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疆在云端待了一阵子,发现卓卡说的没错,自己飞的越高,体外气劲扩张的越厉害,损耗的劲力也更多,在数百公尺以下还没什么,到了两、三千公尺,影响就逐渐变大,现在虽仍能支持,徐定疆却也不敢再飞高了。
而徐定疆也不清楚自己倒底飞了多高,只不过下方整片都城倒是尽收眼底,连南方不远的东埔口也一样清清楚楚。
从云中探头望下方片刻,徐定疆忽然想通,现在知道自己能飞的,除了周广、埳山老人外没有第三个人,自己其实也不用顾忌这么多,冲下去被人发现又如何,大不了再飞上来就是了,不过若是日后被人知道,那麻烦可就跟着上身了。
徐定疆迟疑了片刻,终于不再考虑,认准了皇城北端的幻萃阁,头下脚上的直扑了下去。
这么坠下可说是势若流星,不过徐定疆毕竟经验不足,远远的在五百公尺高的地方就开始运气减速,以较慢的速度落下。
但这么一来,果然如徐定疆所担心的──开始有人注意到天空的人影,一个个大呼小叫下,幻萃阁立即骚动了起来。
当班不专心,真该打屁股。
徐定疆暗骂两句最先发现的士兵,此人必定是望着天空发呆,不然怎么会发现自己?可是这时也没空去找人教训,徐定疆眼见四面汇集而来的黑衣影军脸上都是恐惧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敢接近,徐定疆诧异没多久,想通影军必定也以为自己是尊者之类的人物:这倒方便,徐定疆不再迟疑,选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后殿就掠了下去。
徐定疆刚落下,立即找了个地方藏起身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果然过不了多久,许多的影军大着胆子缓慢接近,远远的还有些喧闹的声音,看来是找人去通知两位供奉。
徐定疆心知,以两位供奉的功夫来说,自己被发现的机会实在极大,最好趁着他们尚未赶来,把该办的事情办一办。
徐定疆一个腾身,在林木之间迅疾的穿梭,向着幻萃阁的后方重地掩了过去。
徐定疆刚绕过两座小型殿宇,忽听得一道迅疾的破空声传来,他一惊,立即稳住了身形,好好的躲了起来,同时屏息凝神的细听着周围的声息。
过了不久,徐定疆听到身侧殿宇的上方竟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大哥,不是刘冥的人。
听来竟是刘尉莽的声音。
对。
刘尉达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不然我们应能感受到。
徐定疆可有些吃惊,刚刚的破空声还很远,怎么忽然间已经到了自己附近?两老的功夫实在是不能轻视,而且徐定疆心里还有一重顾忌,两老毕竟算是自己的师傅,若当真放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毕竟有人闯入。
刘尉达顿了顿忽然转头说:龙安卫国使也来了?来人正是徐乾,他掠过空中,飘落时向立在屋顶的两个老人请安说:见过大供奉、二供奉。
不用多礼。
刘尉莽说:我们只是闲职,卫国使才辛苦了。
听说是刘冥一党的余孽?徐乾转入正题,话语中带着点惊讶。
不是。
刘尉达简短的说:他们知道老夫两人在此,应该没这么大胆,闯来的另有其人。
这句话一出,徐定疆心里立即大吃一惊,刘冥等人果然没死,看来裂地刀也没能取回,朝廷还睁着眼说瞎话?……刘冥等人不投靠到刘礼那儿还能去哪里?不是刘冥?徐乾松了一口气,下令影军四面彻查,影军听得不是心中最惧怕的人物,倒也是轻松许多,搜查的动作更快捷了些。
徐卫国使。
刘尉达忽然大剌剌的说:不知影军什么时候迁出?听皇上的意思……徐乾十分恭敬的说:影军应会迁至‘馨云殿’,这可能要等到南角城一行人返回之后。
原来要迁到自己住的地方?徐定疆心里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何必客气?干脆让南角城援军回去便是了。
刘尉达、刘尉莽两人听后也没再表示意见,只听传来一声:老夫两人先回去了。
随即,破空声又从远远的地方传来,看来是向着更北方掠去。
徐定疆这才明白,两老必定运使部分功力来压抑破空声响,不然不会过了这么远才听到,这倒是颇为有趣,却不知怎么办到的?没想到供奉爷爷还有藏私……想想徐定疆心念又转,说不定不是两老藏私,而是当众人离开两老的陶冶之前,他们的功力根本还没到体会这种心法的地步,教了也是白教。
无论解答是什么,徐定疆可不愿再待在这儿,既然两老的去向是往更北方深入,徐定疆没有选择,躲躲藏藏的一路往北方直去。
以徐定疆现在的功力,影军们想要发现他可并不容易,不过徐定疆这么小心翼翼的走走停停,到了最北边的区域时,已经接近了日落时分。
原来的秘阁殿──现在的幻萃阁,徐定疆是第一次来,一路上难免有些迷途,还好他的方向感不差,左钻右钻的依然是越来越往北走。
总算在日落之前,徐定疆在林木掩映中,见到了一幢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三层高宫殿,无论是设计、装潢,都是皇城中少见的绚丽,只有大门旁的围墙有着一些新旧不同的修补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日剿灭刘冥时所损伤的?看来这就是以前刘冥与几位尊者居住的地方了,想来两位供奉也该是搬来了这里,只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目的──騔獚是不是也搬了过来?不过眼看宫殿的大门深锁,四面一丝人声也无,莫非两位供奉现在完全不需要人服侍?这下子徐定疆又有些狐疑了,在他以前的印象中,两位供奉其实颇大牌的,平时的琐事总有几名随侍负责,若是这里面也有随侍,不该会安静到这种程度。
但既然来了,还是得查看一下,徐定疆见四面无人,他一个缓缓的飘身,有如绵絮浮空般毫无重量的飘过了围墙,想落到里面的庭院再说。
没想到徐定疆一飘过围墙,马上就吓了一跳,围墙之后的竟不是庭院,而是一整片顺着围墙转折的平面,彷佛是什么地方的屋顶,而且就这么一直延伸到宫殿的二楼底端。
从外面观察,只见到里面的殿宇堂皇,谁能想到居然是整大块像是城堡般的建筑?而且这么一来,徐定疆的身形马上毫无遮掩,这可太尴尬了,徐定疆立即提高了速度,往二十余公尺外的二楼掠去。
徐定疆这么一加速,空中立即激出破空声,徐定疆一惊,掩到了二楼旁,连忙想找个窗口之类的翻进去,以免两位供奉闻声而来,自己无路可逃。
但扑到窗口,徐定疆却又是叫了一声苦,窗户是做的满漂亮的,不过一拉之下,里面居然还是一整片的墙壁,莫非要自己被墙而入?他连忙沿着二楼疾绕,想找出个真正的入口。
这么绕了一圈,徐定疆这才有些讶然的停下,看来这整座屋宇,除了大门之外,居然是密密实实的一个出口也没有,虽然设计上有许多的通气小孔,不过自己总是没办法钻洞进去,这下可苦了,应该怎么探才好?不过这么转了两圈,也没看到两位供奉出现,徐定疆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以这房子的设计来说,若两位供奉当真住在里面,也不需注意有没有外人窥探:想要无声无息的侵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种房子岂会住的舒服?八成是古古怪怪的刘冥兴建的,他们的功夫能忽隐忽现,也需真的不需要入口也说不定。
徐定疆想到这里虽觉得颇有道理,但难道自己就这么算了?不成。
徐定疆一面缓缓绕着房子乱飘,一面上下打量,想看看哪里比较适合闯入,看了半天,徐定疆终于找到一处装饰性的叠层飞檐,在一层层飞檐之间,徐定疆勉强能挤进去,若在一层层飞檐之间打一个洞,也许不会被人发现。
想到了就做,徐定疆一面努力挤入飞檐,一面有些怨叹,自己颇雄壮的身材这时可有些累赘,若是刘芳华在就好办了,不然白浪、陈东立也都比自己纤细不少。
正胡思乱想时,徐定疆忽听得嘎吱一声巨响,似乎是生锈金属的强烈摩擦声,徐定疆唬了一跳,凝神细听,发现似乎是下方的大门被打了开来,看来两老果然在此处,若被发现可不好玩,这一瞬间,徐定疆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这门每次都这么吵。
两老中不知道是哪个人不快的说:是不是该换一扇?换是要换的。
另一老则沉吟说:等里面都探完了再换吧。
也好。
原先那个声音说:免的有人侵入都不知道。
两老没再多说,过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看来是离开了,徐定疆颇想干脆从大门进入,但想想又觉不妥,大门的声音这么聒噪,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还是刚刚的主意比较好,徐定疆不再迟疑,运出柔劲向内挤了进去。
飞檐间的墙壁只不过是普通的木质,在徐定疆的功力一催下,木质立即寸寸散落,露出了一个大洞。
洞内自然是漆黑一片,徐定疆探头望了望,啥东西也看不到,而从外面所透入的光芒,只能隐隐看到一片有些粗糙的木板,他搔了搔头,从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一支磺石棍,准备视情况点燃。
滚入洞中,徐定疆可以确定自己应该是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小空间中,上方的横梁十分结实,下方却是粗糙的平面。
徐定疆蓦然有些感慨,外表再漂亮、再富丽堂皇的殿宇,里面无人可见的地方一样的粗制滥造,这固然普遍,但许多事不也是这样吗?好比北疆叛军、好比刘冥等人的行踪,便算是说的好听又有何用?若最后终究是遮掩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的好。
徐定疆怔忡半晌,忽然失笑的想,自己怎么忽然感慨起来了?且先别管这么多,四面探探才是。
徐定疆在二楼与三楼间的楼层空间中匍伏摸黑前进,一面仔细的听,听听上方或下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不过东爬爬、西爬爬的过了片刻,徐定疆依然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徐定疆心里蓦然醒起,若这栋殿宇的构造均是如此,怎么可能把騔獚关在二楼或三楼?那种动物既然这么厉害,不把地板刨出个洞才怪。
也就是说,若这栋殿宇没有地底的字穴,那也该关在一楼,二、三楼是没什么好找的。
这下子问题又来了,该从哪儿破入二楼呢?难道又是挖洞?徐定疆索性将磺石棍燃起,四面观察着,看有没有通向下方的入口。
果然不久后徐定疆便在屋子的西南角发现了一个上掀的盖子,他连忙爬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向下一看,徐定疆马上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原来下面却又被封住了,当初住这里的绝对是一群怪物无疑。
这时徐定疆也没兴致再找了,一般以来,除了有特殊的目的,往夹层间的通道一定是设在比较不重要的地方,以方便随侍等人上去清扫,若真是如此,下方总不会有什么埋伏。
徐定疆心念一动,体外劲力一张之间,下方的木板立即碎裂出一个半公尺宽的洞口,徐定疆将那片厚木板以内劲引起,放到一边,至于往下碎散的木屑就管不了了。
到了深处,底下自然更是一片漆黑,徐定疆拿着磺石棍晃了晃,见下方是一小块约莫两公尺见方的密闭空间,四面的墙壁空空荡荡,啥东西都没有,这下徐定疆可有些一头雾水了,在这么漂亮的殿宇中,何苦弄一个这样的房间?还没窗没门,只有上方通入的小气孔?想不透还没什么要紧,问题是这么一来,徐定疆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莫非又要选个墙壁打破?这也太夸张了吧?问题是别无选择,徐定疆依着刚刚的想法,也不再打探二楼有啥东西,直接往下方一挖,向着一楼穿了过去。
一楼与二楼间,自然也有着一样的隔间,徐定疆不再耗时间,又运劲破开一楼的洞,向着下方探去,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个与二楼一模一样的密闭空间。
依着格局,这里本来应该都是楼梯的所在地,但看来楼梯都被拆掉了,徐定疆索性再往下探,果然又是一层,还好地下层只有一层,再下去就是实实在在的土石了。
终于到了地下层,若真有什么怪物就该是藏在这儿了,不过一路过来,徐定疆心里越来越是疑惑,若这整栋建筑物都是这副德性,两位供奉爷爷还愿意来此居住吗?岂不是十分麻烦?想到这里,徐定疆对于騔獚是不是在此,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怀疑。
无论如何怀疑,总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傻在这里,依着刚刚的经验来看,西南方应该是没有其他的东西,想通向其他的区域,该是往东或北方走,也就是说,东面或北面的两片墙壁,总要找一片打破。
没有迟疑多久,徐定疆一下子把东面的墙壁打穿,往外一看,徐定疆吃了一惊,却见眼前是一条幽暗潮湿的甬道末端,一直向着北面通了过去,在甬道的西面,除了这片木墙之外,就是一大片的泥壁,但东面的墙壁光泽却有些不同,仔细一看,竟是由大片大片的厚重金属壁衔接建成的,这可不是容易撞开的,徐定疆傻了片刻,只好循着甬道,向北面走去。
走没数公尺,徐定疆便发现东侧有扇厚重的金属大门,上下还各有一个窗形可开关的小孔,这有个最贴切的名称──地牢。
总算是找到了,有这么个好地方,騔獚非关进来不可,徐定疆高兴的加快了脚步,无声的沿着甬道直奔,越奔,徐定疆越是讶异,这下方居然是整片的地牢,里面的牢房恐怕不下三十间,而且都是一式大小,每间约莫都可以住个三、五人还颇宽敞。
整个地牢的甬道却也别无岔路,只有这么一条,每到了尽头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向,而后逐渐地向着东面推进。
徐定疆到了甬道的最后,这才发现在正东方居然有个向上的开口,看看方位,似乎距离一楼的大门并不远,说不定从大门进来反而快多了。
想想也有道理,就算刘冥与其手下能够穿墙过壁,总不会亲自来伺候关在牢里的人物,总要留一条让随侍或士兵出入的通道,那自然是在大门附近最为方便了。
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转回头来,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把一个个窗口打开,看看哪个监牢里面有藏着叫做騔獚的怪物?自被徐定疆所扮的蒙面人唬了一跳之后,陈东立除了吩咐部队小心防守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事能做,但徐定疆的失踪,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尤其正好遇到陈东立有事想与他商议。
陈东立站在屋外,望着庭院中的花圃,心里有些无奈,有些焦急,更有些为徐定疆担心,就在这时,一个优雅的声音,带着三分羞涩的轻唤了一声:陈……东立。
陈东立转过头来,见到来人,脸色立即由凝重转为柔和,十分温柔的笑着说:你来了?我刚回来。
那双明眸顿了顿才说:听说出了事……你说了吗?我没看到定疆。
陈东立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一口气,往前两步拉起对方纤细如柳、皎洁如玉的一双柔夷说:梦羽,定疆失踪了。
小王爷?这个丰姿绰约的女子正是梦羽,梦羽手这么被陈东立一牵,其实颇为羞涩,这也是两人现阶段最亲密的举动,她正拿不准该不该抽回手,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一惊,也忘了松开手,只楞楞的望着陈东立,一时说不出话来。
七、八日前,因刘然突然下令部队进驻馨云殿,陈东立得以与日夜思之的梦羽近在咫尺,自然是下足了功夫,陈东立的条件毕竟不坏,梦羽其实也颇乐于与他亲近,不过对于陈东立逼她直接叫东立她实在不大习惯,往往陈龙将三字叫到一半,这才转过称呼。
陈东立难得能握着梦羽的手这么久,他自然不会傻的放开,有些愁苦的脸孔又乐了起来,开朗的说:不过应该没事,定疆可不是省油的灯。
希望如此。
梦羽终于还是抽回了双手,转过身说:不然王妃一定十分担心。
梦羽。
陈东立连忙移到梦羽的正前,轻声细气的说:定疆一定会帮忙的。
梦羽目光转过,避开了陈东立的目光,脸上泛出了淡淡一层薄红,彷佛飘过红色月星下的薄云彩,她迟疑了一下脱口说:还是别说了。
陈东立一怔,连忙说: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梦羽顿了顿,摇摇头说:还是……还是不要啦。
陈东立的神情转为失望,欲言又止的却又说不出话来,梦羽瞄了他一眼,有些于心不忍的低声说:你又怎么了嘛?我……陈东立低着头,整理了片刻一开嘴,又是哑口无言。
梦羽四面望了望,确定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她伸出右手轻握了握陈东立的左手,快而轻声的说:墨琪呢?她怎么办?一说完话,手又连忙松了开来。
陈东立恍然大悟,透了一口大气说:原来是为了墨琪,我还以为……他的左手一面颤了颤,颇有些舍不得刚刚的触感。
梦羽白了陈东立一眼说:小声些,若给墨琪知道了,她又要啰唆了。
可是……陈东立回头一想,忍不住又说:万一以后我们分发到不同的地方,那怎么办?原来他想找徐定疆帮这个忙。
不同就不同嘛。
梦羽瞅了陈东立一眼说:那又怎么样?陈东立又急了,慌张的说: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面了?怎么可以?怎么……梦羽也只是逗逗陈东立,毕竟陈东立这么反应,听了颇让人高兴,梦羽脸上绽开一抹轻笑,转个身子说:我不知道。
不然我连墨琪都一起说。
陈东立试探的说:这样也不会把墨琪抛开了,你觉得呢?这……梦羽微微心动,若能与陈东立朝暮相处,确实颇为快慰,但若真向小王爷提出此事,眼前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不在乎,自己可不好意思;但若是不说,日后他若是远调北域,莫非真的就此不再见面?梦羽眉头微微蹙起,一时拿不定主意。
倒是陈东立想了想,又高兴的说:还有个好处,赵才不是蛮喜欢墨琪的吗?他们……说到一半,梦羽已经止住了他后半段话,皱眉摇头说:别提这个,若给墨琪听到了,有你受的。
怎么?陈东立莫名其妙的说:赵才得罪了墨琪?也不是。
梦羽微侧着头,一面思索一面说:一开始,赵才还会接近墨琪,到了这儿,他们俩个似乎不大对劲,见了面就是大眼瞪小眼,若是在墨琪面前提到赵才,她会生气的,可是……你……你看什么啦!说到最后,却变成娇嗔。
原来陈东立看梦羽侧头时露出的洁白无瑕的头侧,不禁有些迷醉,一时也听不清梦羽在说什么,没想到却被梦羽当场捉住。
陈东立尴尬的说:没……没什么,他们大眼瞪小眼……呃……这么糟啊?你才知道。
梦羽心里虽甜,脸上却装出三分薄怒的说:你再乱看,我不跟你说话了。
是、是。
陈东立从善如流,至于能不能确实做到,那就再说了。
反正梦羽也没多认真,自然也不深究陈东立回答的有多恳切,只接着说:所以墨琪最近心情很差,我怕若是你跟小王爷一说,把我编入你的部队中,墨琪一个人更难开解了。
干什么心情差?陈东立楞了楞,过了片刻忽然大呼小叫的说:原来她……她其实也喜欢……你小声点。
梦羽连忙用手捂着陈东立的嘴说:墨琪在院子外等我,你别害我。
这柔柔软软的小手放在自己唇上,比之手与手的接触又是不同的滋味,陈东立还真的立即住口,只喜孜孜的望着梦羽,梦羽见陈东立陶醉的模样,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立即缩回手,瞪了陈东立一眼接着说:墨琪自己可从不承认,你说话要小心些。
这是何苦?陈东立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仍听话的压低声音说:心里有感情,说出来不是痛快些?谁像你一样……梦羽虽然轻瞪陈东立,却又忍不住想笑,想起陈东立七、八天前找自己吐露心声时的尴尬模样,他今日倒好意思这么大声说话?不过陈东立倒是懂得自己检讨,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墨琪毕竟是女孩儿家,要她说是不对的,我倒要去问问赵才吃错了什么药。
你别去搅和。
梦羽连忙制止,若是出了错,墨琪不怪她才有鬼。
不、不。
陈东立义愤填膺的说:你看看我,若不是勇于表白,岂有今日?我要去问问赵才。
什么叫岂有今日?今日是如何了?梦羽又羞又气的说:你少给我多管闲事,不然以后都不跟你说了。
两人正为此争执时,脸上罩着一抹轻愁的墨羽踏入了院门,两人的对话自然立即停了下来。
与陈东立对视一眼,梦羽立即说:墨琪,我马上就没事了。
别麻烦了,我还是自己先走。
墨琪有些索然的挥挥手说:别顾忌我,你们反而谈的不尽兴。
说完跟着一转身,向着院子外便走。
这话十分有道理。
陈东立大表赞同,没想到梦羽却似乎不大同意,只瞅了陈东立一眼说:就这样……我先走了。
一面追着墨琪而去。
晚上再去找你。
陈东立忙叫。
眼看着双姝离去的身影,陈东立心里念头一转,深觉一定要帮帮这个十分识趣的墨琪一个忙,他立即转身,向着赵才的房舍走去。
赵才身为徐定疆部队的亲兵统领,自然住的离徐定疆不远,陈东立只绕过了几座房舍、楼阁,便到了赵才的屋外,门外这时已有亲兵往前施礼说:参见陈龙将。
赵管带在吗?陈东立问。
亲兵脸上有些尴尬,怔了怔才应答:启禀龙将,赵管带说……他得知小王爷失踪,要率兵四面搜寻。
这话回答的古古怪怪,陈东立眉头微微一皱,起了些许疑心,颇有些不敢相信,赵才对徐定疆可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何况这件事牵涉到刘冥一派,也不是赵才所能应付的,陈东立想了想,笑了笑,转身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说起来,还是陈龙将够意思。
在屋中,除了正轮值的池路、吴平两人外,赵才正在杜给房中,与锺名古、袁业家、杜给三人高谈阔论,赵才这时正大声说:若我在陈龙将手下,我也心服口服,那个徐疯子我就是不爽……你们知道吗,他居然把四个随侍都收成侍妾,我就不信他这么有办法。
杜给苦笑着说:你也别这么说,多收几个侍妾本就十分正常,跟有没有办法有什么关系?我知道。
锺名古哈哈笑说:赵才家里不准收妾,你们不知道,他可憋久了。
赵才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说:锺名古,你懂什么?这样才能练‘猛鲨拳’。
你不是早就练成了?袁业家打圆场的说:想纳妾就纳妾嘛。
谁想纳妾了?赵才哼了一声说:老子才不稀罕。
不纳就不纳。
袁业家不易发火,转个方向说:赵才,你和那个黑俏妞有什么仇?干什么每次都……你少啰唆!赵才被踩到痛处,跳起来叫。
这么大声?陈东立的声音恰从门外传来,一面推开门说:你们都好吗?刚才他心里一转,想到赵才必是来找朋友叙旧,索性赶来凑热闹。
参见陈龙将。
四人一起起立行礼,说老实话,他们对陈东立的好感确实比对徐定疆还大上一些,其中尤以赵才为最,至于一般的士兵,就没这么明显的爱憎了。
坐。
陈东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赵才刚刚在叫什么?谁在啰唆?袁业家还来不及反应,锺名古快人快语的说:谁啰唆了,还不是赵才提到那黑妞就发火?陈东立当面,赵才可不好意思发作,只能尴尬的说:你们别乱说话……陈龙将,没事、没事的。
原来恰好提到墨琪,陈东立心中暗叹此行不虚,连忙追问:是指墨琪管带吧?她怎么了?得罪你了吗?赵才这时总不能回一句你少啰唆!,他只能不甘不愿的说:启禀龙将,真的没事。
陈东立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望着赵才却是不说话,赵才颇有些无法招架,嗫嚅的说:真……真的。
既然没事……陈东立一笑说:那为什么要给人家脸色?我给她脸色?赵才一撇嘴说:是她给我脸色吧?所以你就还以颜色?陈东立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说:很快乐吗?赵才一楞,没想到陈东立会问出这句话,他怔了怔才说:快乐当然谈不上,可……这么说你不是很快乐了?陈东立截断赵才的话说:既然如此,何必呢?赵才低着头,没再说话,袁业家看不过去,接口说:启禀龙将,也不是赵才一个人的错……我没有怪罪的意思。
陈东立笑着解释说:赵才,你可别误会。
属下不敢。
赵才却是有些想不通了。
我只想知道一事。
陈东立记得梦羽的嘱咐,不敢贸然直说,绕了个弯子说:两人互相白眼后,你事后会不会有些难过……赵才,老实说。
会不会难过?赵才一时之间可也整理不出自己的思绪,不愉快就是肯定的,至于会不会难过……杜给却是哈哈一笑说:当然难过,要不然也不会把气出在我们身上了,启禀龙将,但你想要赵才承认,那可并不容易。
这就对了。
陈东立晓以大义的说:赵才,你有这种感觉,墨琪说不定也有,你可得记得这一点。
墨琪也有?赵才一楞,心里一阵迷糊,她若也有,岂不是与自己的感觉相同?这怎么可能?可是陈东立也不会无的放矢,莫非他有什么消息?最近他与梦羽走的颇近,难道是那儿传来的消息?可是这怎么可能?八成还是胡猜的吧?但若是真的怎么办?现在还来的及吗?这时,其他四人都没说话,只赵才一个人低着头发楞。
过了片刻,赵才察觉到不对,连忙抬头装笑说:吸呀,这种事有什么好烦恼的?不谈这个……还不是你一个人在烦恼?其他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想笑,但还是碍于赵才的面子忍了下来,其中忍的最痛苦的,当属锺名古无疑,这时若是池路也在,他们俩人互看几眼,必定会忍不住失笑。
陈东立说到这里,已经有些违背梦羽的嘱咐了,他不敢再说,只顿了顿说:你们聊吧,我走了。
龙将请慢走。
众人送行时,赵才却是心里发虚,看来陈东立是专程来说这几句话的,若不是徐定疆已经失踪,赵才说不定还会怀疑此事是徐定疆搞的鬼。
陈东立刚走出杜给的房门,便有两名士兵急急的奔来,抬眼望见陈东立,其中一名士兵立即大声说:启禀龙将,皇上有旨意到。
怪了,南角王徐靖才去见皇上禀明徐定疆失踪一事,那旨意是给谁的?陈东立莫名其妙的说:怎么,给我的吗?给小王爷的。
士兵急急的说:王爷好像被拦在宫里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东立一听,不敢迟疑,立即往前殿掠去。
转到前殿,陈东立见殿前一人昂首而立,正打量着四周的摆设,身旁十来名黑压压的影军,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动也不动。
陈东立看清来人,当即一顿足施礼说:参见‘龙安卫国使’。
龙安卫国使徐乾微笑转身,凝目望着陈东立说:原来是陈龙将,徐定疆呢?连徐定疆的官衔都不称,事情可不小,陈东立有些惶恐的说:启禀卫国使,徐安国使下午失踪,‘南角王’正向皇上禀告……莫非你也有份?徐乾目光一冷说。
一定是大事,而且恐怕有些糟糕。
陈东立硬着头皮说:属下惶恐,不明卫国使何指?徐乾沉着脸说:昨夜左督军管所遭人侵袭,全所官兵被迷香迷翻,白氏余孽已全数脱逃,铁仇总教头刚刚醒来正急报皇上此讯,此事你难道完全不知?不只糟糕,是大大糟糕。
陈东立心念转动之间,知道徐定疆这下完蛋大吉;刘芳华八成早就被关,现在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徐定疆,何况陈晶露承袭埳山老人的医药之术也不算秘密,能无声无息的以迷香迷翻左督军管所三千官兵的人可不多,算来算去,除徐定疆之外,确实没有第二人选,问题是这家伙怎么就选这时候不见了,这下该怎么办?C:\\Documents and Settings\\Administrator\\桌面\\《莫仁作品全集》典藏版v1.0\\04 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