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踏入鹿耳园,眼见赵才与墨琪两人已经隐入了前方高低起伏的笋林之中,白玫冷笑一声,她才不信墨琪会对赵才有兴趣,还不是要把赵才支开?反正自己只要盯紧了身旁的梦羽,量她们也要不出什么花招。
白玫正揣想时,忽见梦羽回头说:玫姑娘,其实鹿耳园中的紫笋林,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终于来了。
白玫不慌不忙的说:愿闻其详。
紫笋林的最南方,有一块长宽大约三十公尺之处。
梦羽温婉的说:那是最早的一批紫笋,平均高度都在三公尺以上,一株株耸立如峰,十分壮观。
虽然还没说到重点,白玫还是装出有兴趣的模样侧耳倾听。
梦羽接着说:不过紫笋虽然密密麻麻的生长,但长到后来,总会有部分的紫笋枯死,于是在笋林间就有了一条条的羊肠小径,足以让人通行。
白玫往脚下的小紫笋望去,果然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曲曲折折的小道,不过小笋林的小道自然更小,还不足以任人行走,白玫点头说:在笋林中行走,感觉一定十分独特。
没错。
梦羽点头说:可是这又有个难处,笋杯中虽然别无阵势,却是个自然而然的迷宫,想要顺利的走出来,得花上不短的时间。
莫非就是拿这个来难自己?这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白玫轻笑一声说:这么说来,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也有人在里面钻了数日都找不出路。
梦羽微笑说:不过紫笋不过三公尺高,只要往上一攀就能找到正确方向,倒也并不危险。
梦羽姑娘试过吗?白玫笑问。
见笑了。
梦羽大方的说:一年前梦羽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走出笋林,许多地方都没探到,据说有些隐密的地方藏着鹿耳公死前放置的宝物,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玫总算是大略知道了挑战的内容,基本上自己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定出笋林,最好还得找出一两样奇怪的东西,却不知道东西会不会十分难找?不过这个挑战十分奇怪,若是自己不想闯,她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苦心?白玫望着前方的紫色雾气,心理有些戒备。
紫笋超过七十年以上,就会慢慢放出无害的紫雾。
梦羽似乎注意到白玫的目光,忽然说:其实以前围墙未建时,四面风势较大,紫雾不易留存,现在可不一样了……里面雾气弥漫,景色更是漂亮。
这样岂不是更难通行?白玫装作不在意的问。
这倒未必,说不定还简单些。
梦羽有些神秘的一笑说:雾虽有浓有淡,但还是看的清楚。
这是提示吗?白玫正沉吟间,梦羽忽笑说:玫姑娘若只想见识一下林内的风光,梦羽还记得路径,可随梦羽一游,如此一来,不到一刻便能看遍笋林风光。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欲擒故纵还是怎的?白玫可不懂了,她望了梦羽一眼,见梦羽面含泰然的微笑,似乎一点心机也没有,白玫迟疑了片刻,摇摇头笑说:我还是自己去逛逛吧,说不定别有趣味。
那梦羽在后方出口等玫姑娘。
梦羽轻轻一笑,转身向着另一面走去,临走又含笑说了一句:当然作记号可能较快,不过这样就有损紫笋林了,若是不愿瞎闯,玫姑娘可以纵身出困。
原来还不准作记号?望着梦羽翩然而去的身影,白玫深吸一口气,迅速的引着浑身功力运转一周天,缓步踏入紫笋杯中。
全部由百年老笋集聚而成的笋林果然是蔚为奇观,层层峰峦般的延伸出去,虽是小小的天地,却彷佛无穷无尽。
紫笋既过百龄,紫色的外皮早已木质化,有的凹凸不平,有的层层剥落,紫皮上生出一片片各色的菇菌,有的像是一顶顶小亭,有的整片有如地衣般的铺在表面,红、黄、蓝、绿色彩缤纷万状,走入紫笋林,彷佛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中。
这里的紫笋与一般紫笋又有不同,一般紫笋在末端会有一排小小的维状突起,当成熟后便掉落繁殖,不过这里的紫笋动辄以百年计,末端的突起竟是十来排大大小小的煞是吓人,最大的莫约有小臂粗细,真不知道落下时还能不能生长?白玫踏入不久,马上看到前方有着两道分岔路,其实说是岔路又不尽然,只是笋林间产生的缝隙而已,底下还是小小的紫笋密布,不过看来是不易长大了。
白玫任选了一条较直的路走入,刚探入两步,白玫条然停步,前方地上竟然是紫气隐隐、雾气腾腾,向下看去,雾气高度虽只莫约半公尺,但越往内,雾气似乎逐渐涌起,越来越高,莫非再走个七、八公尺,里面的雾气就会更浓更高?但这又不合理,若真是如此,梦羽如何能在两小时内脱困?白玫心念转了转,他们最多只是要试试,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伤了自己,这么迟疑下去,只不过减缓速度而已,白玫心一横,脱身往前飞掠,向着浓浓的雾气穿了过去。
往前腾出不到五公尺,白玫转了两个方向,整片的紫雾立即裹了过来,白玫当即减缓了速度,四面一望,这片雾气虽然怪异,却没有异味,还带着一丝紫笋的清香,虽说色泽古怪,但却有如一层薄纱一般,虽然阻碍了视线,却也还看的清楚,若不是心里有事,单纯来此赏玩风景其实感觉不错。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白玫放下了一半的心,继续往前探路。
说也奇怪,梦羽刚刚已经说过,这里长宽不过三十公尺,若是全力飞掠,只不过是数个起落而已,现在却彷佛茫茫无尽的没完没了。
白玫转了数团,见这里阵势不像阵势、奇门不像奇门,确实是天然生成,只因紫笋生的全是一个样,无论走了多远,似乎总与刚进入时的景色别无差异,白玫警觉到如此下去不成,她蓦然停步,四面仔细的观察起来。
刚刚白玫虽然并没用心,但确实已经自然而然的一直向着南面转,不过转来转去,却似乎总被紫笋逼的兜回头,白玫忽然想起,自己可不是只求出路,还得想办法探采四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这可就麻烦些了,在紫雾的笼罩下,想看清四面景物都属难能,若藏的是小东西,那可不是伤脑筋了?东寻西觅了半天,白玫蓦然警觉的一望天色,眼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自己不但没找到半个东西,连路径也是毫无头绪,白玫不敢再四面寻觅,仔细的观察的紫笋林的特色,想认出脱困的奥秘。
可是紫笋林纯然天成、色彩繁杂,又不能刻上记号,想看出一株株巨大紫笋的不同简直比登天还难,白玫绕了两三个圈后,放弃了这个想法,想起刚刚梦羽的提示,白玫转了转,果然见到紫雾有的地方较浓,有的地方较淡,但浓淡间差异极小,对于观察出路似乎并没有助益。
白玫一面漫步在笋林之中,一面思忖着梦羽的话,转眼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刚由一个没路的小径中转回时,白玫忽然间感到有些不对,白玫一楞,又退了回去,这才注意到,两条小径颇为怪异,一条有着一丝微风吹送,另一条却几乎凝止,同样的,有微风吹送的雾气自然也较为淡薄,白玫心念一动,惊然想通了这个阵势的原理,白玫脸上绽出了微笑,当即加快了脚步,顺着微风直进。
原来白玫入围前已经注意到,今日吹的虽是东风,但一入园中,因墙高五公尺且仅前后有门,园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股由北而南的风向,这股风进入紫笋杯中,自然会顺着有出路的方向流动,也就是说,只要顺着这股微微的风势,当能找出南面的出口。
一弄清原理,白玫速度立即增快,不过却也不能太快,笋林中风的速度十分缓慢,若跑的太快,反而感觉不到风的方向。
白玫这时才想清楚梦羽刚刚的提示,果然建了墙后反而较容易,若没建这一圈高档,比如今日风向由东向西,风不但不易卷入紫笋杯中,可能还会造成怪异的旋风,当然,若今日狂风大作,只怕也不能靠这种方式出困。
绕不到七、八转,面前的雾气渐渐淡薄,白玫也看的见南面高达五公尺的砖墙,显见出口已经不远,白玫正高兴时,忽听身旁岔道传来一声轻响,白玫吃了一惊,整个人蓦然静止了下来。
莫非这时候才出现挑战?白玫劲力同时灌注到双爪之上,心念灌注于岔道中的声音。
白玫倾听着,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岔道中确实有人,但行动的速度却不算快,脚步甚至还有些沉重,就算是一般平民也不该如此,彷佛像个从没练过功的人,这里怎会有这种人?白玫疑惑之下,索性转过身子,走入了那条岔道之中。
在雾气中,白玫见到前方转角中一个蹒跚的人影正探出,白玫往前迎了两步,蓦然看清了雾中的人影,白玫脑海轰然一震,整个人呆立在那儿,一时竟是作不得声。
那人白发苍苍,满脸全是皱纹,一根粗陋的拐杖撑着无力直起的背脊,望着白玫颤声说:你……白玫两手气劲同时散去,她往前一扑,抱着老人嘶哑着嗓音说:二伯……你怎么会在这?此人正是众人以为早已身亡的白离乱,他破天神功尽失,整个人有如风中残烛,老的不成模样,他见白玫扑上来抱着自己,连忙断断续续的说:快……快放开……白玫经白离乱提醒,一惊下浑身冒出冷汗,两手放下急旋,却见南角王徐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正沉着脸望着自己说:小玫姑娘,你们也算是深谋远虑了,我当时倒是差点被白浪瞒过。
我……白玫心乱如麻,没想到整个白家的大计居然毁在自己手里,这时真是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徐……徐靖!白离乱伸出颤抖的左手,直指着徐靖。
徐靖忽然往前一飘,白玫唬了一跳,正要挥爪拼命,眼前的人影忽然一空,原来徐靖已经转到自己身后,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说:离乱二爷,我不会说的,这件事如何处理,要交给定疆决定。
转过头,白玫瞪大双眼,徐靖居然扶着白离乱?白玫没想到徐靖与白离乱的关系是如此,她怔怔的望着两人,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见徐靖转过头来说:你们若只是为了找个凄身之处才混入人族,我替你们高兴,但若……徐王爷。
白玫当机立断,一咬牙说:如今北疆骚乱,你既与白家有旧,为什么不能助我们匡复山河?徐靖一哂说:人族内乱、外患频仍,哪堪再受如此折磨?那您当年又为什么肯协助刘氏叛乱?白玫不解的问。
当时是不得不然。
徐靖摇头说:听说你们的师父叫包九日,想来便是炰旭大爷了,你可以自己问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白玫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听白离乱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徐靖,你的目的已达,可以让我死了吧?别再浪费你夫人的药物了。
离乱二爷。
徐靖叹声说:您怎么这么说,徐靖目的岂是为此?白玫越听越奇,难怪二怕在传功之后还能存活,原来是徐靖以灵药灌救?白玫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问:徐王爷……可以放了我二伯吗?离乱二爷精枯神竭,不可一日不服药……难道你想让他死吗?徐靖横了白玫一眼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对定疆若是虚情,劝你早日离开,你也算是聪明,但若想与定疆斗智,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一说完,徐靖挟着白离乱冲天而起,迅疾的腾上笋林顶端,只一闪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白玫怔忡了片刻,这才转回正确的道路,向着出口缓缓的走去,徐靖虽说这件事情将交给徐定疆决定,但他会如何决定?自己与他斗智必输吗?想到徐定疆许多令人不解的言行,白玫心里不禁有些烦闷,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对自己真的毫不在意吗?而二伯在徐靖的手中,虽说徐靖看来似乎没有恶意,但总是麻烦,可是二伯又得靠徐靖的药物过日子,这该如何是好?这事暂时只怕不适合对其他的白家人说……白玫皱着眉踏出出口时,梦羽、墨琪、赵才三人正聊的开心,赵才在两位美女陪伴下,左右逢源的十分自得,连白玫出来都没瞧见,不过梦羽与墨琪倒是注意到了,两人同时抛下赵才,向着白玫迎过来。
梦羽首先含笑说:玫姑娘,您果然远胜于我,只花了近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吗?白玫这才想起时间的事情,她恢复过来,强笑说:不过却什么都没发现。
哪这么容易?墨琪俏皮的一笑说:大概都被找光了,这五十年内只出过一件宝物。
白玫虽然心里有事,但还是起了些兴趣,好奇的问:找出什么?你没听说过吗?墨琪笑着说:紫鳄短剑就是小王爷在五岁时找出来的,那时传遍全城,小王爷也因此被称为神童。
白玫笑容霎时凝结,五岁的徐定疆就能在鹿耳园中找到东西?这未免太离谱了吧?紫鳄剑的名头白玫倒是听过,没想到在徐定疆的手里,也没看他带着?眼看墨琪一脸崇拜的模样说着徐定疆,赵才在一旁颇不是滋味的说:那有什么了不起,运气好罢了。
你进去试试?墨琪俏巧的琼鼻一挺,嘟着小嘴说。
赵才看见墨琪娇俏的模样不禁爱煞,猛一挺胸说:去就去,只怕你们等的不耐烦。
谁要等你了?墨琪哼了一声,转过头对白玫笑说:玫姑娘,接着去美人冢看看可好?赵才忽然被冷落,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白玫看他可怜,转过头说:赵管带,介绍一下美人冢吧?赵才立即提起精神,连忙说:美人冢传自三百年前,当时前朝南角王膝下有三女,个个美若天仙,可惜都爱上了一个来自北方的贵族流浪汉,这个流浪汉不知从何而来……跟着一路说了下去。
白玫说归说,其实对美人冢的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也没细听赵才的滔滔不绝,她心里转着念头,想到自己的身分一定会被徐定疆知道,若是等徐靖说,还不如自己说,想到这点,白玫不管赵才说到一半,打断赵才的话头说: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现在得立即回去。
且不管愕然张口的赵才作何反应,梦羽诧异的说:玫姑娘不玩了?改天再请两位同游。
白玫笑了笑,转身向着宫城便走。
玫姑娘。
墨琪一闪身跃到白玫身前,甜笑着说:这可不行。
白玫心里的警觉一下子提了起来,但依然微笑说:怎么了?今日除了奉命领玫姑娘游历之外……墨琪眨了眨眼说:我们姊妹也想请玫姑娘指点一下。
想动手?白玫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微笑说:怎么可以,那岂不是伤了和气?对啊。
赵才连忙说:动手动脚的多不雅?你少囉唆。
墨琪一转刚刚的态度,板起脸瞪着赵才,赵才一楞之下,还真的不敢说话。
玫姑娘别误会。
梦羽微笑接口说:只是昨日无意间听见王上与王妃闲聊,知道玫姑娘功夫高强,我们一向居于深宫,没什么机会与人印证,这才大着胆请玫姑娘赐教。
对呀。
墨琪轻轻蹦了蹦,挥手说:我们从小入宫,出来的次数都不多呢,学了功夫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白玫见两人不似作伪,耗去三分戒心,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不请赵管带试试招?赵才见白玫又提到自己,他可是大为感激,这个玫姑娘十分够义气,比徐疯子好上许多,他连忙点头说:两位姑娘若有兴致,赵才随时奉陪。
他呀?墨琪横了赵才一眼,带笑嗔说:他以前不过是有名的混混,若不是小王爷提拔他哪当的上管带?我才不信他有什么真实功夫?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赵才见墨琪望着自己笑嗔,他的豪气激发出来,大声说:墨琪姑娘别看不起赵某。
赵某也不是虚度二十馀载的。
这两人颇有趣的,白玫见墨琪对赵才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但脸上却总带着一丝笑容,心里不禁暗笑,莫非墨琪真的对赵才起了兴趣?赵才这家伙似乎还没察觉到……白玫转念想,若这两位确实没有他意,多结识几位朋友也是好事,白玫下了决定,当即说:这样吧,你们且先随我回峦圭殿一趟,等我与小王爷说上几句话后,再陪你们练功夫。
一言为定。
墨琪首先跳了起来。
多谢玫姑娘。
梦羽也微微的行了个礼。
还有我赵才。
赵才不落人后的跟着叫了一声。
四人计议停当,赵才与墨琪依然走在前方领路,白玫则和梦羽在后缓行,一路往宫城接近。
刚入宫城时,远远的却听到一连串轰轰的巨响,街上的人不由得同时楞住停步,转头望去,那正是峦圭殿的方向。
四人对望一眼,都有些诧异,虽说大白天的不该会出什么事,这个声响毕竟来的奇怪,众人发怔的同时,已有部分巡行的军队赶过四人,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快步奔去,四人对视一眼,白玫率先加快了速度,赵才、墨琪、梦羽三人也跟着加速,四人迅速的掠过三条大街,转过街角,峦圭殿已在眼前。
这时四人已经确定,声响确实是由峦圭殿中传出,不说别的,单看殿门前从四面赶来集合的近百位士兵就可确定。
白玫心里颇有些惊讶,南角城看来松散,没想到一有事,部队的集合竟是这么迅速,难怪徐靖能威震南疆。
四人掠到官兵身后缓下身来,却看见归勇正站在大门前说:……麻烦诸位跑这一趟,在下在这里替小王爷向诸位致歉。
不敢当。
一个管带笑向着归勇打了个招呼说:我们随时由小王爷吩咐。
跟着指挥着部队分头散开。
这段时间,轰隆隆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而随着距离跃进,那声音也越来越大声,直似是天摇地动,这个声音……白玫猛然想起被困丘陵地那一役,以她的经验而言,只有当时徐定疆与刘礼过招时的声响可与现在比拟。
部队一散开,归勇见到人群后的四人,有些诧异的说:小玫姑娘,这么早回来?归勇以前干过龙将,管带之类的他自然不放在眼下,向白玫打招呼还是看徐定疆的面子,而赵才一看到归勇早已经躲到最后面,深怕引起注意。
那是什么?白玫诧异的问。
归勇微微一笑说:没什么,那是小王爷与一位远客在练功夫,倒是惊扰了四面的巡逻。
周广?白玫脑海一转,已经明白是谁。
正是。
归勇说:小王爷与周爷正在后院切磋。
归大叔。
墨琪似乎与归勇颇熟,她蹦上两步,拉着归勇说:听说这个家伙一开始是您调教的?她指着躲在一旁的赵才笑说。
赵才吃了一惊,墨琪与归勇怎么这么熟?他见归勇的目光扫向自己,背脊立即泛出一股凉意,有些结巴的说:归……归总管。
这小子……归勇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说:勉强还可以啦。
墨琪回头望着赵才一笑,重复着归勇的话,半奚落的娇声说:勉强还可以啦……赵才可狼狈了,他自然而然的望着白玫求援,而白玫若非心里有事,这自然是十分有趣的事情,现在白玫没心情管这么多,只望着归勇说:归大叔,小王爷在后院吗?归勇点点头说:玫姑娘有事?直接过去就行了。
谢谢。
白玫微微颔首,飘身向着后院飞掠。
归大叔,改日再找您聊。
墨琪笑着挥了挥手,追着白玫而去。
梦羽也含笑向着归勇微施了一礼才离开,赵才自然是如逢大赦,身法全力展开,跑的直比墨琪和梦羽还快,一面跑还一面想,看来这两个俏妞与魔鬼教头归勇极熟,自己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白浪望着凝视着自己的刘芳华,一时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当时南探习回河部队时,两人明明已经彼此产生了情意,但之后却又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变故,说起来,白浪倒是以不变应万变,问题是刘芳华,莫非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白浪本就不善言,想来想去,动了几次嘴唇,终于还是没发出声音。
这时外面的斥喝声已传了进来,看来白敏已经开始和徐家姊妹过招,刘芳华望着白浪,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话:白浪,你为什么……终于说话了……却没想到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白浪瞪大眼睛,这么吞吞吐吐的,实在不像刘芳华。
刘芳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说:你知道我在生你的气吗?知道。
白浪叹了一口气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刘芳华转回头,凝视了白浪片刻才说:小玫。
小玫……白浪一怔,猛然醒悟说:那是她自己的主意。
刘芳华有些怀疑的望着白浪,过了片刻她摇头说:小玫岂是这种人?她虽言行并不十分谨慎,但却绝不会逾矩,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做?你把自己师妹当成什么了?说到后来,语气越是严厉。
白浪傻眼了,刘芳华说的若是实话,这次居然是被白玫牵连?白浪等刘芳华一串说完,叹息了一声说:小玫到底作了什么?想起白玫依偎在徐定疆怀中的模样,刘芳华一跺脚说:我和东立追去,却看到她和定疆……他们……我不会形容!你难道想像不出来?白浪心里一凉,若刘芳华真的误会是自己指使白玫前去,这个误会可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白浪有些混乱的说:我怎会……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还不是你以为定疆和我……刘芳华顿了顿,猛力的摇摇头甩开脑中烦人的画面,这才低下声音说:我想通了,你终究也是为了我,只要你现在让小玫回来,这件事就算了。
这是白玫自己订定的计划,怎么叫她回来?白浪正困扰间,脑海倏然想起一事,他浑身一震,忍痛坐起,凝视着刘芳华的双眸说:你……到底是气小玫还是气徐兄?你……刘芳华脸色乍变,霍然转身往门外便走,走到门前,刘芳华离去的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来再狠狠的瞪了白浪一眼,这才推门而出,随即砰的一声将门摔了回去。
白浪望着刘芳华离去的身影,忽然有股自己真正失去了刘芳华的感觉,白浪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刹那,他整个人无力的跌回病榻,霎时间只觉得浑身无所依凭,彷佛正往无尽的深谷中坠落,白浪无神的仰头望天,这才知道,原来除了失去家人之外,还有这么深遂的一种沉痛。
刘芳华一出门就后悔了,她这次前来,才已想通了前因后果,她打算让白浪放心,并要白浪叫白玫回来,自己这么一气之下冲出来,怎么再回头?但一转念,想到白浪不但不承认此事,居然还怀疑自己与徐定疆!刘芳华又是怒气勃发,气冲冲的心想,这个死白浪不知好歹,自己会再来看他才怪。
踏出门口,刘芳华却见到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自己,连正在过招的白敏与徐家姊妹也停了手,刘芳华自知失态,她停下脚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我先回去,你们聊……话一说完,刘芳华好似逃难般的掠出军区,一转眼没了踪影。
见足蹈红云的刘芳华霎时消失,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广首先回过神来,他向着陈东立干笑一声说:陈龙将,在下先进去看看。
喔……陈东立一楞,忙不迭的点头说:请便。
两人这么一对话,白敏已扔下了徐家姊妹,转身就撞进了房中,开口就叫:浪大哥,你怎么了?芳华公主怎么了?徐杏如、徐昙如哪还客气,紧跟着白敏身后也抢了进去。
这还得了?白广、陈东立对视一眼,两人不敢再互相客套,连忙追入房中。
白浪这时心丧若死,刘芳华几日未来,他本来还存有一丝期望,以为她事情繁忙,又或是有什么小误会,没想到居然变成如此?白浪哪里有心情回答白敏的问话,他微微挥了一下手,低声说: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陈东立见状,只好低声说:白兄好好静养,在下日后再来探望。
陈兄。
白浪忽然转头,望着陈东立说:您可以稍候一下吗?陈东立一楞,点头说:当然。
白浪又向白广叫了一声:阿广。
见白浪以目示意,白广虽有些意外,但仍会意的一拉白敏说:出去。
白敏自然不敢不退,但他见到徐家姊妹正睁着一双大眼发楞,他往前两手各抓一个,哼声说:还不出来?你这么凶做什么?徐杏如立即哇哇叫了起来,不过还是随着白敏退了出去,徐昙如却是脸微微一红,挣开白敏的手掌,自己退出了门外。
陈东立见众人都已退出,他往前走近两步,望着白浪和声说:白兄有何指教?白浪轻嘘了一口气,望着陈东立说:在下请教一事,还请陈兄不吝赐教。
不敢。
陈东立越发慎重地说:白兄请说。
当日您与芳华同寻徐兄……白浪忍着痛苦说:到底看到了什么?原来是这码事?陈东立想起当日的事情,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把徐定疆与白玫的状态描绘了一遍,白浪听完更是丧气。
白玫确实过分了些,再怎么放的开也不能刚见面就如此,难怪刘芳华会怀疑自己……只不过陈东立、白浪,甚至刘芳华都不知道,那种情形却不是白玫主动所导致。
陈东立说完后,见白浪颓丧的模样,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不关痛痒的劝慰了几句,跟着就告辞而出。
白浪也不再多做挽留,躺在床上思索了半天,白浪终于下了决心,就让刘芳华误会吧,反正终有一日会反目,何必等到日后彼此痛苦?从今日开始,无论其他白家人怎么说,自己都将不再牵扯男女之情,全心钻研武学,看看能不能练成天下无人可达的胸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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