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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慕容千金

2025-03-30 07:37:09

吕四卦回到顺阳镇时,天仍未亮,只好摸黑窝在墙角休息,等天一亮,客栈刚开门,他已撞了进去,叫了几碟小菜,热粥及烧刀子,立即大口畅饮烈酒,熬了一夜,实是伤身,且先热热身子再说。

过不了多久,街道陆续有人走动,但皆属于百姓装束,那些江湖人士似随着水晶蟾蜍的消失而逝去。

吕四卦暗忖,莫非白衣少年已潜去,否则怎落个如此清静?不,街尾此时已有人影闪动,一个掠身,已飘然抵达客栈门口,来的正是那位高傲的白衣少年。

在群雄环伺下,他竟然夺了宝物而不走?吕四卦诧忖着: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他凭的是什么?只见得他右手白金扇,左手白金精巧盒子,潇洒的走入客栈,根本未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他那盒子装的莫非就是那只笨蟾蜍?--对小痴来说,这只蟾蜍很笨。

吕四卦突见白衣少年,也是一楞,大脑袋晃了几下,憨然的眼神瞧及那口盒子,已然笑歪了嘴。

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把它当宝?白衣少年见及吕四卦,亦感吃惊,但只一闪即失,仍是幽雅的坐于左窗那张桌子,轻轻煽着白金扇,一副公子哥儿神态。

掌柜以已熟悉得很,马上送来可口小菜,给白衣少年饮用。

两人就此各别苗头的坐着。

说也奇怪,此时此镇似乎就只剩这两位外地人似的,双方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再也无人进门。

吕四卦是坐不住,但为了等小痴,也只好硬撑,还好有个对手可耍,也排遣他不少烦闷。

终于,小痴也已匆匆赶来。

一踏进门,骤见白衣少年,他已感到意外,道:奇怪,你怎么还没逃?还是逃不掉,不想逃了?吕四卦向他招手,顺便接口道:有了那个宝物,不多摆在他人面前晃晃,谁会知道呢?白衣少年瞪向两人,冷笑道:说话客气点,要是惹翻了大爷,我刮下你们舌头!是是是!我错了!小痴装模作样,摆出可怜兮兮表情:大爷饶命,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不说,可是我的舌头就是不听话,也许不说,我真的会被舌头噎死,只好说了,干依娘!你--白衣少年怒容满面,站立而起,就想挥出白金扇。

小痴急忙求饶:不不不,大爷你误会了,我是在骂我的舌头,不是在骂你,别误会,请别误会!眼珠儿往下拉,恨不得瞪穿舌头,他又骂了一句干依娘,忍不住已呵呵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明明知道小痴在骂他,就硬是发作不得,怒得直咬牙,差点岔了气。

喝道:要说脏话,到外面去!小痴登时逢迎:是是是!在下改进!又骂得几句方道:终,好多了,请多多包涵!笑声仍不断。

吕四卦指指点点,指向那口白盒子,窃笑不已。

小痴已会意,抓起桌上烈酒,灌了几口,哈出酒气,才道:喔--原来宝物已被你夺得?了不起,了不起,可是,我觉得奇怪,他们为何不抢?白衣少年冷笑道:天下还没人敢从大爷手中抢走任何东西。

哦……真难得……小痴想想,随即转向掌柜道:老头,借个脸盆给我吧?不知他又在耍何种把戏。

掌柜犹豫一下,本着顾客至上以及少惹是非原则,他仍拿出一铜制脸盆交予小痴。

小痴立时奔出门外,往镇尾行去,不到几分钟已折回来,脸盆早已变成箱形,外加一个木盖。

大方的摆于桌上。

他道:普天之下,也没人敢从我手中抢走这个东西。

架势更甚白衣少年三分,耍得吕四卦咯咯直笑。

白衣少年不屑冷笑:你那东西,丢在地上都没人要!小痴道:是啊!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东西,怎会有人要抢?他晃着变形脸盆,已有咯咯声音传出,可猜知里边装了不少蟾蜍之类的动物。

吕四卦道:形状虽不怎么样,声音倒挺熟的,比水晶蟾蜍要响得多了,想必功用更可观!白衣少年不屑道:跳梁小丑,见不了大场面,少丢人现眼了。

摸着手中白盒,对小痴手中东西不屑一顾。

小痴道:是啊!拿着烂货当宝贝,还自鸣得意,这种人见的总是大场面。

他加劲道:不要脸的大场面。

他打开木板,逗着脸盆里的蟾蜍,五花八门,大大小小都有。

笑道:我就真实多了!癞蛤摸就是癞蛤膜,蟾蜍就是蟾蜍,烂货就是烂货,一点也不含糊!有的人却把烂货当宝贝,还真的陶醉了呢!白衣少年似乎也被好奇心驱使,抬头望向脸盆,见及全是庸品,已笑得更不屑:果真是烂货,没有一只是白的。

噢?你说白的就是上等货,那还不简单!小痴转向掌柜,道:老头,麻烦啦!拿点石灰,白漆、白粉,只要是白的通通都拿来,我想知道烂货筋上等的差别在哪里?我筋你去拿!吕四卦凑趣的拉着掌柜衣领,走入后院,眨眼已抓出一大包东西,全倒入脸盆,有漆有粉,弄得蟾蜍咯咯乱叫乱跳,全染成白色。

白衣少年已不再理会小痴,看笑话的坐了下来,自得其乐的搧着扇子,暗斥道:凭我身分,还筋你玩?你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小痴故做模样道:奇怪,都已变成白色了,怎么还有骚味?哪来的上等货?奇怪?我看还是一只只仔细瞧瞧……他抓起蟾蜍,故意瞧审一番,随即丢向四处,一时间客栈鸣声四起,蟾蜍四处乱窜,当然也窜向白衣少年,纵使他竭力闪躲,甚至发掌理落蟾蜍,然白漆四溅,仍弄得他沾上不少白漆。

少年忍无可忍,怒喝道:你我死!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劲过处,旋风乍起,扫得小痴人仰马翻,一脸盆白蟾蜍全砸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登时飞身而起,避开一脸盆白漆,掠向另一张桌子,冷笑不已,至于那口宝盒仍留在原桌上并未带走。

此时刑开天和那名随从已匆忙冲入客栈。

刑开天急叫:少爷,出了何事?小痴戏谑道:事情可大啰!水晶蟾蜍突然变形,生了那么多小孩,不知哪只才管用……刑开天霎时脸色大变,瞧着满屋白蟾蜍,惊慌不已。

白衣少年见状,已道:刑总管别听他胡说,蟾蜍还在盒里。

小痴道:刑总管,别听他胡说,蟾蜍早就逃出来,不信你开个小缝检查看看,那已是空的了。

刑开天想拿盒子瞧瞧,但已被白衣少年喝住:刑总管不可莽撞。

可是……刑开天一时拿不定主意,楞在当场。

白衣少年掠回原位,抓起盒子,对着小痴冷笑不已:任你诡计多端,也休想得逞。

小痴嘲谑笑道:少再丢人现眼了,真的蟾蜍早就在我手中,你还当真把它当宝物?白衣少年喝叫道:你胡扯!小痴得意道:我夺宝大王白小痴哪一次失过手的?你们就认了吧?何必死要面子?刑开天闻言,霎如被人抽了一鞭,急问道:你是白小痴?不错,外号‘聪明白痴’,对宝物特别有偏好。

小痴耸着肩头,邪笑道:现在你该相信真货在我手中了吧。

吕四卦道:在下‘无毛西瓜’,我们两人有共同嗜好,请多多指教。

此语一出,不但刑开天掉了神,连白衣少年都迫不及待的想再查一遍,盒子到底是否已空?毕竟聪明白痴对于夺宝一事,传言甚吓人。

他俩乃动摇了信心。

刑开天怒目道:我早该认出你们,早该杀了你!小痴含笑而立,道:现在也不迟啊!但我还是建议你先检查自家宝贝再说,如何?不再回话,两眼瞪着白金盒,准备瞧热闹。

白衣少年果真打开盒盖一小缝隙,准备窥视。

小痴早已知蟾蜍习性,登时亮起怜粉火折子,强光为之一闪,满屋通亮百倍。

此时蟾蜍已突然产生神力撞出盒盖,白衣少年诧叫不好,伸手欲抓,然蟾蜍劲道甚猛,仍被闪脱跳落地面,混入其它染了色的伙伴之中--要再寻回,非得三天时间。

小痴已咯咯笑道:咦?奇怪?我明明吃了一只,怎还会有另一只?他说的是实话,但刑开天主仆根本听不进去,直认上了当,恨得牙痒痒,然而顾及宝物,已无暇再寻小痴算帐,皆蹲下,一只只的找寻着。

什么养尊处优,衣衫华贵,现在都不是那么回事。

小痴捉狎道:你们好好找吧!我走啦!记着啊,尾巴往上翘的,比较像喔!呵呵……拉着吕四卦,两人已趁机开溜,扬长而去。

谁又料想得到,好好一件事会弄得如此糟?也许想找回那只笨蟾蜍,当真需要三天时间。

这还没关系,若他们找着,将来又发现此只蟾蜍并非真的正牌货色,不吐血才怪。

白小痴戏弄对方后已逃出数里之遥,心念一闪,仍觉该去慕容府求艺一趟,若能得神功,自不虚此行。

道:我已查出天下第一武学在慕容府,你去不去?吕四卦道:当然去,否则怎是双霸天风格?白小痴笑道:如此甚佳,走吧!两人选了路子,直往江南行去。

江南慕容府,富可敌国,其全国百业分号数之不尽,有此庞大产业,慕容府之建造自非比寻常。

占地数甲,墙高丈八,清一色六尺白色大理石所砌。

尤其大门两只千斤重雕石麒麟,吞天掠地似的镇在两旁,站在其脚下,何止矮了一截?小痴、吕四卦两人来至此,已是第三天午后时分。

这三天,也足足让小痴很难忍受。

每当吕四卦问及服了水晶蟾蜍结果如何?小痴总会哭笑不得的回答:别提了,这是哪门宝物,足足害我泻了三天。

然后吕四卦就一阵庆幸笑了起来--还好,没贪嘴馋。

这副作用,恐非小痴所能料想得到的吧?不过每腹泻一次,其血红肌肤就褪色几分,三天过后,肌肤白嫩得真如水晶,就连大大小小伤痕、痞子,瘀青紫黑,全然消逝无踪,简直如脱胎换骨。

其实小痴正在脱胎换骨。

水晶蟾蜍万年难得其一,功能起死回生,何等珍贵?刚服下不到三天,它已清除小痴体内杂毒,只是他不懂血气运行之法,是以毒物只能靠腹泻来排除,难怪他会连续三天叫肚子疼。

不但杂毒已除,也发挥了生肌造血之功,此时它的皮肤再生能力之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袪除刀疤、创痕,那只是小事。

这些千载难求之功效,又岂是胡打烂缠的心痴所能了解。

他仅知道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突然轻了许多,随便一跃,倒也能东窜西掠,自由多了。

不过他并不敢窜得太高,因为每次落地时都是四只脚朝上。

这问题很是让他头痛。

仰望高耸入云的慕容府大门,小痴频频叫好:果然气势不同凡响,既有门面,又有真才实料,足可当我师父。

吕四卦道:早知此处有名师,咱们也不必跳断悬崖了,可是……你不是说慕容府武功不传外人?小痴道:放心,天下无难事,他不传外人,我就变成‘内人’,照样可以学。

吕四卦道:怎么变?这还不容易?咱们去勾引慕容家的千金小姐,等生米煮成熟饭……哼哼……小痴笑得很邪。

吕四卦打趣道:你未成年,怎能可以乱来?小痴道:唉呀!时代不同了,你听过妈妈十一岁的吗?大不了由你来,不就得了?吕四卦显得不自在:我看……还是你来好,我搞不过那些甜言蜜语……小痴道:放心,到时候我会教你;这不是问题,最主要,我们必须混进去,看看慕容府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是否真有千金小姐?吕四卦道:溜进去?小痴道:不,混进去,当佣人。

这样才不会引入注意。

吕四卦也没意见,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两人悉嗦一阵,已踏上白色石阶,步向红色拱门,拉起铜扣就敲。

喂!开门啊--不久红门已开,迎门而现一位穿著甚体面的年轻人,猝见两人邪邪怪异,顿觉别扭:两位来访,有何贵事?小痴一副正经道:大事,贵主人在不在?我想当面禀告。

年轻人道:能否告知一二,好客我转告老爷。

小痴道:你就说有两人要来应征佣人就可以啦!年轻人愕然:想找事干的?小痴、吕四卦充满信心的点头:嗯!年轻人有点哭笑不得,哪有人找工作如此大牌,要老爷亲自出面?也许是礼教甚严,他也不愿开罪小痴,憋笑着,已走出大门,往左边环绕府墙小巷子指去,道:找工作的从那边小门。

小痴又道:可是我这工作很重要……年轻人道:大门是留给客人走的,你想当客人还是佣人?小痴无奈道:好吧,暂时就当佣人。

突然又贼头贼脑道:老兄你们慕容府可有千金小姐?年轻人颇感意外,仍回答:有……有就好!拜拜,待会儿见。

小痴兴高采烈,拉着吕四卦已奔向那所谓的小门。

年轻人搞不清两人是作啥的?弄得满头雾水,最后仍报以摇头一笑,带上了红门。

小痴、吕四卦并未如愿找到理想工作--接近千金小姐,而是挑柴、劈柴的小厮。

弄得吕四卦抱怨连天,好好日子不过,跑来此地受苦。

小痴倒也能处之泰然,混了几天,千方百计打探千金小姐下落,几次下来,也有了结果。

他俩决定暗中一探美人居。

斜月里,西楼下。

雕楼倒映清湖面,湖面静跨着九曲长桥,桥尽处有亭,亭上柔纱轻挂,萤光幢幢,随着柔纱轻掠翻飞,好似梦中勾勒出来之人间仙境。

亭内有桌有椅、有琴,更有佳人抚琴弹奏,十指如春花流水,脆柔的拨动琴弦。

阵阵琴音律韵和着天地漫妙旋律,隐含哀怨凄楚的传送夜空中。

小痴和吕四卦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就已寻至此地,尤其有琴音引导,小痴更能确信--千金小姐就在此。

已然潜爬至西墙一棵老垂杨柳树,往亭里窥探。

这一看,两人傻了眼。

小痴惊叫道:哇塞!什么玩意儿?天下怎会有此女孩?吕四卦你看她的脸,就好象画出来似的,什么柳叶眉,玉面朱唇,琼鼻?真他娘的天下一绝!吕四卦也睁大眼睛猛瞧,虽距离十数丈,也能瞧个大概,他道:瘦瘦高高,朦朦胧胧,手指儿拨着拨着,柔弱无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就是有点病恹恹的。

小痴道:唉呀!女人嘛,总是喜欢多愁善感,光听她的琴音也知道,她活的不怎么快活!琴音掠处,慕容可人已落寞的唱起声音: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裳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语音感凄,充满惆怅。

吕四卦皱眉头:怎么搞的,酸酸的?小痴你还忍心欺负她?小痴亦感凄凄然:其实我也没欺负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学慕容府的神功,看她那么孤独,倒也满让人同情的……突有所悟,喜悦道:干脆我来替她排遣寂寞,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看上我,到时呵呵……他笑得很开心。

吕四卦领首道:至少这样比较有情调;你要怎样让她开心?很简单啊!她唱词,我也唱词,她唱的是易安居士的‘如梦令’,我就唱成‘聪明白痴’的‘作梦曲’。

灵机一动,他已又唱又念: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长夜。

一曲尽秋歌,叶落蕊残花谢。

痴也!痴也!却恨未逢香榭。

顺口拈来,竟然词曲立成,且又是最难入韵的如梦令。

如此才思,实属少见。

慕容可人乍闻声音,不禁动容,数年来她一直偏好李清照此首词,试过无数次,皆无法谱出满意词句,如今闻及此词,虽全词不算顶好,却也韵味十足,就似写到她心坎儿里,这正是她要的词曲,真可谓却恨未逢相榭。

她激动的望着轻纱外,想找出是何人所作--纵使声音有些乳骚味,她仍希望瞧瞧此为何人?然而垂杨密布,两人躲得甚小心,想瞧见,并非易事。

瞧不着,她又拨弄琴弦,琴音再起。

已吟起这首词: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长夜……小痴闻声,登时心花怒放:你听,我打动她的芳心了!吕四卦凑趣道:你那句‘痴也,痴也’,为什么不改成‘泻也,泻也’,因为你已泻了三天……去你的!小痴一掌掴他响头,岂知他服了水晶蟾蜍之后,全身力道无法捏得准确。

一掌过去,已然晃动杨柳,身形为之不稳,已往下掉。

哇喔!快抓树枝--然而事情太过突然,两人想攀粗干已是不及,虽抓住柳条,但柳条又长又软,无法支撑,卜通两声,两人已双双下水。

吕四卦苦笑道:这下可真的‘一泻到底’了!小痴怒瞪他,叫道:你要为我和她的‘感情破裂’负全部责任!两人一下水,诗意全无。

墙外已有人喝叫谁,掠身而起,斑落靠近两人之岸边,是两名护院武师。

慕容可人惊愕之余,已倚在亭边,想瞧瞧到底是何人能做出此首词,然而一瞧之下,一个西瓜头,一个刁佣人,根本不像会做词的人,显得失望的四处张望,想找出心目中幻想之人,可惜美梦将又成空。

小痴已干笑道:老兄别急,都是同行……武师抽出剑,冷道:你们是哪来的?小痴道:柴房……武师喝道:柴房在东院,你干嘛跑到西院来?小痴和吕四卦已爬上岸,挥着湿漉漉衣衫,干笑不已。

武师又喝道:快说!为何擅闯禁地?想干何坏事?不不不!小痴急忙道:我们是……是……目光触及杨柳,借口已生,干笑道:我们是来砍材的,听说这杨柳很好烧!吕四卦接口道:不错,而且很耐火……啪的,吕四卦吃了一记巴掌,武师骂道:大小姐花园的树,你们也敢砍?不要命了是不是?伸手又想打小痴。

小痴闪过一掌,急道:你误会了,这棵杨柳得了什么绝症伤风的!快死了,我是奉小姐之命来砍除,改天还再种一棵更大的。

武师忍不住已笑起,但只一笑,已拉下脸:你胡扯,这树枝叶茂密,青翠盎然,哪来的病?小痴干笑道:这也是痴病的一种……光顾叶,不顾根……有时候病是不能凭外表断定的。

另有一名武师冷道:少啰嗦,是与非,先押回去,明天再问大小姐,一切就明白了。

说着两名武师已出剑架向两人脖子。

小痴急忙躲闪,叫道:大小姐你怎能无情无义?见死不救?这声音好熟悉,不就是吟词的声音?慕容可人心头一凛,急忙望向小痴,急喝道:放开他!武师不明就里,登时楞住,随即拱手,道:大小姐,这两名小厮……是我叫他们来的,你们退下去吧!慕容可人已步出曲桥,本想行向小痴,突又觉得不妥,已止步。

小痴闻及此言,心头大定,得意耸肩道:听到了没?我没骗你们吧?这树被我点着了,没病也得有病,退下去吧,我要砍树了!武师再次瞥向慕容可人,见其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做停留,退回墙外。

慕容可人此时才往小痴瞧去,还好,没想象中的差,尤其那眼神,充满灵气,就似会说话似的。

小痴就近瞧着她,素白色绸缎烘出娇柔身段,不带发饰而披肩的秀发,映在月光下,直如天仙下凡,一尘不染。

啧啧啧!果然漂亮!小痴猛点头夸赞。

吕四卦道:我的感觉还是一样,病恹恹的。

小痴道:这当然,人都说红颜薄命,我看她命也不怎么好!慕容可人平时听惯男人奉承的话,本就认为男人口中说出的都是千篇一律,哪听过如此粗俗的品头论足?然而地此时却显得娇羞而不自在,这并非她该有的反应。

岂不知最佳的赞美不是恭维,而是出自真诚。

小痴所言,全是真心真意,并不做作,一股儿已说到美人心坎中了。

光看也不是办法,小痴已走向地,笑道:大小姐最近可好?看你整天躲在此,闷不闷?慕容可人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往自己走来,全无主仆之分,一时也难以处之泰然,退了几步,但突然升起我为何要怕的念头,立时吸口气,挺然立于该处。

她冷道:你们两人真是柴房的人?如假包换。

小痴走向前,笑道:不过大小姐你放心,我们不会砍下那棵杨柳的。

只是……一时意外而已。

那你们为何来此?这个嘛……小痴露出猪哥样往她行去。

别靠近我!慕容可人立时挪退三步,似觉得佣人卑俗,岂能与她同流。

小痴闻及,与吕四卦已止步,小痴白眼道:大小姐你别摆架子,我们也是人,近一点说话又如何?慕容可人似也觉得做得过火了,玉腮不由一红,急忙道:我不是轻视你,而是……你们全身湿漉漉的……小痴无奈摊摊手:好吧!坐在栏杆上总可以了吧?不等慕容可人答应,他已坐上白玉石栏。

吕四卦也筋着坐上,两人拧着衣服,也懒得再理她。

憋了一阵,慕容可人忍不住才问:刚才那首词……‘如梦令’,又叫‘[忆仙姿’、‘宴桃源’、‘比梅’,后唐庄宗自度曲,词云:‘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乐府遂取‘如梦’两字名曲,这解释你满意不满意?小痴一口气将词名由来说得一清二楚,实让慕容可人感到惊讶,看他俗里俗气,竟会懂得如许之多。

不禁多看小痴两眼,那灵秀之气,又岂是庸夫俗子所能盈露的?小痴瞟眼道:这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五岁就懂,七岁会背唐诗二百首,八岁倒背如流,九岁精通杂家百书,十岁就全部了若指掌,有何神气之处?慕容可人简直不敢相信,睁大眼眸,愕然道:这些……你都懂?我不但懂,我还全部把它给忘了!见小痴表情,似乎忘了这些,更是不同凡响的。

慕容可人又不懂了,问道:既然了若指掌,为何能忘?说到历史,小痴精神就来,如数家珍道:这理由可就多了;老实说读到后来,我非忘掉不可!慕容可人不解:为什么?因为人家都叫我‘酸秀才’!慕容可人已禁不住笑出声音。

小痴满腹牢骚道:你可知道,当时我才十一岁,他们竟然把我比成那老花西席,实在气死我了,当时要是把衣服一拧,流出来的可全是酸溜溜的醋啊!慕容可人笑态可掬,许久以来,她已没如此开朗笑过了,她又问:你是秀才?被遴选过了?小痴叹边道:甭谈了,不说还好,一说酸味就来,你可知道当年遴选秀才,考的是什么题目?不等慕容可人回答,他继绩道:就是那句‘望梅止渴’!慕容可人笑的谜了眼,道:这好啊!题目引喻以虚假现象以满足实际欲望,很好发挥嘛!小痴白她一眼,似认为她也差不多,道:我知道出考官的用意,就是要考生写出此语出自三国演义,刘备被吕布逼得走头无路而投靠曹操一段故事,这典故谁不知道?监考官未免太俗了!一气之下,我就……呵呵……他笑得甚谐谑,似仍陶醉当时情境中。

这话虽有暗示慕容可人与监考官差不多,但她并未发觉,因为此事太过吸引她,是以她马上又追问:后来呢?你如何作答?小痴得意道:我只在试卷上大大的为了一个‘酸’字,倒也语意皆通。

吕四卦也呵呵笑道:这答案得满分,监考官还亲自召见呢!慕容可人希冀道:这么说你考上了?满分……小痴苦笑不已,摸了摸臀部,道:考上了,历史恐怕要改写了。

吕四卦道:他的满分,是争取了‘藐视监考官’。

以及‘扰乱试场’,最高责打一百大板,他一板也不少,足足‘一百分’,呵呵……小痴苦笑道:当时监考官要我去解释,我只带了一颗酸梅去,问他还渴不渴,结果你都知道啦……慕容可人那想到世上会有此种人?想不笑都不行。

小痴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能不把所学的忘掉吗?吕四卦道:最重要的是主考官发现他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吕四卦!小痴赶忙扯拉吕四卦衣服,暗示他话别乱说。

然而这举止已落慕容可人眼中,她已起疑:你没进过私垫?不是乡学生员?这……那你刚才的话全是骗我的?慕容可人已显失望。

小痴困窘道:是在私垫……窗口外的……也算是半个生员……慕容可人一阵怅然,连资格都没有,何来考秀才之举?小痴分明是在撒谎。

小痴见她模样,不禁怒上心头,叫道:在窗口的有什么不好?你只知你家有钱,可以堂堂入私垫,请西席!我们这些穷鬼子,打娘胎开始就吃不饱,穿不暖,哇哇落地就要受风寒,整日上山砍柴,下田种菜,混得了早餐,吃不了晚餐,那种苦日子你见过,你活过?到头来还弄个野孩子!在窗口的有什么不好,别人能念,我也能念,别人能懂,我也能懂!老实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是在窗口学的,三天、半月、一年半载,东拼西凑,学会了也是一团槽,你满意了吧?唱什么词,有本事自己做!考什么秀才?那种题目,我才不屑回答!慕容可人活了近二十年,何来被人如此骂过?登时楞傻了眼,不知所措。

小痴骂疯了心:不错,我们一身卑微、下贱,靠在你身边有辱你的清高,你是千金,了不起,摆摆手,撤撒娇,一大堆的人都粘着你不放,我不稀罕,我白小痴就是不认输,就是要学尽天下武功,谁也打不倒我!啊--小痴突然狂叫,双掌劈向石栏,硬生生将石栏给击成碎片,轰然巨响,连他自已都吓呆,那来的这份神力?轰然发现自己太过火,暗道一声糟了,赶忙拉着吕四卦跳入湖面,潜入水中。

远处已传来急促脚步声,以及呼叫大小姐名讳,渐渐逼近。

慕容可人心灵一片空白,楞在当场,双眸盯着被砸碎的栏杆,这两掌无非是打在她心坎深处。

她错了吗?难道没入过私垫就矮人一截,身份卑贱?难道那些苦命人都如此不值?而自己又算什么?一些从未浮现过的念头,如今却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不知是委曲,还是哀凄,她眼角已渗出泪珠。

大批人手涌到,她并没说出小痴躲在水中,纤手随便一比,众人已鱼贯而去,本仍有留下几名高手保护,但她却坚持将人驱走。

--也许方便小痴脱逃吧?四更已过,墨夜更暗,骚动已驱宁静。

小痴和吕四卦这才爬出水面,遥远的瞧了慕容可人一眼,没有表情,没有暗示,已爬墙离去。

夜更深,慕容可人仍默立,一步都没动过。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扫校Kuo 扫描, Kuo 校正达摩窜月潜回柴房那间简陋寝室,两人从平板床下找出衣衫,换掉湿衣,已双双躺在床上,用棉被当枕,垫得高高的,曲肱而枕。

小痴已忍不住笑起:什么嘛?怎会弄成这么糟?那大小姐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吕四卦叹道:我就知道筋你一起办事,没有一次很顺利,我早有做如此打算的准备,只是一次不如一次……小痴白眼道:还不是你太多话,泄了底,窗内窗外有何差别?难道我不够格当秀才吗?吕四卦道:本是没什么差别,可是你上次考完秀才后不是说决心不进官家门,还宣布你非生员?当时你还洋洋得意,我以为……你就是死脑筋!小痴给他的一个响头:封别人可以说,对佳人就要保留一点,你看,说多了,结果就是如此--望梅还止不了渴,搞到后来,还钻成落汤鸡,衰到了家!吕四卦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还吹的好好的,谁知一下就坏了。

小痴盯着发了霉的屋顶柴片,道:算啦!这也是命,怪不了别人,反正我们是来学功夫,追不追她,也没多大差别。

吕四卦翻过身躯,瞧向小痴:你想大小姐会告密吗?不清楚。

小痴道:不过当时她没说出我们藏在水中,也许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想短时间,她不会说出来才对。

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小痴沉思半晌,道:骗不了终身大事,只有偷啦!听他们说大少爷较为木讷,我们就从他下手。

吕四卦没意见。

小痴稍加忖思,不久道:我们冒充少林俗家弟子,找他切磋武功,然后再暗中学。

我上次教你的‘伏魔剑法’,你还记得?吕四卦道:差不多,勉强可派上用场。

有了计划,也不睡了,眼望窗口,已露曙光,两人很快起身,将木柴劈妥,收拾一番,已近午时,用过午膳,已往南厢院去。

邀月阁并不难找,经过一片芙容花园,已出现不少竹丛,隐约可见竹枝搭盖而成之楼阁,小痴已知目的地将近,立时换下佣丁服装,穿上素青劲装,倒也英气焕发。

吕四封则只脱下外衣,穿著无袖短衫,孔武力道尽随肌肉跳动着。

两人顺着白色弯曲石阶走向竹林,虽在府中,却显一股山林气息,翠竹青葱林立,置有不少古雅原石,凭添情趣。

慕容残雪静坐阁楼阳台,手捧书卷,朗朗而读,十足书生味。

他已发现脚步声,稍转首,已发现两人行来,颇感意外,含笑而起,适中身材挂着青丝袍,呈现一股飘逸气息。

脸容并不突出,隐露书生特有的憨气,也许如此,才有木讷之言传出吧?他含笑道:两位造访慕容府‘邀月阁’,在下有礼了。

他想,既能入得了慕容府,自是有点来头。

来者是客,先打招呼自是应该。

他只是未想到竟有人会冒充混入慕容府罢了。

小痴、吕四卦镇定得很,也拱手回礼,小痴道:你是慕容少爷了?嗯!果然有老爷的风范。

慕容残雪道声哪里,已顺竹梯走下楼阁,道:敢问两位是……小痴、吕四卦随便说个名字蒙混。

慕容残云也没多问,只知是少林俗家弟子,为切磋武功而来。

慕容残雪一露憨然笑容:少林武功冠群武林,慕容府岂能与之匹敌?白小弟太挖苦慕容府了。

小痴道:少爷你也不必客气,谁高谁低并不重要,我说过,只是在切磋,何况练功高低,因人而异,帮派是算不得准的。

慕容残雪含笑道:白小弟如此说,在下就不好意思推辞了,还请两位手下留情。

小痴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登时满口客套,哄得慕容残雪真有一争高下之心。

慕容残雪道:不知两位是先比剑,还是对掌?小痴道:都可以,就先对掌好了。

也好……慕容残雪瞧向四处,想选一个较好地点,最后指向楼阁右一处较平坦宽广地:那里如何?小痴没意见,和吕四卦已随他行向该处。

切磋功夫,对慕容残雪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他甚习惯的揽起蓝袍,一角塞于紫青腰带上,一切似都如此熟悉而从容。

小痴地想学这潇洒动作,但撂了几次,一身劲装,何来长袍衣角?自嘲一笑,只好下次再来。

很快的,慕容残雪已舞出玄天掌,只见漫天掌影在他手中化开,有如神龙再现,吞天掠地,无所不至,那股劲道一波波强劲迫去,雄浑沉猛,已压得小痴沉缅缅,透气都有所沉闷。

他舞着,却发现小痴仍默立于斯,顿感奇怪,道:少侠你怎不出手?想收招弄个清楚。

但小痴已然察觉自己太过于注意对方招式反而不好,一声看招,倒也随手打出少林摔碑手。

意在切磋,当然是点到为止,慕容残雪亦未尽全力,迎了过去,但见小痴招式平凡无奇,大悖武学常轨,搜集心思也猜不出少林派会有这招?既然不明来路,他出手更是小心,先化攻为守,罡气已全部提至双掌,以防有变。

其实小痴亦是乱打,只具其形,未见其髓,然而为免露出破绽,他喝喝有声,气势倒也吓人。

一刚一柔之下,双方互拆三掌,慕容残雪顿感掌劲大的吓人,超乎他意料多多,劈得自己双掌发麻,果真有两下子,当下不再担心会伤到对方,已尽展玄天掌神髓。

一掌威力更甚一掌。

只要对方舞出绝妙武功,小痴就猛然叫好,甚至当场立刻练习,而忘了攻击,时而弄得慕容残雪大惑迷惑,不知小痴是为何而来。

交手至七八招,玄天掌功力已发展到极致,宛若长江奔涛,狂涌滔掠,袭卷整个宇宙般,四处竹林已晃摇如逢飓风暴雨,迫得吕四卦移退数步,方自脱离掌劲威力圈,大呼慕容府绝学果然不同凡响。

太棒了,这是什么招?小痴干脆停下手,依样画葫芦,学了起来。

慕容残雪见他临阵收招,像小孩在比划,自己想收招却不可得,登时惊愕万分,急喝:白兄弟快躲!他心想自己功力未到收发自如境界,若是小痴再不出手还击,或是躲开,这一掌劈下去,那还得了?然而人在空中,掌势又已化开,就像猛坠地面的殒石,若不落地,还真不行。

箭已出弦,又急又狠,小痴学昏了头,竟也不知躲避,拍然一响,硬是挨了一掌,连退数步,撞断树枝巨竹,一屁股坐地上,还楞着的。

慕容残雪,惊惶万分:白兄弟!赶忙欺向小痴,双手青筋胀得条条如小蛇,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如此之重而伤了人。

小痴却喘口气,楞头楞脑的瞧着奔来的慕容残雪,还想着这是怎么回事?这掌似乎没带给他多大伤害。

白兄弟,你……你还好吧?慕容残雪见他只是气喘稍急,并没想象中的口吐狂血,两眼翻白模样,一时也弄不清到底伤着了人没有?小痴干笑道:没什么,纯属意外……他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副欣然自得模样,当真一点伤也没有。

慕容残雪登时又瞪大眼睛,瞧着自己双手,难道自己这两掌是粉拳绣腿,耍着玩的?小痴猜知他心思,道:老兄,别怀疑,你的掌力实是吓人,否则我也不会劈哩叭啦栽了下来,连连撞断好几支长竹。

慕容残雪瞧着塌乱竹枝,信心方恢复不少,道:可是你明明吃得我一掌,怎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嘛……小痴一副得意道:别的没有,少林挨打的功夫从不落人后,这几掌还难不倒我。

慕容残雪频频称许道:少林武功果真天下无双……小痴道:也不尽然,否则怎会只有挨打的份?老兄你那招叫何名称,威力如此之大?是玄天掌的第九式‘沉天撼地’。

嗯?不错,一共有七虚十一实,主攻,先化左方游龙,再贯右方天门,然后罩向对方中宫,可以用手也可以出腿……慕容残雪脸色顿变:白兄弟你……小痴亦感意外:老兄,难道我说错了?慕容强制心情起伏,终于叹道:你功夫历练果然高我许多,只一露掌,你就看出此招蕴含的变化,不错,‘玄天掌’虽以掌为主,但最主要杀着还是在脚,这秘密除了慕容家族以外,很少人知晓,如今却被你一眼看穿了。

小痴更显得意,自己眼力果然不凡。

慕容叹道:既然白兄弟已知在下功夫关键所在,我想再切磋已是多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不不不!小痴急忙道:老兄回别当真,虽然我看出你武功要害所在,但这并不表示我强过你,方才败在你手中就是明显例子,知道归知道,运用归运用,你可别泄气啊!他深怕慕容残雪就此收招,下面的功夫就无法学到岂非亏大了。

慕容残雪道:切磋志在了解,又非搏命,虽然你躲不掉此招一时,将来仍能躲掉,在下可无颜再献丑了。

小痴急道:唉呀!你又何必如此,既是切磋当然是相互较量,哪分得面子不面子……灵机一动,已笑道:好吧!反正武功有高有低,你认为我比你行,难道你不想求进步?换我指点你如何?慕容残雪但觉切磋乃献丑,若是指点则是佳机,登时喜悦拱手道:白兄弟慷慨气度,在下受用无穷了。

小痴见诡计得逞,笑的更黠狯,道:哪里,有功夫留着不用,多可惜啊!慕容残雪哪知小痴用意,频频点头,心想经此指点,必定受益匪浅。

当下三人围在一起,又比又划的论起武功。

小痴也着实未让他失望,偶而也搬出奇招怪式,弄得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然后小痴才一一解说,他立时有那种如获至宝之快感。

三人沉沦武学之中,在小痴有计划的拐骗之下,慕容府武学的两绝慕容七剑和玄天掌,他已学得差不多。

就只差玄天神功,每次探问及此,慕容残雪皆吱吱唔唔,讳莫如深,而小痴也不敢问得太露骨,终究无法窃得。

时已近黄昏,夕阳西斜,归鸟啁啾。

小痴仍没办法得到,只好另谋计策,心想:小的不行,找老的!他竟然打主意打到慕容世家掌门人身上,胆子不可谓不小。

稍一用计,已有了主意,道:老兄,时候也快晚了,我就赠你一招当做礼物,不过此招变化无常,凌厉非常,你要先了解其中奥妙再练,方不至于伤及无辜。

慕容残雪被小痴扯得晕头转向,真以为他无所不能,立时应诺。

小痴很快摆出在梅庄所学那招天女飞升之姿势,并吊胃口的稍加解说。

此招有若一柱擎天,无坚不摧,需运足真劲往上冲,一招威力集中于一点,就像射箭一样!作样耍出姿态。

慕容残雪可由其中看出一丝半缕,亦觉此招不同凡响,暗自钦佩。

干脆我耍一遍给你看!小痴本是想吊他胃口,然后由他去找他爹商讨,但想想,倒不如让他魔得此招之厉害,不易破解,他吃惊之下,必定会找老的来解,是以决心耍一遍。

只见他身飞人起,在空中如天女驭云纷飞,突化作漩涡滚转,似支无坚不摧利钻,钻向竹林。

叭啦啦巨响,这才叫势如破竹一破到底,十余丈竹丛全然被扫断,连岩石也碎裂满地。

慕容残雪看得目瞪口呆,这招式未免太凌厉了吧?虽然两手刮了不少血痕,疼得很,小痴仍一副若无其事且笑脸迎人地走回来,道:老兄你见着了吧?听说这招无人能解,名叫……‘达摩窜月’,少林第一大绝学,你意下如何?慕容残雪由衷佩服:白兄弟武功实是不俗,在下佩服不已,未敢抖胆解此招,必和家父磋商,也许家父有此办法,届时小兄弟可要和家父多多切磋了。

小痴笑道:我哪敢?这是看在你我投缘份上,我才要这么两下,你看我的手,都挂了血,要练此招,老实说,我还没资格呢!慕容残雪急道:你的伤……小痴晃着双手,自在道:没关系,皮肉之伤而已;你好好拆解,明天等你消息。

慕容残雪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再担心,道:在下一定尽力;不知两位下榻何处?这……小痴干脆一笑,道东院‘香香居’,我走啦!他拉着吕四卦已退出竹林,找个角落,换回衣服,一副收获丰富的走回东院。

香香居?慕容残雪恐怕一辈子也想不通府中何来此香香居?也许是新盖的吧……他不再多想,因为他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化解那招达摩窜月。

从黄昏到深夜,他都没法化解,只好求诸其父。

此正合了小痴计策。

富甲天下慕容府的主人,起居之所竟也平凡无奇。

是在厢院一角,乃不起眼的书轩。

长廊外侧栏杆都已褪了漆红,斑驳还长了苔衣,似已溶入庭园林木之中。

已近五旬的慕容红亭,仍是风范依然,发稍梳理整齐挽成一髻,以绿玉长簪系着,头发泛黑之中也掺杂了几许斑白。

他负手而立,隐含忧郁的眼神置于窗外远处那棵古松,寒月正缓缓从树梢爬升而上。

左墙一排古书前的书桌,摆了刚画妥的仕女图,唇印点的朱砂仍润湿湿,好似就要脱画而出,甚是跳脱传神。

这不只是他画的第一张,多少年来,他的笔从没停过,然而就在下笔点睛时,总是未尽他心中画意而作罢。

负于背部且保养很好的双手,捏了又捏,终于有了决定,走回书桌,拿起画笔,细心如挑肉中刺般点向了仕女图眼眶之中。

那仕女立即活过来似的神灵活现。

慕容红亭正感意外惊喜之际,屋外已传来残雪的声音:爹,孩儿有事求见。

这声音就如一道劈电,不客气的劈向慕容红亭一无防备之心灵。

他颤了一下,笔尖也抖动,墨汁不客气的颤落画面,好不容易才画出满意的美女,就此给毁了。

他禁不住想抓向墨汁,恨不得能一手揪住,然而此举已不可能,只好长叹,好景终究不长。

放下毛笔,道:是残雪?进来吧!是。

慕容残雪已揖身而入。

慕容红亭捋着长髯,含笑迎上去,示意他坐于靠右窗之竹制太师椅,自己则先坐下,慈祥一笑,道:很重要?慕容残雪道:不算太重要,只是孩儿感到神奇,特来请教爹您老人家,是有关于武功。

哦……何派武学?少林,你看看。

慕容残雪已摆出小痴所教之起首式。

慕容红亭突见此式,整个人就似抽了筋,猛地蹦立而起:残雪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残雪亦为自己父亲反常的反应所惊着,顿时收招,愕道:爹您见过此招?亦或了解此招……慕容红亭登时发现自己已失态,霎时以干笑掩饰:哦没什么,爹只是魔得此招过于怪异,一时无法瞧出端倪,颇感吃惊,它真是少林武学?嗯,还有名称:‘达摩窜月’。

达摩窜月?慕容红亭道:当真是此名称,出自何人之口?亦或你自个转来的?慕容残雪肯定的领首:就是这名称,是一位少林俗家弟子所言。

他人呢?在东院……香香居。

香香居?慕容红亭亦猜不透:府中何来香香居?这……孩儿也不清楚,是他说的……慕容红亭顿惑不妙:咱们到东院看看!说着匆忙转头就走,残雪也筋上,然而只走几步,慕容红亭似觉得不妥,已立于该地。

他喃喃道:该不会是……难道爹已猜出此招式之由来?慕容残雪不解道:爹,他们有问题?可是孩儿觉得对方无此必要吧?慕容红亭慈祥一笑,道:来者是客,我们如此莽撞去找人家,有所不妥,你先将来人容貌说给爹听,说不定爹能猜出他是何人。

慕容残雪很快将小痴和吕四卦形态说明。

慕容红亭根本未见过两人,无从猜起。

只见两人来的突然,必有所目的,遂问:除了教你这招,他还说了些什么?慕容残雪道:他还说明天再来与我切磋,他也说也许这招爹能解……慕容红亭已陷入沉思:好一招‘达摩窜月’……小小年纪……不久,他道:既然他明天还会来,我们也不急着去会他,就照他意思,明日再说,你回去吧!让爹想想此招如何化解。

慕容残雪拱手道声是,已告退。

慕容红亭则脸眸吃重,遥望远处寒月,竟也被云层蒙上,暗漆一片。

他沉思着,不知是在想招式,还是在想其它?夜更深。

终于他叹口气,走向书桌,拿起那张业已染坏的仕女图,感伤的瞧了又瞧。

最后仍置于桌角烛台。

火花染掠宣纸,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美女给吞噬,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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