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四娘正容接道,有四位前往暗中接应,我是十分放心,只是,此行既为暗探,非必要时,最好避免发生冲突。
那是当然!徐丹凤接道,那么。
咱们决定今夜三更正前往……刚说到这里,门外,负责警卫的丐帮弟子朗声禀报道:禀令主,古少侠求见,徐丹凤不由美目一亮道:快请!改装成丐帮弟子模样的古剑,大步进入客厅,向徐丹凤躬身行礼道:古剑见过令主。
徐丹凤含笑还礼道:古少侠辛苦了!请坐!谢令主!古剑说着,就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徐丹凤注目问道:古少侠有话,请尽管说。
古剑欠了欠身子道:禀令主,白令主已证实是被古太虚所劫持!徐丹凤接问道,这消息是否可靠?绝对可靠。
古剑接道:那是古太虚亲自向朱前辈所透露。
季东平接问道:老弟已经跟朱矮子取得联络了?古剑点头答道:是的,小可此行,就是奉朱老之命而来。
徐丹凤美目深注地道,朱老怎么说?古剑道;回令主朱老要小可禀告令主,暂勿采取任何行动。
徐丹凤不由黛眉一蹙道:为甚么?古剑道,朱老说,他们正副教主之间,日内必然发生火拼。
于四娘接问道:朱矮子这消息,县由何而来?回姥姥。
古剑接道:这也是古太虚向朱老亲口所说。
于四娘笑了笑道:想不到朱矮子竟能获得古太虚如此信任。
季东平也笑道;这,可能眼前些天挨的那一掌,大有关连。
古剑正容接道:这倒是实情,朱老的伤势,可委实不算轻哩!于四娘轻叹一声道:倒真是难为他了!接着,又注目问道:他的伤势,不妨事么?古剑笑了笑遭;多谢姥姥关注,朱老的伤势,已好得多了。
徐丹凤注目接问道:有关白令主被软禁的地方,朱老是否也知道?古剑道,这个……朱老曾经试探着问过,但古太虚仅提到白令主已不在金谷故园。
徐丹凤道:不在金谷故园,那是说,已被送离洛阳城外去了。
古剑道:不过,据小可由另一方面所获可靠消息,白令主似乎还在洛阳城中。
徐丹凤注目问道,这是谁提供的消息?古剑微一迟疑道:那是金谷双姬之一的玉环姑娘。
季东平接道:如果是玉环所提供的消息,当可信得过。
说着,并向古剑神秘地笑了笑,笑得古剑好不尴尬。
幸亏他是经过易容而来,否则,那一幅窘像,就越发够瞧的啦!徐丹凤接问道:那玉环姑娘是怎么说的?古剑强定心神,沉思着答道:玉环姑娘说,她也曾转弯抹角地向古太虚套问过白令主的所在,由古太虚的谈话中她判断白令主必然是被安置在洛阳城中,而且,由于她以往所无心中发现的秘密,互相印证,这场所,离金谷故园,也决不会太远。
徐丹凤接问道;她那无意中发现的秘密,是些甚么呢?古剑曾道:她曾发现古太虚由宿舍中突然消失,但有时又神秘地出现。
季东平接道:这似乎谈不上甚么秘密……古剑含笑截口道:是的,起初,玉环姑娘也认为古太虚的宿舍中,有地下秘室,不足为奇,但另一次偶然的发现,却推翻了她这一构想。
季东平连忙问道:那是甚么事?古剑笑了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某一次玉环姑娘发觉古太虚突然于宿舍神秘消失之后,不久,竟又亲眼看到他,由大门外回来……徐丹凤不由哦地一声道:那是可能有地下秘道通往外间。
是的!古剑接道:玉环姑娘,也正是如此想法。
徐丹凤沉思着道;既然有地下秘道相通,那场所的距离,也决不会太远。
于四娘也点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目前咱们就有事情可做了。
古剑正容接道:令主和诸位前辈们,趁此等待期间,在总坛附近暗中侦察,自是可以,不过,据古太虚问朱老此人透露的消息,他那秘密场所中,可不亚于龙潭虎穴,实力之强,决不稍逊于目前的通天教总坛,所以,诸位可不能掉以轻心,以免有甚失闪失。
于四娘冷冷一笑道;那是可想见的,古太虚既然处心积虑,想谋夺冷剑英的教主宝座,自然早就在暗中着手扩充实力的了。
古剑扭头观察了一下室外的天色,然后目注徐丹凤恭声问道:令主是否还有甚指示?徐丹凤微一沉思道:别的倒没有,只请转告朱老,行动方面要特别小心!同时,我也特别授权二位,可自行决定在通天教中的去留,那就是说,如果觉得已无继续留下冒险之必要时,当立即撤回。
是!古剑恭应道:小可告辞。
起身恭敬地一礼之后,转身匆匆离去。
古剑离去之后,会议继续进行,不过,原来那夜探通天教总坛的议题,已暂行搁置,而改为研讨如何查探古太虚的秘密巢穴了,会议一直继续了半个时辰,才告结束。
通天教总坛,因系就金谷故园的遗址所重建,所以除了北部的后园有部份农田之外,其余的东、南、西三面,都是民房。
尤其是南面的大门,更是距洛阳城中的闹区不过里许之遥。
东面与西面,都是紧邻着栉比鳞次的贫民区,而在西面的贫民区中,距通天教总坛约莫里许处,却有着一幢古老的巨宅。
这巨宅,占地几达十亩,高耸的围墙内,甲第连云,其深不知几许。
据说,这巨宅还是一位前朝亲王的王府,也许因为年代太久远了,那青石围墙上,满布青苔,并且,那坍塌之处,也仅仅因陋就简地,做了一点象征性的修补,越发显出它那美人迟暮的萧条之感。
也因为如此,尽管它是矗立在贫民区中,却也并不显得怎么不调和。
这巨宅的现任主人,据说是一位退休的朝廷大员,附近的人,都叫他方大人。
这位方大人,为人乐善好施,附近的居民,可说是都受过他的好处,也算是洛阳城中,最热心公益和慈善事业的大善人。
在洛阳城中,不论是上、中、下,各阶层,只要一提起方大人三个字,可说是妇孺皆知,无人不晓。
不过,尽管这位方大人,名满洛阳,但真正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这是一个艳阳如火的午后,方大人住宅东边的小巷中,一个乱发蓬飞,满脸污垢,鹑衣百结的老叫化,手持竹杖,佝偻着走了过来,一面并用手中竹杖在前头左右敲打着探路,这情形,敢情还是一个瞎子哩!他,艰难而缓慢地走着,走着,当他进入一片由围墙内投射出来的树荫中时,不由停步脱口自语道:啊!这儿好凉快……口中说着,抬手揩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并解下背上的一张破草席,摊开在围墙脚下,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歪着身子躺了下去。
瞎子毕竟是瞎子,他这一躺下来,整个上半身,竟依然暴露在烈日之下。
也许他实在是太累了,竟连再爬起来挪动一下,也懒得动,仅仅将身子一翻,紧贴着墙脚侧卧着,算是勉强躲开了那炽热如火的阳光。
少顷之后,老叫化发出均匀的鼾声,已经进入梦乡了。
是的,对于一个终日难得一饱的老叫化而言,这场合,委实是太舒服了,自然是一躺下就进入梦乡啦!一直到黄昏时分。
一个青衫文士,负手安详地走了过来,他,停立老叫化躺卧之处,眉峰一蹙之后,才俯身伸手,拍拍老叫化的肩头道:嗨!老人家醒醒!老叫化似乎大吃一惊地一骨碌坐了起来,抬手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地问道:相公是叫我老叫化?青衫文士莞尔一笑道;不错!老叫化讶问道:有甚么事么?青衫文士道:没甚么事,我是担心你年老体衰,睡在这儿会着了凉,所以才叫醒你!老叫化不禁苦笑道:相公真是太多管闲事了,老叫化一辈子睡的就是街头和墙脚,几会着过凉来。
青衫文士也苦笑道:老人家,我可是一番好意。
老叫化道:老叫化眼瞎心不瞎,自然知道你相公是一番好意,可是你却将我一场难得的好梦,给惊散了。
那真是抱歉得很!青衫文士探怀取出一块约莫七八分的碎银,塞向老叫化手中道:老人家,这个,聊资补偿如何?老叫化紧握着那块碎银,显得非常激动地道:多谢相公厚赏!愿菩萨保佑,相公无灾无难,多福多寿!说着,站起身来,策杖蹒跚地离去,连铺在地面的那张破草席,也不要了。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一直目送老叫化的背影消失于小巷尽头之后,才继续迈着方步,向前走去。
稍许工夫之后。
洛阳城中,已是万家灯火,黄昏时分还在方大人住宅旁边睡懒觉的老叫化,又步履踉跄地出现在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中:他,一面以竹杖在路面上,左右敲点着探路前行,一面却直打饱呃,而且酒气薰人,显然地,他是利用那青衫文士所施舍的碎银,在哪儿饱餐了一顿。
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唉!人老了真没用,才喝了四两白干,这两条腿,就有点不听我的指挥了哩……老叫化背后,约莫两三丈处,有一高一矮两个灰衫人,一面浏览着街景,一面遥遥地盯着老叫化,亦步亦趋。
走在左边的高个子眉峰一蹙,低声说道:奇怪?矮个子讶问道:何事奇怪?高个子向走在前面的老叫化呶了呶咀,将语声压得更低地说道:那个,莫非咱们头儿看走了眼不成?矮个子笑问道:何以见得?高个子道:咱们这一路跟来,可并未发现有甚可疑之处啊!矮个子道,这正是人家的高明处呀!接着,又冷冷一笑道:老王,看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咱们头儿是何许人,岂会看走眼!高个子嗫嚅地道:李兄,你看那是甚么来路?矮个子道;总不是咱们的朋友就是。
说着,扭头向后面扫视了一卞,才悄声说道:小心‘黄雀在后’,老王,今宵这任务,可不简单,咱们得特别提高警觉……高个子低声接道:瞧!点子已经拐弯。
不错,老叫化已拐入左边一条小巷中。
矮个子再度回头一瞧,然后加快脚步,向那巷口走去,高个子自然也是亦步亦趋。
这两人走到巷口时,只见那小巷长约半里,竟是一条死巷,就在这刹那之间,那本来是慢如蜗步的老叫化,竟已快到达小巷尽头。
矮个子低喝一声:快!快字出口,两人身形如箭,同时向小巷中飞射。
也不知由哪儿蓦然窜出一条人影,横里一撞,竟将两个向前疾射的灰衫人,撞得叭叭两声,摔落地面。
那是一个青惨面孔的白衫人,他,一面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面嗔目怒叱道,你们两个,是奔丧!那两个灰衫人,既惊又骇地挺身跃起,顾不得对方的喝骂,急急举目向巷底瞧去,只见巷底空荡荡地,不见一丝人影,原来就这刹那之间,他们所迫蹑的老叫化,已鸿飞冥冥了。
两个灰衫人这一急,可真是非同小可。
但那白衫人却又沉声喝道:说!你们两个,是干甚么的?矮个子双目中厉芒一闪,冷笑一声;老子是要你的命的!话出同时,已冷不防地,并指如戟,飞点白衫人的将台重穴。
那高个子也配合得恰到好处一掌击向白衫人的右肩,势沉劲猛,而又快速异常,显然地,这两个灰衫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但那白衫人的武功,却更是高得出奇。
但听他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毫光!右手一挥之间,那两个灰衫人已抚胸疾退,双目中现出惊悸已极的骇芒。
就这当口,一道黑影,疾如电掣,悄没声地扬掌向白衫人的背后击来。
但那白衫人,却像是背后长有眼睛似的,蓦回身,猛出手,砰地一声巨震过处,那黑影凌空三个筋斗,倒飞丈八之外,现出一个脸障纱巾的黑衫人。
白衫人被震得身形一晃,但旋即跟踪飞扑,一面并连连冷笑道:本侠低估了你……话声中,已拳脚兼施地展开一轮抢攻,将对方圈入一片漫天掌影之中,同时并冷笑道:身手不错,奈何却形同宵小,由背后偷袭!同时,那老花子也蓦然出现,向那两个惊魂甫定的灰衫人呲牙一笑道:两位大爷,一直由方大人公馆恭送我老人家到此,也委实太辛苦了,请躺下来歇一会吧!那两个灰衫人心中不好的念头向未转完,已闷哼一声,躺倒地面。
老叫化摇头一叹道:怎么恁地不济事……一声轻笑,起自他的背后道:云老,您也不想自己是甚么身份,凭他们这狗腿子,怎能当您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原来这老叫化,竟是丐帮帮主云万里。
致于这说话的人,虽然穿着一袭男性白衫,但语声却娇甜无比,并且是东海女飞卫冷寒梅的口音。
云万里笑了笑道;冷姑娘,你对付的那一个呢?冷寒梅笑道;那一个,身手跟邱大侠对付的这一个稍逊一二筹,但我却跟邱大侠相反,高估了他的功力……云万里含笑接道:于是,一招就报销了!冷寒梅讪然一笑道,可不是!云万里目光移注那打斗中的两人,朗声说道:邱老弟,留一个活口。
原来那最初出现的白衫人,竟是邱尚文。
邱尚文笑道:如非想留活口,怎会容他活到现在……话声中,掌势一紧,迫得那黑衣人连连后退。
邱尚文又接着问道:云老,那三个,都收拾掉了?云万里笑了笑道:是啊!邱尚文一面拳脚兼施,一面冷笑道: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你还能撑过十招,本侠放你逃生!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匹夫J你们三个齐上,也未必能……话没说完,猛然奋力攻出一掌,将邱尚文的攻势一阻,他却乘这难得的一瞬,飞身而起,向屋面上射去。
邱尚文也腾身而起,怒喝一声:鼠辈躺下!话声中,凌空扬指,嗤地一声锐响过处,那黑衣人已像泄气的皮球似地颓然下堕。
邱尚文一面伸手托住黑衣人下堕的身子,面向云万里等人说道:云老、冷姑娘,咱们走!云万里点点头,俯身将地面的两具尸体抄起,一面自语似地说道:这两个狗东西,不能让他遗害地方。
接着,又扭头向冷寒梅问道:冷姑娘,你‘招待’的那一个呢?冷寒梅笑了笑道:扔到阴沟中去啦!云万里笑道:行!咱们走……走字声中,三道人影,腾拔而起,一晃而消失逝于沉沉夜色之中。
少顷之后,这三位已出现在郊外的一片竹林前。
不过,云万里手中的两具尸体已不见,只有邱尚文,仍然挟着那个穴道被制的黑衣人。
这二位,刚刚到达竹林前,徐丹凤已偕同白云飞、江月娥、于四娘等群侠,迎了上来。
云万里首先向徐丹凤抱拳一礼道:令主姑娘,老叫化幸不辱命。
徐丹凤一面站起,一面笑道:诸位辛苦了!请入林中坐下谈。
一行人重行回到竹林中,就地坐下之后,于四娘首先目注云万里,说道:云帮主,莫非已有所发现?云万里点点头道:是的,就是通天教总坛四边,那座古老的方大人公馆。
徐丹凤接问道:云老已发现了一些甚么?云万里道:有地道,而且于地道中,我至少听到有三次行人通过的声音。
接着,又抬手一指躺卧一旁的黑衣人道:哟!这就是证据,这厮是暗中追踪我老叫化四人中的头儿……于是,他又简略地将方才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原来群侠方面,自于古剑口中获知古太虚的另一秘密巢穴,离通天教总坛不远的消息之后,即分头暗中在通天教总坛附近探查。
结果,一致认为那座方大人公馆,有深入探查的必要。
同时,并认为,如果那巨宅果为古太虚的另一巢穴,也果然有地道与通天教总坛相通,则在那条横巷之中,必然可探得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而这任务,也自然地落到了丐帮帮主云万里的头上,至于其余的冷寒梅与邱尚文二人,不过是负责暗中替云万里掩护而已。
午后,云万里在那小巷中的那些动作,表面上,煞像一个横路的瞎子,但实际上哩,他却是籍竹杖敲打地面的回音,以探测那小巷中,是否真有地道。
等他测出果然有地道时,又藉故躺在地面,以便暗中侦察地道中的动静……于四娘目注邱尚文笑道;邱大侠,一客不烦二主,还是劳驾你,问问这厮的口供吧!邱尚文笑了笑道:来将得令!随手揭却那黑衣人的障面纱巾,只见那人竟是一个满脸络腮的麻脸大汉,不由微微一楞道:又不是甚么成名露脸的人物,干吗要如此神秘?冷寒梅白了他一眼道:别废话了,快点问他的口供。
是!邱尚文恭应着,扬指解了麻脸汉子的哑穴,沉声说道:朋友,放光明一点,老老实实答我几句话……可是,他话没说完,冷寒梅陡地一声惊呼:不好。
话声中,已扬指向那麻脸汉子的哑穴点去。
冷寒梅的反应固然是快,却还是略嫌慢了一点,那麻脸汉子已头部一歪,当场死去,并且脸色也立即呈现一片乌黑。
邱尚文不由骇然地道:好毒的毒药!原来这麻脸汉子口中,装有内藏剧毒的假牙,他自知已难幸免,趁哑穴解开,牙床松动的瞬间,连忙咬破毒牙,自行了断。
徐丹凤入目之下,不由轻轻一叹道:可惜呀!可惜!微顿话锋,又黛眉一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立刻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对!于四娘点头接道:咱们立即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也就是一鼓将尽,二更未到之间。
方大人公馆的大门前,像幽灵似地出现一衣黄,一衣青的两个中年文士,这两位,就是冷寒梅与江月娥二人所乔装。
两人安详地并肩步上台阶,穿黄衫的江月娥举手在紧闭着,而朱漆显得斑剥的大门上叩了三下,随即双双退过一旁。
半晌过后,门内传出一个沙哑的语声问道:甚么人呀?江月娥朗声答道:过路人。
过路人?门内语声似乎楞了一下道:有甚么事啊?江月娥道:有要事,求见方大人。
门内语声道:很抱歉!敝上晚间例不见客。
江月娥笑问道:一点都不能通融?门内语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明天请朋友再来,不论有甚么要求,保证不使你失望就是。
江月娥淡淡一笑道:可是,在下今晚非见不可……话声中,一只有腕,已按上大门,真力微凝,大门上已发出一阵吱吱响声。
门内语声急道:你敢用强!一声爆响过处,大门门闩已被她推断,大门豁然而启。
江月娥当先举步跨入门槛,一面淡笑道:有甚么不敢的,我不是已进来了么!但她话没说完,暗影中有人沉声喝道:贼子看掌!呼地一声,一掌当胸捣来。
但掌至半途,却突然如遇蛇蝎似地闪电撤回,并发出一声痛呼。
紧接着,警钟大作,犬吠连传,十几道人影,一齐向大门口飞奔而来。
江月娥与冷寒梅二人,视若无睹地循着碎石铺成的箭道,缓步前行。
一声嘶喝,划空传来:狂徒站住!话到人到,一个脸色阴沉的青衫人已拦在两人身前。
不等对方开口,冷寒梅抢先一哂道:这就是方大善人的待客之道?青衫人微微一楞道:两位是敝东翁的贵客?那原先吃过苦头的汉子连忙接道:不!总管,他们两个是擅毁大门,强行进入。
江月娥淡笑接道:算得上是不速之客。
冷寒梅同时笑道:想不到名满洛阳的方大善人府上,居然有如此高明人物,朋友,也算是道上人物吧?不错!青衫人冷然点首道:在下以往委实是道上人,但现在却是承乏方府总管之职。
微顿话锋,注目沉声接道:两位擅毁大门,夤夜强行入府,究竟所为何事?不为甚么。
冷寒梅微微一哂道:咱们是慕名而来,以礼拜访,阁下说话,最好是多加检点!好一个以礼拜访!青衫人仰首大笑道:二位,夤夜毁门,强入民家,我没先问你们一个非奸即盗的罪名,已算是够客气了哩!冷寒梅冷冷一笑道:不客气又怎样?青衫人道:先将二位请往官府,少不得关上个一年半载的。
江月娥一声冷哼:那么,请吧!青衫人微微一楞,道:朋友,你是存心找碴而来?冷寒梅冷笑一声道:咱们一再声明:是慕名拜访,而你阁下却一再硬指咱们是‘找碴’而来,请问阁下,究竟是何居心?江月娥笑道:冷老弟,这还不明显么!他为了维护他们主人那礼贤下士,乐善好施的令誉,也为了贯彻他自己送咱们前往官府的初衷,自然得先给咱们加上一项罪名嘛!青衫人脸上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但却是强忍着沉声说道:朋友既然是以礼拜访,在下秉承敝上宽大为怀之旨,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就此一笔勾消,不过,格于本宅的贯例,朋友们请你们明天再来……江月娥截口笑道:可是,咱们必须今宵请见贵上。
青衫人微一沉吟道:朋友究竟有何紧急事情?请先向在下谈谈,也好让在下先行斟酌一下。
冷寒梅接道:咱们的事情,必须面见贵上,才能说出。
青衫人脸色一沉道:朋友,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冷寒梅笑道:依区区想法,阁下一点也不用为难,只要据实向贵上通报一声就是……同时,江月娥也淡淡地一笑道:阁下既碍难之处,最好是退过一旁,咱们兄弟自行前往就是。
说着,已缓步直逼青衫人身前。
青衫人退立三步,怒喝一声;再进一步,便分敌友!没这么严重吧!江月娥漫应着,脚上却并未稍停。
青衫人冷笑一声:朋友,你这是逼我动手!话声中,右手疾翻而出,飞点江月娥的七坎重穴。
江月娥双眉一扬:好身手!身形并未稍停,左袖一扬,疾卷对方腕脉。
青衫人似未料到江月娥竟高明到如此程度,心头一凛间,右手一沉,飞起一腿一直踢对方下腹,同时,左手一翻,一把淬毒钢针,朝江月娥兜头罩落,避招还攻,有若一气呵成。
尤其是左手中的淬毒钢针,在近在咫尺的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可说是极阴险狠毒之能事。
江月娥冷笑一声:出手阴险下流,饶你不得!话声中,左袖飞卷之势陡地一震,一股罡风将迎面射来的淬毒钢针,震得朝对方倒射而回。
同时,右手立掌如刃,飞快地切向对方踢起的左腿,掌势未落,那如剪劲风,已迫得青衫人慌不迭地一式卧看巧云,才险煞人地避过他那自己所发出的淬毒钢针和要命的一击。
那青衫人的身手,委实是相当高明,在如此惊险的情况之下,居然于身形卧地的刹那之间,已撤出长剑,翻身纵起,一式雪飞六出,不但封住了江月娥的乘机进击,同时也寒芒如电地扫向江月娥的双足。
江月娥一声清叱:狂徒,本侠真低估了你!身形一闪,避过对方的一剑,右手横扫,一记劈空掌,同时击出。
青衫人刚好挺身跃起,匆促间,只好左手一挥,硬接了一掌。
砰然大震声中,青衫人被震得连退三步,尚未拿桩站稳,江月娥却已一晃而前,指掌兼施地展开一轮抢攻,一面并连连冷笑道:匹夫,只要你再能撑过十招,本侠掉头就走……这时,院中灯火通明,四周已聚集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劲装汉子,冷寒梅正赤空拳,独斗四头大如牛犊的西藏獒犬。
那西藏獒犬,其凶猛与矫健,不下于虎豹,在经过武林高人特别调教之下,一般武林高手,连一头也不易应付得了。
冷寒梅虽然身手高绝,但以徒手独对四头猛若狮虎,狡如狐狸的獒犬,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取胜。
汪地一声,那迎面扑来的一头,被冷寒梅一记劈空掌,击得一个翻滚。
冷寒梅一式白鹤冲天,腾拔三丈有余,避过其余三犬的同时猛扑,身形凌空一转,已亮出她的独门兵刃――特制琵琶。
也就当此同时,暗影中发出一声怪啸,那四头凶猛无匹的獒犬,已一齐四散逃逸,而冷寒梅方自飘落地面时,眼前人影一闪,赫然竟是那南荒孤独翁孤独钰傲立在她面前。
他,目注冷寒梅,呵呵地大笑道:我以为是谁,能有此超绝身手,却原来是‘东海女飞卫’冷女侠……他的话没说完,只听江月娥一声清叱:躺下!一声闷哼,那青衫人抚胸连退七八步,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倒了下去。
一声怒喝:狂徒看掌!话声中,一道人影,电射而出,与江月娥斗在一起,此人竟是那释道双妖中的四全和尚苟百里。
独孤钰扬声笑道:四全兄切不可以轻敌,此人既然与‘东海飞女卫’同来,显然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苟百里边打边笑道:独孤兄请放心,咱家早就看出她,也是插着羽毛,学公鸡叫的雌儿……哟哟真够劲……咱家吃不消,三绝妹子,快……快来帮忙……试想,江月娥是何等身手?方才,因为是试探性质,才让那青衫人,在她手下多走了几招。
此刻一见对方的得力帮手都已出面,已可确定这方大人住宅,就是古太虚的秘密巢穴了,手下已不再留情。
四全和尚苟百里,论身手,可并不逊于当代八大高人中人,但在江月娥的全力施为之下,却难免有相形见绌之感。
但此人不但是酒、色、财、气四大皆全的花和尚,而且生性阴险,口头上更是阴损捉狭之至,当此性命攸关的恶斗中,又身处劣势之下,还要出口损人,由此,也可想见一般了……苟百里的话声未落,三绝道姑宇文洁已由暗影中发出一串媚笑道:来啦!人影飞闪,香风轻拂,已自加入战圈。
江月娥独斗这一对凶名久著的释道双妖,犹自攻多于守,将对方二人迫得团团直转。
一旁的独孤钰,不由眉峰一蹙地向冷寒梅问道:冷女侠,那位……是不是于四娘所乔装?冷寒梅淡淡地一笑道:你说他是谁,就算谁吧!接着,一摆手中琵琶,脸色一沉道:独孤钰,亮兵刃!独孤钰笑道:‘东海女飞卫’对‘南荒孤独翁’,这一架,倒是有得瞧的……冷寒梅截口清叱道:少废话!我叫你亮兵刃!独孤钰道:不忙!不忙!冷姑娘与那位高人,乔装夜探本府,当有个原因呢?冷寒梅冷哼一声:当然有原因。
那么。
独孤钰接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冷姑娘请直道来意!冷寒梅注目问道:这儿的‘方大人’,是甚么人?独孤钰笑问道:冷姑娘以为‘方大人’是谁呢?冷寒梅披唇一哂道:你以为姑奶奶不知道。
一身男性装束,却自称姑奶奶,这情形,不由使独孤钰忍俊不住答道:冷姑娘既然自己知道,又何必问我!冷寒梅目光深注地沉声说道:独孤钰,咱们废话到此为止,你如果不敢与我一搏,就快点将古太虚叫出来!独孤钰不由微微一呆道:你们的消息,倒真是灵通得很……这时,只听三绝道姑宇文洁连声娇笑道:不行,不行,四全道兄,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还是独自勉为其难吧……不等苟百里答话,她已虚晃一招,飞身退于暗影之中。
冷寒梅虽然在与独孤钰对话,但对斗场中的情形,却也同时瞧得一清二楚。
释道双妖双战江月娥,本就仅仅勉能自保,在此种情况之下,为何三绝道姑宇文洁反而先行退走,让苟百里独撑危局呢?宇文洁一走,苟百里所受压力,自然骤增。
但四全和尚苟百里之所以成为黑道中有名的魔头,也决非幸致,江月娥武功虽高于对方甚多,却也难于十数招内,将对方制倒,仅将其迫得连连后退而已。
这情形,方自使冷寒梅眉峰一蹙间,江月娥却扬声说道:冷姑娘,当心对方另有阴谋……她的话没说完,一声厉吼过处,一道黑影,由大厅内飞扑而出,砰地一声,已与江月娥硬拼了一掌,并且居然将江月娥震得退了一大步。
江月娥方自心头一凛间,苟百里已纵身退过一旁,一面抬手以衣袖揩拭额头汗珠,一面扭头向再度赶来的宇文洁暖昧地笑道:这妞儿真够厉害!三绝妹子,昨宵,咱们的通宵大战,还远不及方才这一战一半的辛苦哩!宇文洁白了他一眼道:狗咀里长不出象牙,去你的……这时,江月娥正全神贯注那新扑上来的敌人。
那是一个半人半猿的怪物,说他是猿,但手足与面部轮廓,却分明是人,而且也穿着人的衣服――一身黑色劲装。
说他是人,却是火眼金睛,而且面部与手掌上还长着浅浅的茸茸黄毛,身材也远比一般人高大。
尤其是方才那一掌,其腋力之雄浑,比起当代八大高人中人来,更是只强不差。
这情形,自然使江月娥心头纳闷,而暗中提高戒心,也徐徐撤出了肩头长剑。
这时,苟百里撮口一声清啸,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已一声暴吼,和身向江月娥扑来,其身手之矫捷,竟也如同一个造诣极高的武林高手。
江月娥手中长剑一招孔雀开屏,幻出一团剑幕,先将自己全身护住,同时,左手运起金刚指力,飞点对方前胸将台重穴。
双方发动都是快如电光石火,而且江月娥更是以攻还攻,凌厉无比。
一声厉吼过处,那怪物身形一晃,居然再度和身飞扑,而且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向江月娥所幻出的漫天剑幕中抓来。
以江月娥的功力,方才那一记金刚指,是何等威力!但那怪物,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指之后,仅仅是身形一晃,显然并未受伤,这情形,更使江月娥暗中惊凛不已,而剑上的威力,也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二成。
一阵如击败革的声响过处,那怪物痛得厉吼一声,一个倒翻,纵飞丈外,双目中精光如电,凝视着江月娥怒吼着,那狰狞神态,好不怕人!江月娥不由心头暗自嘀咕着:不惧金刚指力,刀剑也不能伤,这怪物,究竟算是甚么东西……只听苛百里呵呵大笑道:娘子,娘子,这玩意,可比你更够劲儿吧!江月娥冷笑一声道:充其量,不过是一头畜牲而已……不料这畜牲二字,竟激发起那怪物的野性,江月娥话没说完,一声厉吼,又已和身飞扑过来。
江月娥迅速快疾地剑交左手,此十二成劲力,发出一记劈空掌,迎头痛击。
砰地一声,那怪物被击得凌空三个筋斗,倒飞丈八之外。
但他似乎根本没受到伤害,虎吼一声,再度作势飞扑――苟百里连忙沉声喝道:黄三住手!那怪物闻言一脸威态,睁着一双精芒四射的火眼,注视着苟百里,手舞足蹈地连连低吼着。
苟百里却目注江月娥阴阴地一笑道:娘子,他也有一半人的血统,你可不能骂他‘畜牲’……江月娥不由截口讶问道:这话怎么说?苟百里笑了笑道:娘子,‘哀牢山’中,有一种力能生裂狮虎,而又不畏刀剑的金毛神狒,谅必听说过吧?江月娥注目问道:这就是那金毛神狒?可以这么说。
苟百里道:不过,这是金毛神狒与特选健壮野人离交而生,所以他有一半人的血统,同时,兼具人的智慧与神狒的特殊异秉……江月娥暗中直皱眉头,但口中却截口冷笑道:真亏你们能想得出来!苟百里笑道;这该归功于咱们主上的天纵英明。
江月娥心想探知对方究竟豢养多少头此种半人半猿的怪物,于是,她故意披唇一哂道:真是了不起……苟百里飞快地接道;娘子夸奖了!其实,咱们这些宝贝,说他们了不起,也委实是当之无愧,以他们的身手而论,当今八大高人中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哩!江月娥注目问道:你方才叫他‘黄三’?苟百里笑道;是啊!江月娥道:那么,想必还有‘黄四’,‘黄五’的了?苟百里道:一点也不错,咱们主上费了十多年心血,一共培植了十头。
江月娥冷笑道:古太虚就想凭这些东西替他打天下?是啊!苟百里笑道:这不是比培植武林高手更划得来也更安全可靠么!一顿话锋,又阴笑着接道:论身手,他们都比我苟百里只强不差,而且,他们也与我苟百里有一项共同嗜好,那就是‘寡人之疾’。
说到这里,扭头注目那怪物道:黄三,别看这位穿着一身男装,其实,他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你只要将他生擒过来,就……那怪物不等他说完,精目中已异彩连闪,手舞足蹈地一声欢啸,向江月娥飞扑过来。
江月娥心知普通长剑,对付这怪物,已不能发生作用,见状之下,索性纳剑入鞘,赤手空拳,与对方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
苟百里扬声说道:黄三,这美人儿武功太高,你可不能太冒险,沉住气,慢慢来……那怪物不但浑身刀剑难入,臂力雄浑,而且招式方面,也非常精奇。
江月娥虽然在连施绝招之下,偶然之间,也击中对方的要害,但除了使对方的攻势受阻之外,竟不发生一点影响。
她,事实上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制住那怪物.,而完全是以对付一般武林高手的打法应付,因而她一身绝代神功,发挥不了威力。
莫可奈何中,只好将攻击重点,集中在那怪物的双目之上。
这一来,倒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那怪物为了保护它的双目,疯狂的攻势,顿时收敛了不少。
但一时之间,江月娥也没法达到目的,而使战况成为拉锯式的胶着状态。
另一边,独孤钰向冷寒梅阴阴地一笑道:冷姑娘,你是否感到闲得无聊?冷寒梅冷笑一声道:对了,先宰了你,也一样……独孤钰却截口笑道:很抱歉!老夫恕不奉陪。
紧接着,扭头一声沉喝:黄四,你还不给我出来!一声低吼,一道黑影向冷寒梅飞扑而来。
冷寒梅因有了江月娥的经验,那声低吼一入耳,已将手中琵琶藏好,左手一记劈空掌,右手以兰花拂穴手法,迎着那怪物的飞扑之势,向对方的双目,迎头痛击,刹时之间,已兔起鹘落地缠斗在一起。
独孤钰呵呵大笑道;黄四,你所迎战的,是有名的武林二美之一,你的艳福不浅,可得多买些力呀……那怪物连声欢啸不已,出手的凌厉,竟比江月娥所对付的那一个更要威猛。
冷寒梅的功力,比起江月娥来,自是要逊上一二筹,而她所对付的怪物,却比江月娥所对付的更要凶猛,自然地,所受的压力,也严重得多。
因而,在如火如荼的恶斗中,江月娥是攻多于守,而冷寒梅却是守多于攻。
但以冷寒梅的功力和战斗经验,那怪物要想制胜,却非三五百招内所能办到。
这且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众群侠对这座方大人巨宅的探查,分的是明暗两路的明的这一路,是由乔装的江月娥、冷寒梅二人为主,另以邱尚文、申天讨、季东平等三人在暗中掩护,以防不测。
至于那暗的一路,则以徐丹凤为主,而白云飞、于四娘二人为辅。
当江月娥、冷寒梅二人强行破门而入,与那自称为总管的青衫人发生冲突之同时,徐丹凤却已悄然在巨宅中巡视了一周。
当那青衫人死于江月娥手中,释道双妖适时出现时,徐丹凤却刚好到达白天虹被软禁之处,也就是那亩许方圆,围墙高达三丈的禁地之旁。
这场所特别惹人注目,而徐丹凤更是有所为而来,自然不会放弃一探的机会。
她,艺高人胆大,心念一动之间,已不加考虑地飞身向围墙上扑去。
但就当她身形腾起的同时,围墙上已发出一声呵呵狂笑道:堂堂铁板令主,奈何自贬身份,甘效鼠窃狗偷行径。
徐丹凤闻声心头一凛,连忙卸劲沉身,降落地面,只见围墙上儒衫飘拂,卓立着一个花白长髯垂胸,身材伟岸的老人。
她,微微一楞之下,仰首问道:你是谁?长髯老人笑道:徐令主,咱们见面也不止一二次啦!又何必明知故问!徐丹凤冷笑道:本座要你亲口自供!自供?长髯老人拈须微笑道:徐令主未免说得太难听了一点吧!徐丹凤黛眉一扬道:少废话!你,有胆量将武林中闹得乌烟瘴气,难道就没勇气承认自己是谁?长髯老人笑道:徐令主说得是,看来老夫非得‘自供’一番不可啦!接着,将声压得低低地道:徐令主,老夫古太虚,亦即以往的东方逸,这,该够了吧?徐丹凤披唇一哂道:还用得着如此神秘……古太虚截口低声笑道:老夫并非故做神秘,所以将语声压低,是因为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
徐丹凤仰首注目道:此话怎讲?古太虚笑了笑道:徐令主既能找到这儿来,当也知道老夫与冷剑英之间的现行关系?唔……可是,老夫这秘密住所,我断定冷剑英,目前还不知道。
徐丹凤冷冷一笑道:这与我何干?古太虚神色一整道:令主奈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夫能保持这一秘密暗中与冷剑英周旋,间接也就是帮助你徐令主呀!怎能说与你不相干呢?徐丹凤冷然一哂道:那我还得感谢你啦!古太虚笑道:那倒毋须……徐丹凤截口沉声说道:古太虚,以你的精明,当不致于不明白我的来意吧?这个……古太虚微微一楞道:最好请令主明言。
徐丹凤目光深注地问道;古太虚!你将白令主劫往何处?古太虚拈须微笑道:徐令主好灵通的消息!徐丹凤注目如故地接道:你这是等于承认,白令主是你所劫持了?古太虚笑了笑道:真人面前岂能说假话,老夫不承认也不行啦!接着,一指围墙内道:不瞒令主说,白令主目前就在这里面,不过,他已经形同常人……徐丹凤禁不住娇躯一颤地截口问道:怎么?你废了他的功力?徐令主别紧张。
古太虚含笑接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做事岂会如此轻率,不过是暂时封闭住他的功力而已。
徐丹凤方自暗中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古太虚又阴阴地一笑道:徐令主和两位贵属,远来是客,敬请屈驾小坐片刻,容老夫略尽地主之谊,如何?徐丹凤冷冷一笑道:古太虚,少玩甚么花枪,你先将白令主交出来,咱们再谈其他!古太虚笑道:徐令主是命令我?徐丹凤道:你怎么想,就怎么算!古太虚道:你想,老夫会接受这命令么?于四娘与白云飞二人悄然出现,于四娘并抢着冷笑一声道:古太虚,恐怕由不得你!古太虚淡淡地一笑道:二位早就该出来了。
接着,又冷然一哂道:二位出现得太晚,但接话又太快了一点!于四娘怒喝道:古太虚,你是说老身不够资格的话!古太虚笑道:你也有自知之明,真是难得……于四娘截口怒叱一声:姓古的,你以为老娘治不了你!古太虚冷哼一声,目光移注徐丹凤问道:徐令主,今宵之事,是和平解决,还是武力解决,老夫听你一言?徐丹凤正容接道:和平解决也好,武力解决也好,本座志在解救白令主出困,为达此目的,不惜任何代价。
那是说。
古太虚含笑接道:只要能使白令主出困,并不一定要使用武力?徐丹凤点头答道:可以这么说。
这就行了。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冲着徐令主的这一句话,关于白令主的自由,老夫可以立即恢复,不过――徐丹凤接问道:还有条件?那是当然!古太虚笑道:如此重要人质,老夫岂会轻易放弃。
徐丹凤冷冷一笑道:先说出来试试看?古太虚道:其实,我所提的条件,对你徐令主,是有利无害。
徐丹凤冷笑道:你会那么好?古太虚阴阴地一笑道:徐令主真不愧是老夫的知已!不错!我不会那么好,是道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老夫这条件的出发点,还是为我自己好,利人而又利己,又何乐而不为呢?于四娘冷哼一声道:罗里罗嗦,有没有个完!古太虚笑道:于大姊真是个急性子!好!这就说到正文啦!一顿话锋,才神色一整道:老夫交出暂时封闭功力的白令主,但徐令主必须承诺,在老夫与冷剑英之间的问题没解决之前,不与老夫做对。
白云飞不由讶问道:怎么?你既然交出白令主,为何不恢复他的功力?古太虚道:白老,我古太虚封闭白令主功力的手法,可能有点邪门,但却难不倒‘不老双仙’,贵方只要找到‘不老双仙’,白令主的武功,即可恢复。
徐丹凤注目问道:你既然诚心谈判,为何又要留下这一手?古太虚笑了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俗语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不能不留这一手,作为重新部署的缓冲时间。
徐丹凤沉吟未语间,于四娘冷笑一声道:古太虚,你以为咱们必须接受你这一厢情愿的条件!是的!古太虚正容接道:古太虚为贵方借箸代筹,这是最合算的一条路。
白云飞不由笑问道:请问:那不合算的一条路,又如何走法呢?古太虚道:不瞒白老说,古太虚原先的打算,本来是照对付,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的办法,依样画葫芦……于四娘截口怒叱道:你敢!古太虚拈须微笑道:于大姊,至少你该明白,古太虚心目中,没有不敢做的事。
微顿话锋,才目注徐丹凤接问道:徐令主,尊意如何?徐丹凤正容答道:如果你能交出功力完整的白令主.这条件,本座可以考虑。
古太虚笑道:很抱歉!古太虚所提条件,不能还价。
于四娘一顿手中钢拐道:丹凤,不必再浪费唇舌了,咱们先擒下这老贼!古太虚冷笑一声道:于大姊,古太虚不妨夸句海口,凭单打独斗,目前三位中,谁也拿不下我古某人!于四娘怒喝一声:好!老娘先称称你的斤两!说着,已做势腾身而起,徐丹凤连忙一把将其拉住,沉声喝道:姥姥稍安勿躁!于四娘怒喝道:我可忍不下这窝囊气……徐丹凤截口长叹道:姥姥,目前,咱们是救人第一。
于四娘不由一楞道;怎么?你打算接受他那混帐条件?徐丹凤点点头道:是的,为了救人,咱们不能不委屈求全。
古太虚笑道:令主这一决定,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于四娘瞪了他一眼道,现在,你该将白令主交出来了!不忙,不忙。
古太虚由围墙上飘身而下,淡笑着接道:于大姊,贵同伴们正在做艰苦的搏斗,为了表示我古太虚非迫于铁板令主的威势,而订城下之盟,为了表示这条件,完全是基于平等互惠,同时,也为了贵同伴们的处境,咱们都有先行前往制止那一场搏斗的必要。
于四娘冷笑一声道:你的名堂,可真不少!古太虚阴阴地笑道:如果于大姊不关心贵同伴的安全,古太虚绝不勉强。
徐丹凤轻轻一叹道:急也不争这一时半刻,姥姥,咱们先去瞧瞧也好。
于四娘怒哼一声,目注古太虚喝道:带路!是!古太虚暴喏声中,已腾身向前院中飞射,徐丹凤、于四娘、白云飞等三人也跟踪飞射。
当他们到达前院中时,但见人影纷飞,怒吼连连,五人五怪物,正打得如火如荼。
原来,那暗中掩护的邱尚文、申天讨、季东平等三人,因见江月娥与冷寒梅二人,对付那似人非人的怪物久战无功,乃纷纷出场,准备先将独孤钰与释道双妖等三人加以制服。
不料他们三人才纵落广场,也立即被三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截住,因而展开一场空前激烈的混战。
凭群侠目前的实力,可算得上是一个无比坚强的阵容,但却各自被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缠住,而被迫得一筹莫展。
尽管群侠方面,个个都是身手高绝,不致败落,但这种窝囊气,却是够人受的了。
徐丹凤等人入目之下,方自为之眉峰一蹙间,古太虚却向徐丹凤笑道:徐令主,老夫所言不虚吧?徐丹凤目注斗场,口中却漫应道:这些,究竟是人还是畜牲?古太虚得意地笑道:这个,令主暂时莫问,待会,贵属自然会告诉你。
一顿,古太虚接着又道:令主目前这一个阵容,可算是空前坚强,而今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更是高明之至,如非我事先有妥善的安排……徐丹凤截口接道:不必吹了,叫他们停止吧!是!令主。
古太虚淡淡一笑之后,向一旁的独孤钰挥了挥手,沉声说道:独孤护法,请将小黄他们撤下去。
独孤钰含笑点首,发出一声似沉雷的怪啸,那五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立即各自虚晃一招,四散退出战圈。
江月娥、冷寒梅、邱尚文等五人,相视发出一声苦笑,申天讨却蹙眉说道:如果我把青儿带来,也许情况会改观。
古太虚笑道:申大侠口中的‘青儿’,就是那头大青狼么?申天讨点点头道:不错。
古太虚接道:申大侠,不是我扫你的兴,你那头青狼,不见得强过你自己吧!白云飞注目接问道:古太虚你那几个怪物,是不是那哀牢山中特产,金毛神狒的变种?古太虚呵呵大答道:白老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前辈高人,一猜就着。
申天讨接道:白老,那是金毛神狒与特选精壮野人所杂交而生。
哦!白云飞精目中神光一闪道:那就难怪了!于四娘目注古太虚道:古太虚,现在,该没甚花样了吧?古太虚笑道:于大姊说得是,现在,只等徐令主一个正式承诺,古太虚立即将白令主交还。
徐丹凤正容接道:我已承诺,不过,你也得提个期限才是。
古太虚沉思着道:只要徐令主承诺三个月之内,不与我做对,也就行了。
徐丹凤点首答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古太虚扭头向独孤钰道:独孤护法,请将白令主请出来。
是!独孤钰恭应声中,已飞身投射后院。
少顷之后,独孤钰疾射而返,在古太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古太虚脸色大变地道: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