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皇甫虽然处于重重包围中,他的态度仍是十分平静,轻轻地笑了一下,举手压制群众的骚动,然后才以沉稳的语气道:各位不要冲动,今日之举,在下虽然得到了一点好处,但是受惠更多的,还是各位自己!宗仪立刻代表各家发言道: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空皇甫微笑道:目前剑会盟主已经产生,在下这番用心只对他一人说明,再由他转告大家如何?说着又回头对凌云道:凌世兄,你可以跟我离开一下吗?徐晚翠立刻道:凌世兄!不要上他的当,他对你绝无好意……凌云却毅然道:不,我相信司空先生一定有着更深的用意,司空先生!我们要上那儿去?司空皇甫笑了一笑道:上那儿都行,我只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跟你作一个时辰的密谈,假如大家肯回避一下的话,就在这个地方也未始不可!凌云把脸转向群众,好象在征求大家的同意。
这些人对司空皇甫虽然恨之切骨,可也不敢留贸然轻举妄动。
因为他那一身诡异莫测的剑法,在众人的心中依然具有严重的威协,大家都保持着深切的戒意。
觉岸上人沉吟片刻才道:老衲寺中此刻并无他人,你们可以到里面去!……司空皇甫立刻道:那好极了,凌世兄,我们进去吧,请大家在外面等一下!说完转身朝寺门走去,凌云毫不考虑地跟在后面,雷始平也想跟时去,却被司空皇甫止住了,神色怀然地道:凌夫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知足了,今天的事你也许自认为办得很聪明,其实却笨到极点,我知道你一心一意在成全凌世兄,可是你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很可能会毁了他,希望你多想想我的话!雷始平呆了一呆,那两个人已跨进寺门,在众人的眼前消失,觉岸上人不放心地过来道:他会不会对凌少侠有不利的行动?雷始平怔了半天才摇头道:那倒不会,也许是我今天把话说得太急了一点。
宗仪也凑了上来,意味深长地道:凌夫人,老朽对司空皇甫的信心并未动摇,他的话当引之为诫……也许还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对于那些鹄候在寺外的人说来,却像有一百年那样长久。
终于他们看见门口人影一恍,凌云以沉稳而踏实的步伐走了出来。
宗仪是关心的一个人,立刻迎上去问道:司空皇甫呢?凌云轻轻一叹道:走了,从后面走了!雷始平也关切地问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凌云一言不发,在身边掏出五六个信封,按着信封上所列的各家名字,递给每一掌门人。
那些人接过之后,都迫不及待地抽出来看着,随着信中的内容,他们表情急遽地变化着。
不过到了后来,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兴奋与感激,郑重地将信封藏在身边,然后徐晚翠恭一礼道:请示盟主,我们今后的行止如何?凌云连忙礼道:掌门人千万别如此称呼,这叫我怎么当得起……徐晚翠肃容道:盟主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参与剑会各派公决之事……其他各家掌门人也异口同声地道:不错!不错!盟主乃剑会公定,我们应该接受指示……凌云停了一下才道:指示二字,我是绝不敢当,不过既承诸位抬爱,我只好斗胆出个主意,司空先生给各位的信,大家看过了,请各位斟酌一下,最少要多少时间才可以准备完成?徐晚翠脱口道:一个月。
谢三变却摇摇头道:敝门比较麻烦一点,恐怕要多一倍时间。
凌云点点头道:那就以两个月为期吧,两个月后的今天,大家齐集杭城的岳墓前,向七海剑派正式递出战书,一决胜负,不过在这两个月内,各位最好不要回去了,自己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是一个整体的行动,无论那一家缺席,都足以影响成败……大家都沉默了,谁都不知道该躲藏到什么地方,徐晚翠神色凝重地道:这倒难了,七海剑派侦骑四出,我们的行动恐怕早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假如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一定不会让我们安静的……觉岸上人却一展长眉道:老衲倒有一个地方,而且就在这仙霞岭中,就是地方小了一点,各位若是不嫌局促的话,老衲就去与那主人商量一下……徐晚翠连忙问道:师叔!是什么地方?那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觉岸上人轻轻一叹道: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我也是偶然这间才发现的,那里只有数椽茅舍,主人与老衲一样是个方外的老尼,一心潜隐,不问世事,要不是为了事关重大,老衲实在不愿意去打扰她的清修。
雷始平神色一动问道:那老尼也是个武林人物吗?觉岸上人摇摇头道:这倒不清楚,她在山岭深处,结卢虔修,老衲偶而前去与她谈谈佛理,却不和道她是否也谙武功,不过她一人独居深山,不畏虎豹侵害,大概总会几手防身功夫。
雷始平又问道:这位老尼法号叫什么?觉岸上人道:她自号苦果,所居的地方自题为苦因庐……雷始平有点失望地道:为什么不叫忏情庵呢?宗仪的失望之色尤为明显,他起初与雷始平的想法一样,以为那个老尼一定是他想要找的人。
可是觉岸上人却神色微动地问道:凌夫人怎么会想起这个名称的?雷始平听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难道那苦果老尼与忏情有关系吗?觉岸上人摇头道:不!只是苦因庐中有一间草舍题为忏情居,老衲也曾以此相询,据苦果师太的解释为苦因苦果,俱从情中得来,情为苦之因,忏为苦之果,她大概是个情海中受过波折的人。
不待他说完,雷始平已叫道:不错!这一定是她了,宗老汉,恭喜你,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的三生相思孽债,这下子可以得到报偿了……宗仪在兴奋之余,反倒弄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觉岸上人微异道:宗大侠认识苦果师太吗?宗仪脸上一红,呐呐地道:老朽不敢确定,她也许是老朽当年的一个故人。
觉岸上人也高兴地道:那可太好了,老衲正在担心带了这么多人去,会被她拒绝。
雷始平笑着道:上人请放心吧,只要宗老前辈去,那位苦果师太不但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把地方整个让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可能留发还俗,与宗老前辈双宿双飞,成为江湖上的白头侠侣。
宗仪红着脸道:凌夫人,不要开玩笑。
雷始平笑着道:难道我说错了吗,瘗恨园中已经无恨可瘗,忏情之举,自属多余……白头晤旧侣,华发作新人,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这些人中,只有凌云是明白其中始末的,他一方面替宗仪高兴,一方面也觉得雷始平的口齿尖薄了一点,连忙道:始平,你别跟宗老前辈开玩笑了,还是请上人快点带大家去吧!觉岸上人也觉得事不宜迟,连忙招呼大家同行,却见凌云站在原处不动,而雷始平也没有前往之意,不禁怔了一怔道:贤伉俪……凌云含笑道:在下尚有事待办,不能陪各位前去了,好在有宗老前辈随行,那位苦果师太谅无不允之理!宗仪却对雷始平道:凌夫人也不去吗?雷始平点头道:我丈夫不去,我自然也不去!宗仪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道:凌夫人!我希望你能去一趟,几十年不见了,我不知道她会对我怎么样?雷始平笑着道:我去了对你全无帮助,因为按照恨天姑姑留下的规矩,我应该杀了她!凌云见宗仪苦苦哀求,正想帮他劝劝雷始平,谁知雷始平先发制人,笑了一下,顽皮地道:你不要劝我,你也不该劝我,你知道她应该嫁的人是你……凌云一怔道:始平,别胡说!雷始平哈哈大笑道:一点也不胡说,你想想恨天姑姑所立下的规矩,假如不是她意外生变的话,你免不了要跟她成亲,那倒是很有意思的事,要是叫你娶一个年纪比你大得很多的妻子,你肯答应吗?凌云虽然知道她讲的不是虚言,可是当着宗仪的面,弄得面红耳赤,再也无法开口劝她去了。
雷始平这才一整神色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见她,假如你不能使她还俗的话,我倒可以帮你一忙,你见到她之后,只要把我的几句话对她说上一遍……宗仪连忙问道:是什么话?雷始平笑着把他拉过一边,附耳低语数言,宗仪犹自半信半疑地道:这就行了吗?雷始平微笑道:假如还不行的话,我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叫她回到武当后面瘗恨园中的坟墓里去!宗仪见她说到后来,已是神色俱厉,遂也不敢多说什么,呆在那儿发怔,雷始平又拍他的肩膀道:别再发呆了,我担保一定成,今后情天无缺,月圆花好,当你们双宿双飞之日,我再见她就没有关系,你们得好好请我喝上一杯谢媒酒。
宗仪红着脸不作声,凌云见大家都等在那儿,遂催促道:各位快请吧,别忘了两个月后就是我们大举之期。
徐晚翠代表大家作礼回答道:盟主请放心,我们一定准时赶到听候盟主吩咐。
大家正准备分开动身。
觉岸上人突然道:大家还要等一下,有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办。
众人都感到诧异,觉岸上人笑着对徐晚翠道:掌门人忘记把盟主的令符……徐晚翠一拍头叫起来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道着在胸前掏出一个长形的绸包,打开外面的绸布,里面赫然是一柄金色的连鞘短剑,长约半尺,光芒闪闪。
他把短剑递给觉岸上人,觉岸上人接过之后,又交在雷始平手中道:凌夫人,这个剑会后来是由你主持的,所以这颁剑的工作,也该由你来进行。
雷始平接过短剑,倒不知如何是好。
徐晚翠又郑重地道:这柄金剑在本次论剑之先,兄弟即已准备好了,用作盟主的令符,剑系前古名刃鱼肠短兵,专诸刺王僚即用此物,兄弟以纯金配了一个剑鞘,凭此一剑,天下各武林宗派都要俯首听命。
雷始平笑了一下道:掌门人说得太笼统了,今天参与剑会一共有六家,怎么管得那么多呢?徐晚翠却正色道:不然,本剑宝系少林掌门人元空大师所赠,他听说我们有论剑之举,派专人送来此剑,虔诚祝我们剑会顺利成功,力抗七海剑派,以为武林同道求得安宁,少林外门武功与内家心法俱执武坛牛耳,除了我们这几家剑派外,对于另外那些武林同道,有一言九鼎之力,是以少林元空大师这一表示,无异是承认我们剑会盟主,也就是天下武林的盟主。
雷始平听着也不敢再笑了,双手捧着剑恭恭敬敬地献向凌云前面道:金剑为凭,武林共尊!凌云等了片刻,才肃然地接了过来,徐晚翠等人打躬告退而去,凌云还捧着剑站在那儿发呆。
一心道长也没有走,笑着过来道:孩子!恭喜你了,天下的尊荣都集在你身上,你欢喜吗?凌云怔怔地摇头道:不……一心微异道:你还不满足?凌云连忙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只觉得这柄剑所代表的不是荣誉,而是一种责任。
一心点头道:荣誉与责任是连生的,你当得起责任,才配享受荣誉。
凌云揪然道:弟子觉得这责任太重了,重得超过了弟子的负担能力。
一心轻叹道:以天下为己任,对你的确是太重了一点,可是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担当得起呢?孩子!你只好勉力而为之了,好在你还有一个贤内助,以她的智慧能力,一定可以匡扶你成就伟业的。
说完又对雷始平道:雷姑娘,算起来我们也不能说是外人。
雷始平含笑道:那是当然,您是凌云的师父,而恨天姑姑与武当的关系也密切之至……一心庄容道:因此贫道有几句话要奉告姑娘,这些话也许不中听。
雷始平仍是含笑道:道长尽管教训好了,您是我们的长辈,说话不必客气。
一心想了一下,才低沉地道:云儿现在已是天下共尊的宗主了,姑娘求仁得仁,尚祈体念天心,辅尊云儿以苍生为重,木椟藏珠,铁铗敛锋,收降人心者,以仁德为上策,姑娘是个聪明人,贫道言止于止,不用多作饶舌了。
说完他回头飘然而行,凌云忙追上去问道:师父!您上那儿去?一心微笑道:武当得你为代表,已经争取到天下最高的尊荣,今后那些争雄的事,用不到我们再出头了,我回山去,领导门下弟子多在养心致气上下功夫……凌云跪了下去道:弟子恭送师父!一心把他扶了起来笑道:你我师徒名份已除,而且你现在身为武林盟主,可不能再对我行这种重体了!凌云有点发急,雷始平也道:云!你师父的话是对的,现在没有旁人在场还不要紧,否则就会引起人家的误会,反而对你师父不好,我知道你心中的意思,可是今后只能把尊敬放在内心……一心笑笑道:雷姑娘替我把要说的话全说明了,你若是体谅我的处境,便应该记住这些结节,你现在身为天下之表,言为天下之法,假如开起武林大会来,连我也得向你低头听令呢,你可不能再那样了。
说完他又回头走了,凌云犹自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目中隐含泪水,雷始平过来碰碰他的肩膀道:盟主要有君临天下的威仪,你这种婆婆妈妈的行动也得改一改。
凌云一拭泪水道:我真不想当这个盟主,都是你的好抬举。
雷始平怫然道:这是什么话!参加剑会又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师父叫你来的!凌云苦笑道:师父只是要我来代表武当出席,可并不想我争取这个地位。
雷始平冷笑道:参加剑会的目的就是比剑,你的剑法比他们高明,才当上这个盟主,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云急了道:本来我只想胜一场就算了,都是你强出头……雷始平又冷笑道:你弄错了,替你强出头的是司空皇甫,你既然嫌我多事,以后任何事我都不管好了。
凌云见她生气了,只好又回过头来向她赔小心道:始平,你不要生气,你是知道我的,除了练剑之外,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怕负这个责任,现在责任已经派到我头上,你要是不管那可害苦了我了,始平!我们是夫妇,你可不能眼看着我受罪。
雷始平这才转颜一笑道:看你这付可怜相,倒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人家千方百计在争这个盟主,你争到了手,反而觉得不趁心……凌云苦着脸道:我的确不趁心,因为我根本不是个做领袖的人才。
雷始平哼了一声道:今天参加剑会的人,那一个是领袖的人才?我看了一下,大概只有那个东方未明才是勉强合格。
凌云一怔道:怎么会是他?雷始平冷笑道:居于领导者,必须心狠手辣,敢作敢为,心计过人,目光远大,见人所不见,为人所不为,才不会受别人的操纵!这些条件,你们谁够得上……凌云呆了一呆才道:那怎么办?我一条都不够格!还是把盟主让出去吧。
让给谁?其余那些人都跟你差不多,自己没有主见,听由上一辈的人摆布,除非是东方未明,你肯让给他吗?凌云摇头道:那自然不行。
雷始平笑道:所以你只好自己干了,别着急,天坍下来,我也会帮你顶一半。
凌云一怔道:怎么是一半呢?雷始平笑笑道:凡事我只能给你一点意见,剖析一切的可能,陈述利害,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拿出主意去作决定,所以我只说是一半,因为你为人好施妇人之仁,有些事你不会完全同意我的做法。
凌云想了一下道:我相信你的见地一定正确,我绝对听从你的意见!我想你总不会叫我做不仁不义的事。
雷始平轻轻一笑道:你真对我那么信任吗?凌云正色道:是的!我们是夫妇,假如我对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信任,还谈什么行侠仗义呢……雷始平突然感动,握住他的手道:云!谢谢你,我一定尽我最大的智慧来帮助你立身行事,其实我一切都是为着你这样做,我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你好,可是刚才你对我态度太叫我寒心了。
凌云也感叹地道:始平!原谅我,我心里并没有怪你的意思,都因为这件事使我太紧张了……雷始平仍是不作声,凌云急急道:始平!你还是不肯谅解吗?我可以把心剜出来给你看。
雷始平这才一笑道:别说傻话了,我要是不原谅你,早就拔腿走了,那里还有闲心管你的事……凌云也宽慰地笑了,不过他的心还是沉重的,雷始平虽然答应帮助他了,可是她真能应付一切吗?雷始平却长吐了一口气道:好了,一切都解决了,你师父原来只希望你能击败司空家,重建武当的盛誉,你却替他争得了武林盟主的尊荣……凌云却怔然问道:始平!师父对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听着似懂非懂的。
雷始平一笑道:你师父知道我的能力也许可以对你有点贡献,却也看出我的名利之心太重!所以说我求仁得仁,意思是指你已经得到天下最高的地位,叫我不要再生贪念了……凌云连忙道:师父他老人家……雷始平笑着道:你别解释,他是个修道的人,看法跟我不一样,我不会怪他的,不过他后来劝我的话是很有道理,他叫我收敛锋芒,不要太自作聪明,我身为人妇,应该处处以丈夫为上,今后处事,我一定只在暗中为策划,绝不在人前盖过你的光芒。
凌云正色道:我想师父不是这个意思!雷始平微笑道:他当然还有别的含意,以为我的野心太大……那是他对我们夫妇的感情不够了解,我想在以后的表现上他会明白的。
凌云见她对一心的话作如此解释,知道再说下去,也许误会越来越深,倒不如就此结束,乃一挥手道:我们也走吧!雷始平翻翻眼道:到那里去!凌云道:西湖!雷始平怔然道:又上西湖?我们不是刚从那儿离开吗?为什么还要到那儿去?凌云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司空皇甫约好我在西湖会面,他说在那儿又有一场狠斗,希望我能帮他一点忙!雷始平不解道:西湖的剑堡刻下是七海剑派的根据地,他不会是跟七海剑派起冲突吧?凌云摇头道:不是的!雷始平不信道:何以见得呢?除了七海剑派外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要严重得找人帮忙。
凌云道:我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但绝不是七海剑派的人,因为司空皇甫交给各派的信,正是他对各家剑法中所找出来的缺点与改正的意见,在他们剑法没有练成之前,他绝不会叫我跟七海剑派先启战端。
雷始平沉吟片刻才道: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你说要再上西湖时,我正想表示反对,现在经你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究竟了!不过七海剑派近在咫尺,你们在那儿拼斗不会惊动他们吗?第廿一章 湖上风云凌云毅然道:我相信司空皇甫会有安排的,不过就是惊动七海剑派,我也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他对我们成全太多了,我们应该帮他一点忙。
雷始平自然不反对,她倒不是真想报答司空皇甫,因为她对司空皇甫的看法并不如人家所想的那么单纯,这个人城府很深,绝不会无端施惠于人。
可是她对司空皇甫与人在西湖邀斗的事感到兴趣,很想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厉害的人物,竟然使他如此慎重。
从仙霞岭到杭城约有五百余里,他们来的时候,由于时间比较充裕,差不多走了三天。
这次赶回去,快马加鞭,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当那一片湖光映入眼帘时,已是华灯初上的黄昏。
就是这几天功夫,湖上的景色也有着显着的改变。
柳条上的枯叶整个地落尽了,残荷也凋零得更多,可是湖上的游人却并未因此而寥落。
秋湖宜夜游,月光皎洁,天星如烛,照得湖水一片光明,往来游舫,尽是载妓寻欢的豪客。
丝竹声、歌声,为静寂的秋夜平添无限风光。
雷始平与凌云在湖峰上转了半天,不仅没找到司空皇甫,甚至连一个佩剑的武林人物都看不见。
雷始平有点着急地问道:他倒底跟你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凌云摇头道:不晓得,他只叫我尽快赶来,没有指明地方,也没有确定的时间。
雷始平气道:这家伙也荒唐,无时无地,叫人家上那儿找去?凌云道:我问过他了,他也无法决定是什么时间或是在什么地方,只叫我赶到此地来,说是自然会碰上的。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他是这么说的吗?凌云点点头,雷始平想想又道:那我们在这儿枯守也碰不上的,岸上都走遍了,除了在水里。
凌云一愕道:水里?雷始平一笑道:我说的水里是指湖上,这么多的游船中,也许会碰上他与他要找的人。
凌云道:万一不是呢?雷始平笑道:就算不是,我们也玩玩,上次要欣赏三潭印月,偏偏遇着下雨,今夜倒正好一偿未了之愿。
凌云没有玩的心情,但是他认为雷始平的话也有点道理,为了不离岸太远,他们租了一条小船,离开湖岸三四丈的地方慢慢划行着,以备万一有什么事时,赶上去也方便一点……月到中天时,湖上的游舫更多了,游人的意致也更浓了,管弦轻歌,此起彼落,虽嘈杂然甚悦耳。
雷始平双手划桨,划得有点累了,忍不住恨道:这个司空皇甫真是害人,莫明其妙地订上这么一个约会,弄得人玩都玩不痛快。
凌云微笑道:始平!你要怎么玩法才痛快?雷始平放下桨,指着那些游舫道:像人家那样多舒服,载歌载舞,红袖侑酒,素腕猜令……凌云一笑道:那是男人的玩乐。
雷始平一撅嘴道:我不相信女人不能那么玩,我们也换条大船,叫些酒菜,召几个歌妓去……凌云连忙道:始平!别胡闹……雷始平笑笑道:那怎么算是胡闹呢,人生及时须行乐,当知岁月不回头,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冷落,要不你唱支歌给我听听。
凌云摇头道:我不会!我只会念经。
雷始平笑道:念经也行,在武当山上时,我曾经偷听你们的早晚课,我觉得你们念道经的声音比这些歌声还要好听得多了。
凌云怫然道:这怎么可以呢?唱经是神圣的……雷始平一叹道:你就是这么迂……也罢!你不肯唱,我来唱好了,你喜欢听什么?凌云见她兴趣很高,不忍心扫她的兴,遂笑笑道:随便!只要是你唱的,我都喜欢听。
雷始平微微一笑,闭目沉思有顷,突然启朱唇,以清亮的声音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才唱了两句,整个湖上突然都静了下来。
因为她的歌声嘹亮,中气内力都足,有响彻云霄,入耳震心,使得大家都慑住了。
凌云笑着鼓掌道:好!好极了,西湖歌舞此时休,你一开口,把整个西湖,都唱静了下来。
话才说完,远远一艘大船驶近过来,船上探着一个人头叫道:喂!唱歌的妞儿,你是那一家的粉头,嗓子还真不赖,快到老爷的船上来唱两曲,本老爷一定重重的赏你……啊呀……那是雷始平听他说得太不像话,操起木桨就摔了过去,那支木桨虽然重大,在雷始平含怒之下出手,比一支急箭还疾,那人一下子没躲开,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船上响起一片哄笑。
那个挨打的人立刻冲到船头叫骂道:臭婊子!你好大的胆子,老爷是抬举你……话还没说完,雷始平的第二支木桨又出了手,这时双方距离只有四五丈远,那个人如何禁受得起,哎呀之声还没有叫出口,身子已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这一来船上的人笑不出来了,有三四个人冲上船头,有的去救那落水的人,一个大汉却厉声发话道:臭娘们!你是来干什么的?雷始平愤然起立,双足一噗,已经从小船上飞起,飘然落向大船,那个大汉不等她落下,空中伸手就去抓她!雷始平的身手如何会叫他抓住,一扭身形,单腿平扫,正好踢在大汉的腮帮子上,又把他打下水去。
另外的两个大汉都为之色烃,呛啷一声,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比着雷始平,一个大汉道:婆娘,原来你会武功,还带着兵器,一定不是好人!雷始平脸上带着一片寒霜,冷冷地道:混帐东西,你们把姑奶奶看成什么人,趁早跪下去,自己掌二十个嘴巴,再跳下湖去,我就饶你们狗命!那大汉哈哈大笑道:臭婆娘!你的口气倒不小,你知道老爷们是干什么的!雷始平怒道:管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命的话,趁早照我的话做!那大汉怒吼一声,突然挺刀下劈,雷始平冷笑一声,身子端立不动,直等刀光临身,她才猛然出剑。
但见青光一闪,那大汉已经变成一具无头的尸体倒了下来,血水从腔中漂出,那颗头颅却一直滚下湖中。
另一个大汉见状大惊叫道:不好了,贼婆娘行凶杀人了……雷始平挺剑赶上去,却被追上来的凌云挡住了。
雷始平见凌云也上来了,火气消了一点,可是她仍瞪住凌云问道:你拦我干吗?我真恨不得杀尽这些狗头!凌云一皱眉头道:始平!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伤人呢!他们行为固然不对,但罪不至死……雷始平冷笑一声道:你可曾看见是那一方先出手动刀剑的?凌云道:就是人家先动手,也伤不了你,我看见人家的功夫比你差多了。
雷始平冷笑道:亏你还是我的丈夫呢!妻子受了人家的欺负,你只会缩头不管,我自己出手征罚凶徒,你倒帮着人家说话!凌云一叹道:始平!你说话可真不凭良心,像你这样的武功,谁欺负你不是自找苦吃,还用得着我来出头吗?假如有人能欺凌到你,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的。
雷始平这才比较温柔了,笑了一下道:贫嘴!我当真就凶得像头雌老虎了!凌云望着湖中的残尸一叹道:正因为你外表看起来不够凶,那家伙才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被他这一说,雷始平的怒气又上升,鼓起眼睛道:这家伙本来就该死,动不动拿刀杀人,要是我的武功差一点,那一刀不就被他杀死了吗!……凌云连忙道:算了!算了!人已经死了,你的气也消了,还是回我们自己的船上去吧,再留在这儿,恐怕又会引起许多无谓的麻烦。
雷始平悍然地摇头道:不!我非要看看这批家伙是什么来路,凭什么敢在此地咆哮,调戏妇女……凌云只希望少惹事,忙着解劝道:这不能全怪人家,是我们自己太不检点了,本来在这地方,正经的妇道人家那有高声放歌的!难怪他人误会。
他只是想把事情往合理处解释,可是措词不太高明,反而把雷始平说得生气了,秀眼瞪叫道:放屁!除了下流女人外,其余人都不能在此唱歌了……凌云见话越说越僵,急得抓头搔耳,正不知该如何圆场,忽见船口门帘一掀,走出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人。
若论长相,此人委实狼狈不堪,几撇老鼠胡子稀稀地挂在唇边,獐头鼠目,还带上一付墨晶眼镜。
可是他的身分却似颇为高贵,他身后跟着出来几个跨刀的大汉,对他都十分恭敬。
有一个大汉指着雷始平道:邢师爷!就是这婆娘把钱九打落水,也是她杀了王十八。
那被称为邢师爷的中年人慢条斯理地在身边取出一支水烟袋,装上烟丝,凑在嘴上,又慢慢地取出一根纸媒,移近烟丝,吧叽吧叽地抽了几口,然后又在口中喷出了十几个烟圈。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很平常,却使雷始平与凌云为之一惊,心中都提高了戒意。
因为这些平常的动作中,表现了不平常之处。
深秋的湖上秋风颇烈,连装在琉璃片中的风灯,火苗吹得摇摇不定,可是他手中的纸媒上一点星火却异常沉稳,丝毫不受风力的影响,再者他口喷出的烟圈,在强风中仍是浑圆而轻飘,升到丈许高处才被风力吹散。
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外貌斯文的邢师爷是个内家的高手,他练气的功夫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当然他这个喷烟的动作也是一种示威的作用。
雷始平蹙了一刻,终于忍不住道:喂!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邢师爷不答他的话,抽出水烟袋铜嘴放到口中突的一声,将那点残烬吹出十几丈远,才缓缓地落向湖中。
这又是一个示威的动作,把一点轻飘飘的火星,迎风吹出几十丈,自非高深的功力莫辨。
雷始平不理这些碴,哼声冷笑道:你不要装模做样,我问你的话听见了没有?邢师爷这才掂掂短须笑道:夫子正在为姑娘的一阙清歌,弄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不进去,姑娘歌喉婉啭,珠走玉盘,出谷新莺不如也,此曲只应天上有,仙子何缘枉芬驾,人间乃得闻天声……雷始平怒不可遏,大声叫道:放屁!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姑奶奶就拔光你几根老鼠胡子!邢师爷哈哈一笑道:闻歌心醉,见影忘魂,若得姑娘玉手亲捋,夫子几根胡子拔了也甘心……雷始平由怒转笑道:好极了,那我就替你变得年青一点!说着移步就要过去,凌云见这人目光闪烁,两只老鼠眼在晶片后面滴溜溜地直转,知道他不仅武功精绝,心计也必然超人一等,连忙拉住雷始平道:别过去!雷始平微微一笑道:怕什么,你不是说我像一头雌老虎吗?老虎总不会怕一只耗子。
邢师爷点头大笑道:雌老虎!这个称呼太难听了,姑娘绮年玉貌,应该是一只可人的小猫,既使是虎,也该称为脂胭虎才对……雷始平笑向凌云道:你听见没有?人家叫我胭脂虎呢?我这头虎今天要多管闲事,拿头耗子给你看看。
说着大踏步走过去,凌云不放心,连忙也跟上来。
邢师爷毫不为意,仍是笑呵呵地道;狗拿耗子,才能算作多管闲事,姑娘何必自降身价呢?正因为他的态度太从容了,雷始平走到跟前,反倒不敢造次,停下身子,思量对付之策。
凌云却怕雷始平吃亏,抢在前面道:始平让我来对付这混蛋。
邢师爷的三角眼对他轻瞟了一下,摇头叹道:小伙子,看你年纪青青,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什么事不好干,偏偏要当大茶壶呢?凌云与雷始平二人虽行走江湖有年,都不知道大茶壶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一时怔然不解。
可是那个佩刀的大汉都笑了起来,凌云知道这一定是侮辱的意思,正待变脸发作,雷始平的发动却比他快!纤手轻舒,一把扣住旁边的一个大汉,那正是刚才叫嚷着进去喊人的家伙,他的手指戳在那大汉的腰间重穴上,厉声问道:你们笑什么?大茶壶是什么意思?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二章 倩女幽情那大汉穴道受制,只要雷始平的指上一加劲,他立有性命之虞,顿时哧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作声。
邢师爷对这些事视如不见,微微一笑道:孙五!你干吗不回答人家的话呀!这位姑娘厉害得很,你自己不争气,叫她扣住了要害,我也没法救你,还是乖乖地听从人家的摆布吧,问什么就答什么,否则可是你自己倒霉!那大汉嗫嗫地道:大茶壶就是……他的眼光掠过邢师爷,又回到雷始平与凌云身上,满是乞怜之状,可就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凌云见状微觉不忍道:始平!你放了他吧,话又不是他说的。
邢师爷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对啊!孙五!话是我说的,你照实回答,人家也不会怪到你身上。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我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可是我一定要弄弄明白,等一下我非要那说话的人,当一次大茶壶给我看看。
这一说,另外的几个大汉又笑了,那个邢师爷也笑了一下,却有点尴尬的神色,连笑声也是干干的。
那个叫孙五的大汉无可奈何,才嗫嗫地道:大茶壶就是窑子里姑娘的跟班。
雷始平连这些都不懂,因为他对一般社会上人情世故都很陌生,所以手指略一加劲道:不够详细,什么是窑子里的姑娘?什么叫跟班?为什么要叫大茶壶?孙五痛得直皱眉头,无可奈何地道:窑子里的姑娘就是妓女,跟班是妓院的伙计,有客人的时候,他提着一把大茶壶,添茶加水,听候使唤……话才讲到这儿,他突然双眼一翻,身子已软软地倒下去,那是雷始平的指上加重了力气。
其余的大汉见他们的同伴又被杀死了,每个人都愤然变色,把眼光盯着邢师爷,似乎在怪他见死不救。
邢师爷仍是若无其事地谈笑道:姑娘听明白了吧!这小伙子很有点出息,你该叫他改改行业。
凌云也很生气,他以为雷始平一定会发作的,可是雷始平却出人意外地一笑道:很好!你管我丈夫叫大茶壶,这倒不算什么,倒是你的建议很中听,他是应该改行了,那大茶壶的任务就由你来接任吧,看你的长相对于这份差使一定会胜任愉快的。
邢师爷原是随口轻薄,不想雷始平口舌犀利,反而骂到他的自己身上,不禁脸色一变,哼声道:混帐婆娘,你知道夫子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雷始平脸色一沉道:我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我就命令你提一把大茶壶,跟在我后面当差!邢师爷似乎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迅速,不过他的身手毕竟不凡,居然及时将手抽了回来。
雷始平不容他有喘息之机,长剑又似闪电般地刺到,邢师爷手无寸铁,雷始平那一剑攻得又急。
无可奈何中,他只好举起手中的水烟袋朝外一封,锵然急响中,他的黄铜烟袋被剑刃劈成两片。
不过他已躲过了这一剑,抢进舱里去拿武器,那几个大汉怕雷始平找到他们头上呼啸一声纷纷跳下水中。
雷始平哈哈大笑,挺着长剑向舱门叫道:师爷,你出来的时候,别忘记把大茶壶带着。
邢师爷怒吼一声,由舱中跳了出来,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支金光闪闪的软鞭,粗如姆指,长约四尺。
雷始平摆剑正待进攻,湖上忽然又静静地荡来一艘大船,船上烛火通明,船头立着一个华服金冠的少年人。
那少年气度雍容,大声喝道:停手!什么人如此胆大!居然敢到宫舫上扰乱!邢师爷见了那少年之后,不敢再跋扈了,躬身道:殿下,是这两个人……接着来船上又出来一个年青人,腰佩长剑,嘿嘿一笑道:我说是谁能连伤两名卫士,还把名震宫廷的邢老夫子弄得如此狼狈,原来是凌大侠伉俪,老夫子,这下子你可找错了对象了。
凌云与雷始平见后来的那个年青人竟是在剑堡中大展雄威,逼得司空皇甫家毁人败的卓少夫,不禁同时一怔。
但是雷始平立刻恢复了原状,冷笑一声道:我只当是什么人敢在西子湖上如此威风,任意咆哮!拿老百姓不当人,原来是卓大人属下的宫廷卫士。
卓少夫脸色微红,讪笑一下道:属下无知,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虎驾,好在人已经被杀了,凌夫人的气也该消了,请过来一叙如何?雷始平摇头道:不敢当,我们另外有事!再者草野之民,与大人也高攀不上。
卓少夫仍是含笑道:二位可是来替司空堡主帮场子的?凌云微怔道:你怎么知道?卓少夫微笑道:下官自然知道,因为司空堡主邀斗的对象正是我们。
凌云诧然道:怎么是你们?卓少夫道:上次在剑堡中晤面,司空堡主曾口定一年之约,二位也在场,怎会忘记了?凌云这才想起来,司空皇甫宣布失败,让他们把司空慕容带回宫中之际,的确说过一年之内,还要再与大内剑手会面一次,只是没想到会把地点改到西湖上来。
卓少夫又笑道:司空堡主曾说他约了两个帮手,却没有说明就是贤伉俪,否则下官一定派专人前来迎迓,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误会了。
凌云想了一下道:司空皇甫呢?卓少夫道:司空皇甫已经到了,此刻正与他的女儿在一虚晤面,等他们约的人到来,比斗就可以开始了,既然二位就是他所约的帮手,就请同往一晤。
雷始平却道:约会在什么地方?卓少夫用手一指道:司空堡主此刻在湖边的一处空地上,我们就利用那里好了,二位……雷始平摇头道:我们不上你的船。
卓少夫笑着道:七殿下这次御驾亲临,他对二位也相当敬仰,二位便过来一叙又有什么关系。
那金冠少年立刻一拱手,诚恳地道:小王听说贤伉俪剑术超群,心折异常。
凌云淡淡地一拱手道:江湖草民,多承王子垂注。
雷始平倒是对他多看了两眼道:殿下,你对我们这么这客气,我倒有件事情想你公断一下。
七王子笑道:夫人有何事赐教?雷始平手指着邢师爷道:这位老夫子把拙夫叫做大茶壶,不知是否是你的待人之道?邢师爷垂头不敢作声,七王子一皱眉头道:大茶壶是什么意思?他生长宫中,金枝玉叶,自然不懂这些民间切口。
邢师爷结结巴巴地道:启禀殿下,那是老臣不知道他们二位,随便开开玩笑。
七王子脸色一沉道:邢师爷,你身为内廷供奉,怎么可以随便跟别人开玩笑。
邢师爷连连躬身道:是……是……老臣知罪。
七王子抬头对雷始平道:请夫人看在小王分上,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雷始平微笑道:师爷既是朝庭命官,杀个把老百姓不算什么,何况是开开小玩笑呢,民妇怎敢认真!七王子听她的口气似乎不肯放松,乃回头对卓少夫道:少夫!这个玩笑很严重吗?卓少夫顿了一顿才道:对凌大侠伉俪来说,这句话是过火了一点,凌夫人生气是难怪的。
七王子脸色又是一沉道:邢师爷,你自己说该如何处分吧!邢师爷跪了下来叩头道:老臣听候殿下天裁。
七王子把脸转向雷始平道:凌夫人!由你去决定好了,小王一定支持你。
雷始平转眼一笑道:民妇也不敢作何妄想,不过邢师爷对拙夫那等称呼,想来他认为这件事无伤大雅,民妇想请他替民妇提一次茶壶吧。
卓少夫忍住笑道:凌夫人灵心妙思,这个处分方法倒真是别致之至,不过夫人不是太侮辱了自己吗?雷始平笑道:堂堂宫廷师爷都可以屈尊提壶跟班,我不过是一个民间妇女,便暂充一次歌妓何妨?卓少夫听得哈哈大笑,七王子却莫明其妙,卓少夫凑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一下,他也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那便是跪在船上的邢师爷。
七王子笑了一阵,才对邢师爷道:凌夫人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因为这是你自取其辱,身为大臣,应该谨慎言行,庶几为立朝这本,你言行轻薄,有失官常,这只是一个最轻的惩罚,好好地去替凌夫人服一次务吧!邢师爷不敢违抗,恨恨地瞪了雷始平一眼,爬起身来到舱中提了一柄银色的茶壶出来。
雷始平则跳上自己的小船,凌云默然地跟着过去,邢师爷迟疑片刻,才跳了上去,目中狠毒之色更深。
七王子突然也一闪身,跳到小船上,那只小船本来只可容三个人,他上来后,立见促局。
卓少夫也想过来,七王子却一摆手道:少夫……不要你来,开始到指定的地方去吧!卓少夫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开船,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雷始平与凌云的行动,那大船也不敢离开太远。
七王子却对他一笑道:少夫,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凌大侠夫妇都是正人侠士,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看我身上连武器都没带。
雷始平与凌云对机心百出的卓少夫固然印象很坏,可是对这生长在禁宫的王子却颇具好感。
七王子从雷始平的手中接过木桨道:小王子初见二位绝世风标,无以为敬,只好替二位权充一次船夫了。
凌云十分感动地道:殿下:这太不敢当了。
七王子微微一笑道:凌大侠不必客气,小王此举另有一层用意,邢师爷对大侠出言不逊,理应受罚,可是他究竟是朝廷命臣,叫他操此贱役,小王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自动要求执桨,我身为王子都可以做这种事,他心中也许会好过点。
邢师爷在船尾上感动万状地跪了下来道:老臣无状,致牵累殿下,恨不能杀身以报。
七王子含笑道:邢师爷!别说废话了,你看这中天皓月,湖上清波,我们又有机会替大侠夫妇执役,正是无上的光荣,他们都是闲云野鹤之身,人间侠侣,湖野仙俦,我们这些富贵中的俗物又算得了什么?雷始平呆呆地道:殿下!看了你的心胸气度,民妇刚才太放肆了。
七王子一笑道:凌夫人不要客气,小王不过是恰好生在帝王家,并不比别人尊贵多少,老实说,我还真羡慕二位的逍遥自在呢!适才在远处谛闻夫人高歌,心向神往,夫人能为我们再度一曲吗?雷始平点点头,蓦而放吭高歌道:铁甲铁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日高山僧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歌声停歇后,大船上哄起一片采声,七王子却呆呆地想起事来了,雷始平见状一笑道:殿下是否觉得妾身歌词太俚俗了?七王子连忙摆手道:不!不!夫人立意深远,小王听了感慨颇深,只是一时无法对二位说明而已。
雷始平见他说到后来,竟是愁眉深锁,心中颇觉奇怪,可是对方是个身分尊贵的王子,她也不便追问。
默默行驶中,船已靠岸了,那是一片丛林掩蔽的草地,四周已布满了不少劲装的卫士,禁止闲人前来。
七王子放下木桨,轻轻一叹道:会少离多,今日湖上一聚,实在是我毕生最难忘的时刻,只可惜我们马上又要站在两边了!凌云默默无语,他对这个年青王子的印象极佳,可是自己已接受了司空皇甫的邀请,势必与他为敌。
在难以取决的心情中,他走上了岸,卓少夫等人已经先到了,簇拥七王子走向丛着林旁的布幕中休息。
邢师爷自然丢开了他的提壶任务,忙着跟了去,而且还恨恨地将手中那把大茶壶丢得老远。
雷始平哈哈大笑,追着他的背影叫道:老夫子,这次可委屈你了,白忙了半天,连一文赏钱都没捞到。
边说边折向丛林的另一边,那儿也围着一重布幕,想来一定是司空父女会面晤谈之处。
果然他们才走到门口附近,司空皇甫已领着双眼微红,泪痕未干的司空慕容迎了出来。
司空皇甫首先歉然含笑道:凌老弟,贤伉俪果然来了,我本当在湖上迎候的,可是皇宫中人破例允准小女与我私会一段时间。
凌云连忙道:没有关系,堡主父女俩很久没见面了,既然有机会,更应该多谈谈,只是堡主应该将与皇室中人邀斗的事先行通知在下一声。
司空皇甫歉然一笑道:说来老弟也许不信,我事先没有想到皇宫内会出动这么多人,更没想到小女也出来了,以致未能恭候老弟大驾。
凌云却无所谓地笑道:堡主邀约大内剑手比斗,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要选在西湖呢,剑堡近在咫尺,万一惊动了七海剑派。
司空皇甫笑道:这不是我约人家,而是人家约我,老弟还记得上次的两个东瀛剑客吗?凌云一惊道:记得!这次事情跟他们有关吗?司空皇甫点点头道:问题出在长谷一夫身上,他在离开剑堡时还是好好的,羁留经年尚未回宫。
凌云黯然道:长谷先生不是死了吗?他是……司空皇甫立刻摆摆手道:长谷一夫是个够义气的朋友,他是为着我们中原武林朋友而死的,不过你可不能直接说出来,等一下见到宫中的人,你只能讲他是斗杀的,被我们杀的。
凌云奇道:为什么呢?司空皇甫一叹道:他是扶桑派遣到中原的特使,怎能为中国的江湖纠纷而轻生,那岂不是亏负了他的责守,为了听风派剑士在扶桑本国的声誉,我们只好在表面上把他当作敌人。
凌云想了一下道:宫庭中就是为了这件事才要找堡主的麻烦吗?司空皇甫一笑道:死的是外国人,宫庭中倒不是不想追究,可是扶桑另外边有两名剑士不答应:凌云连忙问道:可是那个领班叫做什么兵卫的?司空皇甫点头道:不错!无影一字流剑客兵卫正雄与月光剑士代表铃木次郎,这次是他们主动出面邀我比剑,本来我一个人出头应付也许够了,但是这次事件与你也有点关系。
凌云慨然正色道:再晚责无旁贷。
司空皇甫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想叫你分担责任,而是长谷一夫曾经托付过我一件事,我相信他也对你说过了,他与兵卫家曾有一段私嫌。
凌云点点头:讲过了,听风流剑术本居扶桑第一位,后来因故为兵卫。
司空皇甫道:就是了,听风流剑士们念念以失。
凌云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却把自己所研的剑法告诉了我。
司空皇甫轻轻一叹道:这就是了,他们虽有着门户的私怨,却不愿因此而做出叛国之事,所以后来他一定是改变了主意,不过你为了报答长谷一夫的,应该替他达成这个心愿,用他的剑法击败兵卫正雄。
凌云想了一下道:这样是否会使长谷一夫先生在地下感到不安?司空皇甫一笑道:不会的!今天的场面纯属私斗,无论胜负,俱与国体无碍。
凌云怔了一怔,不再开口了。
司空慕容这时候才有机会说话,盈盈一礼道:凌大侠,半年多不见,大侠更见凝练了,仙霞山上一战,恭喜大侠荣膺剑会盟主,小妹敬为大侠贺。
凌云忙谦逊道:这都是令尊大人栽培之德,小姐这一阵可好?司空慕容幽幽地道:身入牢笼,有什么好的。
凌云听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怨之情,倒是一愕道:莫非小姐在宫中很受委屈吗?司空慕容摇摇头道:不!那个七王子待我很好。
凌云连忙道:我也见过七王子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抛开王子的身分不说,他别有一种令人心折之处!司空慕容微感不悦地道:我承认他不错,但是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我就非嫁给他不可。
凌云呆了一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雷始平笑道:小姐与七王子相处了半年多,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建立?司空慕容冷笑一声道:感情那有这么容易建立的!我多见他一次,也多恨他一点。
雷始平话不投机,耸耸肩膀,也不再说话了。
司空皇甫却轻轻一叹道:容儿!我也见过七王子了,他实在还配得上你,对你更是一往情深!我看……司空慕容立刻沉下脸道:爹!您不必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他这次带我出来,就是希望您能帮他说服我。
司空皇甫连忙道:孩子!我是为你好。
司空慕容冷笑道:您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管我的事,更不要强迫我嫁给那一个?司空皇甫轻轻一叹道:好吧!孩子,反正我总是支持你的。
司空慕容眼睛瞟过凌云的身上道:凌大侠呢?凌云眉头微皱道:对于府上的家务,在下未便表示意见。
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三章 浴血鏖兵司空慕容冷笑一声道:当初我到宫里去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家务,那时家父与长谷一夫之战并未落败,只是为避免与卓少夫冲突,才叫我跟人家前去,那时家父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凌云想了一下才道:那自然是为了争取时间以对抗七海剑法。
司空慕容冷然道:这只是一个原因,最大理由是为大侠。
凌云一怔道:怎么是为了我呢?司空慕容哼了一声道:家父留交给大侠的那套剑法,只有大侠才能充份地发挥施展,家父自己虽然研创那些剑式,本身并不曾练习,为的是将大侠培育成天下最高的剑手,这件事家父本不准我说出来。
凌云怔了半天才道:这……司空堡主为我所作的牺牲太大了……司空慕容冷笑道:大侠不必感谢家父,他是个只问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剑术而不知其他,他一心一意只想争取时间的余裕而为那套剑法找到一个适当的传人,可是我为了大侠能安心练剑,必须要留在宫庭中受罪,大侠居心何安?凌云呆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小姐是为了我在受委曲……这使我太不安心了,假如早知道……司空慕容立刻道:现在大侠已练成了,是否还要我继续留在宫中受罪呢?凌云正色道:那自然不必了,只要小姐说出如何才能使你脱离宫庭,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司容慕谷微露感动之色,轻轻地道: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司空皇甫一叹道:容儿!你既然用不着凌老弟为你出力,何必要把事情说穿呢?司空慕容冷笑道:我只想看看他有没有良心?说完转身昂然而出,司空皇甫轻叹一声,敢跟在她后面走出去,凌云呆呆地站在原地。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你相信她的话吗?凌云点头道:这是事实!怎么不信呢?雷始平冷笑道:这要是事实就怪了,司空皇甫留下的那套剑法固然精妙,却不一定只有你才学得好,我跟你同时在练的,好像我的成绩比你还好一点呢?!凌云神色一动,隔了半天才道:你的天资比我聪慧多了,我怎么能跟你比呢。
雷始平微微一笑道:云!也许我们的缘份快尽了。
凌云大为着急,连忙道:始平!你怎么这样说呢?雷始平又是一笑道:我知道你有一件事情瞒着我,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用以证明你对我的信任,可是我这个希望是破灭了,一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真话,司空皇甫留给你的剑法,真是我们共同学习的那一套吗?凌云脸上烧得像火一般的烫,幸亏是在夜色中,否则他脸上的红色一定会使人看来吃惊。
嗫嚅了半晌,他才沉重地道:不是!雷始平却是出奇的镇静,微微一笑道:你另外还有一套奇妙的剑法,藏在静室的壁洞中,每天你利用练气的时间,偷偷地练那剑法是吗?凌云失大叫道:始平!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雷始平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夫妇之间,怎么可能有秘密存在,我只是不忍心说破你而已。
凌云呆了半天才道:始平!请你原谅,不是我存心要瞒住你,实在是长谷一夫曾再三告我……雷始平笑道:我全知道!他说我野心太大。
凌云连忙道:那是他对你不了解,可是他把生命都托付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不得已。
雷始平用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急成这个样子,我全知道,而且我也不怪你。
凌云这才定了心,连忙道:始平!你真的不怪我?雷始平微笑道:当然真的,我对你一向心口如一,绝不会瞒着你一点事情的。
凌云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捧着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喃喃地道:始平!你太好了,我很对不起你。
雷始平抽回手笑道:别再孩子气了,这是你第一百零九次说对不起,不过在清醒的时候说还是第一次。
凌云怔然莫明所以,雷始平又笑着道:自从我们进入那个谷地练剑后,共有一百零八个晚上睡在一起,每一个晚上你都梦中向我道歉,把一切的内情都告诉我了。
凌云怪不好意思地道:我真是这样吗?雷始平嫣然一笑道:是的,也亏得这些梦话,使我知道你对我用情多深,否则我会原谅你才怪。
凌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怔然中,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二人连忙回头一看,却是卓少夫含笑负手而立。
雷始平颇为生气地道: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卓少夫笑着道:那边比剑场子已经准备好了,下官是来催促二位大驾的,谁知二位正好在谈私话,下官不敢打扰,等了半天,才忍不住……凌云大为紧张,连忙问道:卓大人,你听见我们的谈话了?卓少夫笑着摇头道:下官若说没听见,二位也不会相信,不过请二位放心好了,下官纵然听得一言半语,也不明白二位究竟说的是什么,因此二位大可当作下官没有听见,二位若是话说完了便请快点过去吧。
说完他倒是领先走了。
凌云担忧地朝雷始平望着。
不要紧,那些话并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最主要的是不让我知道,让他听去有什么关系呢。
凌云虽然没有作表示,心中却担上一层忧虑,默默地随在雷始平身后走了出去。
穿过一片疏林之后,来到一块广大的草原前面,倒底是皇家行事,气派便自不同,这一个私斗的场面,也安排得十分的隆重。
草原正中划出一块三四丈见方的空地,算是比剑的道场,四周都是劲装的佩剑卫士,按序肃立。
每隔三尺,就插着一支紫铜的火燎,兽头形的铜斗中注满了油,安着棉团制的灯蕊,燃起尺许高的焰苗。
几十枝火燎把场中照得如同白昼,七王子独据一张虎皮交椅,旁边是卓少夫的座位,再旁边则坐着两名中年的扶桑剑手,另外还有三四个中年以上的长衣健客,那师爷也占了一席。
这几个人虽然穿着斯文,可是他们一个个目射神光,望上去就知道是身蕴奇技的高手,他们够资格在这种场合中捞到一个座位,足见他们在宫庭的地位不寻常。
王子的身后则分两列站着十六名跨刀的大汉,那应该有十八个的,可是被雷始平镣掉了两名。
在另一边的相对地位上,司空皇甫与司空慕容各占了一张座位,还有两张空椅子,显见是为凌云夫妇所留。
那四席一列并排,司空慕容坐在最边上,司空皇甫靠着她,雷始平选了最左边的位子,让凌云与司空皇甫相邻。
当他们坐定之后,七王子笑着一个黑衣的东瀛剑手道:兵卫先生,你们可以开始了。
那个扶桑剑手领班闻言站了起来,先朝七王子躬身作了一礼,然后回头对另一边朗然发话道:是那一位杀死敝邦剑手长谷一夫的?司空皇甫与凌云同时站了起来,也异口同声地道:是我!兵卫正雄怔了一怔才道:难道是二位同时下手的?语很不礼貌,凌云抢着:那天在剑堡中,司空堡主比过一场先走了,长谷一夫是跟我一起离开的,走到半路上,我们又打了起来,是我杀死他的。
兵卫正雄点点头道:听起来还合理,方才司空堡主说长谷一夫是他杀死的,在下实在无法相信。
司空皇甫见凌云已抢着把责任担了过去,遂一笑道:长谷一夫虽然伤于凌老弟之手,呆是他先跟我决斗了一场,身上受了几处轻伤,所以对长谷一夫之死,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兵卫正雄哈哈大笑道:长谷一夫虽然不是敝邦最高的剑手,要说他死在一年青人的手中,在下实在难以相信,现在经堡主这一说,在下才无可怀疑了,至于责任问题,既是二位同时承当了,在下也只好找二位共同担当了!司空皇甫用肘部轻轻一碰凌云道:这家伙对老弟颇为轻视,老弟暂时不必介意,等一下好好给他点教训。
这时兵卫正雄又开口说话了。
敝邦寺田与长谷一夫两位剑手虽然是奉了七王子之剑出来办事而死于二位之手,可是这是一件私事,今天在下也是以私人的立场,请二位还我一份公道。
司空皇甫淡淡一笑道:阁下仅管勾出道儿好了,我与凌老弟都毫无考虑地接受下来。
兵卫正雄朗声一笑道:贵国江湖中有一句话:血债血还‘,在剑下丧的性命,自然是用剑讨回来。
司空皇甫立刻道:好极了!但不知阁下要如何赐教?兵卫正雄傲然道:长谷一夫的剑法不但在兄弟之下,比这位铃木剑手也低了一级,可是长谷一夫已经胜过司空堡主一场了,今日之战,为了公平起见,就由二位同时与铃木剑手比斗好了,铃木君!准备出场。
另一个白衣的扶桑剑士嗨地应了一声,抱剑走到场中,先朝七王子作礼,然后才道:二位请!这一番举措实在太目中无人了,连七王子都皱起眉头表示不满,只有卓少夫轻描淡写地道:兵卫先生!你这个方法似乎太吃亏了,司空堡主在江湖中有剑皇帝之誉,凌大侠是年青一代中最强的剑手。
兵卫正雄仍是傲然地道:在下只知道一个事实,那便是剑皇帝曾败于敝邦三级剑士之手,现在敝邦以二等剑士出斗,理应对他们多优待一点。
凌云实在受不了他的傲态,正想把事实说明,司空皇甫已碰碰他的手,叫他暂时忍受一下,然后笑道:兵卫先生实在太客气了,倒教我们很不好意思,不过在下虽负剑皇帝之虚誉,自从遇见凌老弟之后,对这位年青剑手的高超剑法在倾服之余,只有甘持下风,剑帝之尊号已经转让给他,在下也不敢与新任剑帝同时出手应战,假如先生不反对的话,就由在下先向铃木先生讨教一场如何?兵卫正雄听后,倒是微微一怔道:哦?有这种事情?那兄弟的确太失礼了,司空堡主既是说法,兄弟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司空皇甫正待出场,雷始平却抢先出了场,她表现得很干脆,呛然一声,长剑出鞘道:司空堡主与拙夫乃中原先后两任剑帝,与你们这些海外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动手实在太大才小用了,我只是中原的一个无名女流,可是我很看不惯你们这种自骄自狂的态度,所以先出来会你们一会,假如你们连我都打不过,就别再厚着脸皮向中原的剑皇帝叫阵了。
说着也不等对方同意,就用剑指着铃木叫道:喂!你快把剑拔出来。
铃木不作表示,兵卫正雄却怫然怒道:这是从那儿钻出来的野婆娘?卓少夫哈哈一笑道:兵卫先生:你别有眼不识泰山,凌夫人剑术之精,恐怕不在贵邦任何人之下,王子手下龙虎十八卫士,一招不到就被她伤了两个,连邢师爷也吃了大亏。
兵卫愕了一下才道:这一说又是在下失礼了,铃木君,你就向夫人讨教几招吧!铃木应了一声,神情显得颇为不屑,淡淡地道:请夫人赐招!雷始平冷笑一声道:你拔剑呀!铃木傲然道:夫人只管出剑进攻好了,在下临时拔剑还来得及。
雷始平对他的狂态反感极深,可是她居然忍住了,轻轻招呼一声道:先生多担待了。
说得慢,动作却快,剑光一闪,直扫铃木的心窝,竟是又急又狠,铃木大吃一惊,连忙退后一步,避开正锋。
同时伸手去抽腰间的长剑,可是雷始平的动作还比他想像的快,脚步一移,长剑再度刺出。
铃木的剑只拔到一半,蓦地手上一凉,那是雷始平的剑攻到了!幸好她是平过剑身,用剑叶拍在他的手指上,使他只感到微微作痛,而雷始平已后退了好几步,扬声大笑道:铃木先生,照规矩,你现在就应该滚下台了,可是我不愿意就此算赢了,你们扶桑剑法中,颇有几手可取的招式,我希望你赐教时不要小气,舍不得使出来!铃木脸色通红,一言不发。
兵卫正雄也不禁改容道:凌夫人剑道之精,不下于须眉男子,铃木,你要好好地请教一下。
铃木拔出了腰剑,把剑鞘丢过一边,而且把宽大的外衣脱掉了,身上任何能妨碍行动的佩物全都除下,最后他头上的长发束紧,才算是准备妥当。
雷始平知道对方的剑术并不简单,刚才之所以能赢他一招完全是人家轻敌大意与看不起自己是女人。
现在人家这么隆重地准备,她就不能作等闲看了。
铃木抱剑作了一揖,肃容道:夫人!请再赐教。
雷始平轻倩地一笑道:先生何前倨而后恭。
铃木对于她尖刻的讽刺丝毫不生反应,仍是十分恭敬地道:在下有目无珠,以至于对夫人多有失礼,自取其辱,这一场在下当尽毕生所学,以领教夫人之神妙剑法。
雷始平微笑道:假如你是用这种态度来决斗,我就不想奉陪了,因为我对于必胜的仗,打起来不感兴趣。
铃木微感难堪地道:夫人请庄重一点,在下自有生以来,这是最隆重的一次,十年前在下在敝国君主前作御前比时,也没有这样经过。
雷始平一笑道:就因为你太正经了,我才提不起兴趣,也不敢预言有必胜的把,你若是能放得轻松点,我或许会改变想法。
铃木摇摇头道:夫人的话太深奥了,在下听不懂!雷始平笑道:这没有什么深奥的,先生是个剑道中的高手,应该知道那种情形这下,才能把一个人的剑技发挥至十成威力。
铃木正色道:天下剑技虽异,道理自然一样的,那就是心平气和,神无旁惊,才能达到那个境界。
雷始平点头道:这就对了,刚才你是太轻松了,所以才轻易地为我所取,现在你又大紧张了,患得患失之心太重,同样地会使你的技术受到影响。
铃木轻轻一叹道:夫人之论的确高明,犹在临敌之先,对我作一番开导,尤见心胸光明,只……可惜我无法做得令夫人满意,因为这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次比了,身为剑士,量应视死如归,只是我的修养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雷始平微愕道:现在我听不懂先生的话了,我们只是在切磋剑术,并不一定要分出生死才定胜负。
铃木不说话,兵卫正雄却代他回答道:夫人出身上国,天生就泱泱心胸,敝邦处海岛,对于生死二字的看法略有差异,一个武士的一生纪录上,不允许有一次败绩,所以上一次铃木君在夫人剑下失利,已经决定了他失败与死的命运。
雷始平怔了一怔,想起在剑堡中时,那个名叫寺田的剑士,也是在这个原因下自绝而死,笑问道:那铃木先生何必多此一举要找我再度比剑呢?铃木苦笑一下道:同为一死,却有荣辱之分,在下再找夫人一战,最理想是能击败夫人,洗刷失败的记录而后自裁,否则就希望能死在夫人剑下。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我不想失败,也不想杀人,唯一的办法只有拒绝这一战了。
铃木大感恐慌道:夫人千万不能这么做!雷始平微怒道:我是为着上天好生之德,想留下你一条命,难道你自己不想活吗?铃木苦笑道:我想活,但是生路已绝,夫人拒绝再战,在下只有含辱切腹,那是最惨的死法,请夫人念在同为剑道中人,让我死得光采一点吧!雷始平见他说话之时,情真意切,不禁大为感动,对铃木躬身作了一礼道:既是如此,我也尽其所能,陪先生一战!贵邦这种精神虽然残忍一点,却正是强国兴邦之道。
兵卫正雄傲然夺道:凌夫人说得太客气,敝邦人微地窄,要想自卫自强,非具有这种杀身求荣的决心不可,我们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怕以才能以三岛之地,维持海外百年的基业而不坠。
凌云不以为然地道:我不同意,世上最伟大的力量,不是战斗的精神,君子服人以德,德之所被,虽一人而可御天下。
兵卫正雄笑道:凌夫人是说的王道,我们宗旨是霸道,见仁见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结论,因此在下也不想多说话,好在今天是论剑,这些王霸的道理,留给读书从政的人去研究!铃木君你可以开始了。
铃木再度献剑道:夫人请!动手的时候,万望夫人莫再存有顾忌之心,因为我是个死定的人,动手时,只有一剑在心,其余都丢开了,夫人却犯不着……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四章 一字剑流雷始平笑道:我知道了,你把事态弄得如此严重,我除了自救之外,还须保持上国的尊严,绝对不会跟你再讲客气了。
铃木的脸色动了一动,却不再开口,略停片刻,振腕发出一剑,剑势甚缓,然而却是居上取招,隐含着无穷变化。
雷始平知道东瀛剑法中出手就是凶招,所以不容他的剑招发完,抢先出手,反攻一剑。
这是一次她是存心炫露,一开始就使出了龙虎风云的第一招龙游四海,万道毫芒中挟着森森剑气。
而铃木的剑下也开始发挥出他内蕴的潜力,呼呼的剑气声中,幻出千万点剑影罩了过去。
两个人都用了攻招,唯闻叮当之不绝于耳,耀目的剑影中两人突然分了开来,各退两三步。
攻招与攻招互相化解了,雷始平的那一式原可占点便宜,却因为铃木是奋不顾身的打法使她无法得逞。
龙游四海自四方发剑,铃木却专攻正面而且着重在穿胸削肩的两大重手上,雷始平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四处剑伤。
也可以避开他的穿胸一刺,却无法保持住肩头,也许那一剑并不足致命,她不愿冒这具险。
铃木的身上多了两道血痕,伤处都在协下而不致命,那是因为雷始平临时撤剑自救,无法继续施展之故。
铃木对身上的伤处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夫人剑术之精,为我此身罕见,请再继续赐教。
雷始平却一皱眉头道:这简直是疯人的打法,你使我的许多精招都受到了限制,照这样下去,我实在太吃亏了,早知如此,我刚才还不如练绝应战,让你去自杀的好。
铃木脸色浮起一层无可奈可的神色道:夫人现在退身也来得及,反正今天在场的人都是高手,谁都看得出夫人确是比我高明。
雷始平却一咬牙道:不行,我已经答应你了,但不会改悔,就是陪你一死也怨不得别人。
铃木振腕再度出剑,这次却一改作风,剑走轻灵,发时无声无息,也不带一点火气,轻轻地飘过来,就像是开玩笑一般,雷始平弄不清他的用意,不敢轻率应付,脚下又退了几步。
铃木却原式不动地又追了上来,雷始平忍无可忍,反手一剑平撩出去,两剑相触,只发出轻轻的一响。
铃木的剑已被掣脱了手,向天空飞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诡异莫测的笑容,使得雷始平为之一呆。
就在她这一呆失神的当儿,铃木飞速地在腰间又抽出一柄短剑,像毒蛇般猛刺雷始平的心窝。
雷始平想不到他会用出这个手段,厉叱一声,长剑猛然向外一划,青光疾掠,铃木的胸前平添了一道剑痕。
铃木的短剑只递到一半,余劲犹健,仍是攻了进来,雷始平的反应却更为迅速,长剑抽回一落。
在肘弯处将他连手带剑都砍下来。
这一切的过程都只是刹那间事,胜负立分,司空皇甫忍不住发出一声赞美道:好!好剑法!然而雷始平脸色却忽然地一变,持剑的手忽地朝后面一磕,叮然一声激响后,她的剑又回过来砍下铃木的另一只手臂。
原来铃木被雷始平击飞的那枝长剑,忽然又无声无息地飞了回来,直刺雷始平的后腰。
对于这一柄剑,谁都没有在意,却不知雷始平何以会惊觉发现的。
铃木双手皆残,仍是屹然而立。
直等雷始平击飞背后一剑时,他才颓然一叹道:好身手,我虽死而无憾……说着他的身子倒了下来,触地断为两截。
雷始平的当胸一剑已经把他腰斩了,他忍死而立,只是靠着一股戾气支持着,想看着他脱手的飞剑奏效的。
雷始平回手磕剑,他的戾气一散,自然而然地倒下了。
旁观的人被场中突生的变化震呆了,大家都没有作声,只有兵卫正雄脸色沉重地站了起来道:凌夫人,你破解铃木君脱手飞剑的那一式剑叫什么名称?雷始平怔了一怔道:没有名称,那是我随势而发的一个本能动作。
兵卫正雄冷笑道:夫人这一个临时急救的动作倒是与敝邦已故的长谷夫,听风剑式同一个姿势。
雷始平听了又是一呆,心中却恍然大悟,她使出这一式正是长谷一夫所暗授于凌云的听风剑中精招,凌云又转授给她。
因为这一剑正好可以解救来自背后的突袭,她倒是加意地练得十分纯熟,无意中使出来,救了自己一剑。
可是目前的情形下,自然不能承认,所以她冷笑一声道:天下剑法不过就是这些变化,不一定要学过才懂得使用,有时无意间的信手一挥往往可以创出最奥灵敏的奇招。
兵卫正雄哼声冷笑道:夫人倒真的能言善道,你这番话也许可以骗倒别人,却绝对不能骗倒我,铃木家的脱手飞剑为精研两百余年的绝技,除非是你学过听风剑法,才能练成那种敏锐的反应,否则绝对无法感觉到那枝飞剑。
这一说只有雷始平与凌云是明白的,尤其是雷始平更为清楚,因为她是亲身体验到这个情况的。
当那一剑飞来时,她有着一股自然的感应,也自然而然地施出那一式剑法,感受与反应之间,都是绝对的必然动作,由此可知长谷一夫把听风剑中精妙着精传给他们,的确是一种极深厚的恩情。
越是如此,她更不能把长谷一夫授剑之事说出来,好在她的思才十分敏捷,立刻转转眼珠笑道:阁下把贵邦的剑法说得太神奇了,我没有学过听风剑法,对于那脱手飞剑同样地不在乎,而且在他剑刚脱手时,就已经了然于胸,也早作了准备……兵卫立刻叫道:胡说,我在扶桑为剑术领袖,各家的剑术变化比谁都清楚,铃木家的脱手飞剑称誉扶桑两百年,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事先作准备的。
雷始平冷笑道:那只能怪你们太笨,连这个简单的手法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吹为无双绝技呢。
兵卫脸色一变,但他还是忍住性子道:夫人是如何看出来的?在下倒想请教一下。
雷始平哼了一声道:我应招把他的剑从手中击飞时,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以他的腕力,绝不可能会被我一击脱手,既不可能是我,当然只有自动脱手了……兵卫正雄笑地道:这一说似乎颇为有理,然而铃木在长剑脱手这后,还配合上一手短剑进攻的招式,夫人怎么会想到那柄长剑会回头的呢?雷始平哈哈大笑道:长剑脱手换短剑,粗心大意的人都会以为对方在达到这一个目的,我却多注意到一点,他平剑推出去,那柄长剑应该从横里飞出才对,可是铃木的长剑却向上面飞,使我不能不怀疑他是故意用手法丢上去的,因此我解决他的短剑攻招之后,全付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柄长剑上,以我在剑术上所下的攻夫,只要心中留神,大概很少会受到不明不白的袭击,所以我感到背后不大对劲时,自然而然地推出那一式。
兵卫脸色一沉道:凌夫人,我明你在说假话,可是我无法证明你的理由不对。
雷始平冷笑道:兵卫先生,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输了就该坦白地认输,说这些赖皮的话不是显得太无聊吗?兵卫嘿嘿冷笑道:凌夫人,我承认你的口舌厉害,不过我希望你的剑上功夫也一样地厉害。
雷始平一翻眼道:阁下是否也有意一战?兵卫点头道:不错!敝邦一共派了四个人到贵国作特使,倒有三个人是死在贤伉俪之手,我总得对他们有个交代,再者我为了证明你在说谎,一定要逼你使出第二式听风剑法,只要被我把握住证据。
雷始平淡淡地道:那又怎样?兵卫嘿嘿一笑道:那情形又不同了,长谷一夫能将剑法传给你,证明他的死因颇有可疑,说不定他根本没有死,长期羁留在外,擅离职守。
凌云连忙道:长谷一夫的确死了,他的坟墓就在附近。
兵卫脸色一沉道:那我更该去看看。
凌云不禁一呆,想到长谷一夫,墓碑上的题字决不可让他看见,雷始平也知道这层顾虑,连忙一摆剑道:兵卫先生,我们的问题解决了,你再谈别的事也不迟。
兵卫抽剑长笑道:当然了!我只要在你手中证明了长谷一夫有叛国行为,对他的生死,都可以不管。
凌云听长谷一夫说过兵卫家与听风流剑派的怨隙,知道他心心念念地想把听风剑澈底根除,生怕他真的在雷始平的剑法上找到根据,连忙挺身而起道:拙荆已经战过一场了,先生若是想赐教的话,应由在下奉陪。
兵卫不理他,面向雷始平道:凌夫人,你的丈夫出来替你解围了。
雷始平白了凌云一眼道:你不要出来。
凌云搓搓手,神情显得很着急,却又不敢明说。
司空皇甫却哈哈一笑道:兵卫先生,今天邀斗的对象是我,你怎么找错了对象。
兵卫正雄脸色凝重地道:司空堡主!请你原谅,我现在要解决的问题远比一切都重要。
司空皇甫夷然一笑道:什么问题都不会比你想用车轮战的方式去战一个女流更重要,假如阁下只有这本事,我们这场约会就取消算了。
兵卫正雄的忍耐功夫的确到家,对于司空皇甫的话居然毫无所忤,仍是持剑向雷始平走去。
司空皇甫只得也走出来朝雷始平道:凌夫人!你已经胜了一场,用不着再理这些题外文章,而且你也相当辛苦了,请回去休息吧!说着眼中不断示意,雷始平知道他的用意,兵卫正雄是扶桑第一流剑手,他说得那样有把握。
可知他胸有成竹,比剑胜负事小,万一在无意中再流露出一式听风流剑法,的确对不起地下的长谷一夫。
因此她顺势下台,轻笑一声,回头朝座位上走去,兵卫想过来拦她,司空皇甫已铮然出剑,挡住他的去路。
兵卫正雄怫然道:司空堡主!在下已经向你打了个招呼了,希望你不要耽误我的正事。
司空皇甫微笑道:凌夫人乃中华剑术名家,怎么会向一个瞎子偷学剑招,你的话接近侮辱,我不能不管。
兵卫正雄怒声道:侮厚不侮辱都没有关系,我一定要把事情弄弄清楚,长谷一夫是听风流剑派代表,听风流门下剑士共有七人,其余六人都在敝国宫中担任要职,假如长谷一夫有叛国之事,则其他六人留在宫中太危险了。
司空皇甫一笑道:即使长谷一夫对贵国不忠,也不能证明其余六人都是叛徒。
兵卫正雄急急道:怎么不能,他们原来是平川大将军门下的剑士,平川将军手掌军驻,他推荐的剑土若有不忠之意图,就证明……司空皇甫微笑道:这是贵邦的政务,与我们毫无关系,现在我只是阻止你去找凌夫人的麻烦,我也不能容许你去欺负一个中华的女子。
兵卫正雄回头对七王子叫道:殿下!这怎么说?七王子想了一下道:兵卫先生的顾虑的确很重要,但是小王对司空堡主也无法进言,他们都是天子不能臣的江湖奇士,先生看着办吧。
兵卫咬了一下牙道:好吧!司空堡主!你是逼得我使用杀手了。
司空皇甫虽然不再回答,神情却十分凝重,他知道这个东瀛剑士已经激起杀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是凌厉无匹的毒招!果然兵卫在说完话之后,手中长剑已作了个准备的姿势。
司空皇甫也踏步作势,刚把长剑雀手胸前,兵卫已劈过一剑,由顶而下,距头尺许之外,剑光忽分三路。
司空皇甫抬剑上迎,两剑乍一接触立刻铮然作鸣,而兵卫正雄却陡然厉叱一声:杀!也不知他是如何抽回长剑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的动作,却见司空皇甫的胸前又掠过一片寒芒。
幸亏司空皇甫经验老到,骤见青光扑胸而来,就势向后一倒,身子平躺下去,堪堪避过一剑腰斩。
兵卫正雄口中发出第二个杀字,长剑又劈了下来。
司空皇甫这次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了,百忙之中只有横过手中的长剑硬挡了一下。
当然急响中,他的剑立刻被击脱了手,这倒不是他的腕力不如兵卫,因为他躺在地下,根本无法使力。
利用那一挡之势,司空皇甫连忙就地一滚,总算又躲过兵卫的第三次急砍!可是兵卫的第四剑接着又到了。
司空皇甫仍未能有机会站起来,却已手无寸铁,眼看着剑光及体,危迫眉睫斜里掠过一道青光,替他挡过了一下险招,那是他的女儿司空慕容在情急之下,顾不得破坏一对一的规矩,冲过来出了手。
兵卫正雄见是司空慕容,一皱眉头道:王妃司空慕容厉声叫道:住口!我还没有嫁给王子,你敢再叫我王妃,我就一剑劈了你。
兵卫怔住了,半晌才道:小姐!请你不要管……司空慕容厉声道:你要伤我父亲,我怎么不管?这时司空皇甫已站了起来,脱手的剑也重新拾到手中,怒声吼道:容儿!你走开!我要跟他拚到底。
司容慕容倒是退后了,她虽然出手替父亲挡了一招,却知道自己的剑法比父亲差得太多,夹在中间也没有用。
兵卫正雄冷笑一声道:堡主还不死心?司空皇甫沉下脸道:我只是一时大意,才让你抢了先手,现在你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说着一抖手,剑上精招迭出,像一面剑墙似的抢攻上去,兵冲正雄连忙舞剑挡住,然而司空皇甫攻得很急,使他忙于封架,果然没有出手抢攻的机会了。
司空皇甫的剑沉力猛,像是把刚才的那场耻辱洗刷干净,所以剑式愈用愈急,攻势愈来愈猛。
然而兵卫正雄也不愧为扶桑第一高手,他的一枝剑左封右架,始终能抵住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司空皇甫一连攻出二十几招,兵卫正雄还是能从容地应付下来,直到第三十招上,司空皇甫突然退后一步道:兵卫先生,你是我今天所遇最高明的对手,假如下一招我再无法胜过你,我从此就弃剑不谈武事了。
兵卫正雄冷笑道:我没有功夫陪堡主切磋剑术。
说完剑光猛进,居然又是像先前一样的招式,横腰削胸,迅速无比,司空皇甫也仍是无法抵挡,逼得像刚才一样,平下来躲过。
可是这一次兵卫正雄没有继续进逼,止步傲然一笑道:堡主在同一招式下连败两次,也该停了手吧。
司空皇甫颓兢起立,掷剑长叹无语。
凌云忍不住挺剑而出叫道:你不要狂,还有我呢。
兵卫正雄斜睨他一眼道:凌大侠是新任剑帝,手下一定别有高招,我很高兴能领教一下,请赐招吧!凌云却摇摇头道:不!我不先攻你!你出招好了。
兵卫傲笑道:凌大侠应该知道我一出手就是杀着,大侠何不把我的剑术路子研究清楚再来挑战。
凌云却庄容道:我就是等你施展那一式精招……兵卫对于凌云的从容语气与镇静的态度,倒是有点惊奇了,顿了片刻才道:凌大侠自认在剑法上高于司空堡主吗?凌云摇头道:不,在下所能多半得自司空堡主所赐授,末学后进,怎敢与司空堡主相提并论。
兵卫哈哈一笑道:司空堡主在剑下两度受挫,已经弃剑认输,阁下既然不比他高明,又凭什么来出头呢?凌云笑着道:司空堡主两次都败在你那一式之下,因此我想出来看看你是否还有别的招式?兵卫傲然道:何必还要别的呢?那一招仅够了!凌云也还他一个傲笑道:你只凭一招剑式就想称雄中华未免太狂了一点!我承认你那一式剑招相当精妙,可是得意事可一可再不可三。
兵卫正雄听得心头有点生气道:我照样发一次,相信司空堡主还是破不了!凌云点点头道:这也许有些可能,但是你要记住当局者迷这句话,我是旁观者。
兵卫怒道:胡说,我以那一式剑法纵横扶桑几十年,旁观者不下千人,有人连看我使了十几次,还是无法找出破绽!你只看了两次……凌云摆手止住他说下去道:台端犯了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认不清时地人,现在你是在中华,你面对着的不是贵邦那些庸俗剑手。
兵卫这次是真正的被激怒了,大怒一声,长剑挟着风声劈了过来,果然还是那一式剑招。
凌云口中虽然在说话,眼睛却随时在注意他的动作,看见剑光一动,不等他的招式递出,就抢先划出数剑。
那几剑都是以极快的手法攻出去的,攻的部位都不是对人,也不是对着剑,每一次剑刃所及,都是随着对方的动作而针对着他握剑的手腕。
兵卫是双手握剑的,两臂所及,移动的部位自是有限,凌云发到第七剑上,兵卫的双手已移到最大的限度。
他若是硬要把招式递出去,手腕非要撞上凌云的剑锋不可,手腕被削了,那一招发了也等于白费。
因此他逼不得已,只好撤回招式,人也止住了。
凌云植剑于地,微微一笑道:兵卫先生还有意继续赐招否?兵卫长叹一声道:凌大侠!你是怎么发现我剑式中的破绽的?凌云微微一笑道:先生这一字剑法当真是神妙无匹,在下顾名思义,才想到其奥妙的来源。
兵卫迫不及待地道:什么来源?凌云笑着道:这是从书法中想出来的,这一字笔划最简,连三岁小儿都会拿起笔来一涂而成,可是这一字也最难写得好,非要有几十年的火候才能将腕力运用到炉火纯青,表现到字上,一笔横拖,势力万钧,天下无可抗衡。
兵卫连声道:不错!不错!我那一招剑式就是利用这个道理而创的,不过大侠仍未说着破解的方法?凌云微笑道:这一招是无法破解的,在下只是阻止先生发招而已,正如先生要提笔写字一般,由于这‘一’字笔划太简单了,横坚直划,都可以写成‘一’字,唯一的方法是趁先生在落笔之初而阻挠先生的笔势,使先生运笔之时,弯笔不能成形。
兵卫变色长叹,显然是凌云攻中了他的弱点。
怔了半天,他才黯然地道:兵卫家创此一剑,流传数百年,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种破绽。
凌云笑着道:天下那有十全十美之事,先生只是要志得意满之余,无暇去研究自己的缺点而已。
兵卫又想了一下,重新扶起剑来道:大侠金言玉训,在下当永铭于心,一字流剑法已不足为道,可是在下还有几手剑法,想请大侠指正一下。
凌云笑笑道:先生太客气了,今日之会若是只为了论剑比武,现在应该可以停止了,可是先生之意并不就此满足,我自然只好恭陪先生弄个结果出来。
兵卫脸色沉沉地道:不错,敝国四名剑手以特使身份派来贵国,结果三死一存,我不作个明白交代,回国之后,实在交不了差……慢着……我这一字流剑的名称是谁告诉大侠的?凌云怔了一怔道:先生为一字流名家,一字流剑派领导扶桑剑派达百年之久,谁人不知?兵卫冷笑道:大侠这句话得太不高明了,兵卫家在扶桑居第一剑固然不错,可是大家都只以兵卫剑法名之,从来没有人知道一字流三个字的。
凌云也呆了,迟迟疑疑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听谁说过了,先生既以一字剑法见笱,想来总有一些人知道的。
兵卫嘿嘿冷笑道:大侠不必狡赖了,这个名称只有长谷一夫知道,看来大侠与他之间……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五章 阋墙之争凌云急忙道:我与长谷先生之间毫无关系,他是死在我剑下的,先生要替他报仇,我总接着就是。
兵卫正雄冷冷一笑道:假如他真的死了,自然是要报仇的,不过这报仇的对象该是我而不是大侠,为他报仇的才是大侠。
凌云脸色大变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兵卫冷笑道:大侠自己一定相当明白,何必还要我多说呢?这时七王子突然站了起来道:兵卫先生,你们倒底在说什么,小王一点都听不懂。
兵卫手指凌云道:殿下何不问凌大侠。
凌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引起兵卫的怀疑,深恐再说下去会影响到长谷一夫,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
兵卫哼了一声道:大侠夭口否认,我只好把话敞开来说了,实不相瞒,扶桑第一把剑手之位,原来是于长谷一夫所隶的听风流剑派,直到百年前才为敝祖兵卫荣一郎所败,听风流剑派的门下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想把寒家压倒下去。
凌云听来不顺耳,忍不住叫道:你胡说,是你们先用卑鄙的手段取得那个地位的,你们……兵卫正雄怒声道:凌大侠,你说话可得负责任,敝国武士把荣誉当作第一生命!今天你假如不说出一个道理来,那责任可得要你负!凌云发觉自己在情急之下又说漏了话,不禁怔怔地道:什么责任?卓少夫也脸色沉重地道:凌大侠!你这个祸闯得可大了,兵卫先生是扶桑特使,你侮辱了他,也就是侮辱了他的国家,假如因而引起两国失和,构发战端,你可是成了民族罪人!凌云果然被吓住了,一声都不敢哼,司空慕容却冷笑一声道:堂堂天国,难道还怕一个海岛小邦!兵卫冷笑道:敝邦虽小,国内还有数百万忠贞爱国的热血之民,一旦发生战争,敝邦不敢说必能胜利,但是贵国所付的代价只怕也不会轻,几百万具尸体的血可以染红海水……凌云一听这个问题可严重了,而卓少夫却更进一步地道:中华虽不惧一战,但可以避免还是避免的好,一人丧命十人哀,只要死一个兵士,他的父母儿女都会跟着受累,凌大侠千万要三思而行……凌云无可奈何地道:那我只有把理由说出来了,假如我能证明兵卫家赢得第一剑手段是不够光明……七王子微微一笑道:那自然又作别论,师直为壮曲为老,只要大侠理由正确,朝廷也要支持你的。
凌云只得轻轻地道:据我所知,兵卫荣一郎把他的妹妹易名宫间美子下嫁给听风流的掌门人丸下,骗取得听风剑法的奥秘,兵卫家才得因此而起,听风流剑给受愚之后,才发誓自后门都一律只收盲人,以免再受美色之惑,而且还规定门人终身不娶……七王子摆手道:够了!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兵卫先生对此作何意见?兵卫正雄冷笑一声道:凌大侠是中原人士,想不到对于敝国的武林掌故如此熟悉。
七王子正色道:这不去管他,只问先生对于凌大侠之言是否正确,小王处事绝对公平,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即作定论,先生如果认为不当……兵卫摇摇手道:凌大侠的话一点不错,在下无言可辩,即日启程回国。
七王子哦了一声道:先生要回去了?兵卫毫无表情地道:不错,寒家的丑史已经见闻于中华,在下尚有何面目留在此地。
卓少夫轻轻地道:先生也不必急在一时,这些事知道的也不过现场几个人,只要我们不说,对先生的令誉丝毫无损。
兵卫摇摇头道:敝国派遣到中华的人很多,只要被一个人知道了,敝国也会很快地传遍朝野,所以在下必须立刻回去,先将此事公之国内,然后在敝国君主之前辞去第一剑手之位,以免犯有欺君之罪。
七王子微怔道:先生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呢?以剑法而言,先生仍为扶桑第一人。
兵卫摇头道:不!敝国朝野间,剑法高于兵卫者大有人在,都只为了他们,身家不清,或是祖上有了不名誉的纪录,才无法膺此尊号,敝国武士之道,不仅重技,亦且重德,术德并尊,才可以受到敬仰。
七王子顿了顿才道:先生如此一说:小王倒是不敢留驾了,不过先生为到中华数年,小王身受教颇多,遽尔言去,得何以堪。
兵卫略略有点感到地道:殿下言重了,在下不过在剑法上略略提供了一点意见,其实中原剑法之妙,在下受益更多,殿下厚遇之恩,在下更是感激万分,只可惜在下自惭形秽,不能再追随请益了,祝殿下圣躬康泰,在下告辞了。
说着收剑归鞘,作了一礼,便待退走。
七王子连忙道:先生现在就要走?兵卫点头道:是的,在下一刻也无颜再留,好在此处距海不远,在下前去,即可买舟东渡返国,圣上之前,也不敢以羞辱之身,再去冒渎了。
七王子想了一下道:先生请等一下,小王对先生尚有微物相赠,聊酬先生留居宫中指导剑法之德。
兵卫怔了一下道:在下实是不敢愧领厚赐。
七王子微笑旁顾道:少夫:把我的佩剑拿来。
卓少夫应命从旁立的侍卫手中取过一柄缀珠宝的长剑,交在七王子手中,七王子抽出长剑,立见毫光照眼。
他把剑掂了一下才笑道:此剑号燕支,乃本国前古名器,小王系赐自父王,今以此转赠先生。
兵卫怔了一怔道:这等珍物在下更不敢受了。
七王子微笑道:宝剑赠英雄,先生研究剑技固为一代之杰,听见凌大侠道出先人旧事后,先生立刻承认,虽然这件事并不是先生应该负责的,可是先生仍勇于担负,此等心胸,实令小王钦佩万分,先生请收下吧。
兵卫在感动之余,脸上不自而然地流露于得到一柄好剑,更何况是这等名器呢!雷始平在旁见了觉得有点婉惜,忍不住道:殿下赠剑,伏见盛德,但是天朝重宝,从此就将沦异邦了。
七王子微微一笑道:一枝剑能值几何,兵卫先生回到扶桑之后,叵是为我们两国的邦交多加努力,那价值就不是金银所能计了。
兵卫立刻道:在下一定将殿下之仁心盛德,归告敝国君主朝野,假如天朝圣主殡天之后,殿下能荣登大宝,敝国一定会派使修贡,万一殿下有需用敝国之处,在下也可以略尽一分棉力。
七王子微笑道:先生不必说了,好在此地都是我的亲信,假如被外人听去,这可不太妙。
兵卫卑微地一笑道:在下追随殿下多年,自然知道厉害,假如不是看准了地方,绝不会信口胡说,皆因在下马上就要走了,不得不将寸衷剖露。
卓少夫立刻制止他道:兵卫先生,你明白殿下的用心就够了,用不着说出来将来有借重你的地方,自然会通知你的。
兵卫先生点头笑道:是!是!在下恭候召唤。
七王子轻轻一笑道:这些话先生在回国之后,也宜守口为上,同在请把剑拿去吧!雷始平与凌云本来对七王子的观感颇佳,这时从他们的谈话中,多少听出一点眉目,好感立刻变为反感了。
雷始平尤其忍耐不住笑道:我说殿下怎么会如此大方,原来还别有用心。
七王子不在乎地笑了一笑。
卓少夫却厉声道:殿下的用心绝非你们怕能想像得到的。
雷始平冷笑道:我虽然是民间的一个女子,对于这套借重外力以壮权势的手段,还不见得笨得看不出来。
此言一出,那边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七王子笑着道:坐下!坐下!你们紧张什么?司空皇甫一直站在旁边不作声,这时才轻轻一叹道:凌夫人!这些事与我们老百姓毫无关系,你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雷始平冷笑不语,七王子却将那几个人都按定坐下,然后才笑着道:各位虽为草野奇士,倒底敢是中华子民,国家的事,各位有权过问,不过小王的用心可昭日月,等一下自然会向各位解释明白,兵卫先生,请你过来领剑,恭祝你一路顺风。
兵卫肃然过来跪下叩了三个头恭声道:敬领厚赐!七王子含笑把剑递过去,兵卫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来接,他的手才摸到剑叶,七王子突然将剑朝前急推。
兵卫的反应也相当迅速,连忙向后一倒,避过剑尖,可是他的双手手指全被剑锋削了下来。
他跳了起来,摔着两只血淋淋的秃掌厉声叫道:殿下,你好狠的手段。
七王子用剑逼住他,神色变为异常庄重了,朗声道:兵卫!你到中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兵卫脸色变了,七王子又沉声道:长谷一夫把你们的阴谋全都告诉我了。
兵卫还不等他说完,厉吼一声,论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臂扑了上来,七王子长剑一挥,拦腰将他斩为两截。
这一个变故不禁使凌云等人大感诧异,连皇室中跟来的那几个人也都大惑不解,只有卓少夫仅脸色变了一变。
七王子接剑微笑道:大家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他吧!邢师爷第一个出声道:是的!老奴不明白!兵卫正雄是扶桑国王派来作为特使,实际上却是帮助殿下。
七王子摆摆手道:你知道得太多,也知道得太少。
邢师爷一怔道:老奴不明白!七王子笑笑道:目前我不能使你明白,少夫可能是最清楚的一个人,少夫!你肯说给他们听听吗?卓少夫脸色一变道:臣……七王子庄容道:不要再称臣了,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你回去告诉二哥,将来的事由父王自己决定,我们谁都不准动歪脑筋!卓少夫脸色又是一变,呐然片刻才道:殿下,二殿下虽然跟我商量过,但是我以为殿下……七王子笑了一下道:你以为我想做皇帝是不是?卓少夫顿了一顿才道:是的!圣上虽然册立故子,但是太子懦弱不足以当大器,唯殿下与二殿下可足为人君之选,臣等追随殿下,……七王子庄容道:少夫!你听好,我知道的意思,论人才魄力,二哥比大哥强多了,他是个精明强悍的人,这种人是乱世的最理想人君,可是现在是太平盛世,治乱世用铁腕,治盛世仍以仁慈为上,我以为大哥是个最理想的人君,他仁慈,可以成为一个爱民的好皇帝,天下要是交在二哥手里,连年杀伐将永无宁日……邢师爷怔了一怔道:可是殿下您……七王子笑笑道:我衷心拥护大哥,以前我故意作出种种姿态,完全是为了吸引二哥的注意,使他全力对付我,大哥才会安全,现在事态已经到了必须摊明的时候了,我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认为各位也到了表明态度的时候了!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片刻之后,卓少夫才道:将来天下唯殿下与二殿下莫属,如今殿下表示无意于此,臣等只好拥立二殿下……七王子沉声道:少夫!你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了。
卓少夫的态度也变得跋扈了,冷笑一声道:方今之世,不仅是君择臣,臣也择君。
七王子打断他的话道:这话不错,可是你们必须慎重选择一个明君,这不是个人的权势问题,你们必须顾虑到天下人民的幸福。
卓少夫摇头道:那不管,我们必须先顾虑到本身的利益,以前我们以为你有意及此,所以才多方支持你,现在你既然放弃了,我们就必须另外选择。
说完以后他又转头对那几个人道:各位都已经很清楚了,下官虽然与七殿下比较拉近,可是二属下处也常有联络,只要各位拿定主意,下官保证各位将来都是开国的功臣元勋。
众人都在沉默中,邢师爷却想想道:卓大人:光是你的一句保证就够了吗?卓少夫一笑道:那自然是不够的,还需要各位拿出事实来表现对二殿下效忠。
邢师爷连忙道:什么事实?卓少夫斜眼睨着七王子道:各位都是聪明人,何必要下官说出来呢?七王子忽然作色道:少夫你敢!卓少夫哈哈大笑道:没有什么不敢的!假如我们不对你采取行动,回宫之后,你也不会放过我们。
邢师爷与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个老年的瘦子把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道:殿下!请你原谅,卓大人的话不错,老奴等为了本身的安全计,不得不如此。
七王子变得整个地孤立了,连那些跨刀的卫士也都有包围他的意思,他挺剑怒目大呼道:我平日等你们何等宽厚,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卓少夫哈哈一笑道:殿下!这些人跟着你,原是希望你有一番作为的,你使他们失望了,自然不能怪他们倒戈相向。
凌云与雷始平以及司空皇甫父女这时都拔出了长,站到七王子身畔,凌云首先慨然道:殿下!不要怕!我们这些江湖草民会支持你的。
七王子十分感动地道:谢谢你!凌大侠,谢谢各位……司空堡主,司空小姐……司空慕容却冷冷地道:不必谢!我帮你这次忙是有原因的,照目前的情势,你再也不会强迫我嫁给你了吧。
七王子呆了一呆,卓少夫已哈哈大笑道:殿下!光靠这几个江湖人大概还保护不了你。
一言未毕,场中突然闯进几条人影,为头是一个华服锦衣少年,后面跟着一个黑衣的中年女子。
卓少夫见了那少年之后,不禁失声道:二殿下!那黑衣女子却冷冷地道:谁敢看不起江湖人?七王子见到那锦服少年后,脸色微微一变招呼道:二哥!你怎么也来了!那少年冷冷地一笑道: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你以为布在我身边的那几个宝贝卫士就能限制我的行动了?七王子呆了一呆才道:二哥,您别误会,那几个人是为了保护您而设的。
少年冷笑道:保护?你说得太客气了,而且他们保护我的方法也太小心了,当我想要出宫时,他们竟然拔出武器限制我的行动。
七王子显得很尴尬地道:那他们是太跋扈了一点,只回宫之后,一定要严厉地处分他们。
少年嘿嘿干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回去大概只能鞭尸以为处分了。
七王子不禁一惊道:二哥!您杀了他们?少年点点头笑道:不错!我杀了他们,而且是当着大哥的面斗杀了他们。
怎么!你似乎不相信。
七王子脸色忽红忽白,不知是一种什么表情,那少年又得意地大笑道:宫庭之中,大家都知道你老七是第一流的剑手,没想到我二殿下在剑上也不含糊,你真应该看看老大当时的神态,他简直吓呆了。
七王子急的不是他会剑法,因此他脱口问道:你把大哥怎么样了?少年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好了,那样一个菩萨心肠的人,我不会对他怎样的,他还是好好地留在宫里作他的大太子。
七王子这才放下了心,脸色也转为和缓,二王子却也有点感慨地道:老大真是个好人,否则我绝不会容他活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他吗?是我实在下不了手,当你那几个亲信卫土拔剑有伤我的意图时,老大听见了信息,特地赶来喝阻他们的,可是你那几个人太忠于你了,居然连老大的话都不肯听,所以我杀了他们。
七王子又一呆道:他们居然敢对大哥不敬,的确死有余辜,二哥杀得很对。
二王子脸色又是一变道:他们拔剑威胁我,你倒没说不是,只为了不听老大的话,你就判他们该死,看起来我这个二哥在你心中的地位的确是不太够份量。
七王子脸色一红,低头默然无语,二王子目光又移到场中,微微一笑道:看样子你这里也不太平静,这几个人不都是你的心腹死士吗?怎么对你也不大敬呢?要不要我来替你整饰一下。
卓少夫连忙道:二殿下,微臣已经替您把意思宣布过了,这些人现在都对您表示效忠。
二王子笑了一下道:我都知道了,我在旁边听了有一会儿,少夫:你先走开,让我来跟他们谈些许话。
卓少夫目光注在七王子与凌云等人身上,微露出不放心的神色,二王子却镇定地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敢担保一个都逃不了。
卓少夫仍是不大放心地站过一边,二王子走前两步,扫眼横神,然后朗声发话道:各位都是向我表示效忠吗?老七一向待你们很好,为什么各位变节得这么快呢?那些人都有点惭然的感觉,最后还是邢师爷代表大家回话道:七殿下待臣等恩德深厚,可是……臣等志不在此,只得中途改变心意了,人生在世,谁不想往高处爬?二王子微微一笑道:说得好,热衷富贵乃人之常情,倒是怪不得你们,老七无法使你们满足,你们离他,倒向我这边,要是我也无法使你们满足呢?邢师爷呆了一呆道:二殿下难道也无意于大位?二王子笑笑道:你问得很直接,我也不好意思否认了,大哥优柔寡断,不足以承大统,其余几个弟兄更不足言,只有老七还是个人物,可是他生性怡淡,对做皇帝没兴趣,我想我是最理想的人选了。
邢师爷连忙道:殿下英武雄才,臣等就是……二王子摆摆手道:多承你们看得起我,可是你们以前为什么不作表示呢?邢师爷有点难堪地道:臣等以前并不知道七殿下的当真意向……二王子一笑道:以前你们认为老七比我更有希望是不是?邢师爷脸上一热,连忙道:臣等目光浅近,以致选择错误,所幸迷途未远,今后自当脑涂地以报。
二王子深沉地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追求富贵之心我不加非议,可是富贵并非垂手可得,一分辛劳,一分报酬,你们对于想得到的富贵,准备付出些什么代价呢?邢师爷目光移到七王子面前道:殿下承继大统唯一的阻碍便是七殿下,臣等拟为殿下除去此一阻碍。
二王子哈哈大笑道:很好!可是你们没有想想除去老七之后,便会得到我的重用吗?邢师爷脸色微变道:卓大人曾经提出过保证。
二王子目光移向卓少夫道:少夫!你答应过他们?卓少夫不安地道:是的!臣说过那样的话。
二王子哼了一声道:这是你最不聪明的一件事,你在老七手下更是红得发紫,而独能不忘于我,所以我对你可以另眼相待,至于这些人,竟为了一点富贵,立时变节,假如我重用了他们,还能算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吗?卓少夫呆呆地道:是!是!微臣一时愚昧。
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六章 狗烹弓藏二王子用手一摇道:算了!幸好我今天自己赶来了,才没有被你铸成大错,假如你们今天杀死老七,我以后登上帝王,也将成为天下的笑柄,因为人家都会认为这是出之于我的授意,陷我于百口莫辩之境。
卓少夫怔然道:成大业不拘小节,昔日李世民喋血玄武门……二王子一哼道:时代不同,那时唐室还没有拥有天下全部,他为了权宜之计,不得不采取非常的手段,我却不能那么做,得人心者得天下,目前我最需要的得人心,我不愿意留下一个残戕手足的恶名。
卓少夫也弄糊涂了,惶然地道:可是七殿下存在一日,对您的大业就是一重阻碍。
二王子微笑道:这一点你实在太笨了,就不如老七聪明,你以为他真的无意于王位吗?那你就大大的错了,他一心表示拥戴大哥以收服人心,等大哥登上王位之后,最多只要一两年,王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到他手中,这一点除了我之外,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七王子脸色一变道:二哥!您不要血口喷人。
二王子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兵卫正雄?七王子呆了一呆,二王子却一笑道:算了吧!你我的心思差不多,大家心照不宣吧。
说完又对邢师爷等人一笑道:你们现在一定是后悔变节太快了,弄得两头不着落,你们若是一直支持老七下去,说不定还有一半希望。
邢师爷呆呆地道:臣等愚昧,对于殿下的话实在莫测高深,请殿下明示。
二王子笑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们一点好了,兵卫正雄从扶桑带来了一种奇妙的功夫,以他们的名词说来称为忍术,在我们的说法上叫做迷魂心法,据说学成之后,可以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
卓少夫一怔道:有这么厉害吗?二王子点点头道:大概是的。
七王子忍不住道:兵卫正雄只把这套功夫传给大哥。
二王子一笑道:不错!你很聪明不去学它,我也不会去学它,大哥也没有学的意思,却是你逼着他学的,当然你的理由很充分,大哥不会武功,我又是虎狼之心,你万一保护不力,就会受到我的暗算,硬要他学习这种自卫的功夫。
七王子变色道: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我的顾虑不是没有理由。
二王子冷笑道:正因为理由太充分了,大哥那样聪明的人也会上了当。
卓少夫仍是不解地道:大太子学会了没有?二王子道:学会了,再有个两三年功夫,就可以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卓少夫更是不解地道:圣上年事已高,近又体弱多病,最多也只有两三年的寿限,那时太子登位,又具有那种厉害的防身法术,殿下岂非……二王子微笑道:那样我的机会就很渺茫了对吗?卓少夫点头道:不错!为殿下计……二王子一摆手道:用不着你操心,老七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他不肯吃亏,我也跟着占了便宜,所以我明知这件事而不去破坏他,大哥不登位还好,只要他做上了皇帝,连两年都活不下去。
卓少夫一惊道:为什么?二王子道:那种功夫虽然奥妙,却最耗人精力,必须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才可以得保天年,大哥登位之后,为了国脉延祚,势必纳后选妃,已经要消耗不少体力,身为国君,更将日理万机,案牍劳形,与他所学的法术大相冲突,在短时间内,不死也会发疯,那时最理想的继统人选,将非老七莫属。
卓少夫失声道:大太子对这些事知道吗?二王子摇头道:大哥只知道老七的忠心,却不知道学习那种法术后的恶果。
这一番放得众人如痴如呆,七王子脸色一变道:你完全是胡说八道!二王子笑笑道:长谷一夫虽然仅对你一个人透露过消息,可是兵卫正雄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七王子厉声道:这家伙果然该死。
二王子笑笑道:不错!他是该死,所以你杀他我绝不反对!你不杀他,他也逃不过去的,那时我就在外面等着,只是你每件事都抢着做,我落得轻松一点。
卓少夫忍不住又问道:这事与兵卫正雄有什么关系?二王子道:兵卫正雄负着一个特别的使命来的,他就是想制造我们朝中的混乱,以遂其侵略我国边土的野心,可是没想到他们自己国中也在闹内乱,平川将军正想利用重兵外出的机会,在国内攫压政权,扶桑派来四个特使中,只有长谷一夫是真正忠心于国事的,他既不同意朝廷的做法,也不愿意平川将军得势,所以他把兵卫的阴谋泄之于老七,叫老七提防,兵卫正雄见老七不上当,又来煽动我。
卓少夫一叹道:想不到内情会这么复杂。
二王子正色道:居君位,谋国事,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吗?我自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当仁不让,非争取到这个位置不可!老七……你一定要跟我争吗?七王子想了一下道:我相信能力不逊于你。
二王子豪声一笑道:很好!我也认为你是我唯一有对手,只是我希望我们以正大光明的手法来争取,不要再利用这些卑鄙的小人,不管我们谁得势,他们只会成为误国的权臣,并不能帮助我们。
七王子想了一下道:二哥:我同意你的话,这些人我也不想重用,以前只是想用来对付你而已!现在他们的叛象已明,我也不肯放过他们。
七王子哈哈大笑道:用不着你出手。
卓少夫连忙上前道:微臣可以代劳。
二王子望了他一眼道:你行吗?这些人虽然是在你的劳辖下,真正的功夫并不见得比你差。
卓少夫脸上一红道:微臣当尽力而为。
二王子呛然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豪笑道:你不如看我的吧!我叫你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
卓少夫急忙道:殿下乃金枝玉叶之体,不可冒险。
二王子爽然一笑道:你放心!我的一条命还要保留着做皇帝呢!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叫老七死心,要想跟我争天下,最好自己多下点功夫,光是靠这些不讲节气的小人是成不了事的。
说完挺剑走到场中,朝邢师爷等人一指道:你们最好是一起上,免得我多费手脚。
邢师爷脸色大变,其余几个宫庭剑手却挺着武器,目光四下游移,作突围脱身的打算。
二王子微笑道:你们别打算逃走!那是绝无可能的,那边老七不会放过你们,这边有我的老师与少夫,你们更没有,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来拚一下,我不妨对你们宽大一点,只要你们能挡过我一招,就由你们自由走路。
邢师爷一怔道:只要一招。
二王子点点头道:不错!一招,一个人上是一招,一起上也是一招,君无戏言,我以未来的国君自许,绝不会跟你们说假话。
一个青袍老者似乎不太相信地道:老臣先来领死。
二王子笑笑道:可以,你的龙门剑法在宫中向称无敌,也许有三分活命的希望。
那老者手挺长剑,作势猛冲,出剑相当的劲厉,可是二王子长剑突闪,旁边的人都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
那老者已平空倒了下去,双手扑地,手中的长剑丢过一边,鲜血从他的腹部细细地流出。
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以七王子为甚。
凌云与雷始平也瞿然而惊,想不到这个二王子会如此了得,司空皇甫则寒着脸不作声,司空慕容却呆住了。
只有黑衣妇人轻轻地一摇头道:还不够成熟,这一剑应该把他腰斩成两截才对。
二王子微笑道:老师,我的火候不能跟您比,何况这家伙也算是个了不起的高手。
黑衣妇人轻轻地点点头道:不过这种程度也算是不错了,等你到了我的年龄,也许比我还强一点。
二王子微微一叹道:只怕我以后没有那么多的空头专心练剑了。
黑衣女人不作声,众人这才注意到二王子所说的师父就是指她而言,卓少夫忍不住问道:原来属下的剑法是出自夫人所授,但不知夫人是……黑衣妇人脸色一沉厉声道:少噜嗦,你刚才还说江湖人没什么了不起,我等等还要跟你算算这笔帐,我就是个江湖人。
卓少夫果然吓得脸色铁青,不敢再开口。
二王子举剑再招道:下面是谁?最好是一起来,你们的机会多一点,我也可以省点事。
其余三个老人面面相觑片刻,突然不约而同地挺起武器围攻上去了,二王子哈哈一笑,长剑再掠,但青光闪处,三颗头颅飞了起来,腔中血泉一涌数尺,直到二王子含笑收剑,三具尸体才倒了下来。
邢师爷脸色大变,慌忙朝凌云等人的立身处扑去,凌云与雷始平倒是没打算拦阻他,但是他只跑出十几步,身后剑光一闪,那颗脑袋平空飞了起来,无头的尸体还跑出十几步才倒下来。
这次却是七王子出的手,他把长剑归了鞘,才一皱眉头道:这家伙最可恶,我实在不愿意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二哥!对不起。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没关系,自家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谁杀他都是一样。
凌云这才第一次见到七王子的身手,心中更感到震惊,同时也明白司空皇甫上次在剑堡中何以不等战败就告认输放弃,看来宫中的剑法,原确有不可思议的超人之处。
又是那黑衣妇人朝七王子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你虽不得明师,自己能练成这个样子也算很不错了。
七王子对黑衣妇人倒是异常尊敬道:小王未能在夫人门下领受教谕,深感遗憾。
黑衣妇人轻轻一笑道:只可惜我已经收了你哥哥,而你们弟兄又是水火不能相容,否则我倒愿意再有你这样一个学生。
二王子冷冷一笑道:老师要是愿意再教老七,我倒不反对,我很希望他能在剑术上跟我争个高下。
七王子摇摇头道:没有用,我开始就没打好基础,学的剑法太杂,从东方到西方,每一种都涉猎一点,纵然再拜明师,我也不会有多大进步了。
二王子回头扫向那些跨刀的大汉,微微一笑道:龙虎十八卫怎么少了两个?卓少夫连忙道:有两个人得罪了凌夫人,已经由凌夫人出手惩诫,丧命西子湖中。
二王子将长剑归人鞍中笑道:杀得好!这十八个饭桶武功平平,却最会仗势凌人,我早就想清理他们了。
那十六人一起跪下哀求道:殿下饶命!二王子哼了一声道:我懒得杀你们。
那些人以为有了生机,叩头如蒜,齐声道:谢殿下!二王子脸色一沉道:不必谢,我不杀你们,并不是饶了你们,像你们这样浓包,老七养着你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你们不思图报,居然也敢见异思迁,二三其德,万死不足蔽以罪,少夫,你替我砍了。
卓少夫恭声:微臣遵谕。
那十六人一个个呆如木鸡,七王子微感不忍道:二哥,我知道你是剪除我的党翼,可是这些饭桶留着不足为害,你饶了他们吧。
二王子沉下脸来道:老七:凭你这句话,你就不够资格与我争天下,为人君者应该心如铁石,拿得起放得下,贤者安之,佞者锄之,江山才坐得稳,越是瞧不起的人,越不能留下,楚王项羽不杀韩信,得到的是什么结果,你当深为之诫。
七王子一怔道:这些人何足与淮阴侯相提并论。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张翼备一世之雄,死于二竖子之手,英雄就怕小人,曹孟德若不是表演过梦中杀人那一手,只怕等不到分香散履,早被刺客取去了脑袋,前车可鉴,前圣可师,少夫:杀……卓少夫拔出腰剑,青光一闪,地下滚满了头颅,堆满了尸体,洒遍了鲜血。
凌云实在看不惯这种残暴的手段,然而又无法说这种行为不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这些人见利忘义,反噬其王,杀之也不为过。
因此他朝司空皇甫打个招呼:司空堡主,我们可以走了。
司空皇甫仍然寒着脸没有表示,二王子却道:凌大侠何去之速,我们还没叙叙呢。
凌云淡淡地道:江湖野民,与王子金枝玉叶攀不上交情。
二王子笑着道:那你至少该见见我的老师。
凌云望了黑衣妇人一眼道:我不认识她。
黑衣妇人微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倒认识你,听说司空皇甫把剑皇帝的尊号让给了你,仙霞岭上论剑,又荣膺盟主,江湖上年青高手,你算第一人了,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见识见识。
凌云只是一楞,不知道她何以会晓得这些,司空皇甫却急了道:易娇容,你讲不讲信用?黑衣妇人微笑道:老鬼,你急什么,我只是想跟他谈谈,并不想取他的性命。
凌云吸了一怔道:一蛟龙?黑衣妇人微笑道:不错,我姓易,名娇容,难易的易,娇美的娇,蛟貌之容,七海剑派,就是我创的,纵横七海一蛟龙也就是我,本来我并不想要那个名号,可是易娇容三个人与一蛟龙听起来完全一样,我还不错,马马虎虎就算通用了。
凌云一听这黑衣妇人就是七海剑派的创始人,全身都为之一震,雷始平、卓少夫、七王子与司空慕容也在大感意外,只有二王子微微含笑,司空皇甫的脸色更是沉重了。
易娇容哈哈一笑道:老鬼!你不要装出这份苦相,我答应你的事绝不赖,不等这个小伙子的剑练成,我绝不跟他动手,可是让我的学生跟他换两招,大家切磋一下剑法总可以吧?二王子拱手道:凌大侠能赏脸赐教吗?凌云飞速地想了一下道:不行!二王子怔了一怔道:凌大侠能说出理由吗?凌云正色道:我学剑的目的不与人争强斗胜,七海剑派戕害武林,我只为了正义而战。
易娇容哈哈一笑道:七海剑派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杀过一个人呀!凌云愤然道:可是你传檄武林各大剑派,若是他们不向你屈服,你就不容他们活下去。
易娇容笑笑道:他们表示臣服不就行了吗?论剑法我是比他们高明得多,向我屈服也是应该的。
凌云怒道:胡说!练武的目的在强身养志,并不是用来作为威胁别人的技能,你这种作为简直大违武道,有骨气的人自然不会向你屈服的。
易娇容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向司空皇甫道:司空老鬼!你听听!这个小伙子比你有骨气多了,你敢这样教训我吗?司空皇甫淡然地道:我也许不敢,可是这世上有一个人敢就够了。
易娇容的脸色微微变色,怒声道:司空皇甫,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他,我只是守着对你的诺言,否则必不容他再多喘一口气。
二王子立刻端剑笑道:老师!学生似乎不必守着这种诺言的约束吧。
易娇容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倒并不太希望你冒这个,因为你现在的身分……二王子深深地笑道:老师!我非冒这个险不可,老七现在并未放弃跟我相争之意,他在宫中的外援已绝,势非借助于江湖势力不可,我若是击败了凌大侠,他大概就死心塌地了。
卓少夫也点头道:殿下之言不错,剑中最杰出的江湖高手就是凌大侠,殿下只要能胜过他,天下大定矣。
易娇容怒斥道:放屁,这小子若是能称为江湖中最杰出的剑手,那我又算什么?卓少夫怔了一怔,才自己在言词之间不小心又开罪了她,幸而他为人十分机警,立刻想出话来辩解道:老夫人既为二殿下之师父,其身分自然超乎江湖之上。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势衷富贵的滑头政客,也配在我面前颠三倒四,信口雌黄,你以为我希罕当一个王子的师父吗?老实告诉你,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王子,就是当了皇帝,我也未必瞧得上眼。
我怍他作徒弟,并不是看上了他的尊贵身份,而是因为他是个可以造就人才,你算是什么东西?卓少夫被骂得脸红耳赤,不敢答说,二王子却沉下脸道:少夫!你怎么敢对我老师无礼。
卓少夫连忙道:微臣怎敢,微臣对易老夫人言行恭谨,并无一丝失礼之处。
二王子摇摇头道:那我不管,反正老师现在已经对你生气了,你最好求得她的谅解。
卓少夫迫于无奈,只得对易娇容深深一揖道:易老夫人,小子无状,请您老人家海涵。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不敢当!卓大人,你的剑法得自宫中真传,自然看不起我们江湖人。
卓少夫脸上堆满了尴尬之色道:那时小子并不知道二殿下是您的学生。
二王子也帮着他央求道:老师!他那时连我会剑法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您的身份了。
易娇容冷笑:你不要太相信他。
二王子笑笑道:少夫还是不错的,他能在我最不得势的时候不离弃我。
易娇容冷笑道:可是他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背叛你。
这个道理你现在不会懂的,然而你不妨问问你那个刚刚失势的弟弟,他会比你清楚得多。
二王子怔怔地向七王子道:老七!你明白老师的话吗?七王子想了一下才道:我也许有点明白了。
二王子立刻道:能有以教我否?七王子斜视了卓少夫一眼道:卓少夫是个聪明的人,他在明主前可以成为弄臣,在庸主前则可以成为权臣,二哥!当年你并没有显示出剑法,他在我手下却红得发紫,仍然还是暗中跟你来往,你知道为什么吗?二王子道:我知道了还问你干吗?七王子一笑道:像他那样一个人,你我得到天下之后会重用他吗?二王子哈哈一笑道:那自然不会,他好弄权势而偏无才德,你我要是不太糊涂,便不可能寄以重任,不过他倒是个最可取的幕僚人才。
但是他绝不会只当一个幕僚就满足了,他当年看出我的意向,所以才暗中属意于你,现在他又看出了你的意向,便不知道暗中向谁示意了,不管怎么亲,他是永远不会安于现状的,除非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傀儡,那他才满足了,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二王子憬然道:老七……你说得对极了……我们……卓少夫倏然变色道:二位殿下,微臣耿耿愚忠……唯天可表,二位殿下如此想法,岂不……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七章 忠奸之分七王子大笑道:卓少夫!我已经看到你的愚忠了,二哥将来也有机会看得到的。
二王子把剑一挥道:不必等将来,今天我就可以看到,少夫!你既然以忠诚自许,我叫你做件事你肯不肯?卓少夫连忙道:臣当肝脑涂地以报。
二王子微笑道:用不着肝脑涂地,那太苦了你了,我只要你流血五步,伏尸一人。
卓少夫怔地道:殿下要我杀人?二王子笑道:杀人何必麻烦你,我自己还办得到,我要你杀自己。
卓少夫一怔道:殿下……二王子将脸一沉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今日天下大势很明白,将来登帝位者,不是我就是七弟不管我们谁登基,只要你今日肯死在自己的剑下,将来功臣谱上,你将是第一人。
卓少夫脸色一厉声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你们的暴君面目就现出来了。
二王子哈哈大笑道:少夫!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良弓走狗,你根本还不够资格,我与老七都是帝王之继,我们工具必定也要是个将相庙堂之选。
卓少夫已呛然拔出长剑比在手中道:我算是瞎了眼睛才投身你们作为靠山。
二王子笑着道:你岂止瞎了肉眼,连心眼都瞎了,疏不间亲,我俩兄弟之间,纵然有权利之争,却还没有到自相残杀的程度!你夹在中间起什么哄呢?这一番话不仅说得卓少夫目瞪口呆,连七王子也感到面红耳赤,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二哥!我想不到你有这份胸襟,如此看来,我实在不足与你争天下。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老七!你这就太不够坦白了,事实上我们都是一样的聪明,只是我比你懂得藏拙而已,我以前不表示自己会剑术,才使你对我不加防备,让你专心一志去对付老大,可是你这一切努力都是替我做了,若以机心而言,我可能比你还坏。
七王子又呆了呆道:这话虽是事实,也正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为人君者必须大智若愚,我今天是真正地对你表示倾服。
二王子哈哈大笑道:别客气了,你始终是我的好兄弟,帝位虽不同共,富贵却可以并享,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保证,将来我必不负你。
七王子默然片刻才道:二哥!将来的事我不敢多作奢望,可是目前我却有一个请求。
二王子微笑道:老七!我看出你很矛盾,口中虽然表示不再与我竞争,心里却并不服气。
七王子点头道:是的!现在是你占优势的时候,我自知不足与你争,不过我实在放弃得很不甘心。
二王子默思有顷才道:你帮我有什么要求?七王子用剑指着卓少夫道:我请你把这个叛徒交我来处理。
二王子想了一下才道:好吧?他是你的了。
说完后他抽身退过一边,七王子挺剑对着卓少夫走去,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冷笑道:少夫!虽然你刚才对我作过不礼貌的行动,现在我拿剑杀死你,我依然感到很难过,因为你倒底跟我有一段情谊。
卓少夫轻轻一叹道:七殿下,微臣一时利令智昏,才作出那等傻事,现在后悔没有用了,能够在殿下的手中受死,也可以略赎心中的歉愆。
七王子仍是冷冷地笑道:你说得太好听了,事实上我知道你在暗中偷偷地练成了不少奇妙的剑法,真要想杀死你,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你尽力而为吧,我只攻你三招,只要你能够挡过我这三招,你可以自由地离开,不过宫中你是回不去了。
卓少夫默然片刻,才恭身向七王子献剑道:微臣警领殿下高招。
七王子沉吟良久,忽地振腕发剑,但见青光一闪,剑锋已临卓少夫身上,速度之快,使人无法想像。
卓少夫也摆动剑光,呛然急响中,他居然避过了那一式快攻,只是束头的绸巾已被削下了一片。
二王子大声笑道:好!攻得好!守得也好!老七,看来我们还可以斗一斗。
七王子没有答话,低头沉思第二剑将如何进攻。
司容皇甫、凌云与雷始平都十分注意,也相当吃惊,江湖上的剑术源流虽多,与宫中相比,实在还差得太远。
单以七王子所攻的那一招,放眼江湖七大剑派,可以说没有一家能挡得住。
七王子此刻又提剑作势,斜跨了三四步,然后才洒开剑光攻上去,这次威势更强,卓少夫整个身子都在剑光的笼罩之下,谁都以为他一定躲不过了,可是这宫廷侍卫的剑术领班果然不同凡响。
也不知他是利用什么招式,反正在七王子的剑招怍回之后,依然站立在当场,只是身上现出几道剑痕。
衣服当是破了,血迹渗了出来,不过那些伤痕都不足以使致命,只是令他相当狼狈而已。
二王子不禁一呆道:老七:你这样子不行的,剩下的一招由我来吧!七王子断然地道:不,二哥,你说过把他交给我来处置的,我不信他能逃过第三招去。
二王子无可奈何地道:那你下一招千万不能把剑力分散了,他的剑艺很杂,光靠招式变化是没有用的。
七王子倔强地道:我不信!二王子正色道:我看得准,你要是不肯采用我的建议,我就要自己出手了。
七王子想了一下才道:好吧!我就听你一次。
说完长剑再进,果然已集中在一点,笔直刺向卓少夫的前胸,卓少夫挺剑去格,两剑相距还有半尺,他的剑已被七王子剑上凌厉的剑气化开了,露出胸前空斗眼睁睁地看看剑尖刺到。
二王子的脸上浮起一层得色,好似因为自己的看法正确而高兴。
长剑一直刺进卓少夫的胸膛半尺,他的身子仍是直立不倒,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七王子怔了一怔,将剑又挺进一点,这次剑身并未没进他的身子,因为卓秒夫的身子也跟后退了一步。
七王子脸色微变,飞快地拔出剑来,卓少夫胸前衣襟上留下一条裂锋却不见血迹流出。
七王子看着剑锋,剑上面也没有血迹,不禁骇然作声道:少夫!你莫不是练过邪术?其余的人也大为吃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一个人胸前受剑半尺,不但没有死,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只见卓少夫弯腰一躬道:微臣幸蒙殿下留情,得全蚁命,此恩此得,微臣没齿难忘。
七王子兀自不信叫道:少夫!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卓少夫微微一笑:假如殿下这一剑不是刺心,微臣万难抵敌,早作剑下之鬼矣!七王子瞪着眼睛道:难道你胸前是空的?卓少夫笑着解开衣襟,只见里面缚着一支新月形的剑鞘,一直弯到肋下,剑鞘空口正在胸前。
七王子的那一剑,刚好刺进剑鞘,卓少夫又笑着道:假如殿下的佩剑不是软剑,微臣的胸前仍是难免穿心,这实在是巧合而已。
七王子把自己的剑扳了一扳,果然应手而弯,可是他把手放开之后,那剑又弹直了回去,铮然作鸣。
由此证明他这枝剑柔韧,却颇具弹性,绝对不是软形的兵器,所以他怔了半天才叫道:少夫!你到底在捣什么鬼?我这枝剑虽然软一点,可是刺到你身体上的时候,我明明感到是直进的。
桌少夫由胸前解下那支剑鞘上的剑鞘笑道:殿下的剑虽然不算太软,可是碰到了剑鞘上的化铁神泥之后,就柔软如绵了,殿下不信可以再试试看。
说着递过剑鞘,七王子接过后,不信地把长剑又插了进去,果然应手而弯,等他拔出之后,才恢复原状。
他轻轻一叹道:难怪我刺进半尺后,再也无法深入了,少夫!你从那儿弄来这支怪物的?卓少夫轻轻地道:这是大秦雷古教师之遗物,他死了之后,微臣就接收过来,佩在胸前。
七王子哼了一声道:你大概是防备着我吧?卓少夫点点头道:是的!殿下一向喜欢刺人前心,微臣才佩带在那个位置。
七王子冷笑道:假如我刺偏一点呢?卓少夫含笑道:以殿下之剑技,大概不会有偏差。
七王子含怒道:你倒把我看得很清楚。
卓少夫低声道:殿下对微臣虽然恩深德厚,但是伴君如伴虎,微臣才略作妨备。
七王子呆了一呆才挥手道:你滚吧!这次算你运气,以后别再叫我碰上了。
卓少夫作了一躬道:微臣要告退了,请二位殿下多多保重!微臣深以未能终始为憾。
说着他转身就要退走,二王子脸色微变,脱手将自己的长剑掷出,直奔他的后心,长剑才走到一半,却为七王子半途用剑截下了,二王子微愠道:老七!你这是干什么?这个家伙狼子虎心,必不可留。
七王子轻轻一笑道:我答应他能挡过三招就放他走路。
怎么可以食言。
二王子呆了一呆才幸幸地道:我以为三招之内一定可以杀死他的。
七王子笑道:假如用我的方法,他一定逃不过去,可是二哥一定要我集中剑力,才上了他这个当!算起来还是二哥救了他的命。
二王子没有话说了,走过去拾起自己的佩剑,卓少夫已经走得看不见了,众人默然良久,七王子才笑着道:二哥!一切事情都办完了,你作何打算?二王子目视凌云道:我跟凌英雄讨教一场后,就要回宫了。
七王子怔了一怔道:凌大侠乃江湖豪士,二哥何必去跟他争雄呢?二王子笑笑道:这是我老师的命令。
七王子朝易娇容看了一眼道:二哥这一场大概不许小弟过目吧?二王子笑道:你看看也没关系,我老师所授的剑法相当奥妙,你看了也学不会。
七王子笑道:我还是不看的好,虽然我无法把二哥的精招学会,也许可以看出一点破绽,这样对二哥颇为不利。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我老婆子的剑法跟司空皇甫对过好几次了,他都看不出破绽,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能耐。
七王子微笑道:当局对剑与旁观不同,我既然要跟二哥作一番公平的竞争,现在就应该避避嫌疑,你们在这儿比吧!我先走一步了。
二王子怔了一怔道:老七!你现在就回宫去?七王子摇摇头道:大内侍卫是我带出来的,现在一个都不剩了,我回去也无法向父王交代,虽然人是我们两人杀死的,可是我们却不能照实说。
二王子一怔道:为什么?七王子笑笑道:为你好也为我好,你会剑术之事,宫中无人知道,我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这样大家都方便些,我这几年锋芒太露,招致了不少人的怀恨,这件事正好给他们一个进谗的机会,我回去不如你回去,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二王子想了一下道:那你?七王子摇摇手道:我等父王殡天之后,自然会到宫里的,这一段日子交给你了。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这倒好,以前是我利用你,现在轮到你来坐享其成了。
七王子也笑道:这是你作茧自缚,你杀死这些人,原是想造成我在宫内失势,我回去若是他们说大部份的人都是你杀死的,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反而为我自己添麻烦,我不去上这个当。
二王子不禁失笑道:老七!你真聪明,这下子我的确是自找麻烦上身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碰上你这个对手,好吧!从现在起,一切都由我负责,你等着回来做皇帝吧。
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八章 大智若愚七王子正色道:二哥!你说话可得算话。
二王子拍拍胸道:你放心好了,只要帝位出了缺,不等你回来我绝不登上去,才说一句,不把你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坐在龙骑上也不会安心。
七王子大笑道:我们现在才是真真的互相了解透澈了,二哥!你多费点心吧,我完全不管了,大哥的事已成定局,三哥四哥不足论,五哥六哥你还得当点心,他们自己不算什么,背后撑腰的人都不简单,不过,那都是你的事了。
说完后他朝大家点点头,又对司空慕容看了一眼,扬长而去,二王子却微有点发怔。
司空皇甫却颇为奇怪,因为他居然把司空慕容的问题也搁置不顾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只有易娇容微微一笑对二王子道:以前我觉得你还不错,现在看来你这个弟弟比你强多了。
二王子不服气地道:老师!您这话有何根据?易娇容笑道:我对他的估价太低了,尤其是在剑术上,恐怕他的造诣并不弱于你。
二王子犹自不信道:那似乎太不可能吧,他最多只比卓少夫强一点。
易娇容嘿嘿冷笑道:你刚才骂卓少夫心目俱盲,其实你自己才犯了那个大毛病,卓少夫有多少本事你知道吗?你弟弟有多大能为你清楚吗?二王子怔了一怔才道:老师!他们刚才不是打过一场吗?易娇容笑道:你以为那一场是他们的真工夫?二王子诧然道:难道他们是装假不成?易娇容摇头道:装假是装不来的,只是你弟弟只表现了他的一半本事,卓少夫也只露了七成工夫。
二王子一怔道:难怪我看起来不太对劲,老七只有最后刺他的那一剑才是真工夫。
易娇容微笑道:这句话说得还有点眼光,可是他们双方都很明白,你弟弟前两式中可以取他的性命,不过他故意留下了一点分寸,最后一剑他倒是存心要杀死他的,因为你弟弟发现卓少夫只比他低了一点点,然而卓少夫偏偏有了准备。
二王子奇声道:那是为了什么呢?易娇容一笑道:你不是笨人,为什么自己不多用点脑筋去想呢?二王子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略作沉思才叫道:老七对卓少夫有多大能为自己也不知道,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试了他一下,第一招老七使出五成工夫,卓少夫不过断发碎巾,第二招老二使出七成火候,卓少夫只落个身上微伤,老七知道只有十成功力才杀得了他,乃发了最后一招。
易娇容抢着道:不错!卓少夫知道那一招他一定挡不过,因此才把前胸敞开,利用那枝剑鞘挡了过去,这一来他们才真正地有了了解,你弟弟知道自己稳可以杀死卓少夫,他倒不急着杀他了,所以你最后脱手飞剑,你弟弟反而替他挡了下来。
二王子失声惊叫道:对啊!那是您精心研创的一招‘纵鹤擒龙’,老七居然能轻而易地解了开去,可真是不简单。
易娇容笑道:现在你知道你弟弟不好对付了。
二王子想了一下道:老七总不会想到再去利用卓少夫吧?易娇容哈哈一笑道:为什么不会利用呢?卓少夫原来还是采取墙草两边倒的方策,你自视太高,绝了他的进身之路,今后他就是你弟弟的不二死士了。
二王子脸色微一变,半晌才道:老师!您那套破玉剑法应该可以传授给我了,否则我恐怕不是他们俩人的敌手。
易娇容摇头道:不行,我那套你要想学成,并非一朝半夕之功,你回宫以后,将整天忙于勾心斗角,再也无法静心练剑了,我不能在你身上流费精神,你弟弟就比你聪明,他在宫中掌握着那么大的权柄,见到你的剑法后,立刻就放弃了,让你去背那个沉重的包袱,他却利用这一段时间练剑,目前你们差不多,再过两三年,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二王子想了一下才问道:老师!我是否还需要跟凌英雄比一场?易娇容笑笑道:随便你!现在我对这件事已不太热心了,不过你试试也好,我始终觉得那小伙子莫测高深,似乎有几手剑法还没有显露过,你要是跟他较量,就一定要有把握把他那几手逼出来,否则就不必丢人现眼了。
二王子毫无表情地道:弟子当尽力而为。
说完又开始向凌云作了个挑战的姿势道:凌大侠!家师的话你听见了吗?凌云却实在提不起跟他一战的兴趣,因此淡淡地道:王子!在下虽然新学了几手剑法,都是为了对抗七海剑派之用,王子这一战大可不必……二王子冷笑道:凌大侠这话就错了,小王出身在七海剑派门下,虽然将来不会以七剑派为归宿,但是师门重恩,总应该报答一下,大侠此刻身膺剑派盟主,可以说是家师唯一的大敌,小王若能挫败大侠,甚至于杀死大侠,当是家师最高兴的事。
易娇容立刻道:挫败他可以,杀死他却不行,因为我答应过司空老儿,要等他剑法练得精熟后才收拾他,那样他们才死而无怨。
二王子笑道:那弟子就留下他一条命好了。
语气之狂傲,好似已必操胜券,凌云的修养再好,也不禁怒气上腾,而且知道这一战万无可免,乃朗声道:王子既以七海剑派门人自居,在下只好如命应战了。
司空慕容抽出自己的佩剑送到他的面前道:凌大侠!请用这柄剑吧。
凌云见了那枝剑,倒是感慨万千,因为司空皇甫第一次命他的儿子司空南宫上武当挑衅寻事,就是用的这一枝宝剑,剑柄上的那几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令他看了感到特别刺眼,因此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还是用自己的比较习惯些。
司空慕容诚恳地道:凌大侠!你现在身负天下武林希望之重寄,可不能有丝毫失错,对方用的是大内珍藏的前古名器,你若是用普通顽铁相抗,要吃很大的亏。
司空皇甫也道:凌老弟,你不必推辞了,我已经把剑皇帝的尊号交给你,这柄剑就是剑帝的像征标记,你先收下来吧,等你比过剑后,小女当再把剑鞘奉上,从今后,你就是秋痕剑的主人。
明彻的剑身在火光下发出闪耀的晶辉,望去就像是一泓秋水,那秋痕二字为名,倒是十分妥切。
学剑的人对于名刃宝器是很难遏止诱惑的,凌云终于从司容慕容的手中接过了那柄剑。
由于剑锋上逼人的剑气,司空慕容不敢倒持着剑叶递过去,在三寸之宽剑把上两人易手,总不免要碰触到一点。
凌云一心都在剑上,倒是没什么感觉,司空慕容却禁不住脸上一热,幸亏是在晚上,燎燎的火光掩住了她两颊上的红晕,急急地退到后面。
凌云抡剑挥了几下,觉得十分顺手,尤其是空司皇甫秘授的那些剑法,非要这柄剑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因为这是一柄真正用来交锋的长剑,剑铎微圆而锋利,剑叶宽而轻,份量虽然重一点,却是从剑柄处向前渐次递减,容易把握住重心,剑身较普通的剑长出尺许,在交手时可以缩短敌我的距离。
他想起在武当山的上清宫中司空南宫一招就划了他胸前的衣衫而不自觉,除了剑法精奇外,这柄剑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宝剑在手,雄心陡长,凌云含笑朗身道:王子请!由于他临战的从容态度,使得二王子的傲态也为之一敛,沉稳地走到他的对面,挺剑含笑道:好极了,原来我就是担心你的剑太差,即使胜了你也不算光荣,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二人相对了片刻,凌云振腕发剑,使出了龙虎风云恨天四式的第一招龙游四海。
奥妙的剑式,深沉的内力,再加上宝剑本身威厣的剑气,两三丈内都是砭人的劲芒,隐夹如风雷般的呼啸。
二王子挥动手中的利剑,先拌出一道圆弧,化开外围的剑气,然后才凝为一点,撞进他的剑影中。
呛啷声激响中,四面火燎上的焰苗都受到了波及,跳跳摇摇地摆动不止,可是两个使剑的身躯却如铜浇铁铸的一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易娇容神色微动道:司空老鬼,这不是你创出来的剑招吧?司空皇甫摇头道:不是!这是凌大侠自创的精招,我看了只有佩服,所以才将剑皇帝之尊转让。
易娇容这才冷笑着道:我算你狭窄的心胸绝对想不出这种博大精深的剑法。
司空皇甫微笑道:易娇容,我不跟你抬杠,你也别比比划划地想揣摸那招式的变化,剑在人为,我早已尝试过了,凌老弟这一招我看过好几遍,到现在还是摸不到它的精妙所在,你那句心胸狭窄倒是至理名言,因为我们都是同一流的人物,你就是把姿势部位学得一线不差,仍是发挥不到凌老弟的程度,因为我们都欠缺那一股宏博的豪气作为发剑的依恃。
易娇容的手果然在虚空拟势,直到司空皇甫说出那种话后,她才不好意思地放了下来,冷笑一声道:我才不希罕呢!豪气又有什么用,七大剑派中,那一家的剑法不是豪气干云,在我的眼中直如土鸡瓦狗。
司空皇甫微笑道:崆峒派与你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足为论,其余六家虽然号称名门,可是既不得其法,又不得其人,所以才造成你眼空一切,不过你那种偏激的看法,可能会因凌老弟而改观。
易娇容嘴角一扁,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停住了,因为凌云的第二式暴虎凭河又挥洒而出。
这一招的威势不像前一招那么分散,所以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然而在场的几个人全是剑中高手。
他们自然懂得精奇每寓于平淡的道理,尤其是对手的二王子。
他的体受比任何一个人都深刻,当他认清这一招绝对无法力敌时,发剑相迎,完全不着劲力。
直到两剑相触,他才利用对方的力量,将自己的身子弹退到剑气无法伸及的地方,化解得非常巧妙。
可是易娇容已经流露出不满的情状,冷哼一声道:老二!假如你一直不敢还手,干脆丢下剑认输算了。
二王子微笑道:老师!您不能怪我,是您把我的剑法限制住了,使我找不到选手的机会。
易娇容怒声道:胡说!教给你那么多的绝招!难道都用不上吗?二王子笑笑道:的确是用不上。
他见易娇容将要变脸发作了,连忙又笑道:老师!您教我的都是绝招,出手见血,而您又不许我杀死对方,所以我才无法还手。
易娇容这才平下脸色,点点头道:这倒不错,不过你手下拿得住分寸,并不一定非伤人不可。
二王子一笑道:假如我有您老的火候,自然不成问题,假如对方能有一半的火候,他自然懂得如何自保,也不成问题,可惜的是我们都太差,因此我只好在挨打中慢慢找机会了。
这一句话虽抑实扬,虽弱实强,一方面承认自己不行,却表示出对方更不行,听得易娇容十分受用。
谦冲的凌云倒不怎么样,倨傲的雷始平受不了,厉声大喝道:王子不必拘束,这套剑法是我与拙夫共同研练的,下面还有两招,都是攻中含守的招式,王子仅放手施为好了,我相信拙夫还顶得住。
司空皇甫轻轻一叹道:凌夫人,您太冲动了,人家就是希望我们自动说出这句话。
雷始平傲然道:我不相信这老太婆教出来的脓包徒弟能攻破我们的恨天四式。
易娇容脸色轻轻一动,斜睨了她一眼道:老二,人家的老婆摆出话来了,你不妨试试看,手底下仅量控制在无关痛痒的地方刺上一两剑,我看那小伙子的身体还结实,大概送不了命。
二王子笑了一下道:老师!您早说这句话多好!凌云为人忠厚,闻言却把剑收了下来,二王子按剑笑道:凌英雄莫非有意罢战了?不错!因为令师太客气了,她只准你蔟我不是要害的所在,而我下两招都是煞着,即使大家同时都收手,王子也太吃亏了,所以我觉得还是歇手的好!司空皇甫哈哈大笑道:凌老弟,你太忠厚了,易老婆子心狠手辣,她的剑法中,所谓无关痛痒,至少也得砍断你一条胳臂或是一条腿,你千万别当真。
凌云一楞道:残人肢体还说是无半痛痒,易掌门人若是有关痛痒,将到什么程度呢?易娇容微笑道:那要看你喜欢,腰斩断首,可以列为次者,分尸碎体,则又严重一点。
凌云忍住心中的愤怒道:那最严重的呢?易娇容笑道:割断四肢筋络,剜去耳目鼻舌,在身上透穿十几个窟窿,像你这样年青力壮的汉子,大概可以支持个两三天,才慢慢地死去。
凌云大声叫道:在下倒很想领受一下这滋味,请掌门人告示王子,手下不必容情,这样我施招反击时,也可以没有顾忌。
易娇容脸色一沉道:你以为我的弟子不可能使你伤到那种程度吗?凌云傲然道:在下想来不容易,因为我若是失手不敌,不容你们有下步行动,我已先横剑自刎了。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司空老鬼,你可能没有告诉过他我行事的法则!难道这小子对我如此轻视。
司空皇甫轻叹道:凌老弟,你性子太急燥了,没等剑法练成就向易老婆子挑战,你在发剑施为时,心中别再存有容让之意,因为易老婆子在接受挑战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你除非能胜过她,否则你只有接受她的酷刑,而且连自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在一招之下,就能造成那些残伤。
易娇容闻他一眼道:司空老鬼,你少耍滑头,你分明在限制我不得亲自出手。
司空皇甫微笑道:虽然你先前已经答应过了,但是你并不是真能限制住自己的人。
易娇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她居然忍住了,冷冷一哼道:司空老!算你厉害,今天我倒是被你用话扣住了,但是你不要得意,我虽然不出手,我的弟子未必见得就办不到这一点。
司空皇甫淡笑道:只要你自己不下场,我相信凌老弟的剑术还挺得住,也许连伤他几根汗毛都不容易!易娇容厉声道:老二!你听见了。
二王子仍是淡漠地道:弟子听见了,不过司空堡主说得那样有把握,恐怕弟子有负老师厚望。
易娇容一挥手道:不要多说,用轮回一式。
二王子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举起剑对准凌云比好,这时不仅凌云自己感到紧张,连司空父女与雷始平也都心头猛跳,盯着二人的动作,一点都不敢松懈。
二王子凝立片旋,突然将剑光一振,发出嗡嗡的声响,然后像一个大爆竹突地炸开了,每一粒火都是一点剑影,朝着凌云身上涌去。
凌云大喝一声,手中剑演第三式风入松间将自己紧隔在一重密密的剑之后,然而还是挡不住那凌厉的攻势,他见机即转,手法奇快,马上又使出第四式云弥六合也是恨天四式中最厉害的一招。
各人的眼前便见一片剑影,连易娇容那种造诣极深的人,居然也无法从剑幕中看到人影。
点点的火星投到剑幕中,又一一被弹了回来,大家耳际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当那点点火星只剩下五六朵的时候,二王子终于将剑幕冲开了一个缺口,挟着那五六点剑影一齐撞了进去,雷始平与司容慕容都忍不住惊叫出声!易娇容的脸色也一直随着剑局的动静而变化着,到这个时候她才轻叫一声道:老二,你总算不错,虽然达不到所说的程度,但终于还攻进去了六手,他的四肢筋络,刺瞎他的两只眼睛吧。
命令下达虽完,她的话似乎还想说下去,然而她突然止住了口,因为场中的剑寒已停,结果也并没有如她所想像的那么顺利,二王子挺剑站在原地发呆,凌云却丝毫无损地退到两丈多远去。
司空皇甫的脸色一松,哈哈大笑道:易老婆子,你也有言出不能践的时候。
易娇容厉声道:老二!你是怎么回事?二王子呆呆地道:弟子分明已经攻了进去,但是等弟子的剑尖到达时,对方却忽地撤剑退出去。
易娇容怒声道:退出去了!你轮回一式的攻势下,居然还会让人全身而退。
二王子却将眼一鼓道:老师!您应该怪自己才对,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易娇容哼声道:怪我?二王子道:不错!弟子想老师没把这一式完全教给我,那最后六手明明已攻进对方的守势了,可是我突然觉得那六手连攻缺少了一点转接的变化,无法在一念之间使出,就是这一点空隙,使得对方抓住退走的机会。
易娇容神色略变道:你说我藏了私?二王子镇定地道:假如老师没有藏私,就是这套剑法本身不够完全,以弟子的想法,老师浸淫剑术多年,断然不会留此瑕疵,应以前者居多。
易娇容的脸色忽青忽白,变得很难看,二王子又道:老师不愿倾囊相授,亦为人情之常,弟子无以为词,不过老师要想教凌大侠折服,只有老师自己出手了。
司空皇甫连忙道:易老婆子!今天你可丢个大人,你这个徒弟心智过人,不怪你要留上一手,不过若非遇上凌老弟这等高手与那套紧密的守势,你的私心还无法发现出来,现在你作何打算?还是就此作罢?不怎样,反正你已失败一次了。
易娇容忽然怒声道:司空老鬼,你别把我逼出手了!那时连你都别想逃过。
司空皇甫大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至少在你这一生中,永远都无法洗刷这一次失败的纪录。
易娇容慢慢又变得冷静下来,轻笑一声道:那还不见得,我尚未承认失败,因为这一场比剑还没有结束。
二王子连忙道:弟子技止于此!无能为力。
易娇容脸色一沉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还没有认输,你倒先放弃了。
二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道:除非老师肯将那剩余的变化传授给弟子,弟子或可再度言战。
易娇容轻轻一叹道:这是我第一次受人的要挟。
二王子笑着道:师徒之间,谈不上什么要挟!何况弟子是为了保持老师不败的盛誉。
易娇容怒声道:少废话!替我拿一柄剑来!二王子立刻在地上拾起一枝铁剑,交到她手中道:老师!那一手变化不多,弟子很快就可以学会的。
易娇容摇头道:不用轮回一式了,对于一招失败的剑法我绝不再用第二次。
二王子道:那一式并未失败。
易娇容怒声道:是听你的还是听我。
二王子不愿与她抗争,低头垂手道:自然以老师的决定为主,不过弟子觉得很可惜,轮回一式实在是天下无敌的剑招。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等你学会了新的招式再讲那句话不算迟,你对于剑法懂得多少?二王子怔了一怔才道:老师要传弟子新招?易娇容沉声道:不错!我现在再教你一式新招,你会之后,马上再去找那小伙子干一场,假如不能将他残手断肢,剜目割舌,你也不必叫我老师了,我也承认失败,永远不再练剑了。
二王子欣然色喜道:老师当着他们传授吗?易娇容傲态又现道:当然我并不怕他们看,更不怕他们偷学。
凌云立刻道:掌门人放心好了,我绝不学你的剑法,而且为了避免嫌疑,我背过身子去不看你们。
说完果然背过脸去,司空慕容也转过身去,对着突突的燎火想她自己的心事,只有司空皇甫与雷始平不舍得放过机会,精神奕奕地注视着他们。
易娇容神色微微一动道:我这句话说出来你们未必肯信,而且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可是我仍然忍不住要说,我在教这一式绝招时,你们最好不要旁观,看了对你们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害处。
潇湘子扫描 风云潜龙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第廿九章 一波三折雷始平撇嘴冷笑道:你怎么突然会对人关心起来了?司空皇甫的神气很正经,轻轻一笑道:易老婆子,我们相信你的话,不过我仍忍不住想看一下,因为你知道剑术就等于我的生命,你难得肯殿示精招,我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易娇容笑了一笑道:这句话倒是很了解你自己,你这个人的确除了剑术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刚才你与那个兵卫正雄对手时,明明可以胜过他,却为了想体验一下他那一字流剑法的精髓宁可以诈败,连我们中华上国的荣誉都顾不得了。
司空皇甫微笑道:你的眼睛好厉害,我自以为做得够逼真了,却仍然被你看穿内情。
凌云听得心头一震,回过身来道:司空堡主,原来你是故意败给那个日本人的?司空皇甫点点头道:不错!他一招剑法虽然精绝,却并非绝对无敌,我要想胜他很易,不过他的手法还有点可取,我才故作败状想研究一下,虽然有点心得,却被你轻而易举地击中了他的弱点,使我感到很不值得。
凌云愠然地背过身去,心中对司空皇甫的尊敬大大打了个折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雷始平忽而一笑道:司空堡主,你现在才是得不偿失呢,不仅失去了令媛对你的尊敬,连拙夫也对你起了反感……剑法难道比名誉还重要吗?司空皇甫不作表示,司空幕容连头也不回,却以幽怨的声音道:凌夫人!你到现在才对家父有所了解似乎是太迟了一点,连亲子之情也都置之冈顾,还会在乎那一点虚名吗?家父若是肯对名誉重视,就不会把剑帝之尊,轻而易举地交给凌大侠了。
这一说才使司空皇甫感到有点不好受,轻叹一声道:慕容:你也许对我太了解了,反而变得不了解,名誉非我所不欲,可是我惭愧得很,实在够不上资格去受那个尊号,剑帝应该是所向无敌,我却在易老婆子手下屡次受挫,还有什么脸硬顶着那个头衔。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不错!皇甫老儿,假如你能称为剑皇帝,我就是剑中太上皇了。
雷始平冷冷地道:等你把拙夫击败之后,才够资格不靠自吹自去膺那个封号。
易娇容横了他一眼,又看看凌云的背影,见他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倒是微微一怔道:司空老儿,你找到的那个小伙子的确不错,老实说你跟我作对一辈子,我不放在心上,对这小伙子我倒是不敢太大意呢。
司空皇甫脸色忽异,易娇容忽然大笑道:你放心!我说过今天自己绝不找他,要是他能逃过我这弟子的下一场挑斗,你只管拍腿走路,我倒希望他能比你高明一点,让我也担担心,一个学剑的人没有敌手,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司空皇甫的神色才松展开来,轻轻一笑道:你容我活到现在,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易娇容大笑道:不错!我给了你好几次机会,结果你毫无长进,我正对你开始感到厌倦时,你又抬出了这个小伙子,总算你的命长,因为我正准备宰你了,现在我却必须留下你的一条命,看你能把这小伙子造就到什么程度?司空皇甫脸上略略有点难堪地道:易老婆子,你不要太狂了,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永远不会认输,总有一天我要自己击败你。
易娇容笑道:司空老儿,假如你有这份雄心,就学那小伙子的样把脸背过去,假如你看完我那一手绝招后,你的剑术生命便告终结了。
司空皇甫一怔道:为什么?易娇容笑道:因为我这一招大背常理,你一看就可以学会,却无法使用,而且连你从前在剑上所下的努力与功夫,也无法再使用了。
司空皇甫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好像遇到了极为难决的问题,考虑良久,直到他看见雷始平从容而镇定的态度时,才将心一横道:我不信……易娇容笑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把厉害道明在先,到时候可别怪我。
老二!我们来开始吧!二王子恭敬在仗着剑过来,易娇容举起手中长剑,庄容道:你看清楚了,这一个招式共含九个变化,前四个变化都只为了铺路之角,后五个变化才是真正的煞着,无论多高明的对手,在应付你前四式变化后,一定会露出本身的缺点,那时你针对空门,一击伤敌,所以这九个变化,实际只需要用五式就够了。
说着用剑比了四式道:这四式必须一气呵成,你先把它们学会连续使用。
二王子照样演了一遍,易娇容看得连连摇头,连说带做,指正他手势部位的缺点,直到十几遍时,她才勉强地点点头道:行了!你实在不能说是个上乘之材,我创这四式时也没有这么费事,不过你能领悟得这么快,总算是不错了,现在开始练下面的煞手攻势。
说着长剑再举,一式一式地练下去,因为这些单独成立的攻式,二王子倒是学得很快,就是到了最后一式,二王子连演了二十几次,还是不得要领。
易娇容自己也不耐烦了,沉下脸色斥道:老二!你怎么这样笨,连个木头人都不如。
二王子拭拭额上的汗水道:老师,您这招剑法是没有话说,不过我认为有前八式已经足够用了。
易娇容怒声道:胡说,我初创这招剑法时,也只具八式,四虚四实,到后来发现它们还有缺点,才补了最后一式,这是最后的一式。
二王子道:可是用到这一式的机会微乎其微。
易娇容正色道:话也许不错,可是一招真正的剑式存在,说不定就会有这么巧,对方的反应就产生在这一招空隙上,那时你不但伤不了对方,反而会被对方所乘。
二王子想想道:老师,假如真像您所说的会有那种反应,您这一招剑法还算不得十全十美。
易娇容怒声道:胡说,你把这九式都学会了之后,连神仙也找不到它的缺点。
二王子道:问题就在这里,您这九式剑法是根本无法学会的,尤其是您所补的最后一式,只能在想像中成立,事实上绝对无法实施,假如真遇到那种情形,不等我的剑发出去,人家的剑已经先攻过来了。
易娇容怒声道:放屁,我怎么练成的?二王子笑了一下道:老师,您只是一个人练,从来没有与人真正试验过,所以不知道其中的缺点。
易娇容变色吼道:我创思这招剑法十几年了,自己没事就拿出来研练,始终没发现到其中的缺点,你今天才开始学,居然能找出缺点了?二王子点点头道:不错,以老师的剑术造诣,光是前四式虚势就足以把对方弄得脑筋混乱,随便补一剑就能杀死对方,根本就用不到后五式的变化,可是在弟子手中就不同了,弟子一面发招,一面要准备对方的还招,那五式攻招中前四式都是攻守兼具,施展时可以毫无顾忌,只有最后一式,出后既慢,而且空体毕露,虽然遭遇上这种情形的机会极少,可是万一遇上了,岂非是倒持太阿,授人笑柄?易娇容想了半天才道:听你说得很像回事,不过我还是不相信。
二王子笑笑道:老师没有实际遭遇到情况,自然无以相信,假如有个人照样会实施一下,立刻就知道了……不过幸好老师没有碰上这种机会,否则恐怕老师早已不在人世了。
易娇容听得心头火发道:放屁!我就不相信会有这种情形,要不我们先试一试。
二王子连忙道:那怎么行,若是由老师主攻,弟子根本不可能产生那种反应,若是由弟子主攻,老师知道了招式,也不会发生那种反应,所以弟子认为老师后补的这一式干脆放弃了罢!易娇容倔强地道:不行!这一式是我最得意的杰作,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这样吧!还是由我主攻,不过我可以把前四式虚招使得缓和一点,让你从容应付过去,这样你就可以专一针对那一种反应而还手了。
二王子想想道:这也许也行!以老师的剑术造诣与研究心得,一定可以找到缺点而加以补充,那这一招剑法才是真的完整无缺了。
易娇容急促地喝道:别废话,快准备一下,我要出手了。
二王子仍是从容地笑道:老师可千万再慢一点,免得弟子招架不及。
易娇容不再说话,振腕发剑,招式已经展开,前四式虚攻果然奥异无匹,不过她出手已经慢得多了。
二王子凝神挥剑,或磕或拍,虽然明知是虚招,仍是照实式应付,师徒二人一场假打,看起来倒像真的一样。
四式虚幌过去后,二王子忽然一扁剑身子拍出去道:老师!您看是不是慢了一点。
易娇容剑光乍盛,斜挥而上道:胡说!一点都不慢,那里会有缺点。
凌厉无匹的剑气直往二王子的胸前涌到,而且还将他的长剑荡了开去,易娇容收回剑锋哈哈大笑道:蠢才自己学不好,还要满口胡言,批评我的剑法不妥,我易娇容所创的剑招,那里会有缺点的。
二王子突然阴沉沉地一笑道:老师,您的剑法缺点太多了,这就是一个例子!说完剑锋突前,用的竟是易娇容刚才的剑式,威势更形劲厉,易娇容大惊失色,连忙用剑去格架。
可是她忘了自己手中只有一柄凡铁,二王子所持却是一柄斩金截铁,吹毛可断的宝剑,两剑交角。
只听见一阵啷呛之声,易娇容手中的长剑被削成数截断落地上,而二王子的剑光仍是毫不容情地涌过来。
易娇容大叫一声,将手中的断剑朝前一掷,双足一蹬,身形猛朝后翻,二王子见断剑来势太凶,只得回剑当胸一扫。
虽然将剑绞碎,身形却因之一阻,被易娇容退出两三丈去。
易娇容立定身子,两只手上鲜血直淋,齐关节处被剑锋削过一道裂缝手虽然没有断下来,筋络全残,那两只手全不能动了。
二王子还是不肯放松,身形急进,仗剑又刺,斜里剑光急闪,当的一声,将他推后了三、四步。
那突然插身而至,解救易娇容的竟是凌云,由于他使的是司空慕容刚送给他的宝剑,所以两个人的长剑都没有受伤,二王子怔了一怔才道:凌大侠!七海剑派乃武林之患,你为什么要救她。
凌云正色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我不能眼睁睁地着弑师逆伦的罪行在我的面前发生,什么杀她?二王子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杀她的理由,因为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了。
凌云厉声道:胡说,她是你的老师。
二王子微叹道:凌大侠!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想到人心的险恶,你以为她是会真心传我剑术吗?凌云微愕道:她如不真心传你剑术,你这一手剑法是从那里学来的?二王子摇摇头道:剑法自然是她教的,可是她教我剑法的用意却不是为了造就我,她一生最喜欢逞强斗勇,打击强者,五年前她偶而来到宫中,见我不会剑术而受尽耻辱,所以才传我剑法与七弟相抗,可是刚才她看见七弟的一身造诣之后,心中又生了另外的念头,假如我今天放过她,她一定会去找到老七,把他造就得比我更强,将来好对付我。
凌云不信道:那有这种事,你完全是在找理由。
二王子微笑道:我生具知人之明,大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自己。
易娇容怒吼道:老二,你够狠,也够聪明,居然将我的心事都猜透了。
二王子笑笑:老师!这可怪不得我,第一、我必须自救,第二、您拿我们兄弟阋墙之争当成一种乐趣,居心不测,我可不能受您的愚弄。
说完他又对凌云道:凌大侠!我今天有杀死七弟的能力,可是我没有那样做,足见我不是个狠毒的人,然而七弟就不同了,他过去不杀我,因为我不值得他一杀,现在知道我会剑法之后,他一定对我毫不容情,所以我不能容她与七弟见面。
凌云整个地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易娇容却一咬牙道:老二!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迟早就不会饶你。
二王子朝她双手看了一下,突然将的长剑回了鞘中,哈哈一笑道:老师!我现在不怕你了,你两只手上的筋络俱断,今生再也不能用剑了。
易娇容大声道:可是我会找到你弟弟,尽我所知的剑法精妙都告诉他,让他来对付你!二王子微笑道:我也不在乎,你的那些剑法虽然精奇,可是若不能用手持着剑示范,老七的领悟力再高,也无法强过我去。
易娇容脸色大变,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然而她居然闭住嘴,闷声一言不发,二王子则含笑对凌云道:凌大侠!家师已无能为力,七海剑派亦不足畏矣,不知大侠今后作何打算?凌云被他问得呆住了,他离开武当,就是为了学剑以抗剑堡的司空家,后来剑堡遭遇意外,又跑出一个七海剑派,想到这两佣事都可以告一段落了,他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作为的。
二王子又笑着道:大侠若是没有其他事务,不妨利用这一身所学,替国家尽点力。
凌云摇头道:不!我出身武当三清门下,生性与富贵无缘。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我也知道无法劝得动大侠入宫为我效力的,好吧,我为帝位而争,你为何有剑帝之名而努力,在各不相关,不过我有一个希望,希望大侠也不要去帮老七的忙。
凌云点头道:这是自然了,在下绝不会与皇宫中的任何人发生关连。
二王子微笑道:大侠的操守小王绝对信任得过,只怕老七不会轻易放过大侠,他这次不愿回宫,自顾去闯荡江湖,就是想网罗江湖上的奇技异能之士与我相抗,大侠身齐剑派盟主,又有剑帝之尊,一定是他争取的对象。
凌云朗笑道:王子请放心吧!剑会盟主原为对抗七海剑派而生,七海剑派瓦解了,我这个盟主身分自然也跟着撤销。
至于剑帝之誉,虽然承司空堡主相让,在下并未表示接受。
二王子摇头道:盟主、剑帝不过是虚誉,大侠之受人重视处还是这一身精妙的剑技。
凌云一笑道:我这一身剑技若是真的国家有事,我定会尽己之力,却然不会用以作为争夺权位。
二王子点点头道:好!只要凌大侠作如此表示,小王心敬无已,若是老七对大侠要之不遂而有不利的行动时,大侠只需着人至宫中通知一声,小王当尽力为之臂援,今日能结识大侠,实在三生有幸,皆因小王离宫日久,必须赶回去小作料理,不然小王倒很愿意与大侠在这西子湖上盘桓数日。
凌云摇摇头道:彼此志趣不同,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话说,王子既然有事,就请快点回宫吧。
二王子略有怅然地一拱手道:小王对大侠倾仪颇深,大侠却对我弃如敝履,人各有志,小王自不敢相,反正只要小王在宫中一日,宫门就会为大侠而开。
说着他见凌云仍是无动于衷,乃惆怅地再一拱手道:大侠多多珍重,小王告辞了!说完回身飘然而去,凌云回头见司空皇甫与雷始平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禁有些焦急地道:始平!司空堡主!你们是怎么了?易娇容厉笑一声道:谁叫他们不肯听我的话要偷看的,现在他们都被我剑中的变化所迷。
凌云哼了一声道:你那一招九式剑法虽然怪异,也不见得能引人入迷。
易娇容骠悍地道:臭小子!你有种刚才为什么不敢正面相对,现在又来吹大气。
凌云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以背相对,可是后面所发生的事我都很清楚。
易娇容怒声道:你别往脸上贴金了,难道你背后还长了眼睛不成?凌云笑笑道:我背后虽然不长眼睛,却比长眼睛还要清楚,你应当晓得扶桑剑士长谷一夫,他的听风流剑法根本无须用目。
易娇容一怔道:你也学会了听风知影的功夫?凌云轻笑道:那不是功夫,而是一种由静而生的感应,我有幸得到了长谷一夫先生传授了几招听风剑法,因而也养成了那种感应能力,不然我怎么会把你从剑法救了出来。
易娇容呆了片刻才道:你能明白我剑招的变化而不受惑?凌云微笑道:不错,你那一招九式的变化是利用人目力的错觉而致神魂迷乱,我不用眼睛看而知道了变化,不但可以不受惑,而且还想出了破解的方法。
易娇容大叫道:放屁!凭你也能破得了我的剑法!凌云微微一笑道:只说无凭,你也不会相信,我只有拿事实证明给你看。
说着信手挥出一招道:这样子行吗?易娇容看了后,沉思片旋道:不行!这连我第一手虚招都挡不过。
凌云微笑道:你那手既然是虚招,何必还要挡呢?你虚我实,你一开始出手,我就这样子长驱直入,除非你将那一手虚式化为实招,可是我这一剑可攻可守,攻敌不足,自保有余,而你化虚为实之后,底下的那些变化无法继续施展了。
易娇容脸色一变,拔向后飞跃。
雷始平清叱一声,抽剑拦住她的去路。
司空皇甫却如梦初醒,大声叫道:对啊!一言惊醒梦中人,这整套剑式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儿。
这时雷始平的长剑堪堪已将刺到易娇容身上,凌云飞快地赶上去,一剑平拍,将她的剑格开。
易娇容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脚下却不停歇,一迳去了。
雷始平愤然地对凌云道:就是你一个人聪明?凌云微笑的道:始平!我知道你虽然目睹她的剑式,可是你却与我一样,完全是用感觉去体验她的变化经过。
雷始平哼了一声道:你既然我是假装入惑,为什么还要拦阻我杀死她呢,纵虎归山……凌云笑笑道:何必呢?我已经救了她,你就不必……凌云虽然将雷始平拦住了,使她不再去追阻易娇容,可是她并没有表示甘心,因此不等凌云把话说完,就愤然地道:总有一天你会自毁在这份妇人之仁上!司空慕容这时插嘴进来道:凌夫人可准妾身进一言?雷始平转颜为笑道:小姐有何见教?司空慕容婉转一笑道:妾身的看法与夫人略有出入,凌大侠仁义为怀,不记旧恨,不畏强暴,不伤残敌,正是行仁道以服天下,只要保有这等心胸,即使遇上了比他强的敌人,亦必臣服于凌大侠之前。
雷始平愕了一愕,见她说这几句话的神情容光焕发,目中光采流转,竟呈现出一种从未见的妩媚之态,不禁心中一动,随即肃容含笑道:谢谢小姐,我与拙夫结缡将近两年,自以为对他的了解很深了,却居然没有发现过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司空慕容忘情地继续赞道:夫人得身事凌大侠,实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妾身并非虚作恭维,凌大侠当初至剑堡时,剑术虽已登峰造极,却未必是舍弟南宫的对手,可是剑堡一别,不过才半年多,凌大侠已跃登天下第一剑手之宝座。
凌云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连忙加以辩解道:司空小姐,第一剑手之誉,在下绝不敢当,令尊就比我多了,还有那个娇容,虽然她断了手,剑术上的造诣依然高出我很多。
司空慕容一笑道:易娇容之所以会折腕,就是因为她恃技而骄,机心太重所致,家父目前虽然还没有尝到很严重的恶果,倒不如凌大侠处处以诚待人,以仁为心,反而可以一帆风顺,履险如夷,逢凶化吉。
雷始平微微一笑朝凌云望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道:夫君,听司空小姐这一说,以后我倒是要对你诚恳一点才行,我为了想得到你的心,时常使用一点小手腕,虽然谈不上什么机心,却使你我之间,产生了许多隔阂。
凌云连忙道:始平,别这么说,我之所以有今日,莫不出之于你所赐。
雷始平微笑道:是吗?不过你曾经听信了长谷一夫的话,瞒着我很多的事。
凌云急了道:那是因为他死了,我不能对一个死者食言毁诺,可是我心里并不想瞒你,我在梦呓中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吗?雷始平点点头:那件事情虽然不错,可是我却不能不反省自己,事情有开始就会继续,说不定有一天我会真正地失去你。
凌云指天盟誓道:不会的!今后我任何事都与你分享。
雷始平笑着道:那太笼统了,有许多事我是无法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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