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刀大叫不妙,猛又将柳条分成数条,一鞭抽向窗门反拖,一鞭抽向她手中桌脚,其它全往她身上卷抽。
就在电光石火之际,窗门被抽闭些许,桌脚已撞碰上去,李春风蹿势为之受阻,紧接着桌脚被抽拖回来,身躯、手脚全被卷着,那柳条虽细,但贯以真力,其韧如牛筋。
猛抽之下,李春风唉呀直叫不妙,反滚回来,关小刀见机不可失,哈哈谑笑,欺身上去,一连数指点中穴道,李春风闷哼一声,倒栽下来。
关小刀这才扯下柳条,拿在手中耍着,谑笑道:多厉害?想整我?也不看看我是谁?李春风怒斥:用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话未说完,叭然一响,又吃一鞭,吓得她不敢乱言,把欲将人分尸裂肉怒火硬是压下,极思脱困对策。
关小刀冷笑:对付你这种人,不必称什么好汉,只要能逮着你,就是天下幸运啦!李春风冷斥: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如此待我?关小刀讪笑:有没有仇,大家心里明白,你又何必睁眼说瞎话?李春风咬牙切齿一阵,突又轻叹:其实我早已放弃华剑英,想跟你交往,我是真心的,要不然,我方才就不会让你绑着,关郎,你放开我好吗?我将一辈子感激你,侍候你,绝无悔意……关小刀笑道:真的吗?我听得有些心动呢!李春风露出娇媚容颜,欣笑道:其实你我可说郎才女貌,天造一双,地设一对,我们是有些过节,但那些都不足以抵挡感情的火药,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是你的人了。
关小刀笑道:我也很想娶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是我对你的来历还弄不清,难免有些怕怕的……李春风娇笑道:我的来历简单啊!我是孤女,父母双亡,从小住在这里,只是认得师爷,偶而替他办点事,如此而已。
关小刀邪笑:是吗?思考着是否要拆穿她原是住江南,更嫁过人,以及其他种种事情。
李春风哪知丫鬟已说了底子,而且他还碰上田威,仍自一口认定,所说完全属实。
关小刀怪黠一笑,道:看来你倒是挺单纯,好吧,看在咱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分上,饶你便是。
他决定不拆穿,免得让她猜出假扮华剑英一事。
李春风霎时心花怒放,媚笑连连:小冤家,那快放开我啊!对自己爱人如此,大狠了吧!关小刀黠笑道:可是……我有这个嗜好,怎么办?李春风娇笑道:那找来阿樱丫鬟陪你玩便是,她还是个处女,而且又对你有意思,玩起来一定很过瘾,至于我嘛,等养好伤,再陪你玩如何?关小刀暗自斥叫,真是狠毒心肠,拖人垫底,一点都不留情。
他邪笑道:可是,我对你情有独钟啊!这……呕……李春风干笑:那也得等我伤好了再说吧?关小刀:好吧,看来今日办不成事,你就说点刺激的事,让我高兴一下也好。
李春风道:什么刺激事?关小刀两眼发亮:我最喜欢跟师爷斗了,他可告诉过你,如何收拾我?李春风道:没有啊,师爷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怎会收拾你?关小刀表情转冷:少在那里打迷糊仗,你们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们本就计划挑起神剑门和灵刀堂战争,然后利用我打前锋,再找机会除掉我,对不对?李春风暗自惊诧,他消息为何如此灵通,仍自装笑睑:你误会了,完全没这回事。
没有吗?关小刀邪邪一笑,抓起落在地面匕首,晃得冷光闪闪,笑声更邪:真的没有吗?李春风不禁全身发颤,急道:你想干什么?关小刀邪笑:刀子落在你脸上,就知道干什么了。
猝然猛挥刀,穿过嫩白脸面,吓得李春风尖叫:你敢!冷锋掠过,未见血痕,她始嘘气,暗道要命。
关小刀抚弄刀锋,邪笑道:说实话,一切没事,否则,嘿嘿嘿,后果自行负责!你想对我如何?很简单,在你脸上刺字而已。
你敢?你可以试试!关小刀冷道:说,你们用何伎俩引诱公孙白冰攻打神剑门?不知道!可恶!关小刀当真挥刀,往她睑面划去,刀尖方触及脸肤,疼痛乍生,吓得李春风疯狂厉叫:你敢--恶魔!敢毁我容?我们写信叫公孙白冰亲自前来,如此而且!已自泪水渗流。
关小刀道:写些什么?不知道,全是师爷主意。
是不是跟上次一样?大概吧!公孙白冰大约何时攻来?不知道,我只负责送信。
已送出去多久?大约一星期这么久了?关小刀道:你们如何迎接公孙白冰?不知道,全是师爷计划,我根本只是听令行事。
他们可能来多少人?不知道。
你们是否设计对付门主夫人?不清楚。
对了,还有那安盈盈的下落,你可知道?不知道,一切都是师爷一手策划,我所知不多……关小刀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干脆吓吓她便是,冷森说道:一问三不知,分明在耍我,你的脸现在只是破点皮,像小绿豆,还来得及挽救,不过,我看你是不想要了!突然厉喝:不说实话就毁容!利刀猛往她左睑刺去,鲜血立见,那岂是闹着玩的?吓得李春风全身抽颤,尖声骇叫:不要!我说我说,公孙白冰已动身,这几天就要攻过来了。
关小刀一愣:当真?已经快了,千真万确啊!你这刽子手,我恨你……鲜血涌流下来,李春风更因毁容而伤心。
关小刀惊诧道:你们耍了什么诡计,逼得公孙白冰那么猴急?李春风道:我们写了夫人血书,说她已被门主囚禁,公孙白冰当然发火,立即攻来。
关小刀嗔斥:妈的!一群混蛋!情况危急,他来不及再逼问,嗔怒上心头,摔然狠揍下去。
你们这些人,就会搬弄是非,毒杀谋害!全是败类!留你们何用,可恶可恶!关小刀猛揍不断,打得李春风唉唉痛叫,鼻青脸肿,几乎昏死,小刀始罢手,怒斥:今天饶你狗命,哪天再看你为非作歹,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又敲一记响头,立即匆匆离去,赶往神剑门通风报信。
李春风呻吟中仍见嗔厉吼骂:臭小子,我要剁烂你!把你的尸体拿来喂狗!想及容貌可能毁了,已自伏地嚎啕大哭。
阿樱丫鬟带着不忍走来,道:小姐,小的替你治伤……滚……给我滚得远远!养你何用,全是废物!李春风反而怪起红樱没有救她,害她毁容,哭得更是悲惨。
红樱轻叹,此时李春风瞧来如此可怜无助,但想及她往昔阴狠毒辣,如此报应,可算是轻微了。
阿樱仔细瞧瞧她那张脸,似乎除了左眼角有一处伤口外,其它并无损伤,看来毁的并不严重,敢情关小刀已手下留情,暗暗嘘气,她已退出,心头反而替李春风担心,她若不知悔改,将来仍会遭到更悲惨下场啊!阿樱丫鬟默默注视天空冷月,心中千头万绪,跟了如此主人,亦会有好下场吗?她不禁慨叹了。
关小刀连夜赶往总管府第。
幽雅书轩里头,胡三爷总是找时间多自修,以弥补早年末曾读书之遗憾。
夜已深深,总管府第除了大门仍见两盏红灯笼之外,一切似乎已沉入黑夜之中。
关小刀好不容易赶回,守卫瞧及此人满脸青紫,一时倒未认出是大红人关小刀,警觉地冷声盘问。
关小刀立即说出大名,表示有要事求见,守卫疑惑地瞄了几眼,始发觉的确是大红人没错,立即拱手欢迎,赶忙开门让他进入,并通报消息。
那消息未到,关小刀已追向大厅,瞧望厅旁书轩火光仍亮,已自喊道:三爷,大事不妙了!胡三爷已从门缝中瞧见关小刀受伤,惊愕立起,想迎门而出,关小刀已撞了进来,拱手拜礼,急道大事不妙。
三爷道:你的伤……关小刀道:探点秘密,吃点小亏,算不了什么,公孙白冰已发难,可能已经打到襄阳了。
三爷一愣:真有此事?关小刀道:师爷以夫人名义,写了血书,公孙白冰当然当真。
三爷脸色不由抽变:司徒昆仑未免过分,我得赶快前去知会门主!你回去叫三侠准备,随时出战。
关小刀拱手为礼,飞奔而退。
王爷不及整理,赶忙掠窗而出,直奔神剑宫城。
月黑风高,一切冷冷清清,三爷甚快赶至宫城,哪管得门主可能入睡,已以紧急状况求见。
侍卫通报之下,门主乃被外袍,约人在清风雅阁相见,此处本是品酒下棋之地,现在还摆着残棋,门主无心研究,一脸不悦地等着吵醒他的人。
胡三爷甚快前来拜见,门主回言:何事快说!胡三爷已将公孙白冰叮能已领兵攻来之消息说出。
门主闻言,不怒反喜:他终于攻来了?我正愁找不到人算帐,这下可有门路了!胡三爷闻言一愣:门主不觉这是阴谋?有人假冒夫人写血书,挑拔双方敌意?门主冷道:有些事总要解决,再忍下去,跟乌龟有何差别?对于公孙白冰和自己妻子传言,他老早想宰了对方。
胡三爷急道:若真如此,恐怕得牺牲弟兄……门主冷道:他们怕吗?大不了我亲自出征便是!朝三爷道:弟兄并不怕牺牲,只是若为好计而牺牲,未免太不值得。
门主冷道:这话你已说了千百遍,我听腻了,你怎么不替我想想,要是你老婆……一时不知如何可比喻才恰当。
胡三爷道:门主这话显然不妥,夫人一向对您忠心耿耿,您却为了公孙白冰缠她而怪罪于她,似乎有失偏颇。
不用你教训我!门主冷喝,走向墙窗,似知理亏,不敢再责言,脸面不时抽紧,又转回,冷声道:抛开个人恩怨不谈,你说,敌人攻来,待要如何处置?胡三爷拱手道:既然是因血书引起,自该清夫人出面,谣言不攻自破。
门主冷哼道:又是要女人出面,我这门主是干什么的?胡三爷道:门主大智、大勇、大仁,才会做此决定,弟兄会感激您的。
门主轻斥:好啦好啦!每次都有一番大道理,我这门主早已经是空壳子,管着不管用!胡三爷拱手:属下不敢,还请门主三思!门主顿坐棋桌旁,瞄着棋盘,想着心事,不久,遂道:血书又是谁写的?你该不会认为又是师爷吧?胡三爷道:无凭无据,不敢乱猜。
门主冷声道:师爷也真是。
老以长辈身分说东说西,难道我一点用都没有?胡三爷不便开口,静听消息。
门主推着棋子道:能在棋盘上的子,才有用处,我们还是准备应战吧!胡王爷诧惊:门主!门主道:不要说我一意孤行,我只是想告诉你,棋子要摆在棋盘上才能用,夫人早在中午以前往天山,说是去拜访她师父、师姐,我能不准她去吗?胡三爷怔诧万分:夫人当真走了?门生道:你怀疑我的话?属下不敢!胡三爷道:这分明别有预谋……门主制止他说话,道:不管预谋如何,请你多替我想想,多替神剑门想想,公孙白冰三番两次摆明要娶我老婆,还嚣张到来神剑门耀武扬威,我早该下挑战书。
跟他一决雌雄,你们们又不准。
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们偏要把我看成长不大的文弱书生,处处向我说,这不行,那不行,尤其师爷,还要干涉我私生活,我难道这么不济吗?全神剑门都知道你胡三爷神气,都知道师爷权力比我大,他说的话,比我还管用,我算什么?你们如果认为门主要像现在这样,温文儒雅,只会下棋打猎,那倒不如到京城找个公子哥儿来做做,我告者还乡,去当猎人算了。
胡三爷但闻门主唠叨,暗暗轻叹,他若不是对师爷唯唯应诺,自己岂会对他如此?门主冷道:就像现在,我决定开战。
你又说我是在吃醋,难道全为了吃醋?我还有门主尊严要顾。
吃醋只不过是附加上去罢了。
胡三爷忽而决定什么,认真说道:门主当直认为开战较好?门主道:至少可以杀杀灵刀堂气焰,至少总比天龙骑跟侍卫队不断开战的好。
胡三爷当下点头:好,战吧!属下全力支持门主命令。
门主乍闻,反而怔愣:你支持开战了?胡三爷含笑道:门主不是说要自行决定一些事情?那正是好的开始,至少您不必再拿师爷命令当命令。
老实说,弟兄们这几年顾虑的全在于师爷用权太滥,门主若想重振声威,第一个该对抗是内心中的自己,当然这个‘自己’己’的压力大都来自于师爷。
也税是说,您只要不让师爷压下去,而且行事据理据义,属下以及所有的弟兄。
必定肝脑涂地,追随到底。
门主喃喃说道:说来说去,就是要对付人,得先学会如何对付师爷就对了?胡三爷道:正是此意,不过,也不是完全对付,有理者听之,无理者避之,就像下棋,明明是死棋,又何必硬被迫着走呢?门主还是瞧着棋盘,模样似是思考棋路,心头却想着三爷所说种种,老实说,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自己个性亦要负大半责任--对师爷的敬畏。
不可否认,除了尊他为长辈,遇事稍让外,总还带点惧于对抗成份。
想及师爷威严及霸气,他内心不由挣扎。
胡三爷看出什么,指着棋盘说道:门主瞧及对盘那‘将军’吗?门主点头:何意?三爷道:你怕地吗?门主道:不怕,怕就不能玩了。
不错,怕就不能玩了。
三爷道:那‘将军’就是公孙白冰,你恨不得要摘下他,这比喻恰当吧?门主默然点头。
三爷突地加重声音:连将军你都不怕,还怕身边的‘相’吗?相是用来佐国,你要他往东就东,要他往西就往西,不管是老相还是新相,如若老相不断逼着元帅怎么走,这盘棋还能赢吗?门主恍然,频频点头:是不能赢!三爷道:纵使相猛,元帅仍有更猛的车、马、炮镇守,有何好怕!门主猛然击掌叫对,笑颜顿展:好个车马炮!我怎忘了还有这么多能手?实在该死!三爷瞧他有所顿悟,暗暗欣笑,道:门主如果觉得相大威猛,可以把车马炮调在身边,您未必要把相压下去,却也不必让相所压。
门主欣喜:有道理,你去调人,把那什么浑小子,耍大刀那小子调来,我要他当成我贴身护卫。
三爷道:若调他来,自是恰当,不过,此时门主若想开战,此事得暂摆一边,毕竟他能以一敌百,神勇天生,是不可或缺的好棋子。
门主道:那就等战后再说!三爷道:门主确定要开战了?门主点头:不是要杀得血流成河,能把对方通退,杀杀公孙白冰气焰即可!三爷道:正合属下意思,至于夫人之事……闻及夫人,门主脸色又僵,冷道:这场战争,跟她无关,为何还提她?三爷道:此事既然是阴谋,总该派人去找夫人,免得她有所失闪……门主摆着手:这事由你去办便是,我懒得心烦!三爷还想劝几句,外头已传来通报声:师爷求见。
打断两人思绪。
门主怔愕:他来做啥?三爷道:大概发现属下连夜求见吧!话未说完,师爷司徒昆仑已踏步进来,灰发梳理整齐,似是未曾入睡,他总踩着君临天下步子,信心十足,且带霸气地迎面而来,拱手为礼,稍急道:属下但闻总营连夜进宫,自知有事,特地赶来探询,也好有个共拟对策。
门主乍见他,本有畏缩之意,但想及车马炮之事,心神稍壮,既然已决定脱离阿斗形象,总该有个开始。
他道:总管已探知公孙白冰暗中攻来,我们正商量对策。
司徒昆仑闻言诧愣:真有此事?暗暗吃惊,胡三爷这家伙如何得知?胡三爷道:宁可信其有。
司徒昆仑冷道:此事揣测不得,万一……门主,我已决定开战,对方实在欺人太甚!司徒昆仑乍闻决定开战,正和他计划不谋而合,追究其真假消息已是次要--显然门主已相信。
他急道:门主决定抵挡了?门主点头: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明天一早,下令召集大军,全力抵抗。
司徒昆仑拱手:属下自是照办。
胡三爷道:倒未必要调大军,毕竟消息未能确定,且劳师动众,容易造成恐慌,属下以为,先派强军应战,另有战况,再行处理不迟,就像下棋,必定强军先行!门主点头:也好,先调派高手去吧!司徒昆仑道:万一对方大军入侵,岂非失了先机?有意否定胡三爷意见。
胡三爷道:如果公孙白冰够聪明,一定不会派大军,因为他是中了奸计,志在救出门主夫人,若带大军,未免太慢了吧!司徒昆仑斥道:这丧心病狂家伙,若敢来,照样让他来得去下得!门主道:你们协商,看要派谁去,还有,谁要当此次总指挥?司徒昆仑道:属下带军吧,十余年前大洪山一役,照样打得灵刀堂溃不成军。
胡三爷道:天龙骑善于作战,该由属下领队才是。
司徒昆仑道:天龙骑既然善于作战,由我指挥,照样能发挥功能。
胡三爷道:可惜他们和师爷格格不入,恐难从命。
司徒昆仑冷笑:那岂非抗命,天龙骑岂非全都要问斩?同是神剑门下,谁又不听谁指挥?这分明是有意造反,三爷心态未免让人不解!胡三爷冷斥:侍卫队和天龙骑一向不合,众所皆知,师爷又何必趁机挑骨头?司徒昆仑冷道:事有轻重、大小,敌人既来犯,还闹什么内斗,此后天龙骑、侍卫队要再争斗,一律斩!我看谁还敢闹!此话无异老大,门主听来不是味道。
胡三爷冷斥:要问斩,也得门主下令,师爷未免太激动了吧!司徒昆仑但觉越权,拱手道:属下意见,还请门主采行。
门主冷声道:别老是拿斩来办人,他们闹得太久,还要多沟通,才能解去前嫌!司徒昆仑意外门主今晚意见特别多,冷道:乱世用重典,古法可循。
门主道:却不能乱斩来斩去,我看就由你出任指挥官吧!总管负责保护神剑宫城,责任一样重大,何况,我喜欢下棋,你棋艺不错,得该教教我车马炮如何运用、布局,省得我老是输棋。
司徒昆仑但闻出任指挥,立即拱手道谢,至斩不斩人,已不重要,他原本即已计算发动战争,也好将天龙骑据为已有,刚开始未免有所反弹。
日子一久,再加点小恩惠、手段等等,岂非照样瓦解?到时神剑门已无任何反对力量了,胡三江也只好蹲坐冷板凳,有若脱了宅的秃鹰,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胡三爷闻门主说及车马炮之事,分明另有暗示,心念为之一闪,已知所言为何,他想,门主大概要留自已守在身边,也好巩固核心。
如此一来,司徒昆仑身在外头,一时间自无牵制能力,门主压力自是减少许多,说不定因此蜕变,对神剑门获益更加有利。
另外,他也想到找寻夫人下落,亦是要事。
两者斟酌之下,他已拱手拜礼:一切听门主命令便是!司徒昆仑暗自得意,爽声一笑:总管果然明智,能为大局着想,其实安内服攘外一样重要,我要不是有了大洪山之捷,也不便强行出征。
此事既然已成定局,还请总管回去交代手下,明地一切听令行事,我既是神剑们之人,又怎会对弟兄偏心看待?照样会把天龙骑照顾得无微不至。
三爷道:一切有劳了,我回去之后,必定转告,要他们听师爷指挥,莫抗命。
司徒昆仑笑道:如此甚好,神剑门将因此再次大团结,远景可期。
门主道:都解决了吧?你们回去准备,明儿出发便是。
胡三爷、司徒昆仑纷纷拱手应是始退去。
两人相视而笑,虽相互恭喜,但内心互斗仍自不止,各怀机锋地择路而返。
司徒昆仑自觉大获全胜,一路笑回宅第,现在他只考量,自如何收买安抚天龙骑,也好壮大自己势力。
胡三爷却衡量着如何改造门主,以及如何打探夫人下落,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说服天龙骑,心甘情愿让司徒昆仑指挥,却又不被洗脑。
他回到书轩,埋头沉思,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关小刀和天龙三侠身着戎装,匆匆赶来。
胡三爷接见于正殿天龙厅中,还赐坐,以示尊重与爱护。
关小刀第一次在正式场会坐此太师椅,被重用感觉使他更为踏实,甚且带点虚荣。
胡三爷甚快把师爷带领出征之事说一遍,引得四人怔诧不已尤其是关小刀,急进:这不就要我走险境?此计划本就是师爷所设计,还是他充当指挥官?我看迟早会被他整死!霹雳侠雷万钧道:我足足宰了他手下数十名之多,他岂会放过我?斯文侠谷君平道:属下认为师爷别有用心,说不定正在计算天龙骑,总管该三思而行。
方子秋道:师爷工于心计,叫人防不胜防。
弟兄们可能不习惯。
胡三爷道:你们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虽然还是缺点不久但门主之令,亦不可违抗,所以,我才找你们来先沟通。
小刀所言无错误,但师爷既然明目张胆挑明要带队,纵使实陷害,也不可能做的那么明显,你只要多加留意,凭你武功、机智。
该可应付过去。
关小刀苦笑:那岂非要一边和敌人打仗,一边要注意后头是否有人放冷箭?说不定放大炮呢!胡三爷道:所以你们要紧紧配合,以免让暗算者有机可乘,作战时,还是以天龙骑为班底,可减少不必要损失。
关小刀能说什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三爷道:至于万钧所提,和师爷手下可能冲突,可能免不了,然带队的是师爷,成功或失败,对他影响甚大,我想,他该会把天龙骑和侍卫队错开。
如此,可省麻烦。
若真混合一起,还是一句老话,你们要互相照应。
雷万钧道:他们敢挑衅,先宰了人再说。
胡三爷道:千万不可,我不在,你们不能中计,免得师爷借故找麻烦。
雷万钧支吾着,似乎难以接受。
朝三爷转向方子秋,道:你最为稳重,分担责任自是重些,若有情势不对,不必硬撑,想办法先保住自己安全再说。
方子秋颔道:属下自会见机行事。
胡三爷道:我留下来亦非无事,得整顿内部,尤其需把夫人找回,免得她有所失问。
关小刀道:那安盈盈也失踪甚久,三爷可否帮忙找人?胡三爷道:我一直在找,这其中似有秘密,至少司徒昆仑可能另设囚人地方,能探出来,尤其难能可贵。
关小刀感激三爷如此帮忙,暗暗替安盈盈析福。
朝三爷道:我留下整顿内部一事,千万别露口风给任何人知道,免得徒生变化。
四人应是。
眼看让师爷指挥已成定局,他们不想再争什么。
现在该是想办法如何应对一切,才算正途。
三爷说服四人之后,已叫他们前去挑选四十骑,也好配合师爷出发。
四人照办,甚快选出,三爷照样慎重交代,出外作战,不能有私怨,要服从军令,众人虽讶异听令于司徒昆仑,但四十骑平时训练有素,自是唯命是从,不再多言。
三爷感干部下忠心,一个个拍肩打气,一时感情交融一片撼力不小。
众人共进早餐后。
师爷传令下来,要天龙骑先行出发前往襄阳。
三爷自知他老谋深算,待出发后会合,可省去现在因初见面所可能引发之争吵。
天龙骑自是乐于接受,当下整军上马,抓着武器,浩浩荡荡奔行而去。
关小刀本想骑他那匹火神驹,但考虑此次乃去作战,火神驹还小,跑得不快,难免有受伤之虑,只好留在总管府中。
总管但觉此骑怪异,似骡似马,大概想不出他能跑多稳,然而是小刀交代,也就指示恃别照顾,小刀得以放心出征。
至于跟班阿祖,他是想凑热闹,可惜没他份儿,也只有干瞪眼,然而他是否会径行溜去,自不得而知。
奔骑追赶三百里,果然已从襄阳飞鸽传书得知公孙白冰果然引军攻击,还拿下神剑门重要据点。
众骑士不禁战心大起,加快速度,连夜追赶,以期早日迎战敌军。
一连三天,终批襄阳,分舵主早被宰了,神剑门弟子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子秋立即统合群众,齐聚靠江之分舵。
从此双层楼阁往江面望去,退可守,进可攻,的确十分理想,然而此楼现在却被砸得门窗尽碎,另有一面墙被烧成焦黑。
一名香主道:三天前夜晚灵刀堂突然发难,来了百余人,先是火箭攻楼,随即又杀将过来。
他们全是一流高手,舵生及十数名弟兄不敌。
已战死,属下已将尸体运回,找不到亲属者,就地掩埋。
雷万钧哇哇狂吼:可恶!专挑弱者,算什么英雄好汉?咱们干脆杀向灵刀堂,看看谁厉害!方子秋道:大哥且息怒,我们得先研判出他们真正目的,才能迎头痛击。
雷万钧道:你好好研究,要杀人,第一个派我即可!立即穿掠窗外,跳落渡口,抓着利剑,来回走动,大有一触即杀之势。
关小刀目光瞄向那道黑墙,道:这是从外面烧过来,他们箭法那么差吗?谷君平道:三更偷袭,也许射不准。
方子秋道:关兄弟发现什么?关小刀道:再差,也不可能一大堆落在外头,他们用意在骚扰,先挑了襄阳分舵,却又不强占。
这踉大军压境作战方式不同。
方子秋道:难道他们化整为零,避开我们往神剑门总坛攻击?谷君平道:我们走的已是最快捷径,而且后头还有师爷人马,他们这么做可能自投罗网。
方子秋道:要是师爷故意拖延坑我们,岂非让敌人得逞。
谷君平轻叹:这正是我所最不想见的。
关小刀道:我却想到一个可能性。
方子秋、谷君平急问。
关小刀道:照公孙白冰对门主夫人之痴情,若听到她血书送信,必定发狂,他可能自行先采取行动,而且必走捷径,我上次从灵刀堂返回,他就安排一条捷径让我走,结果足足省了两天时间,我想,他一定走那条路,攻襄阳,根本就是佯攻。
方子秋脸色稍变:关兄弟为何不早说?关小刀道:我以为大军压境,该是挑明的攻,现在看来完全不是,才想到有此一条捷径。
方子秋急问:那捷径在何处?关小刀道:攀过桐柏山,出口在泌阳附近。
方子秋当机立断:差不多一天时间,咱们截拦过去。
谷君平道:从这里只要一天,他们三天前已发难,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洛阳城了吧!方子秋道:倒也未必,公孙白冰可像师爷一样,让一批人马先行开战,待大军赶来,他再趁机杀人,也就是说,他可能多留桐柏山区几天,等待战况。
谷君平道:这么说,倒是有理了,那咱们是全部动身,亦或留下一半人马?关小刀道:山区不适合大队作战,不如留下二十骑和雷大哥把守,咱们杀往泌阳那头。
方子秋道:雷大哥易怒,我也留下吧,否则师爷一来,必定出事,你们去拦人,不必硬挤,只要能找出敌军,自能胜仗。
关小刀点头:就这么说走,谷三侠,咱们这就动身!猛地潇洒想蹿窗而出,却发现关刀太大,差点撞向窗框。
他急中生智,立即扭拆刀柄,变成两截,终能顺利穿出,演化一招漂亮飞鸟投林,直射渡口战马,尴尬、得意笑声传得好响。
众人看在眼里,会心一笑,相处日久,他们已了解,智中带憨的小刀,偶而总有惊人之举,就算平时,那把大刀,即够引人注目,而展现戏剧效果。
谷君平不敢耽搁,跟着穿窗而出,飞落战马,配合小刀,向雷万钧招手,道声大战由你,小战由我,即领二十骑策马飞奔而去。
雷万钧听及大战在此,更自精神百倍,直叫两人快去快回。
他身材魁梧,却用小剑,直觉上少了点什么,瞧着小刀手中那八丈把偃月刀,不禁欣羡,似有了改剑换刀意思。
关小刀和谷君平连日赶路,狂奔数百里,终于渐渐接近桐柏山北麓,瞧瞧四处,秋风吹拂,满山的梧桐黄叶萧萧,有的随风飞空翻舞,美景恰人。
关小刀却无心赏景,说道:看来似乎没动静;谷三侠且领二十骑在外头飞奔,也好让尘烟滚滚,我好躲在林中,看看是否有动静。
谷君平颌首,立即喝着二十骑斜冲而去,卷飞黄叶飘扬,颇有奇景。
关小刀却跳下马儿,亦步亦趋,探搜过去。
及近黄昏,又搜了数里路程。
不远处,已见归鸟呀呀散飞,穿掠于黄叶间。
关小刀忽觉不对,付道:归鸟应是成群且悠哉,岂会像现在,四处散飞?一定有状况。
他立即将马匹牵往隐秘处,把大刀拆成四节,三支刀柄插于背部皮套,手抓刀身,渐渐摸向前方。
不久,躲向一颗长满青苔岩石后边,探头窥瞧。
大约五百立远近,有个小断层,其上头条草丛生。
梧桐隐秘处,但见人头轻晃,似有不少人潜伏其内,偶有人伏身而起,见及带绿衣色。
小刀暗喜,那绿衣是百灵刀堂衣色,显然是对方伏兵没错。
他大胆再潜近,绕往斜上头隐秘处,顺风之下。
已听得谈谈话声传来:对方好像有兵马……关小刀顺势往外瞧,数里之外,尘烟滚滚,该是谷君平引带军队没错。
又有声音说道:好像不多……大约几十骑吧?他们已有查觉?不知副堂主怎不下令攻击?好像在等大军过境。
可是大军却来了……这不是大军,是小堆人马,可能是试探者。
其实,昨天就该攻击才对,天色好,敌军又未增援……副堂主自有打算!咱们听令行事便是。
听说这次是副堂主自行行事。
未经过堂主允许?另有一名说道:副堂主似想教出神剑门门主夫人……较长声音斥道:饭多吃,话别乱说,咱们当下属的,有令就听,出事自然有人扛,继续监视,有状况立即回报,我得回去向副堂主报消息。
说完,那较长者径往山坡潜去、剩下几名前锋军,总在抱怨为一女子争战,未免太不值得。
关小刀暗喜,公孙白冰果然在等大军过境,终于能及时截住他,这场战有得打了。
他慢慢潜退出去,牵着马,绕了一大圈,始敢掠骑飞奔,直往小村镇掠去。
夕阳下,红光遍野,村镇瞧来别具古朴风情。
待小月赶到时,余辉已弱,却仍可见及路旁石碑刻有三酮口,石碑斑驳,显然此镇历史久远。
关小刀方想进人,谷君平迎面奔来,问道:可有结果?人果然在里头。
有多少?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公孙白冰还在山区。
他们在等大军过境?可能吧!现在大军已现,他们会攻来?可能不会攻击。
何解?关小刀道:公孙白冰既然等了那么久,自是想隐去行踪,他若反攻,岂非自露行踪?所以我觉得,他会利用机会,暗自潜往洛阳城。
谷君平道:可惜在镇中布了局,却派不上用场……关小刀道:想撤定,也得小心,他们监视相当严密。
谷君平道:关兄弟是要将人撤往何处?当然是半途裁人。
关小刘道:我想公孙白冰必定今晚动身,他已等不及,他会饶到北边有条山径,那里直通洛阳,我们截他便是。
谷君平道:可要派人前去通知师爷和方二哥?关小刀道:是该派人,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看咱们先去拦截,能战就战,不能战,改采烂打,能挡多久算多久。
公孙白冰个性高傲,他若被发现,必定不肯再躲起来,这对我们相当有利。
抓着手中大刀,他早想会会公孙白冰有何过人之处?谷君平道:那吃顿饭再动身吧?关小刀道:不能停留,公孙白冰发现我们来到,可能立即采取行动,我得赶快截去,至于你们,找机会跟上便是。
这么急!谷君平却又觉得小刀说的有理。
关小刀道:不但急,而且不能骑马,有人会天听术,可听出马匹奔走动静,所以你们摸来时,最好把马匹摆在若隐若现之处,留几人看守即可。
对方见着马匹,必定以为我们还在此,行动与然松懈,而且,公孙白如可能留下人手,进行事后骚扰。
故意让我们以为他还在林中。
关兄弟是否有实战经验?当然!关小刀笑道:跟我爹常打,他可是沙场老将。
这把刀听说曾经横扫江湖未曾失败,他却时常败在我手下,所以我应该青出于蓝,公孙白冰这次惨了!神刀关海天之名,谷君平自是听过,他和胡三爷可谓神剑门双霸天,参加无数战役,终能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儿子难怪精于征战之术。
谷君平笑道:看来三爷研究兵书,还不及你实兵作战来得管用啊。
关小刀干笑:我怎能眼三爷比,只是我爹说,死读兵书,不如战场走一遭,就像现在,西方夕阳将沉,东方彩云甚浓,那头山区必定下雨或起雾,就像那山林有的树叶落得较秃,有何功用呢?简单,那里风势必定较强,然后看看是左边较秃或右边较秃,何功用呢?那是风向往那边吹。
知道以后,当然是造合放毒烟之类作战,就算避难时,也可以选择上风,免得二次受击。
谷看平但闻小刀光看地势却知天文、风势,甚且了解如何应用,不禁大为折服:看来我得多向你研究研究啦!关小刀爽声一笑:你不是对佛经有所研究?还会对别的有兴趣?谷君平知他所提及乃是跑到少林出家一事,不禁带窘一笑:只要有学问之处,我都喜欢研究,不仅止于佛门中事。
关小刀笑道:再教你一招,此村屋顶部是树皮、色草居多,必定很少砖石砌成墙壁,在里头谈事情,最保密!谷君平一愣:怎会?少了砖石,岂非更容易窃听?外行!关小刀自得一笑:我爹说,泥墙比砖墙更能挡声音,当然竹片糊的又另当别论,像我们这些高手,耳朵灵的很,茅草上不易藏人,房子又简简单单四四方方,谁靠近,立即清清楚楚。
所以说在此谈事情最保密,不过,若你硬要说它不正确、我也没办法,反正战事全冲经验,就偷袭芭屋,有人喜欢从屋顶往下政,有人喜欢破墙、破窗门而入,哪能说谁对谁错?我能断定此村泥墙大概一尺厚,已经很了不起!所以说,在里头谈事情最保密!谷君平进过此村镇,泥墙果真尺厚左右,不禁惊诧道:你如何断定泥墙厚度?关小刀自得一笑,指着一栋树皮屋子,那凸出之横梁,道:此梁大腿粗,想来不轻,他们却轻易放上去,而且还是新的,泥墙都是旧的,那表示此墙坚固耐用。
你再看着泥墙形状,通常都是一尺、半尺比例,当然是宽的往下摆才稳,那不是一尺厚墙是什么?谷君平哑然失笑:想必关兄弟已猜出要如何进攻此村了吧?关小刀道:一尺泥墙、要比一般砖墙坚固,破墙而入,简直自找麻烦,当然是火攻或破门窗了,屋顶也不划算,我看至少一半屋顶那色草底下一定还有树皮,树皮韧性远比木板强,想破它,也未必破得了呢!谷君子至此,完全佩服他判断力,哈哈畅笑:难怪你一马当先出征,全无惧色,俨然沙场老将,神刀前辈把你教得太好了。
关小刀但觉飘飘然,却老想表示客气地说哪里哪里。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村镇,老百姓早就因不速之客突然光临而躲入家中。
至于天龙二十骑亦四散开来,在谷君平以银子交易下,村民已乐意拿出食物让不速之客食用。
关小刀要了一只烧鸡之后,留一马匹,和谷君平谈些细节计划,已抢时间地往北面潜行去。
他边走边啃烧鸡,眨眼填饱肚子,深怕手滑,碍了刀法使用。
遂找条小溪洗把手,但觉小溪蜿蜒似往北山那头延伸,也就逆溪而上,直到天黑、始敢再深山郊,辨了地形,直掠而去。
再奔半里,眼前出现稀落梧桐山林,起伏中,只见一小山丘凸于左山脉,其背面不远即是山脉小断层,两者间则有小径,自是伏击好地点。
小刀遂往那小山丘掠去,丘上仍有十数株梧桐,可惜叶已落光,否则藏于树梢,视野更广。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藏于树干、岩石之间小凹处,开始认真监视山林那头。
只要有人欲北上,必定可能穿过此山径,正好逮个正着。
就此,他静默等待。
时间渐渐消逝,明月已露山头,山风徐来,初秋让人觉得索寒,小刀搓搓肌肤暖和一下,习惯了,也就不觉寒冷。
转眼间,初更已至。
关小刀突然发现山林鸟儿声音稍惊,瞧见不着飞动之态,他总觉有人活动。
当下抓紧大刀。
准备偷袭。
观察一阵,果然有所动静,那骚动并非延小径而来,而是顺着山脉发展。
他当机立断,立即潜奔山脉那头,找了一株巨梧桐,躲在其后,还伏地成石,黑夜看来,不便分清楚。
不到半刻钟,果然见及三名绿衣人掠身过来,关小刀看在眼中,乐在心里,果然料对了,想必公孙白冰将现身。
心急未落,已见一道白影闪来,正是外型俊挺、却带高傲的公孙白冰已临。
关小刀更是欣喜,终于等到证实。
他正考虑是否施以突击?心念一闪中,还是决定突击,毕竟对方还有三名助手,不来点出奇制胜,有失兵家常理。
但见三名绿衣人走过,后头公孙白冰道:可发现小径?三人回答已经发现,公孙白冰含笑:这就对了!咱们已绕过对方警戒线,即刻全力奔驰!三人应是,再次逼近不及七丈。
关小刀考虑要突击三人,亦或公孙白冰?挣扎中,三人已穿掠而过,关小刀立即抓刀在手,但见公孙白冰不及六丈远,猝若怒虎扑羊截刺过去,一招乱刀满天飞,猝见那偃月刀化斩切来,另三把本是刀身之硬铁棒,旋成飞钵式地贯冲而至,更见匕首幻成流星般,齐往公孙白冰四面八方冲打过来。
那电光石火之间,又如此之近,攻势更出乎意料强劲且快速,公孙白冰登时慌了手脚,着实不知该如何应付。
情急之下,只能力求自保,马上分辨熟刀熟棍,硬是猛喝,真力运至极限,硬接那三节旋花棍,手中利剑猛挑小刀那大刀,同时想躲闪那流星般匕首。
在那电光乍闪之际,锵锵为之暴响,公孙白冰竟然无法荡开那把青龙偃月刀,虎口正觉生疼,砰砰再响,二旋棍击中其胸、背,另一根扫肩而过,痛得他闷哼。
倒退数步,幸好闪过处,匕首斜切过来,勉强切断其头巾发带,他已是乱发披肩。
三名随身护卫见状大怒,厉喝一声,齐冲过来,三把利刃奇猛砍刺过来。
关小刀自己料着,赶忙落地打滚,仍又吼道:乱刀满天飞!’双脚旋勾棍棒。
复往其中两人砸去,左肩故露空门,引来另一把利刃砍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关小刀猝然反刀砍向近身利刃刀背,锵然一响,利刃断飞,吓得那人惊荒失措,愣了一下。
就只这一愣、关小刀喝着霸劲,大刀如扇扫来,直若拍苍蝇,打得那人倒栽撞着左后同伴,三人为之跌成一团,另两人利刃却被铁棍打得东弹西晃、幸那两人急中使劲抓紧否则早被荡飞。
关小刀一招得逞,神气大增,猛又砍往三名剑手,大有一刀切三肉之态。
那公孙白冰虽被击得胸背闷疼,显受内伤,但他不愧一流高手,立即瞧清局势,惊愕一声:是你?但见手下有危,哪顾得伤势,猛地一剑狂星射月化成流星般快剑直刺关小刀背脊要害。
那剑来得好快,剑锋未至,寒气竟能射穿人身似的使人发寒,关小刀不得不回刀自救,蓦一闪身,往前探躬,偃月刀已转档过来。
锵然一响,小刀竟然被剑气震得往前连跌三步站稳住身子。
关小刀暗道:好厉害的剑气!直觉,公孙白冰内功必定胜过自己不少。
好功夫!公孙白冰利剑再刺,直若灵蛇出动,剑身摆若竹片,软中还硬,虚中还实,嗖咻中,点扫那把大刀。
锵锵脆响之间,大刀亦随之摆荡,每荡一次,小刀即退一步,连荡数次。
小刀未免大惊,蓦然使出怪拍,喝地一声我飞啊!右脚立直,左脚猛往后抬,双手平举,却作飞翔状。
高手过招,千钧一发,然而关小刀却大反常态,竟然做大露空门之势,此招除了左脚如笨驴般踹腿之外,瞧不出任何奇特攻击之处。
公孙白冰礁之不明,又在先前吃了闷亏之下,纵使往前一刺即可奏功之下,反而踌躇不前,改采守势,反剑往那左脚砍去,喝道:你这是什么招?关小刀谑笑:什么招都不是!这一招叫懒驴摆尾!他出其不意迫退公孙白冰,暗自谑嘲。
忽然大刀往裤挡下穿刺而出,直若大鱼尾巴甩劈而上,招势再现奇特。
那公孙白冰忽闻小刀谑笑声音,自知被耍,嗔怒再起:我就劈得你屁股开花!剑气再抖,就要劈砍过来。
岂知小刀这招懒驴摆尾别有门道。
他可非虚招,而是厉害无比之杀招。
但见刀势往上劈来,先是平淡无奇,让人以为那是耍着玩。
岂知在公孙白冰往前深去之际,大刀突然旋若车轮,奇快无比倒砍过来,公孙白冰胸口已近,吓得他赶忙回创挡招,那也只能把剑横在胸口。
锵然一响,已被撞开三步,胸口不禁闷痛,若非他那利剑原是刃型,只有一面是利锋,另一面则为刀背,如此反挡之下。
方不致倒伤自己,否则胸口早被压出血痕。
关小刀一招抢回颓势,哈哈大笑,接了大刀,再接上三铁柄,成了一把货真价实丈八偃月神刀,他喝笑着:今夜就神刀会会你的灵刀吧!一招力劈华山强势无比砍杀下来。
公孙白冰连连受败,有失颜面,不禁嗔怒于心,然而对小刀刀法之霸劲,却又顾忌不已,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灵幻刀法尽展无遗。
可惜关小刀偃月刀威势不但过猛,更活如蛟龙,竟然不比轻巧灵刀差,公孙白冰总近不了他身,几招下来,已气得咬牙切齿。
突见他刀幻千万寒光,剑气再次泛生,啸寒过处,黄叶飞枝纷纷被斩落,那正是绝活幻刀夺命。
此招贵于虚实莫辨,且全能夺命,一式十八刀砍刺过来,果然将惬月刀势打偏三寸,就只三寸。
已让幻刀挤刺进来。
眼看就要伤人胸肺,那关小刀竟然不躲,斥喝一声乱发飞啊!大力再旋,斩向公孙白冰一头乱发。
公孙白冰自忖快了半秒,其势不变,仍自刺刀过来,猝抵那胸,竟然撞硬不穿,那分明是有银块挡去,这一失招。
叫他惊惶大乱。
眼看大刀劈头而来,公孙白冰无处躲闪,猛地落地打滚,甩高头发却被切断数寸,气得他直骂卑鄙。
他并无杀人意图,大刀挥来,切萝卜似地猛往地面切去。
公孙白冰边挡边架,边往后抽退,却背贴地面,退得狼狈不堪,气得他猛发掌劲,轰打开来,竟然意外将小刀震住。
来不及由他多想对方内力不济,小刀怕他识破,突又拆下大力旋展那招神刀斩魔月刀身旋打公孙白冰,手中铁棍反攻三名围来敌手。
他的确神力天生,不但荡得三名剑手连连后退,竟然连附近腿粗树干,一砸即断。
眨眼间,三棵梧桐倒了下来。
关小刀复又抓回大刀,似在竹林里砍野猪,叭叭响处,枝飞,叶弹,形成一幅烂打烂砸局面。
公孙白冰的确忌于小刃刀法怪异,一时想不出破解之法,忽见战场大乱,已自喝道:出去再说!心想外头宽广,自能防这小子鬼计连连。
三名手下闻言,立即寻找退路,疾奔过去。
关小刀见状大喝别逃,举刀即追。
可惜他轻功较弱,才奔三十丈,已被甩开十余丈远。
公孙白冰惊诧地轻功如此不济?心想战事已乱,对方追兵可能将来。
自己有任务在身,自不宜久留,尤其关小刀难缠得很,想一时间收拾他,恐非易事。
当下决定弃战逃开,心想将来有机会再报仇不晚。
关小刀瞧人逃离方向不对,已自穷追,边追边骂,公孙白冰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算什么副堂主?不敢跟我斗吗?快滚回来,要不然滚回江南,喂,方向错了,你家在山的那一边!他在喝吼,公孙白冰始终不应,闷头直奔。
眼看两里路程一过,关小刀已被甩开数百丈,他后悔轻功不济,竟然老是吃了闷亏。
其实地轻功也该算上乘,只不过公孙白冰已临绝顶,他又扛着百斤大刀、当然弱了许多。
别逃啊!咱们有话好说!关小刀追人不及,只好拉拢对方谈判,可惜效果不佳,对方根本不理甩,逃得更快。
他不禁暗骂,忽见在近山郊追来数名青衣人,他认出是天龙骑,心下大喜,喝道:快追,那人就是公孙白冰!天龙转斜切过来。
挽起利箭,咻然射往公孙白冰,却被击落,已让人突破防线,关小刀不禁叫差劲,催着追人,自己更追得更卖力,几个起落,已穿过天龙骑。
那天龙骑追人不着,突地挽弓,复往前发箭,咻咻数响,本该射向公孙白冰,但对方已逃离数百丈,根本射不到,那利箭部全往关小刀背脊射去。
叭叭叭叭叭一连五箭,射得关小刀大骇,跌落草堆,复又爬起,喝吼道:你们,你们敢暗算我?说完倒地,背上仍插着醒目利箭。
天龙骑偷袭得逞,冷声邪笑不断,一手抓弓,一手抓剑,亦步亦趋搜来,免得关小刀中箭未死,祸害一千年。
及近十丈,天龙骑确定那箭全射在要害,关小刀该毙命没错。
有人已冷笑道:成了,主人说他厉害,我看未必。
另有一名:割下脑袋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先前那人道:死了还能作怪?你怕他化成厉鬼砍你不成?另一人说道:无头鬼有何好怕。
怕的是他死而复生。
先前那人道:中了穿心五箭还能活?简直笑话!你不敢割,我割给你看!说完,抓起剑就要欺前割人头。
猝见关小刀怒喝翻起,大刀奇速无比砍杀过来,那人惊愕:你……没死两字未出口。
一颗脑袋已被砍喷空中,鲜血暴冲好高,四名伙伴见状,惊骇即逃。
关小刀厉喝:吃里扒外的东西,死来--大刀再砍,复把提议欲割人头那人劈成两半,衣衫裂处,露出黑底,那似乎是侍卫队衣色。
关小刀怔愕:莫非是师爷派人谋杀?哪肯放过另三人,举刀即追。
三人眼看守命恶煞冲来,已往三方向奔逃,全然无心恋战。
关小刀岂能让三人逃走。
猛地大刀挥飞斩去南方那人,复将铁棍打向左侧及西方那人。
他那神刀斩魔月招式本就狂霸,这几人武功却稀松平常,还逃不了三数丈,大刀猛旋,砍得一名身断两截,当场毙命。
另一名却被击中背背,喷出狂血,倒栽地面,西侧那名,左腿被砸断,倒地唉唉痛叫。
关小刀冷笑走向断脚者,嗔喝道:说,谁叫你们行刺我?那人面目铁青,咬牙不答。
关小刀冷笑:都决没命,还装好汉?你以为死了就没事?我会把你两腿骨头抽掉,让你像布袋或木偶一样软叭叭地活着!匕首拿出来,就要切肉抽骨,那人哪还敢充硬汉?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急道:我说我说,不要抽我骨!关小刀冷斥:说!是谁?那人骇声回答:是春风姑娘。
关小刀一愣:是她?却不意外。
正是她如何叫你们来?她要我们扮天龙骑,跟在天龙骑之后,伺机下手。
你一直从洛阳跟到这里?正是,刚开始没换天龙骑制服,到这里才换的。
你们一行共有几人?只有五个。
当真?我们这一批只有五人,是否另有,不得而知。
关小刀道:你们是司徒昆仑手下?不是。
那为何里边又穿灰制服?春风姑娘说,如此可以相互冒充。
这么说,你们跟师爷无关了?嗯。
那你们又是何来路?我们只是受雇李春风而已……她怎么雇你们?多少报酬?呃……她说你们宰了我,就可以跟她亲热?呃……是……还有百两金子……真他妈的,我的命只值百两?关小刀猛敲那人脑袋,斥道:想赚钱也该看看货色,老鼠也敢杀猛虎,简直自寻死路!滚!别让我再看到你,真是败类!关小刀再敲他脑袋,始自捡起刀柄。
回瞧四周,四具尸体犹在,他不禁狠骂李春风,果然展井报复行动,却不知此行动,司徒昆仑是否知道?他抬起散落兵刃,再瞧公孙白冰逝去方向,受此突袭,对方已逃得无影无踪,暗暗轻叹,功败垂成。
他转头想啸声以通知谷君子。
忽闻蹄声乍响,一群黑影蹿动,自知是天龙骑已来。
他顾及或有冒充者。
已抓紧大刀戒备,直到奔骑靠近,认出谷君平之后,始瘪笑起来:你们终于来啦!谷君平见及四处断肢残臂,小刀背上插有数箭,惊诧不已:你受伤了?关小刀笑道:小意思,只不过中了几箭而已。
二十天龙骑目瞪口呆,平常人要是中了一箭已可毙命,却五处要害连中,却还能说笑,莫非回光返照?替他更捏冷汗谷君平焦切道:你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关小刀笑道:哪还练什么金钟罩?铁锅盖倒有两个,哇!痛啊!可能被刺穿,快下马帮我拔下它!关小刀敞开衣眼,赫见铁片,左胸但见凹痕,该是方才公孙白冰一刀所留痕迹。
谷君平见状,恍然欣笑:有你的,想出如此妙招!跳下马,伸手往其背上利箭揪去,还得花劲,方能揪下,可见其劲道之猛,若无铁甲挡身,可能穿透前胸。
关小刀苦笑道:管用是管用,却苦了我三四天,像装在罐子里似的,又重又闷啊!谷君平替他拔下五支利箭,小刀得以将前后两铁板拿下,背衫处已见血痕,小刀要谷君平替他抹上金创粉,谷君手抓开内衫,果见五个血洞,还好只伤及皮肉,抹了药粉,伤口立即闭合止血。
谷君子道:要命,谁下的毒手?关小刀苦笑:最毒女人心,就是那春风姑娘!谷君平怔诧:她终于报复了?关小刀道:往后更有把戏呢!还是将铁板挂在身上,道:虽然重,但命更值钱,我算准她会背后暗箭伤人,临行找了铁锅敲出两片铁甲,果然管用。
谷君子嗤笑:你倒是有心人,这么重,能穿得有声有色。
关小刀干笑:没办法,小命要紧,把它当成战甲即没事方才还挡了公孙白冰一刀,吓得他屁滚尿流,值得啦!谷君平稍惊:公孙白冰当真现身?我还以为是李春风出马。
关小刀忽想及要事未完,赶紧穿着衣服,道:他当然现身若非半路杀出这些混蛋,我早拦住他,咱们快追,他已往北走大概不会超过二十里路。
谷君平道:用马追?直觉若公孙白冰再绕山路,马匹可能不管用。
关小刀不便说出轻功太差,笑道:追杀落水狗,气势最重要,咱们边追边放信号使是。
只要弟兄围上来,任他神通广大也难抵挡。
衣服已穿妥,掠上马匹,大刀一挥,笑道:该走啦!谷君平感受神勇,立即策骑而奔,随又把信号箭引燃,射往空中,红光乍现,灿亮夺目,数十里开外,可能见及。
一行二十二骑霎时豪气干云,猛蹄即奔,震撼山河气势,划破夜空,沙场战将,个个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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