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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忠 魂

2025-03-30 07:37:30

郭奇秀选了侧门,避开风及时封锁。

由于有姬明珠护航,郭奇秀又易容精准,身躯半偻,倒未引起注意,毕竟姬明珠乃出名胸大没脑家伙,任谁亦未料着她会干此勾当,故两人走来甚是顺利。

眼看只要再穿过圣帮侧殿后,即可逃出封锁范围,算算路程只不过五十丈,郭奇秀暗喜于心之际,忽见前头月门闪出向圣爷请安,匆勿赶回之郭良儒。

若非郭良儒觉此为丢脸事,转走侧门钻行,双方恐也错开,此时于月门处,差点撞个正着。

姬明珠作贼心虚唉呀惊叫,郭良儒原是低着头,突被惊醒,抬头乍瞧,见及花枝招展夫人竟在眼前,怔道:你怎会在此?姬明珠窘红脸面:我我……郭奇秀却乘机低头闪过父亲,想浑水摸鱼开溜。

然郭良儒对胡子男人特别敏感,怔急道:等等,你是谁?追掠过去。

姬明珠急道:他是阿清,别追啦!郭良儒越觉怪异,轻功顿展,快步追转月门,喝道:别走!岂知方转出月门,郭奇秀已等在那里,恨道:你这是何苦!郭良儒诧道:阿秀?怔楞中煞住冲势,郭奇秀怎肯丧失机会,一手扣其脖子,一手抓出匕首,冰冷押在脖子上,将父亲迫为人质。

郭良儒骇道:阿秀莫要一错再错!郭奇秀冷道:人各有主,我不想待在这里!姬明珠已冲来,见人平安无事,欣喜直拍胸脯,直道:好险好险!随又想及身处险境,又自慌张急道:阿秀咱快逃,有人来啦!扯着郭奇秀腰带而行。

郭良儒听得脑门轰轰欲裂:你俩要私奔?郭奇秀道:没这回事!姬明珠却枪声道:对!我们要远走高飞,不要你啦!郭奇秀斥道:少说几句不行么?姬明珠一楞:我说错了?一头雾水。

郭良儒心头已滴血,悲张道:孽子啊,你竟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郭奇秀冷道:没这回事!见得风及时和圣帮高手已迫近,心下一横,冷道:懒得跟你说,护我一程,大家不伤和气!猛把父亲拖着走,威胁风及时: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风及时触目惊心:他是你爹,你敢?郭奇秀冷道:有何不敢!留在圣帮只不过奴才一个,不如死了算了,让开!硬是拖着父亲,迫人而行。

郭良儒已心悲欲死,不作反抗,泪水直落,养子若此,实不如死了算了。

郭奇秀当真以此要胁,迫行二十余丈,风及时投鼠忌器,节节败退,不得不通知圣爷前来处理。

郭奇秀冷道:找谁来也没用,逼急了,我和我爹将同归于尽!左仲仪甚快赶来,见得此幕,轻叹不已:阿秀你何苦为难你爹?他已替你求情免于一死,你还如此对他?虎毒不食子,子毒也该不杀父啊!郭奇秀冷道:少跟我说道理,囚在牢里和死人有何差别?你分明逼我慢性自杀,比一刀子了结更可恶,让开,否则我和爹同归于尽!利刀迫得更紧,郭良儒脖子已见血痕。

左仲仪暗叹:放了他,我让你走!郭奇秀冷道:我不会放人,除非觉得已安全脱困!左仲仪知其个性。

伸手挥向子弟兵:让开吧!他可以不要爹,我们不能不顾郭叔!众弟子暗叹,让路两旁。

郭奇秀冷邪一笑:这才像圣爷,谢了!拖着父亲,快速离去。

左仲仪道:风舵主,备一马车。

给他乘去,莫要郭叔抛头露脸!风及时应是,快速前去备马车。

郭奇秀邪笑:你也知家丑不能外扬?哈哈!笑的更虐。

左仲仪暗叹,只能任他嚣张而去。

郭奇秀终穿出圣帮侧门,马匹已备妥,姬明珠一马当先爬上去,欣笑道:没人,很宽敞!郭奇秀喝道:你去驭马车!姬明珠一楞:我不会!郭奇秀道:抓着缰绳,随便乱抽即可!姬明珠哩了一声,实也无人可用,只好将就从。

待郭奇秀押着父亲上车,缰绳一抽,马经过训练似知路程,立即往外奔去。

左仲仪等人只能眼睁睁瞧其离去,内心无限悲戚感慨。

圣帮马车特许毋需检查,郭奇秀轻易可出城。

待奔十余里后,山区已近,郭奇秀始说道:爹,原谅孩儿不孝,但为了活命,也只有如此了,孩儿根本无杀您之意,您该了解,现已至山区,我得走了!深伯父亲反追,仍扯下窗帘,将其绑住,始敢穿窗而出,逃往山区。

郭良儒始终哀莫大于心死,泪水直流,不做反应。

姬明珠赫见心上人逃窝,亦且紧张:阿秀你不带我走?郭奇秀道:全是山区怎能带你走,先送我爹回去,有空再去接你!姬明珠急道:我不要!扯停马车跳身落地,直追过去。

郭奇秀冷道:不可理喻!置之不理,直往山区奔去。

姬明珠拼命追赶,然其一介弱女子,哪能追得了大男人,半刻下来,人影已失,气得她七窍生烟,喝道:简直在利用我,早知如此,也不帮你脱逃了!年轻的既已迫丢,只好回头再找老头,否则一介女子如何能存活?暗道苦命下,终返回马车,偷偷瞧向郭良儒,对方还是木讷无表情,泪水似亦哭竭,只剩泪痕。

姬明珠干声道:老爷别伤心啦!你儿子只想开溜,我只是帮助他罢了,我俩真的没有任何暖昧关系,真的没有,您别误会!越是强调越觉心虚。

郭良儒始终没反应。

姬明珠无奈:看您是悲伤过度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几天准没事。

跳上马车,替他解去窗帘,后以帘拭其泪,随又撒娇几回,郭良儒还是没反应。

姬明珠叹道:一场夫妻何苦呢?忽觉兴趣:回去再说,我替你按摩,疏通一下筋骨,自会好过些。

终调转马车,返回城区。

十余里眨眼即至。

马车复停在圣帮大门前。

左仲仪亲自出门一探究竞。

郭良儒终有反应。

见人即下跪,涕泪纵横:老奴对不起圣帮,对不起圣帮所有弟兄!左仲仪急忙扶来:郭叔别如此!转向风及时:决快扶他回房。

风及时遵令扶之,郭良儒哭得甚悲,几乎腿软,让人瞧来心酸。

圣帮弟子暗叹不已。

姬明珠乘机溜于后门回府去了。

左仲仪无言以对,遣去众人,独自回书房,满脑子猜不透郭奇秀怎会做出此人神共愤之事?风及时送走郭良儒后,颇为担心返回禀报,道:郭叔伤心过度,恐有自杀之虑,是否要派人看守?左仲仪道:在哪?风及时道:锁在房中不肯开门,直念着对不起圣帮,无脸见人。

左仲仪闻言急道:快去,莫要真的出事!两人快速奔向总管府第,守卫直指车厢院,两人再冲佑宁雅筑,这原是前任圣爷左海宁起居处。

一名守卫已在撞门,急叫道:总管可好?请开门!左仲仪急道:何事?守卫道:总管突然喊一句‘愧对圣帮’,随又听及咔地一响,好似椅子落地声,看是晕倒,唤来已无回音。

左仲仪暗道糟糕,猛地发掌震开大门,赫见郭良儒已上吊,惊骇叫着不好,欺冲而入,一手切断绳索,一手抱及身躯,扶往床头急道:郭叔快醒醒!真劲猛灌。

风及时急道:只差几分钟,有救么?左仲仪极力救治,却发现劲道输灌不了。

探查结果始知严重,悲叹道:没救了,他在上吊同时已自断心脉……风及时忽见桌上留有咬破指头血书,写着几个血红大字:恶妻孽子,愧对圣帮,一门忠烈,唯死赎罪。

左仲仪读来,登时泪涌满脸,悲切说道:郭奇秀啊你何忍逼死你爹?连他引以为傲的耿耿忠心都想夺走么?风及时亦含着泪道:奇秀虽恶,郭叔却义薄云天,他想传承一门忠烈皆不可得,终选择了自杀。

左仲仪收下血书,道:厚葬他。

风及时应是,已步向床边,替郭良儒打理衣衫。

忽见姬明珠急忙奔来,叫道:老头怎么了?左仲仪喝道:还叫老头?圣爷具无上权威,喝得姬明珠两腿发软,抖定当场,龟孙说道:是,老爷他如何了……左仲仪冷道:现在疼惜,来得及么?郭叔为你,忍受多少笑话,你却始终让他伤心,至为可恶t姬明珠惧声道:我没有……左仲仪冷道:若非你助阿秀,他岂能脱逃,更可恨的是你还想跟他私奔!你可知你是他二娘身份!姬明珠惧道:我没有,纵使有,也回来了,老爷会原谅我的……左仲仪摊着血书,道:看第一行写着什么?姬明珠惧声道:我识字不多…左仲仪冷道:首句即写着恶妻孽子!姬明珠急道:不,老爷疼我如掌上明珠,他一向跟我如此说。

左仲仪冷道:那是在你跟阿秀私奔之前。

姬明珠急道:我没有,真的没有!左仲仪冷道:怀孕么?姬明珠急道:没有!我们没有关系,哪来身孕,我是清白。

模着扁平小腹,以资证明。

左仲仪冷道:我是说可怀有郭叔孩子?姬明珠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没怀孕,我们分房已很久。

左仲仪道:那倒好办!把身上银票留下,至于手上戒指,胸前项链算是赏你,那些变卖,也够你舒服一辈子,天黑前,收拾东西,离开圣帮。

姬明珠诧道:圣爷您这是?左仲仪再扬血书:替郭叔完成驱逐恶妻一事,你走吧!姬明珠哪知一日数变,竟要落个荣华富贵尽失?慌张中急叫不要不要,老爷是爱她的,悲泣中想扑往郭良儒求救。

风及时挡在前头,冷道:他已不会回应,你走吧!乘机伸手探入其怀中,抓出大叠银票,姬明珠疯狂欲抢,风及时抽出利刀,挡在前头,冷道:不要命了么?姬明珠骇然不敢动,泣声道:那是老爷赏我的,快还我,否则老爷将死不瞑目……风及时冷道:还你才死不瞑目,还不快走!姬明珠临时诡计上心,急道:我怀了他小孩,真的!快把银票给我!左仲仪冷道:要我关你十个月,看看能生小孩么?姬明珠被威严所摄,不敢再闹,泣声道:圣爷可怜我孤伶一人,没那笔钱,养不活……左仲仪冷道:胃口顶大?你知那条翡翠项链可换得三栋宅院么?可让一般家庭吃上一辈子温饱,再不走人,把它全数没收。

风及时应是,待要抢宝,姬明珠骇极抓紧,没命往外逃去。

风及时始派四名手下挡着她,直她走出圣帮为止。

左仲仪叹道:真是不懂珍惜,连郭叔也给害了。

风及时道:最可恶仍是郭奇秀,可要下达迫杀令,替郭叔报仇?左仲仪摇头:郭叔至死仍爱着阿秀,也许是父子天性吧,否则他大可亲手杀了阿秀,他是替阿秀死的,我何忍再断他后代。

风及时道:难道永远让他逍遥法外?左仲仪道:善恶总有报应,此后种种,全是他的造化,圣帮不主动找他算帐,然他若危及圣帮,也顾不了许多了。

风及时额首:属下明白。

左仲仪道:传令下去,此后郭奇秀已和圣帮毫无关系,至于郭叔则以帮主之丰厚葬。

风及时得令,立即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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