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回到关帝庙。
望眼即见八卦镜仍在龛上,倒也安心不少。
摸着脖子仍能感觉指痕疼痛,照向镜面,见及红痕,干笑道:收鬼代价真不少。
想及方才种种,他不禁捏把冷汗,幸得此女鬼道行不高,若真碰上超级魔鬼不知是否斗得过?日后得小心些。
倒是情急中佛陀法相现身相助,似乎又应验头上胎记之说,然长在正中额头,形状又不雅实是扰人。
既然无法除去,只有接受事实,不再多想,盘坐下来休息兼养伤,落个清静。
才坐定不及几分钟,忽见龅牙老太婆领着秋莲及巷民快奔过来。
见及宋两利即下跪膜拜道谢连连。
宋两利自是客气应对表示只是举手之劳,巷民仍把他当小神仙,不但带来缘金红包,且带来香烛供品,供祭关帝爷,终把小庙缀得香火鼎盛。
一阵折腾,巷民终于尽兴而去。
宋两利瞧及供品食物一堆,感受一股温馨,善行终有好报吧!想着想着,忽觉有人逼近,回头一瞧。
只见得黑影一闪,一妙龄美女急忙奔来,顾不得是谁,赶忙叫着:替我挡挡!便往神龛下头藏去。
宋两利但觉突兀,正待揣想发生何事,忽见两名壮年汉子快步追来,瞧其装束应是江湖帮派正在搜寻妙龄姑娘。
忽见宋两利,一人喝道:可见着黑衣女子?宋两利挣扎是否要替她掩饰。
终仍觉出家人不打诳言,道:见着了。
一壮汉喝道:人呢?宋两利道:躲在黑暗角落里。
那妙龄少女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正待现身发作。
另一名壮汉探头瞧探里头,只觉庙小东西乱不似有人,斥道:少在胡扯!转向伙伴:两边追,别让她逃了!两汉子终往左右深巷追去。
宋两利暗道好险,方才自感应出对方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便说了实话,若对方不信那可就麻烦多多,幸得菩萨保佑,护得了那姑娘安然无事。
那黑衣姑娘可无法如此想,待躲得一阵,觉得安全后终跳出来,瞋道:你敢见死不救,修什么道?我看你是妖道!气冲冲兴师问罪。
宋两利干笑道:我觉得他们不会进门……黑衣女子斥道:用‘觉得’玩我的命?你是否有毛病?宋两利直觉对方才有毛病,淡声道:你走吧,迟了说不定对方又寻回来!黑衣女子邪笑:想撵我走,没那么筒单!贼眼溜向四处,落于龛上那八卦镜,小庙倒有好东西,赔给我!伸手便抓。
宋两利岂能让此宝物遭殃,惊叫不可,追拦过去。
岂知黑衣女子动作迅速,一手抓得宝镜呵呵谑笑,宋两利拦之不了又怕她逃走,竟自抱向对方,黑衣女子一时不察被抱个正着,吓得她面红耳赤,怒斥:快放手,敢非礼我吗?挣扎欲甩。
宋两利急道:宝镜还来就放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关系,仍抱得甚紧。
黑衣女子嗔扯,一个失重,双双滚落地面,宋两利已压在她身上,几乎脸面相贴,吓得她无兴再玩,猛丢镜子斥道:烂东西谁稀罕!双手终将男人推开,面红耳赤站起,赶忙检查衣衫是否破损。
宋两利捡回宝镜,安心揣入怀中,想及方才倒是失礼,只好装得正经,宣个阿弥陀佛佛号,郑重说道:施主您走吧,贫僧不送了。
黑衣女子瞧他脸红,表情怪异,捉谑之心又起,邪笑:怎么?扮得道士宣佛号?我看你必是混混之徒!我准备告发你欺瞒善良百姓!宋两利一时情急倒习惯用上相国寺常用之佛号,然已说出难再收回,便道:佛非道,但道承佛,我说的也没错,你走吧。
感觉出对方想捉弄自己,赶快送走便是。
黑衣女子笑得甚邪,上下打量宋两利:瞧你不过十六七岁,敢开山立派,好哇,我倒想听听你师承何派?度牒出自何处?没有就死定了!宋两利不想泄漏相国寺秘密,心念一转,道:道家几乎都出自龙虎山张天师这一派……出门多日总听得些许传言。
黑衣女子闻言登时斥笑:胡扯八道!你会是龙虎山弟子,那我就是你的老祖宗!知道我是谁?张天师第廿一代传人张继先便是我爹,牛皮破了吧!捉弄快感上身,目光邪得可以。
宋两利眉头一缩,脑门已从其目光穿透,感应对方脑袋所想,竟也浮出一位仙风道骨中年人,怔道:你是张美人?!龙虎山天师派大千金?黑衣女子一愣:你怎知我叫张美人?!心事被窥般,不自禁抓向胸口。
宋两利笑道:大家都知道,我当然也知道了。
总不能说出能窥心事,故以此当解释。
张美人闻言倒也相信,瞄眼道:我是出名在外,不过你敢说出今天事,我跟你没完没了!宋两利道:敢情你当了暗贼,连你爹都不知?张美人斥道:什么暗贼,我是劫富济贫,没看到一些狗官欺榨百姓,我就是看不过才如此做!宋两利感受出她言属真实,道:那就是义贼了!钦佩钦佩!拜礼恭维。
张美人冷道:请把‘贼’字拿掉,改成‘侠’字行不行?宋两利笑道:是,义虾(侠)!张美人瞪眼:请发音准确点,是‘侠’不是‘虾’,出家人老喜欢吃荤,准是歪道!直觉宋两利装扮好玩,狎笑道:看你是骗吃骗喝的吧?宋两利道:总得有实力才行!张美人道:小毛头还有什么实力?心念一闪,窃瞧门外,忽又溜进桌底下。
宋两利暗道:总比老是躲在桌底下实力强吧!话未说完,张美人已钻出,竟然换得另一套素青衣衫,秀发一落撒下,显得亭亭玉立,亮丽清美,和方才相较,判若两人。
宋两利皱眉直瞧,这美人倒名不虚传,脸蛋甜秀动人,眉挺眼亮,身躯玲珑有致,该只二十上下,竟也魅力四射,连他颇有修行者皆露出欣怡神色。
张美人见状瞄眼:果然是色狼!还修什么道!宋两利但觉失态,连忙打佛号:色本无相,我受教了!张美人呵呵笑起:年纪轻轻装什么老佛?少耍把戏啦!我爹当了几十年道士,我从来不信鬼神,什么不学去学这骗人花招!宋两利一愣:你爹是天师王,法力无边,你却不信这套?张美人道:信什么?我从来也没见过鬼魂,倒是知道不少耍诈方法!宋两利道:从你爹那里得知?张美人瞪眼:少胡扯!我虽不信,只是因为没见过,可不关我爹,他倒有本事替神经病中邪的治疗恢复正常,从来没用过邪术耍诈!宋两利颔首:我也这么想,否则倒要失望了!张美人捉笑道:你当了道士才该失望!十七八岁得跟我一样为所欲为,阳间的事都管不完哪管得阴间事?摘下头巾当个正常人,当你自己吧!说完她突然伸手揪向宋两利,对方躲之不及,一闪之下,头巾已落,露出鳖形绿胎记,霎时怔愣。
宋两利赶忙掩手盖去,苦笑道:这就是当我自己了。
瞧向张美人左眼角下那媚力豆大朱砂痣,心想若长成那样自不必这么辛苦了。
张美人怔愣后呵呵笑起:难怪你要当道士,原来是鸟龟精转世,还你吧!将符巾丢回,宋两利赶忙缠上。
她笑道:其实纵使这样,你仍可当自己,搞成小道士,让人觉得顶怪地。
宋两利想想,大概自个从小即出家,步入江湖后又当了道士,从未换得一般人身分,倒忘了真正自己是何模样,得花个时间好好研究。
正思考中,先前那两人搜索壮汉又追返,宋两利见状赶忙欲唤张美人躲藏,张美人却挺身而立,已换得女人身,她才不怕。
果然两壮汉追来,喝问几句未果,进门搜寻一圈便自离去。
宋两利暗呼好险:要是被发现,我可要跑路了。
却不知对方是谁?张美人道:临安王庞家帮的手下。
自觉宋两利懂得不多便解释道:江南便这临安王最霸了,临安王也叫杭州王,西湖王,反正他勾结官方,捞了不少油水,可惜他女儿中邪,请得我爹前去收拾,我嘛……跟了过去,然后……看不惯便拿了些东西准备分给穷人。
宋两利道:你爹在帮人收邪,你却偷人东西?张美人冷道:不是‘偷’,是劫富济贫!宋两利轻笑:你倒是顶会替你爹惹麻烦,要是你被逮着可叫你爹如何交代?张美人道:逮着也未必知道我是谁的女儿!神情颇为得意,忽想及什么,喝道:你敢泄漏,我便收拾你!她竟也奇怪,自己怎会咱行甘愿泄行踪?原是宋两利多少想知道她是谁,她间接受了催眠而不知,终不知觉做出恢复女人面貌之事。
宋两利道:你不拆穿我道士身分已是恩,我怎会做出检举之事?张美人瞄了几眼,颔首道:相信你便是。
想想,道:想不想学法术?我虽不信,大概是没慧根,但每瞧及我爹那般煞有其事东耍西耍,又觉得好似真的,想来这是道家门路,你想学,我替你引见如何?这可是大好消息,多少人想拜师都不得,我是看你顺眼才想成全你!宋两利道:有机会自然好,可是我目前只想安定下来,日后再引见如何?张美人道:随你啦!东瞧西望,道:才开张几天?宋两利道:只几时辰。
张美人想笑:倒是有缘极了,一开张我便上门……你耍了手段,骗得那么多供品?宋两利道:我真的治好一位秋莲姑娘,他家人及巷民便送东西来了。
张美人半信半疑,心念一转:去治临安王女儿如何?若治好了听说可领得黄金百两!宋两利目光一亮:这么多?忽又泄气:有你爹去,哪轮到我?张美人道:可不一定,我爹要是觉得没救或违反天意,他便不会出手,自可轮到你。
宋两利道:既然如此,我若救得,岂非违反天意?且有点不自量力。
张美人道:别讲那么多,百两黄金,你要是不要?宋两利挣扎着,有了这笔钱将可安稳许多,何况若真能救人,自也好事一件,终答应,道:你不怕回到庞府被发现?张美人讪笑:我还想再偷一把呢!想拆我庐山真面目是难如登天。
一副跛样,惹人发笑。
宋两利感觉出对方游戏江湖心态,倒也羡慕,然想及武功仍待加强,此种日子仍早。
道:祝你庐山真面目永远见不得人!张美人一愣:你这啥话?我长得见不得人?!宋两利道:你是美的,那样说自神秘的了。
’张美人受恭维,呵呵笑了,道:一张嘴老说怪话,看是歪道!瞧瞧天色已近黄昏,道:走吧!迟了还得错过一顿!步向门外探瞧搜寻着,但觉安全,终大步行去。
宋两利带上庙门,整整衣衫,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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