竟是何用意?白浔阳道:我已说过,决不敢随便欺骗诸葛姑娘,完全是出于善意……诸葛兰喝道:说!究竟是什么善意?替我说清楚点,不许你花言巧语!白浔阳笑道:好,含意共有两点,第一点是据我所获讯息,‘白发金刚’伏五娘,与‘风流金刚’伏少陵母子,即将由此前往‘滇西’。
诸葛兰道:这消息与我何干?白浔阳正色说道:‘七绝魔君’孟南本人,暨其手下群凶,实力已极雄厚,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又是盖世魔头,我们似乎应该设法阻止这两股邪恶力量,合流一处!诸葛兰问道:你是准备埋伏此处,截止伏五娘伏少陵母子,不让他们去往‘滇西’,与那‘七绝魔君’孟南,互相为死党?白浔阳点头道:正是如此,诸葛姑娘认为我这策略……诸葛兰接口说道:策略虽好,却并非正道,只属偏方,何况我曾与伏五娘订约,不能于期前,自食其言地对他们施展截袭手段!白浔阳闻言,目注诸葛兰,从目光中流露出敬佩神色!诸葛兰又道:你刚才曾说含意共有两点,另一含意,又是什么?白浔阳扬眉答道:二点含意,就是我不愿意让诸葛姑娘,破坏了‘玉金刚’司马玠兄的锦囊妙计!这几句话儿,把诸葛兰听得莫明其妙地,双蹙秀眉,向白浔阳诧然问道:你此话是从何说起?司马玠有甚锦囊妙计,我又怎会把它破坏……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你此番远赴‘滇西’,是否便为了‘玉金刚’司马玠兄,落入‘七绝魔君’孟南的爪牙手中……诸葛兰接口说道:不单是落入孟南爪牙手中,他们还打算把司马玠兄的心肝作菜,骨肉熬汤,在孟南寿宴之上,款待四海宾客!白浔阳道:诸葛姑娘知不知道那位司马玠兄,如今人在何处?诸葛兰摇头答道:我和各位友好,分成中、左、右三路,搜索前进,便是为了易于寻找司马玠兄……话犹未了,白浔阳便含笑说道:其实诸葛姑娘若不改变进行方向,脚下并略为加快,便可在十来里外,追上司马玠兄,与押运他前往‘滇西’的姬元姬利兄弟!诸葛兰听得从一双妙目之中,闪烁异彩地,向白浔阳问道:你此话当真?白浔阳笑道:当然当真,但诸葛姑娘若是追上司马玠兄,定必力谋抢救,那样一来,不单破坏了司马玠兄计划,并极可能反而会把一位‘玉金刚’,送入枉死城内!诸葛兰满腹疑云,抱拳叫道:白兄,你不要闪烁其词,请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白浔阳道:司马玠兄是学究天人,胸罗万有的人中之龙,诸葛姑娘竟相信他当真会被孟南手下的区区爪牙所制吗?诸葛兰叹息一声说道:龙游浅水遭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只知道司马玠兄是人中之龙,却不知道他曾被我误伤,脏腑受震极巨!诸葛兰话完,却见白浔阳出人意料地,向她点头说道:我知道,但司马玠兄的所负极重内伤,业已痊愈!诸葛兰诧道:我为了他的伤势,特意求得‘小仓公’淳于慈应允诊治,破例出山,他……他是怎会自行痊愈了呢?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难道忘了司马玠兄身边,有张姜夫人所赠的神妙药方,他设法照方服药,将养至今,便告完全痊愈。
诸葛兰恍然说道:这样说来,他是故意受制,企图混入‘七绝谷’中……白浔阳道:凭司马玠兄那身超绝功力,‘七绝谷’纵是龙潭虎穴,也可来去自如,用不着设法混入,他之所以佯为被制,是使对方消除防范之心,可以多探出一些有关苗疆群凶的高度机密!诸葛兰皱眉说道:既然如此,白兄适才怎有更会把司马玠兄送人枉死城中之语?白浔阳微笑说道:诸葛姑娘应该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弄巧之下,往往成拙!诸葛兰失惊问道:司马玠兄弄巧成拙了吗?他……他……白浔阳道:他没想到那姬元也极工心计,竟对他暗暗下了苗人所炼,最厉害的‘金蚕毒蛊’!诸葛兰失色皱眉,顿足叫道:这……这可大大不妙,比内伤还要难治,我们应该设法觅取解药!白浔阳摇头说道:姬元姬利兄弟身边,只带毒蛊,未带解药,解药要在‘七绝魔君’孟南的丹房之中才有!诸葛兰越听越觉皱眉!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你想明白了没有?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听任司马玠兄,混入‘七绝谷’中,在孟南身边,设法取得解药,才可使他安然无恙,若你于赶上之际,只一企图抢救,姬元姬利兄弟,必然发动‘金蚕毒蛊’,岂不好端端地,便把位‘玉金刚’,送进了枉死城内?诸葛兰满面愁容,双眉紧锁地,向白浔阳抱拳称谢说道:多谢白兄,若非你引我改变前进方向,只怕此时已与姬元姬利兄弟相遇,起了冲突,并将使司马玠兄,惨遭不测!语音至此略顿,目注白浔阳,双眼中闪射神光,缓缓又道:白兄,我有件事,想和你研究研究!白浔阳道:诸葛姑娘有何见教?诸葛兰笑道:不是见教,是求救,我们虽然因避忌:金蚕毒蛊‘厉害,不宜于未获解药前,下手抢救司马玠兄,但于暗中随行遥遥监视,应该无甚妨碍?白浔阳微笑说道:诸葛姑娘对于‘玉金刚’司马玠兄,着实关切得很!诸葛兰脸上一热,皱眉说道:白兄莫要取笑,我们研究正事!白浔阳道:诸葛姑娘的立意虽善,但不必跟踪,因为业已有人在暗中对司马玠兄,随行维护。
诸葛兰听他这样说法,有点大感意外地,诧然注目问道:哦,这人是谁?她暗忖,自己分为中、左、右三路,搜索前进之人,均不可能追上司马玠,这暗中随行维护者,到底是谁?遂有这诧然一问。
白浔阳道:是他哥哥司马刚!诸葛兰道:他还有哥哥吗?我仿佛听说司马玠幼遭孤露,孑然一身……白浔阳接口笑道:不是他的同胞手足,是他的结盟兄长,这司马刚的一身功力,虽非司马玠之比,却也相当高明,‘五行掌力’,雄浑绝伦,所用十二只‘子母金梭’,更有泣鬼惊神之妙!故而江湖送号‘铁掌金棱’……诸葛兰听至此处,接口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铁掌金梭’司马刚,是白山黑水间人,生平足迹,甚少进入关内!白浔阳笑了,司马刚确实极少入关,但这次一到中原,却与盟弟巧遇,发现司马玠身中‘金蚕毒蛊’,遂一面随行维护,一面与司马玠一搭一挡,大耍花样!诸葛兰问道:他们找不到‘金蚕毒蛊’解药,还能耍出些什么名堂?白浔阳含笑说道:名堂多呢,但此时若加说明,便乏趣味,故而我只好弄弄玄虚,卖卖关子,请诸葛姑娘委屈一点,闷上几日!诸葛兰向白浔阳仔细看了两眼,梨涡双现,嫣然笑道:白兄你的名堂也复不少,你……你怎会知晓这多秘密?白浔阳道:我是个无事忙,镇日里最爱多管闲事,交游又多,遂对各种隐秘,着实知道不少!诸葛兰螓首微扬,细一思索,忽然向白浔阳挑眉说道:白兄,小妹告辞!告辞二字才出,柳腰一拧,香肩一晃,人已到了七丈之外。
白浔阳想不到她说走便走,一愕之下,急忙朗声叫道:诸葛姑娘,你……你为何走得这急,是……是要去向何处?诸葛兰足下不停,边行边以真气传音,向白浔阳说道:我要抢前抵达‘野人山七绝谷’,试试能不能于司马玠兄到达之前,设法进入孟南丹房,取得‘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话儿说到尾间,人已远离白浔阳数十丈外,转瞬间,便隐入林中,失去踪迹!白浔阳似乎想追,又似有甚顾忌,身形将动未动,略一迟延!就这略一迟延,诸葛兰身形已杏,就算他再想追赶,也告不及!白浔阳双眉紧皱,连连顿足!他脸上神色,似有重忧,但伊人已化鸿飞,无从追截,也只好付诸喟然一叹!************************************各种人马,纷赴滇西,武林风云,相当紧急!这是高黎贡山!过了高黎贡山,再往西行,便将进入野人山境!在群侠与群凶之中,第一个抵达此处地,便是那粉黛金刚诸葛兰!诸葛兰一半为了躲避白浔阳的纠缠,一半为了关心司马玠的安危,遂展尽脚程,全力飞驰,希望早点赶到野人山七绝谷中,寻取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
但如今不单到了高黎贡山,并到了群侠约定的相会之处腾南,诸葛兰反倒止步徘徊,踌躇起来。
踌躇之因,主要是诸葛兰根本不知道七绝神君孟南所居七绝谷在野人山何处?野人山范围甚广,若是胡乱寻找,不但费时,也易误事。
何况在人地生疏的情况之下,究竟应该暗入七绝谷?还是明斗七绝魔君,诸葛兰也必须斟酌斟酌。
诸葛兰站在一角山崖之上,正在负手蹀躞,蓦然听得崖下有两人经过,边行边自谈话,其中一人叹息一声说道:想不到魔君竟会乐极生悲?一怒之下,连杀了七名得力部属!另外一个语音比较尖锐之人,哼了一声,接口说道:这种边荒化外,难觅良医,魔君所患恶疾,若是不得痊愈,杀人只怕还要多呢?诸葛兰听得这两人口中,所说魔君,似乎就是七绝魔君孟南?并于乐极生悲之下,生了什么怪病?蓦然间,她秀眉双轩,目光电闪,心中灵机忽动……这位粉黛金刚,竞出人意料地,走到崖边,引吭长啸。
这一啸,惊动了崖下经过之人,双双咦了一声,飞身纵上。
由他们上崖身法看来,这两人的轻功火候,居然不算太弱。
左边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灰衣斑发老者。
右边一个,是个黑衣瘦长汉子,年龄约莫在四十一二光景。
他们上崖以后,立为诸葛兰的风神气宇所惊,由那斑发老者,抱拳问道:尊驾……诸葛兰不等对方探问自己来历,便摆了摆手,扬眉说道:我先问你,你们刚才口中所说的‘魔君’,是不是‘七绝魔君’孟南?斑发老人肃立躬身答道:正是,尊驾莫非与我家魔君有旧?诸葛兰又答道:孟魔君是否得了怪病?斑发老人答道:我家魔君得了河鱼之疾,大泻不止,正在延请名医……诸葛兰接口说道:孟魔君愿不愿意付出较高诊费?斑发老人目光一亮,喜形于色的,向诸葛兰陪笑问道:尊驾莫非便擅长回春妙手,只要使我家魔君康复,无论多高诊费,也绝无吝惜之理。
诸葛兰笑道:我本人虽通医道,并不太精,我打算为你家魔君,介绍一位术追华扁的当世名医!斑发老人问道:这位神医是谁?诸葛兰道:你听说过‘小仓公’淳于慈么?斑发老人应声道:淳于先生当然是当代第一神医,但闻说他归隐已久……诸葛兰微微一笑,截断这斑发老人的话头,接口说道:淳于先生不但业已出山,并到了这野人山附近,只看你家魔君肯不肯……斑发老人急忙说道:肯……肯,一定肯,无论淳于先生需索何种高酬?我家魔君都……诸葛兰摇头说道:你答应不能算数,我要你家孟魔君的一句承诺!斑发老人颔首说道:好,请尊驾与我同往‘七绝谷’内,去见我家魔君!诸葛兰道:我不去,你去向你家魔君请示便了,我则去找‘小仓公’淳于先生,彼此于两日后的此时此地见面。
斑发老者目注诸葛兰,脸上流露出一种略含疑惑的神色。
诸葛兰笑道:朋友放心,这桩生意,是自己揽的,决不会失言背信!斑发老者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当这斑发老者和那瘦长大汉走后,诸葛兰身形闪处,驰向来路。
她驰向来路之意,是要寻找小仓公淳于慈师徒,和瞽目金刚阎亮等一路人马。
千山万岭,道路无数之下,诸葛兰要想找着小仓公淳于慈,并于两日后,赶返原处,似乎不是易事!但诸葛兰却因成竹在胸,才向斑发老者,作了那种承诺。
她成竹在胸之故,是于别过白浔阳,驰来野人山之际,曾于途中偶然瞥见淳于慈在一株参天古木之上,画了长柄药锄标记。
那时诸葛兰急于赶路,又因锄嘴所指方向,过于偏北,遂不曾寻往相会,想独自赶到野人山,探探情况,尽快觅取金蚕毒蛊解药。
如今,她只要再找到那株参天古木,循向搜寻,便不愁不会把淳于慈找到。
而且,诸葛兰仿佛记得那参天古木,距此刻存身之处,并不在远,约莫半日左右的疾驰,即可抵达。
她灵心慧思,记得丝毫不错,果于奔驰半日之后,便寻着那株画有长柄药锄的参天古木。
诸葛兰顺着长柄药锄的锄嘴所指方向,寻出约莫十来里后,方瞥见第二枚长柄药锄标记。
这次,是画在一个小小镇集的旅店壁上,锄嘴向下,表示淳于慈等,就住在这旅店之中。
诸葛兰一见之下,好生疑诧,知道淳于慈师徒,与瞽目金刚阎亮,不会无故久住店房。
找到店家一问,才知是阎亮突然患了重病,淳于慈师徒只好住店休息,为阎亮悉心调治。
诸葛兰眉头暗蹙,赶紧走入阎亮所居上房,探视这位瞽目金刚病况。
她这突然赶来,着实颇出淳于慈等人的意料之外!阎亮躺在榻上,满面病容,中气微弱,语音断续地,向诸葛兰叫道:诸葛姑娘,为了我……我的大病,竟……竟……耽误了追……追救司马兄弟之事……诸葛兰走到榻边,拉着阎亮的手,加以安慰,柔声说道:阎老人家安心养病,司马玠兄业已有了下落……语音至此略顿,侧顾小仓公淳于慈,皱着眉头问道:淳于先生,阎老人家得的是什么病,如今病况如何?淳于慈道:阎兄是于江湖中积聚风寒,突告发作,来势极为凶猛,但如今病况已被药力控制,约莫再静养个六七日后,便可痊愈!诸葛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淳于慈问道:司马玠老弟下落何在?已经被诸葛姑娘,设法救回了吗?诸葛兰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要惊扰了阎老人家,我们到外厢去……话犹未了,阎亮便急急叫道:诸葛姑娘,你……你就在这……这里说吧,若……若不让我知道内情,会活活把我憋死!诸葛兰向淳于慈看了一眼,投射过探询目光。
淳于慈微一颔首,表示无妨在此谈话。
诸葛兰见状,就索性坐在阎亮病榻之上,把有关一切经过,向淳于慈师徒,暨瞽目金刚阎亮,详细叙述。
淳于慈听完叹道:我虽颇通岐黄之道,但囊中药物,对于苗人毒蛊,仍难收克制之效!诸葛兰道:我也知道毒蛊非人力能制,才想向‘七绝魔君’孟南,谋取独门解药。
淳于慈笑道:诸葛姑娘是来找我往‘七绝谷’中,替孟南治病吗?诸葛兰道:以药换药,孟南珍惜自己身体,决无不肯之理!但阎老人家既也身患风寒重症,淳于先生自然是先等阎老人家痊愈之后,再……话方至此,阎亮接口叫道:不必,不必,我病势已祛,只须照方服药,静养数日,何况还有朗儿老弟,在此招呼,淳于贤弟尽管随同诸葛姑娘,前去为‘七绝魔君’孟南诊病就是。
诸葛兰目注淳于慈道:淳于先生,我们照阎老人家之意进行,可使得吗?淳于慈颔首答道:使得,阎大哥确实只须照方服药,静养数日,有朗儿侍奉便可!诸葛兰心中一喜,扬眉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走吧!淳于慈侧顾爱徒朗儿,微扬双眉,加以叮咛地缓缓说道:朗儿,我为你阎师伯所开药方,不可随意增减,最少也要再连续吃上五日,等阎师伯完全复原,再投以滋补用药!朗儿唯唯称是,躬身答道:恩师放心,弟子知道利害,不会妄作主张,加减药物。
淳于慈道:你替我收拾药囊,我与诸葛姑娘,这就前去‘七绝谷’!朗儿奉命走去,收拾药囊,诸葛兰向阎亮笑声说道:阎老人家,你且安心养病,等痊愈后再复启程,我们大家,仍在原来约定的‘腾南’聚齐,彼此相见便了!阎亮翻着两只白果眼,点头说道:那‘七绝魔君’孟南,雄霸苗疆,势力不小,何况还有孙一尘、申屠豹等,为虎作伥,诸葛姑娘与……与我淳于贤弟,既……既然深……深入魔巢,务……务须特别小心……诸葛兰见他中气不足,说话吃力,赶紧截阎亮话头,微笑说道:阎老人家不必多话费神,我懂得轻重,如今是先图取得解药,解救司马玠兄,决不会和那‘七绝魔君’孟南,起甚正面冲突!这时,朗儿已将淳于慈的药囊,收拾停当,提在手中。
淳于慈接过背好,便对阎亮含笑告别,与诸葛兰双双离去。
出得店声,诸葛兰娇笑说道:淳于先生,那‘七绝魔君’孟南,患的是‘河鱼之疾’,在你说来,定然手到病除……淳于慈摇头接道:那倒未必尽然,腹泻成因甚多,却虽属小病,有的也相当难治,孟南所患,若是轻微,他手下之人,也不会急得到处乱求医了!诸葛兰笑道:不单是急病乱求医,孟南并且暴怒若狂把他手下,一连杀了七个!淳于慈含笑说道:若非为了司马玠老弟,身中‘金蚕毒蛊’,非独门解药无救,真不必去为孟南治病,若让这位‘七绝魔君’,活活泻死,岂不省了多少手脚,自然而然地,为武林消弭劫数?诸葛兰摇头说道:首恶纵除余凶犹在,只杀孟南一人,恐怕仍旧无法使武林清平,我们这次既然立愿尽扫群魔,便须作得彻底一点,至少像孙一尘、申屠豹暨伏五娘、伏少陵母子之流,决不能使其侥幸漏网!淳于慈笑道:诸葛姑娘,我们要不要赶得快点?诸葛兰道:我与孟南手下,约的是两日以后见面,到得太早,也无用处,还是走得从容点吧!淳于慈含笑说道:话虽如此,但病人候医,最是焦急,可能孟南手下,早已折回等候,我们不为孟南诊病便罢,既欲使他复原,还是赶快一点较好!诸葛兰好生钦佩地目注这位小仓公,点头说道:淳于先生,真是霭然仁者之心……淳于慈接口笑道:诛邪济世,留待后来,目前我只把这位威镇苗疆的‘七绝魔君’,当作我的病人看待!说话之间,两人足下,渐渐加快,共总一日夜间,便已回到原处。
孟南手下的那名斑发老者,果然早已回转,在原处等候,并等得神情焦急。
一见诸葛兰等赶到,斑发老者喜形于色,抢前两步,抱拳问道: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当世第一神医,‘小仓公’淳于先生吗?诸葛兰道:正是,你叫什么名字?斑发老者答道:在下姓姬,单名一个乾字。
诸葛兰已知这姬氏兄弟,是以乾元亨利贞排名,遂哦了一声,颔首说道:原来是‘五大鬼使,中的姬老大。
姬乾听她竞知道自己的职衔排行,不禁一愕,向诸葛兰看了一眼,陪笑问道:请尊驾恕姬乾失礼,尚未请教怎样称谓?诸葛兰道:我叫朱楠。
姬乾虽觉朱楠二字,甚为陌生,也只好连称久仰!诸葛兰笑道:姬老大不必再客套了,我来问你,你家魔君可有承诺……贼接道:朱相公与淳于先生不必担心,我家魔君业已承诺,愿出任何高价诊费!诸葛兰道:如今我们便来谈谈条件……姬乾摇手接道:无须谈甚条件,淳于先生只要能将我家魔君治好,金山银山,任凭需索就是。
诸葛兰侧顾淳于慈,含笑说道:淳于先生,孟魔君既已作如此承诺,我们便走趟‘七绝谷’吧?淳于慈含笑点头,方待举步,姬乾业已向一片密林之中,撮唇作啸。
啸声才起,林中便出现四头巨大人猿,每两头人猿,抬着一乘软轿。
转眼间,四头人猿驰到面前,放下软轿,垂手侍立在姬乾身侧,神态十分驯顺。
姬乾伸手肃客道:淳于先生,与朱相公请上轿吧!诸葛兰嘴角微撇,晒然说道:要这东西何用?我和淳于先生的脚程,不见得比这几头人猿会慢……姬乾陪笑说道:朱相公有所不知,一来劳步远行,非我家魔君待客之道,二来进了‘七绝谷’后,有两重天险,几非人力能渡……诸葛兰双眉一挑,意似不服地,目注姬乾,冷冷问道:什么天险?难道人力难渡,猿力就不难渡吗?姬乾看出这位朱相公,性情甚傲,不好讲话,遂陪笑说直:朱相公请上轿吧,少时路过那两重天险之际,在下自会向朱相公和淳于先生解释!诸葛兰无可奈何,只得与淳于慈二人,各自坐了一乘软轿。
人猿抬起软轿,健步如飞,姬乾则随行在侧。
诸葛兰坐在轿上,觉得其行虽速,却平稳如舟,毫无颠簸之苦,不禁向另一乘软轿上的淳于慈,含笑说道:淳于先生,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坐这东西,想不到竟相当舒适,这几头人猿的本领,蛮不小呢!淳于慈笑道:它们大概受过了专门训练,否则不可能会如此驯善听话。
姬乾一旁笑道:淳于先生猜得不错,我家魔君手下,不单有专门驯兽之人,并有专门驯象,甚至于专门驯服蛇虫之人!诸葛兰道:蛊呢?姬乾答道:养蛊之技,苗人几乎更是个个皆能,只不过道行深浅方面,却大有差异,我二弟姬元,便是‘七绝谷’中的养蛊好手之一了!诸葛兰目注四外,见俱是丛林密莽,分明已入深山,遂又问道:‘七绝谷’快到了吗?姬乾道:如今方人‘野人山’境,人猿虽抄近道而行,但距离‘七绝谷’,还有一段路呢!诸葛兰一面点头,一面却仗恃自己过目不忘的绝顶智慧,把所经途程,仔细记住。
果然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达一个形势绝险的山谷人口之处。
淳于慈向随行轿边的姬乾问道:姬老大,这就是‘七绝谷’吗?为何谷外不曾设有桩卡守卫等人?姬乾笑道:一来‘七绝谷’中,平时绝无外客,二来谷中天险,非有接引,无法飞渡,故而无须在谷外设甚守卫,除非在我家魔君,宏开寿宴之日才……话犹未了,诸葛兰便接口叫道:姬老大,你左一句‘天险’,右一句‘天险’,这‘天险’究在何处?姬乾答道:朱相公别急,前面转过山崖之后,便是我所说人力难渡的第一重:天险‘所在。
诸葛兰闻言,便仔细留神,想看看这重天险,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转过崖角,一无所见,只是一段长约二十来丈的狭长山沟,沟中满布落叶。
四头人猿,仍然在落叶之上,健步如飞,但姬乾却似不敢在这些落叶之上行走,独自走到崖边,手攀山藤,悠然飞渡。
诸葛兰略一观察,已知就里,等行过这二十来丈狭长山沟之后,向姬乾笑道:这落叶之下,是否流沙?姬乾点头笑道:朱相公真好眼力,看得不错!诸葛兰道:流沙虽难着足,倘若来人也像你适才攀藤悬身,不是便不难渡过吗?姬乾含笑说道:朱相公有所不知,壁上山藤,共有两种,外型几乎完全一样,但却一种有毒,一种无毒,外人难于分辨,若是援攀了有毒山藤,不消几个起落,便将神智昏迷地,撒手坠落沟中,埋身‘流沙’之下!淳于慈觉得这倒是一桩出于意料之事,一面记下,一面向姬乾问道:姬老大,山藤之有毒无毒,却又怎样加以区别?姬乾面含难色,苦笑答道:淳于先生请多原谅,这是本谷机密之一,若是有所泄漏,被魔君知道,要惨遭‘剥皮’,或‘炮烙’之刑呢!他既然这等说法,淳于慈不便再问,只好一笑而罢。
他目光微瞥,见壁上山藤甚多,但形状色泽,均极相似,根本看不出有甚差异之处。
这时,诸葛兰双眉略轩,又向姬乾问道:姬老大,这山沟长达二十来丈,两边山壁之上,又复藤多树少,则这些落叶,定是故意弄来,掩盖流沙的了!姬乾暗惊这拉朱相公心思极细,眼力又极厉害,应声点头答道:朱相公法眼无差,这些落叶,正是故意运来,外人只一落足,便将永陷‘流沙’,成为千古恨了!诸葛兰道:流沙难禁重力,人猿躯体甚巨,又复两猿共抬一人,却怎能踏沙飞渡?姬乾笑道:所以在下才说谷中有两重天险,要借人猿之力,方易渡越,因为这是它们的天赋本能!诸葛兰听姬乾如此答话,不禁嘴角微撇,付诸哂然一笑!她知道猿猴的天赋本能,不过是身轻善跃而已,决不会飞渡流沙,视若无物,这定然只是姬乾的虚言搪塞。
诸葛兰人极聪明,略经思忖,便认为其中藏有花样!所谓花样,无非是在这二十来丈,满布流沙的山沟中,钉有暗桩,人猿业已练熟步法,只消落足桩上,岂非康壮大道?猿既能行,人也照样能走,适才姬乾的攀藤悠身动作,无非是故作掩饰而已!诸葛兰这种想法,并非事后悟出,而是当时便已触动灵机!故而她人坐软轿之上,却注意抬轿人猿步法,发觉它们每一步的间隔,都异常匀称,约莫是六尺左右?诸葛兰记在心头,暗自决定,若有机缘,到要设法求证自己的这种感觉判断,是否距事实不远?正自动念,姬乾又行近她所乘软轿之侧,向诸葛兰陪笑说道:朱相公请看,前面又是一重要凭借猿力,才易于通过的奇险所在!诸葛兰抬头看去,面前谷径,已被一道山壑,横加截断。
壑宽,足有卅丈。
壑下,腾起一股奇腥气息,中人欲呕!人猿毫不停留,一到壑边,便即抬轿驰下。
这壑虽宽,却不甚深,只有三十来丈光景。
到了壑下,诸葛兰与淳于慈,才知壑底豢养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罕见蛇虫!有大蟒,有毒蛇,有人面金毛蜘蛛,有躯体奇巨的晰蜴,有尾具双钩的怪蝎,一个个目射凶芒,好不慑人,难怪远在壑上,便嗅得了触鼻难闻的腥臭气息!但人猿一到壑下,那些形状极为凶恶的奇毒蛇虫,却不仅不作攻击,反而纷纷让路。
诸葛兰笑道:看来这些蛇虫,与这四头人猿,业已成为好朋友了!姬乾点头道:除了人猿迓客,或我家魔君下令,在壑上搭起‘飞桥’之外,陌生人是绝难安然渡过这‘万毒壑’的!穿越无数蛇虫,翻登所谓万毒壑后,又有怪事入目!壑上一片峭壁壁间有一石门,门外侍立着四名凶苗,凶苗身旁的高高旗竿之上,并未悬挂什么旗幡,却悬挂了七颗人头!诸葛兰想起自己所闻之事,目光侧顾姬乾,扬眉问道:姬老大,这七颗人头,大概均是你的……话犹未了,姬乾便苦着脸儿,低声接道:正是在下僚属,因魔君患病,心情暴躁,偶有不慎,便遭降罪斩首,悬挂高竿示众!诸葛兰笑道:姬老大不要着急,如今‘小仓公’淳于先生业已到此,定可使你家魔君,着手回春,不至于把奇祸飞灾,弄到你的头上!姬乾连连点头,走到石门之外,先用汉语叫道:魔君所延神医,业已驾临,你们还不开门迎接?接着又用苗语,向那四名凶苗,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
四名凶苗,躬身应诺,把那两扇沉重石门,缓缓推厂开来。
姬乾略一挥手,命四头人猿,把诸葛兰与淳于慈所乘的两乘软轿,抬进门内。
进了石门,谷势顿展,气象显得颇为开阔,广约数亩的石坪中央,并建有一座巍峨宫殿。
软轿抬到殿前人猿便止住脚步,把轿杠缓缓放下。
姬乾礼貌颇为恭谨地抱拳躬身,陪着笑脸,向淳于慈诸葛兰道:淳于先生,朱相公,请进殿吧!诸葛兰也不计较这在殿前下轿之举,微微一笑,扬眉说道:我和淳于先生,均是初来,还是由姬老大带路的好。
边自说话,边自与淳于慈双双飘身下轿。
姬乾闻言,略一躬身,便引导二人,走人宫门,向正中一座最大殿宇走去。
谁知尚未到那座最大殿宇之前,突然听得有人厉声喝道:站住!诸葛兰止步偏头,循声看去,只见从西边一座殿宇中,走出一人,赫然正是瘦金刚孙一尘。
诸葛兰见了此人,不禁眉头略蹙,哦了一声,冷笑说道:想不到在这蛮荒化外,又与阁下巧遇,真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孙—尘未曾答理诸葛兰,先行目注姬乾,沉声问道:姬老大,你怎么把他们……姬乾不等孙一尘再往下问,便即截断他的话头,朗声说道:这位朱相公引介‘小仓公’淳于先生,来为魔君……话方至此,正中大殿以内,走出一名绝美苗女,以极流利的汉语,向姬乾叫道:姬老大,魔君有命,叫你赶紧请来客进殿。
孙一尘这才把两道凶冷眼神,盯着诸葛兰,面含狞笑,沉声说道:朱朋友,你要放明白些,‘七绝谷’中,绝不容人弄鬼,否则,你们便肋生双翼,也难以飞出谷外。
诸葛兰不屑答理,只是哂然一笑,偏过头,向淳于慈扬眉说道:淳于先生,我们是应聘而来,且看你的病人去吧!淳于慈含笑点头,与诸葛兰举步登梯。
孙一尘似不放心,又向那绝美苗女叫道:燕姑娘,请你转禀魔君一声,就说老朽也要进殿!苗女笑道:老人家是本谷上宾,魔君曾经有令,无论何处,均可通行无阻,你只管请进,无须燕儿先行通报了。
孙一尘听了那燕儿如此说法,遂与诸葛兰、淳于慈,一同举步。
淳于慈业已猜出对方来历,向诸葛兰含笑问道:诸……诸字方出,猛然想起诸葛兰是用化名,遂赶紧改口说道:朱老弟怎不为我引见引见,这位就是‘瘦金刚’孙大侠吗?诸葛兰嘴角微撇,以一种不屑神色,哂然冷笑说道:‘瘦金刚’倒不错,‘大侠’之称,却嫌不当,因为这位孙朋友举动,太以阴毒,不够光明磊落,根本当不起‘大侠’二字!孙一尘哈哈一笑,诸葛兰冷然说道:孙朋友,你不要笑,今日我们是替孟魔君治病而来,否则,我会为姜夫人的那只断臂,向你要点公道!孙一尘不以为忤,阴恻恻地笑道:老夫已于‘庐山双剑峰’下的谷口留言,在这‘七绝谷’中,随时候教!诸葛兰道:申屠豹呢?他不是和你同在一处吗?孙一尘答道:申屠兄有事外出……说至此处,他们业已走进七绝魔君孟南所居的大殿之内。
殿内陈设,华丽绝伦,由那苗女燕儿引导淳于慈等,走进左侧小室。
虽称小室,室却不小,约有两三丈方圆,从室中的摆设看来,大概是孟南寝宫,而这位七绝魔君,如今正神情萎顿地,躺在一张巨大卧床之上。
姬乾抢先两步,走到床前,向七绝魔君孟南,躬身禀报说道:启禀魔君,这位就是‘小仓公’淳于先生,另一位则是朱楠朱相公!诸葛兰凝目看去,只见这位有意进窥中原,霸视整个武林的七绝神君,与姬乾兄弟等一样,虽是苗人,却着汉装,穿件颇为宽大的彩绣龙袍,年龄约莫在七十左右,但却瘦削不堪,双颧高高隆起,两只碧目,也深隐陷!猛一看去,这七绝魔君孟南,似乎比那以瘦出名的瘦金刚孙一尘,还要瘦上几分?诸葛兰心申明白,孟南这特别瘦削之状,可能是连日大泻不止所致!孟南仿佛连说都没有气力,只在枕上向淳于慈,及诸葛兰两人点了点头,语音微弱地说道:淳于先生,朱老弟请坐,多……多……多谢你们为……为我跋涉长……途……诸葛兰不等这位七绝魔君话完,便自一轩双眉,含笑接道:孟魔君不必向我们表示谢意,因为我把淳于先生约来,虽是替你治病,但明人不作暗事,其实仍系贪图向你索取一份特殊脉润!姬乾一旁笑道:朱相公放心,我家魔君业已说过,只要淳于先生能将我家魔君的怪病治好,不惜任何重酬……孙一尘接道:姬老大不能这样说法,让他们先提条件。
孟南双眉微皱,方向孙一尘看了一眼,孙一尘却佯如未觉地,目注诸葛兰和淳于慈,嘿嘿阴笑两声,缓缓说道:因为你们若索金珠重酬,盂魔君富堪敌国,自然不会吝惜,万一你们借这允诺,竟需索‘七绝谷’整个基业,或是孟魔君与我的六阳魁首……孟南听至此处,点了点头,似是赞许孙一尘的心思细密!诸葛兰则接口笑道:孙朋友,你委实太多心,也太胆小了,我们所谓‘特殊脉润’,不过是打算与孟魔君来个‘以药易药’而已!孙一尘不解问道:什么叫‘以药易药’?诸葛兰道:淳于先生以神方妙药,使孟魔君在他指下回春之后,只不过打算向孟魔君索取一点现成药物,作为报酬!孙一尘道:什么现成药物,你不妨说得明白一点……孟南似已不耐,皱眉叫道:孙兄不要问了,无论需索何种罕世圣药,只要是‘七绝谷’中现有之物,我……我孟南绝……绝不会靳而弗与……孙一尘目注淳于慈道:好吧,孟魔君既已就允,如今便请淳于先生为魔君诊脉!这时,姬乾业已在孟南病榻之前,为淳于慈设好坐位,并用锦缎软枕,替这位七绝魔君,垫好腕脉,以便诊视。
淳于慈诊完左脉,又诊右脉,眉头微蹙,脸上神情,仿佛十分严重!孙一尘看出小仓公的神情,不禁忧形于色,低声问道:淳于先生,孟魔君的病情如何?可……可碍事吗?淳于慈不去理会孙一尘,等诊完脉象之后,又向孟南叫道:孟魔君,请你伸出舌尖,让我看看你的舌苔色泽!孟南如言伸舌,淳于慈看完以后,站起身形,向诸葛兰苦笑叫道:朱老弟,我们走吧,关于孟魔君的特别脉润,我是不敢要了!这几句话儿,着实把孟南、孙一尘、姬乾等人,都听得大大吓了一跳!孙一尘以为淳于慈是说孟南病势沉重,业已无救,才有这不敢取酬之语,故而面带重忧地,向淳于慈诧声问道:淳于先生,闻得江湖传言,‘小仓公’是当世第一神医,确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使病者着手回春,怎……怎么今日对于孟魔君的区区河鱼之疾,竟……竟……竟告束手无策?淳于慈哈哈一笑道:孙朋友,你弄错了,我所说‘不敢取酬’之意,并不是说孟魔君的病势无救,更不是说我束手无策。
孟南等人闻言,顿觉心内一宽,并由孟南强提气力,向淳于慈陪笑问道:既然如此,淳于先生为何又有不敢……淳于慈不等孟南话完,便自微微一笑,扬眉接口说道:因为孟魔君这腹泻不止之故,并非体内有病,而是中了外毒……孟南赞道:淳于先生,着实高明,我是吃了……淳于慈连连摇手,截断了孟南话头,面含微笑地向他说道:孟魔君,你听我说,据我诊断看来,你是误把一种形状酷似紫色灵芝的‘蛇涎菌’,当作‘紫芝’服下,以致大泻不止,全身乏力地似欲虚脱!孟南向淳于慈投过佩服万分的惊讶眼色,在枕上点头说道:‘小仓公’的神医之誉,着实名不虚传,我的中毒情形,竟似被淳于先生亲眼目睹一般!这时,诸葛兰蓦然想起自己在山腹秘洞中所服紫芝,以及病金刚焦健曾有要乘机捉弄对方之语,不禁恍然悟出,七绝魔君孟南的这场大病,原来竟是病金刚焦健的精彩杰作!诸葛兰想至此处,忽听淳于慈又向孟南笑道:孟魔君请想,当世武林中的用毒名家,‘毒金刚’申屠豹既在‘七绝谷’内,则关于孟魔君所中区区‘蛇涎菌’之毒,只消他一药立解,哪里用得着我来越俎代疱?故而,连那‘特别脉润’,我也不好意思要了!孙一尘道:淳于先生还是为孟魔君开药方吧,申屠豹兄有事,外出不知何时才返……孟南如今已对淳于慈信服万分,接口说道:淳于先生尽管为我开方,不论是否见效,我都照送你所需的‘特别脉润’就是!淳于慈笑道:哪有此理,我不等孟魔君腹泻全止,再进饮食之后,不会向你索取任何酬报。
说完,便即援笔开方,写了几味草药,并告知姬乾,用锅巴焙灰作为药引,立即煎给孟南服食。
神医妙药,果非寻常,孟南服药之后,腹泻立止。
跟着饥肠辘辘,胃口亦开,遂命人就在寝宫中设宴款待淳于慈、诸葛兰,孟南自己则以薄粥相陪。
孙一尘与诸葛兰虽系敌对,但为了孟南之故,电不得不连连敬酒,并向淳于慈恭维几句。
孟南喝了两碗薄粥,精神甚佳,目注淳于慈,冷笑叫道:淳于先生,你如今可以说出你所需的现成药物了吧?淳于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所要的东西,极为简单,就是‘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
孟南一怔,愕然问道:淳于先生,你……你要这‘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有何用处?淳于慈尚未来得及答言,诸葛兰已在一旁,冷笑说道:孟魔君,你是病家,不是医家,病家只要遵守承诺,付出脉润便可,不必像医家一样,需要‘望闻问切’!孟南一向是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之人,如今才随口一问,便碰了诸葛兰的钉子,被她抢白一番,不禁憋了满腹闷气。
诸葛兰看出这位七绝魔君的气恼神情,微微一笑又道:孟魔君你不要恼火,我知道你霸视一方,君临驭下,大概极少有人如此向你冲撞……她这一把话叫明,孟南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苦笑一声,目注诸葛兰道:朱老弟不单是本谷贵客,又为我介绍神医,孟南怎好意思对你有所……诸葛兰接口说道:今日相逢,我虽居客位,使孟魔君不好意思计较我冲撞之罪,但下次相逢,情况便有所不同,孟魔君大可把两笔帐儿,积在一起算呢!孟南目光一亮问道:下次相逢?朱老弟是指……诸葛兰不等孟南话完,便扬眉一笑,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孟魔君寿宴宏开,八荒豪俊,多被邀约,难道你就吝于请淳于先生和我,到时也来‘七绝谷’中,吃上一杯寿酒吗?孟南双眉一挑,哈哈大笑说道:淳于先生、朱老弟,也肯作我寿宴嘉宾,那是再妙不过,来来来,姬乾,你替我赶紧补备上两份请帖。
诸葛兰笑道:嘉宾二字,愧不敢当,也许我们不是‘嘉宾’,竟是‘恶客’?孟南明白诸葛兰这恶客之意,是指他们所采立场,未必与自己相同,遂微微一笑地,向诸葛半举杯笑道:不妨事,嘉宾恶客,一例欢迎,朱老弟豪情侠胆,气宇超群,是孟南生平仅见人物,我先敬你三大觥吧……诸葛兰摇手笑道:孟魔君久病新痊,不宜暴饮,三大觥敬酒,我看不必领了,你还是赐下‘脉润’,我与淳于先生,电该告别,彼此再作复会。
这时。
姬乾业已取宋两份请帖。
孟南侧顾姬乾道:你到丹房之中,把‘金蚕毒蛊’解药,取三粒来,并把这请帖,再复备上十份。
姬乾躬身领命,立即照办。
少时解药请帖,一齐取到,向孟南双手呈上。
孟南先把金蚕毒蛊解药,递向淳于慈,含笑说道:这解药专解‘金蚕毒蛊’,每次一粒已足,共计可用三次。
淳于慈也不客气,称谢收下。
孟南又把其余十分请帖,向诸葛兰递去。
诸葛兰道:我们已经有了……孟南含笑接道:我虽遍邀八方豪俊,但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哪里能无所遗漏?故而再备十份请帖,朱老弟若有友好,不拘是‘嘉宾’?抑或‘恶客’?都一例欢迎,代我邀上几位!这位七绝魔君,果然不愧为一方霸主,有点超群气度!他这几句话儿之意,是说诸葛兰下次若怀善意而来,不妨代他邀上几位嘉宾,若怀恶意而来,也不妨为自己多邀几个帮手!诸葛兰接过十份请帖,向孟南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孟魔君,你这‘七绝谷’中的‘流沙沟’和‘万毒壑’,确属天险,有了这些请帖,我们再度来时,可以安然渡过,不必作‘不速之客’了!说至此处,目注淳于慈道:淳于先生,病人业已在你回春妙手之下,霍然痊愈,所谓‘特别脉润’,也已收取,这桩生意,告一结束,我们也可向孟魔君告辞了吧?淳于慈站起身形,向孟南笑道:孟魔君,在下以信誉担保,你的‘蛇涎菌’毒,业已尽祛,只需略加调养而已,淳于慈与朱老弟就此告别!盂南笑道:淳于先生当真只要那‘金蚕毒蛊’的解药,作为酬报吗?我总觉所奉太薄,有点过意不去,想另外……淳于慈连连摇手,扬眉笑道:多谢魔君厚意,淳于慈生平为人行医,一向义诊,此次厚颜索酬,已颇惭愧了呢!边自说话,边自起身离去。
孟南知道这两位武林奇侠,与自己有点气味不投,无法强留,遂向孙一尘笑道:孙兄,我大病初愈,全身乏力,你替我送客出谷吧!孙一尘颔首说道:魔君好好将息,小弟理当代劳。
出得孟南所住大殿,姬乾已命人猿抬着软轿,在殿前等候。
不过这次却加了一乘软轿,和两头人猿,是供孙一尘乘坐。
经过万毒壑时,孙一尘侧顾诸葛兰冷冷一笑,轩眉问道:朱老弟,你对于孟魔君的这片西南霸业,有何感想?诸葛兰知他意在示威,遂哂然一笑,微撇嘴角说道:得十分地利,占七分人和;却并无半分天时,终难成大气候!倘能善加收敛,或许可保首领。
若是听了小人挑唆,有所蠢动,则吉凶祸福,就说不定了!孙一尘气得狞笑说道:朱老弟,你真够狂!诸葛兰昂然一笑,摇头说道:我不是狂!孙一尘怒道:不是狂却是什么?‘七绝谷’分明是铁桶似的江山,进足霸视整个武林,退足逍遥世外,我不相信你们这群自以为了不起的侠义道……诸葛兰失笑说道:孙朋友莫动肝火,好在这次孟南端阳作寿,举世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将云集‘野人山’,甚至于连‘十二金刚’,也将全到滇西,一场热闹以后,邪消正胜,真在假亡,大概也就可以见分晓了!孙一尘听得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只是目中凶光乱转,哼哼冷笑!诸葛兰剔眉说道:孙朋友何必不以我所说为然,你若不服,我们如今便比划比划!孙一尘道:你们这次是客,又为孟魔君治愈重疾,我则忝为主人,若是主人欺客,未免于孟魔君的英名有损……诸葛兰双眉一挑,目闪神光,侧视着这位瘦金刚,哂然叫道:彼此均是江湖人物,无须多所顾忌,孙朋友真以为你们‘七绝谷’中的这点‘流沙沟’和‘万毒壑’,便能留下我们……孙一尘见诸葛兰傲气已动,似要翻脸,竟把满面凶相,一齐收敛,微笑着缓缓说道:朱朋友,这次不谈,任你再怎逼我,我也不会和你动手,但撇开今日,你若再来‘七绝谷’时,孙一尘便不会以客礼相待了!淳于慈任凭他们两人,舌剑唇枪,互相斗口,只是含笑旁听,绝不答话。
出了七绝谷,诸葛兰身形微飘,便从轿上飞落。
淳于慈也随同下得软轿,并开腔说话,向孙一尘笑道:孙朋友请回吧,多谢相送,我们于端阳后一日,孟魔君的寿期再见!孙一尘也懒得再与诸葛兰等,多作客套,遂率着那六头人猿,回转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