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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2025-03-30 07:37:01

风铃在叮咚叮咚的响,夜深如水,那呼啸的风吹的窗栅格格直响,那昏黄的灯影斜映在张浩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惶悚和茫然,他忐忑不安的在搓着手,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他咬了咬牙,喃喃地道:若不是那个人,东方独孤此刻早死了,问题是在白陀山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混进来,在自己地盘上,让人给坏了事,这面子可丢尽了……他愈想愈气,愤愤的扬空击出一拳,拳风呼烈,那扇门忽然被推开了,玉婆婆轻悄悄的走了进来,道:浩儿,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张浩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咱们家门里被人混进来,我们居然没有发现,奶妈,你说,白陀山往后还要在江湖上混么?玉婆婆故意讶异的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混进白陀山,浩儿,你没弄错吧,天下人哪个不知白陀山进来容易出去难,我相信方圆百里,没有人有这大的胆子……张浩面若灰土的道:江湖上能飞花摘叶功夫的人不多,除了爹外,我还想不出何人有那么高的功夫,当时我自知不敌,所以我溜了,想想看,咱们地盘里来了这么高强的敌人,是不是件很可怕的事……玉婆婆淡淡地道:别担心,那个人决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否则凭对方的身手,你只怕溜也溜不掉,再说凭老山主在武林中的威望,也不会有人敢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撒野,倒是你,做任何事都要三思……一震,张浩苦笑道:奶妈,你知道些什么?玉婆婆微微一笑道:我哪知道你的事,不过,朋友要有义气,兄弟要如手足,失了义气的事,当心天谴,这世上毕竟还有天理……张浩的心弦一颤,道:奶娘,你好像看出我和大掌柜有些问题……玉婆婆淡雅的道:你是聪明人,有许多话用不着我说清楚……张浩茫然的道:我必须杀了他……玉婆婆摇摇头道:你会后悔……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瞥见江浪领着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走了进来,玉婆婆淡淡的瞄了那汉子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转身退了出去,江浪嘿嘿地道:这位是鬼盗耗子……张浩满面惊诧的道:耗子之名久著天下,凡是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伸手没有拿不到的,江浪,咱们请他来做什么?江浪阴阴沉沉的道:咱们来盗白陀山的镇山之宝风雷弓……张浩闻言大懔,道:什么?你要偷我爹的风雷弓?江浪你别动歪脑筋,如果让我爹知道了,连我是他儿子,都保不了这颗脑袋,你应当晓得我爹的武功,决不是鬼盗能办到……江浪嘿嘿地道:张浩,你要想清楚了,东方独孤可没有死,有他在一天,咱们随时都有去命的一天,据我了解,大龙堂的兄弟已聚结在白陀山下,如果东方独孤下了追杀命,咱俩只怕连这条命都留不住了。

张浩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爹……面色一冷,江浪哼声道:由不得你了,大家都要活命,东方独孤的铁牛角谁也对付不了,唯有风雷弓能破他的铁牛角,张浩!舍不得孩子拴不住狼,此刻你已没有选择……张浩怒声道:你们偷吧,只要我爹没有发现,你们尽量偷……江浪阴阴的笑道:那要你帮点忙……张浩一愣,道:你有鬼盗帮忙,还要我帮什么忙?江浪,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而不能帮助你干什么……江浪嗯了一声道:兄弟,别使小性子,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爹的功夫天下闻名,包括东方独孤在内谁都不是你爹的对手,要在这样身手的人身边偷东西,那比登天还难,鬼盗耗子固然有高超的能力,但决逃不过令尊的耳目,所以我要你帮个小忙才行……张浩冷声道:我能帮什么忙……江浪手里多了一枝红红的小花,淡淡地道:你只要将这花插在令尊床前的花瓶就行了,放心,这不是有毒的东西,只是能帮助令尊睡熟一点,咱们杀了东方独孤之后,立刻将风雷弓还给令尊……张浩一愣,道:这是什么花……江浪嘿嘿地道:苗疆的苦情花,是种能令人睡觉的花,决不会伤害老爷子分毫,咱俩是好朋友,难道你信不过我……张浩苦涩的道:我只是怕……江浪淡淡的道:怕什么?咱们借用几天而已,到时候完璧归还,令尊了不起骂你两句,那时候,大龙堂瓦解,咱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整个江湖就是我俩出头的日子了……张浩终究是拗不过江浪,他早已被江浪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否则他也不会和东方独孤反目了,此人并不是恶汉,只是行事上没有准则,否则江浪就影响不了他了。

夜已深了,江浪看了看天色,将那朵苦情花交给了张浩,张浩虽然不愿意,却拗不过江浪的压迫,他惶悚的往他老爹房里摸去,站在房门口迟疑了半刻,终于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久久没有回音,他推了推门,那扇门应声而启,屋里空无人影,张浩虽不知爹爹去哪儿了,但他知道爹爹―定练功去了,偷偷的将那朵苦情花插在白陀山主床前的一束玫瑰花瓶里,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间。

江浪紧张的道:怎么样?张浩冷冷地道:已放进我爹的房间,可是我爹不在房内……淡淡地一笑,江浪嘿嘿地道:快回来了,他是你老爹,你却不知令尊的毛病,你爹不喜欢如厕,每要大解必去野外拉野屎,此刻他只怕已回来了……张浩大悚道:我爹的嗜好你怎么知道……江浪肚子里暗暗冷笑,嘴上却说道:我观察了好几次,令尊的习惯也摸透……张浩心氏一凉,他这才恍然的省悟,江浪的心机好深好深,能将每个人的细微小节都观察的透透彻彻,他忽然觉得害怕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厉害难缠的朋友,将来他将自己卖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此刻,他猛地醒悟自己真不是普通的笨,这点应该早就发觉了。

他忽然后悔把那朵苦情花放在爹爹的房里了,更后悔自己受了江浪的利用和他最好的朋友东方独孤反目,种下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鬼盗耗子是个不轻易发一言的人,他似乎已准备就绪,算计了一下时光,一掠身,人已如溜钻的老鼠,刹那间失去了踪影,那轻灵的轻身功夫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拟。

时光在一点一点的溜逝中,蓦地里,沉深深的寒夜里传来了一声断喝,那扇紧闭的房门陡地被推开了,只见鬼盗耗子满身血迹的奔了进来,虽然他受伤颇重,那柄黑乌木的风雷弓尚握在手里,江浪冲上去,道:耗子,你怎么啦――鬼盗耗子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人已仰翻地上,江浪迅快的拾起那柄大弓,人已飘向窗口,只听江浪道:张浩,快走……张浩尚未会过意来,玉婆婆已寒着脸追进屋子里,她全身气的不停的颤抖,指着张浩吼道:浩儿,你好……张浩―震道:奶娘,怎么回事?玉婆婆愤愤地道:你还好意思说,是哪个将那朵苗疆夺魂草摆进你爹房里的,嗯,说,是哪个……张浩全身泛起哆嗦,颤声道:奶娘,我……玉婆婆寒声的厉吼道:你爹……你爹……她似乎气怒攻心,已说不出话来,在全身泛颤中,一行泪水已沿着那苍老的脸庞流了下来,张浩从有记忆以来,还没见过玉婆婆在他面前流过泪,突然,一丝阴影袭上心头,暗暗焦急的道:奶娘,我爹怎么啦……玉婆婆泣声道:你爹给你这畜牲害死了……这无异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张浩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几乎要摔在地上,他摇摇晃晃的向门外扑去,道:爹――屋子里已乱七八糟,那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白衣的老人,七孔已流出了黑血,张浩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爹,白陀山的真正主人,七十余高龄的张老先生,此刻已断了那口气,花瓶里那束苦情花已被扔出了门外,显然这老人中毒之后,很快的找出了那朵毒花,虽然将花扔出去了,人却已没有知觉了……张浩傻了,他想不到江浪会这般的惨害张家,自始至终设好了圈套,让他一步步的往陷阱里跳,这一刻他完全了解了人心的可怕,为了那把风雷弓,江浪不惜毒杀了他爹,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令张浩清醒了,他惨叫道:爹,爹,是孩儿害了你……他一直在那里哭泣,扑在他爹的身上许久都没有起来,直到他泪水都哭干了,他才发觉玉婆婆早已在他身后站立了许久,一条毛巾递给张浩,玉婆婆寒声道:起来,别光在那里流眼泪,好汉做事好汉当,害你爹的是谁,你心里明白,夺去风雷弓的人是谁,你比我还清楚,我要你立刻率领白陀山的人去追回风雷弓,提着江浪的头来祭你爹……咬咬牙,张浩恨声道:好。

玉婆婆哼地一声道:路上会遇上大掌柜,你自己去解释吧。

张浩苦涩的抹干眼泪,道:我会的……阳焰自云端里穿射了出来,在那阳焰刚露,朝露未褪的晨间,一匹快马穿过田陌,跨过小溪,瞬快的向这里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似乎经过了长途的跋涉,额际上已渗出了汗渍,那匹马更是吐射着一嘴的白气,嘶嘶声中在那栋大屋前停了下来,那汉子一跃而落,尚未拍门,那扇门已呀地一声推开了,东方独孤上前道:铁雄,怎么样?铁雄长吸了口气,道:大掌柜,果然如你所料,江浪真的和落马牧场的人勾结在一起,他们已派出了许多人手在追踪我们的行踪,眼下只怕他们已知道我们隐身于此……点点头,东方独孤淡淡地道:白陀山方面呢?铁雄双眉一轩,道:传说张浩领着白陀山的高手也下山了,看样子他们会合在一起,目前,咱们必须早作布置,可能会有一场大杀伐……东方独孤笑道:进去谈吧,兄弟们早已耐不住久等了……他瞬快的将铁雄拉了进来,方掩上门,已压低了声音,向各兄弟,道:铁雄已被人跟踪上了,咱们立刻从后门撤出这屋子外,先给对方一点颜色,杀杀他们的锐气……铁雄不信的道:不会,我一路上都很小心……沉思一刻,东方独孤道:毛病一定出在那匹马上,落马牧场的高孔明有万里飞狐之称,此人最善于追踪之术,他既然执意跟咱们过不去,一定早已盯上你了……说完话,在手势下,各人已迅快的朝后门扑去,很快的将人散开,反而藏于屋外的草林里。

远处,果然有十余条人影向这里闪闪缩缩的奔来,这群人俱是一身黑衣,身手快速,很快的已将这栋屋子包围起来,他们俱是很有经验的行家,在确定屋里的人尚未发觉他们之前,那个浓眉大眼的领头汉子已挥挥手,立刻有人自身上解下了一包包的黑色火药……远处,一点红已悄声道:这是飞狐十二龙,那个领头的是十二龙的龙头铁龙晏斌,是个道地的老江湖,落马牧场高场主视他为左右手,一向精明能干……云龙愤愤地道:他妈的,他们居然用火药……铁雄额际上淌了汗珠,道:还好大掌柜的发现的早,否则咱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话语间,那十余个汉子在铁龙晏斌的指挥下,已燃起了炸药,他们各守住屋子一角,一声大喝中,十余包的炸药同时向这栋屋子里扔去。

轰轰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但见焰火四射,黑烟浓蔽,那栋屋子刹那间如爆裂的瓦片,碎裂的分散开来,顿时毁于那些炸药之中――只听有人高声道:妈的,看他们还能狠到哪里去?铁龙晏斌大叫道:别高兴的太早,大龙堂的人不是死人,咱们这样炸了半天,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难道他们真的全被咱们炸死……先前说话的那汉子嘿嘿地道:晏老哥,别想太多了,铁雄那小子决不会想到咱们会在马蹄上放了云香,一路上咱们就凭了这香味追踪来此,他们在防不胜防下挨了五雷轰顶,哪还能活的成,你们要是不相信,我金龙蔡包先进去看看――金龙蔡包那身功夫是真行,脚尖略略一点,人已跃进残垣断瓦之中,哪知他人在那残破的屋子里略略一停,只觉烟雾火硝弥漫,若大个屋子虽然已炸的破碎支离,但,尚有两间屋子虽被震破,依然是耸立在那里,他小心的往里面一扑,空洞洞地,根本没有一丝人影。

他猛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禁高声道:晏大哥,里面……话声未落蓦觉有一缕人影向自己扑来,他方要移身跃退,只觉那人功夫太过于高强,对方只一伸手,肋下已被点了一指,登时全身一麻,嘴里再也发不出声来,一缕剑影已在眼前浮动,那锋利的剑刃已指在他的喉头之处。

只听那人冷冷地道:要命的照我的话做――穴道一松,嘴里已能出声,此刻剑指着他的死处,金龙蔡包虽然说话,却不敢发出警告,他知道自己只要有动静就会当场死于剑下,不禁颤声道:你……一点红冷冷地道:招呼你的朋友进来……那锋利的剑指在他的喉头,他知道对方只要略略往前一推,自己这条命就算报销了,金龙蔡包此刻只求保命,哪敢违抗,颤声道:兄弟,快来……话声一落,眼前已是一黑,那庞大的身子已啪地一声已摔倒地上,一点红的出手太快了,他根本不容许蔡包有犹疑和思考的时间,已点了他的穴道,一脚将他踢在瓦砖中,一点红向藏于暗中的包铁头一挥手,两人已隐藏在断垣之间,只见三道人影如电般的射了过来,他们一眼就发觉金龙蔡包躺在那里,只听有人叫道:老蔡――一点红和包铁头哪容许他们有机会多说话,两道人影如浮掠的幽灵,在默契良好的情形下,双双向这刚跃进来的三个人扑去,剑光如水银泻地,一点红的剑快的令人目眩,冷利的剑早已穿过当先落下的黑衣人的胸膛,在惨叫声中,鲜血如雨洒出,包铁头更不示弱,他手里的剑一晃,左手抓着一块砖头,无情的将另一个人的脑袋砸开了花,另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跃身而奔,惨叫道:中伏了。

他那凄厉的叫声方逝,一点红已追上去补了一剑,当场倒地而死,里面的惨叫立刻震动了铁龙晏斌,他是飞狐十二龙之首,落马牧场高孔明的左右手,江湖经验是何等老到,一见自己这方连着进去四个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顿时知道遇上埋伏了,他脑子里意念飞闪,当机立断的喝道:退――字音尚在舌尖上打转,他那飞狐十二龙已迅速的移转身子欲往来路退去,哪知,在他们身后,东方独孤和大龙堂兄弟早已站在那里,俱冷冷地瞪着他们。

铁龙晏一呆,道:阁下可是东方大掌柜……东方独孤冷冷地道:不错,东方独孤正是在下。

铁龙晏斌嘿嘿地道:很好,我们是落马牧场高场主的兄弟,江湖上号称飞狐十二龙,听道上朋友说阁下从不将江湖朋友放在眼里,视我们如草莽,所以……摇摇头,东方独孤不屑的道:朋友,以适才十二龙的行径能让人瞧得起么?嗯,偷偷的向大龙堂埋炸药,这种卑劣的手段,连下三滥偷盗之流都不如,如果江湖上都是这种人,它还能被称为江湖么?那不是宵小横行,鸡鸣狗盗……铁龙晏斌脸上一冷,道:那只能怪你的手段太狠烈了,长江水上兄弟,唐家五条汉子,哪个不被你们大龙堂宰的头破血流,唐门兄弟跟在下有那么点交情,为了朋友之义,我兄弟手段虽然有些欠妥,但却为达目的……东方独孤仰天一声大笑道:好堂皇的理由,晏斌,落马牧场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小寨子,仗着高孔明那点势力就想来管闲事了,现在,你们这十二条虫给我听着,立刻给我扔了兵刃乖乖的站在这里,我相信你们的人很快就会到了……只听铁龙晏斌身后的一个汉子吼道:妈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凭咱们飞狐十二龙这块牌子,江湖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凭你一句话就要我兄弟扔了兵器,妈的,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青龙徐少夫就不信这个邪――徐少夫是徐儿庄的少庄主,也是飞狐十二龙的三当家,一向很是自负,年少精悍,剑术极高,在飞狐十二龙里有一剑夺命之名,此刻,他那张脸已气的铁青了,一挫腰,人已抢了出去,那雪亮的剑如闪电般的向东方独孤劈去,他知道打蛇打七寸,东方独孤是大龙堂的头头,要干就先干掉这个正主儿。

红袍一闪,一点红的剑比这年轻人那是快了许多,徐少夫身子方动,一点红的剑已拦了过来,照着徐少夫他的胸前刺去,要知一点红自懂得如何杀人之后,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着每种最快最具攻击力的杀人方法,每招洒出都是杀着,都是不容对方有退移的机会,所以他才能成为蝙蝠杀手的大阿哥,此时,他恨透了飞狐十二龙的卑劣手段,出手间,绝不让对方有一丝逃生机会。

徐少夫剑已洒出,尚未掷招之间,自侧旁里闪过一道冷光,他吓得跃身移闪,一点红在一声轻笑声中,那剑已戳进他的左肋之间,他惨叫一声,人已斜倒而下―一铁龙晏斌暴喝道:少夫一一他那疾穿的身子如狸猎样的快速,伸手将徐少夫抱住,而人已跃上前方,而他身后那些人已在暴喝着,只听―阵杀声,向一点红冲杀过来。

施浪双目一寒,道:兄弟,干――大龙堂兄弟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在施浪的招呼下,剑早已出鞘,各自向这十几个飞狐十二龙的汉子冲去。

血在溅,刃在飞,他们的对手已躺下四个。

远处的铁龙晏斌高呼道:扯活――刹那间,那仅余的六七个汉子哪还敢停留,早已各自拔起腿来拼命的往外冲去,纷纷夺路而逃。

铁雄吼道:有种的别走……远处,响起一声大叫道:大龙堂的杂碎,有本事过来……那是一片林子,那话声便是自那林子里传出来的,燕南山略略一瞄林子,向东方独孤道:大掌柜,那林子里有不少人……东方独孤淡淡地道:这早在意料中,落马牧场的高场主一定是先命飞狐十二龙跟踪铁雄,再施偷袭,现在,他们眼见偷袭不成,只好跟咱们面对面的标上了……云龙嘿嘿地道:硬碰硬,咱们杀过去……摇摇头,施浪道:别那么急,这场杀伐决免不了,问题是他们选上那片林子,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张狂……那树林人影晃动,已有人向他们招手,那些飞狐十二龙的人奔进林子里叽叽喳喳的把这里情形细说了一遍,东方独孤沉思道:咱们过去……施浪急声道:大掌柜,敌暗我明,咱们目前只知道林子里藏着凶脸,可是不知道那里藏着哪些人……一点红嘿嘿地道:除了高孔明那些狐狸外,一定是江浪了,其余的就不足惧了,咱们人手虽少,功夫决不会比他们差,冲杀过去,决不会吃半点亏――嘎――空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声响,一点寒光劲疾的射向正在说话的一点红身上,东方独孤神情一变,道:快闪一―铁牛角有如银光荡漾般的飞了出去,那旋转的角刃在一点红面前一闪,叮地一声,火光溅射,铁牛角居然被那点寒星击的歪向一边,砰然落地――地上尚嵌着一颗拇指大的铁弹子,一点红暗中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东方独孤适时的出手,此刻他只怕早就躺在地上了,他怒声道:妈的,他们用强弓……东方独孤心底一沉,自他出道江湖至今,大小仗役不下数十回,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用铁弹子将铁牛角震落在地上,不仅将铁牛角震飞了,铁牛角连旋回的力道都没有了,可见对方的劲道何等巨大,在平时铁牛角旋转飞出后,只要碰上东西,立刻会反震而飞回,此刻好在敌人不在近前,否则敌人立刻借铁牛角落地的刹那而搏杀自己,他想到这里,心里一寒,道:谁会有这么高的功力……施浪可看出端倪了,他面色沉沉的道:大掌柜,敌人很扎手……东方独孤面色沉重的道:想想看,一个能用铁弹子击飞铁牛角的人,如果不是有超强的臂力,就是有特异的武器……施浪沉思道:我想不出谁会有那么高的功力,但武器方面,我想只有弓才有那么大的力道……东方独孤闻言一震,道:风雷弓,白陀山的风雷弓,那是白陀山主的祖传之物,难道张浩偷了他爹的风雷弓来对付我……话语一落,东方独孤的身子有如幽灵般的凌空掠起,在那逸淡的身影后,传来他那幽渺的话声道:全部散开,分头入林……他那快速的身子真比投林的夜鸟还要快速,眨眼间已入了林中,但,当他身子才进入林子里,陡觉有数股疾风向自己全身袭来,东方独孤此刻没有功夫去看是哪些人偷袭他,在那丝毫不停的身影中,铁牛角已如芒针般的飞射出去,只听数声惨叫自他身后传来,他那灵敏的身子如珠着硕石般霍地落在林子中央,在一连串长笑声中,江浪手里握着一柄大弓,在数十个汉子的围绕下,向东方独孤这边逼来。

另一个身穿蓝的老头子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他双目如铃铛般的圆大,一双目光更是寒悚有神,在他身后,六个绿袍汉子紧紧的贴站在他身后。

林外已传来击斗之声,东方独孤知道他的那群不怕死的兄弟业已杀进来了,他瞄了满面恨意的铁龙晏斌一眼,然后向江浪冷冷地道:江浪,你真有本事,连白陀山的风雷弓都借来了。

江浪嘿嘿地道:大掌柜,你真不够聪明,如果我是你,决不踏进这林子里一步,你应当晓得,落马牧场的高场主为了你,动员了场里所有的高手,除了飞狐十二龙外,还来了七鹰兄弟,想想看,你的面子真大,居然有这么多朋友大老远跑来这里等着你……淡雅的一笑,东方独孤哈哈地道:那太瞧得起在下了,高场主是位脚跺四海颤的人物,家大业大,有儿有女,似乎犯不着为了姓江的与大龙堂过不去……高孔明那沉冷的脸上,肌肉有些抖颤,他双目一睁,一股凶光泛射出来,在东方独孤身上一瞄,嘿嘿地道:真想不到你这么个毛头小伙子,几乎要将整个江湖都弄翻了,西门老爷子和我很有交情,你处处要修理他儿子,没将西门家放在眼里,我姓高的看不过去……东方独孤哈哈两声道:老爷子是要作说客……高孔明冷冷地道:如果你听我好言相劝,也许咱们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你认为你的武功盖世,手下兄弟骁勇善斗,嘿嘿,今日这里可能就是你的埋骨之处……东方独孤不屑的道:老爷子这是威胁……高孔明哼地一声道:你不配,我只是把这里情形提醒你而已,大龙堂的兄弟单打独斗,也许个个是块料,但,在我落马牧场和七鹰兄弟联手之下,嘿嘿,大掌柜,你自信有几分胜算……东方独孤暗中一咬牙,道:老爷子,这后果很坏,也许大龙堂兄弟会全栽在这里,可是你们和那七位自称是鹰的朋友,可能会损伤的更惨……站在落马牧场场主高孔明身后的七个绿袍汉子俱神色耸动,面有不豫之色,他们是黑鹰、红鹰、蓝鹰、黄鹰、白鹰、灰鹰、秃鹰,依序排列下来,江湖上只知道这七只鹰一向各居铜山一带,在江湖上是很有声望的一伙兄弟,由于他们从不道姓扬名,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姓什么,只知道七鹰兄弟一定指的是他们,黑鹰是这群鹰的老大,发号施令全由他作主,他说干,鹰兄弟就会不顾生命的硬干到底,他说和,鹰兄弟决不会再出手,在群鹰中他无异代表了威信,此刻黑鹰脸上有些微的变化,他冷冷地道:老爷子,此人狂的很……高孔明嘿嘿地道:狂人自有狂人磨,你们兄弟不也够狂么?黑鹰嘿嘿地道:我兄弟是够狂够狠,那是因为我们本身有够狂的条件,大龙堂不过是个小小的组合,居然敢目空四海与半个江湖为敌。

这份狂妄就很难令人心服了……蓦然间――自一棵树丫上伸出一个头来,朝树底下的七鹰兄弟咧嘴一笑,红影一闪的曳落于地,道:黑鹰,等你尝试了苦头之后,你就知道大龙堂兄弟是何等的狂的有理,何等傲的强悍,凭你们七只乌鹰,能站在这里说话,已经给足了面子了……那是一点红,他在悄无声息中,早已混进了树林里,仅那份足可傲视天下的轻功,已令这群人吃惊了,但,当他们知道此人的出身来历后,他们愈发的惊惧了……黑鹰首先讶异的道:一点红,蝙蝠的祖宗一点红――一点红嘿嘿地道:不错,老黑,你还认得我……黑鹰满面不解的道:一点红,你也是独当一面的一方枭雄,一手快剑能杀人于无形,我不明白,你何以会投入大龙堂,何以会在东方独孤手下当一个跟班的……嘴好厉,心更沉,几句话就能撩起人的斗志和雄心,三言两语就能激起对方的不平和愤怒,在黑鹰的含意里,摆明的是要让一点红能萌了退意,退出这场杀伐。

一点红笑笑,他仰天一声大笑道:你奇怪么?奇怪我有上百的蝙蝠兄弟不去领导,而偏偏和大龙堂的兄弟混在一起,好,黑鹰我告诉你,大掌柜的人品武功折服了我,他的仁义感动了我,我,我一点红不会服过任何人,包括你们七个鸟兄弟,但对大掌柜,我是心服口服,这辈子,我交定了这个朋友……一席话,说的黑鹰目瞪口呆,他不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一点红的嘴里,江湖上谁不知道一点红那份杀人的手法,上百的黑道杀手全跟着他混,只要接下的买卖,从没有失手过,黑白两道谁不寒他三分,如今,此人心悦诚服的跟定了东方独孤,此人到底有何能耐?七只鹰面上俱有些动容,黑鹰干涩的道:好,一点红,各人心里一块天,你有你的选择,不过,今日我兄弟伸了手,你是否可退出这里……一点红冷冷地道:别念及交情,七鹰跟大龙堂干上了,就是跟我拼上了,咱们谁也别留情,你也许会明白,杀手出身的汉子,不但剑无情,人更无情,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干杀手。

七道绿影如穿射的虹影般跃了出来,七枝寒颤的冷光在他们手里闪颤,黑鹰斜睨了东方独孤一眼,道:一点红,给点面子,我们要向这位大掌柜讨教一番,在你嘴里他那么威风,你总不能不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一点红的剑洒出,道:我也算上一份――下一页小说→柳残阳→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