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已剑拔弓张,已在渐渐的接近。
刀啸已迎空响起,杀声渐渐增强。
一点红剑挥出去,道:妈的,黄山,你过来……铁雄和云龙已等不及东方独孤的命令,双双挥斩着手中利刃,向那群围过来的人冲去。
施浪大声道:大掌柜,这点场面由兄弟来吧。
东方独孤嗯了一声道:别留情,他们是自取灭亡……在惨厉的喊叫声中,双方已有了接触,大龙堂的绪人是久经仗阵的老手,这点阵仗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出手下,精武门已躺下了六七个。
靳三绝厉吼道:兄弟,拼了。
斩出的刀影中,包铁头已如疯狂般向靳三绝扑去,他已受了太多的怨气,那股子恨意全发泄出来,靳三绝是个高手,但包铁头在拼命,仅几招功夫,靳三绝已被包铁头打的吐了好几口血――忽然――远处响起一连串快蹄之声,那是黄玲,她如风驰电闪般的向这里扑来,在那些杀伐的人群中跃过,只听她撕裂的喊道:住手,通通住手。
东方独孤一呆道:黄玲――黄玲颤声道:大掌柜,只有你能让他们停下手来,我求你,别再这样杀下去,那后果好可怕……东方独孤嘴唇一抿,道:这是令兄的主意……点点头,黄玲叫道:我知道,这里面有误会……她的发丝披散,一脸的泪痕,双眸企求般的望着东方独孤,近乎乞怜般的凝视这个钢铁般的男人,那种神色,谁看了都会不忍,东方独孤纵是铁石心肠,他也不禁软了下来,沉声道:罢了,黄玲,这是看你的面子……黄玲感激的,怯生生的道:谢谢你,大掌柜……转身一声大叫,东方独孤道:住手。
那沉重的叫声如震空的巨雷般,震的每个人耳朵里嗡嗡直响,大龙堂的兄弟进退自如,在他们当家的话声一落的刹那,他们已全部退了回来,与他们的主并排而立,每人剑上还沾着滴滴鲜血。
黄山吼道:为什么住手,兄弟,冲……杀……黄玲厉声道:哥,不准杀了……黄山怒声道:妹子,你已给精武门带来了不幸,为什么要阻挡老哥出口鸟气,别忘了,你也是精武门的人……黄玲冷冷地道:你为什么和大龙堂的人过不去?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为我们精武门付出了多少代价……黄山怒哼道:那全是为了你……黄玲一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黄山愤愤地道:你说,你是不是为了他才和辛家解除了婚约……黄玲一听辛家这两个字,心里那股火当真是冒了出来,她怒笑道:你说辛达是吧?好吧,既然你连老妹子的话都不相信,我就说说辛达这个人吧,他自被左家堡掳去后,我带了兄弟三番两次去救他,这次亏了东方掌柜的帮助,才进了左家堡,哥,你知道我进左家堡第一眼看见的是什么?是辛达抱了左锥子的姨太太,根本没将咱们黄家放在眼里,他不但占了左锥子的妾小,还将我送给左锥子,做为交换那个姨太太的条件……黄山一呆道:有这种事……黄玲冷冷地道:这里有大龙堂的兄弟作证,他们都是亲目所睹,辛达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跟这种人过一辈子,我比谁都清楚……黄山闻言心里大震,脱口道:辛老爷子可不是这么说的……黄玲怒声道:他怎么说?黄山哼哼地道:他说东方独孤勾引你,你才要求辛家退婚……黄玲啊地一声道:哥哥,你只有我这么个妹子,连自己妹妹的话都不信,而去相信那个老狐狸的话,唉,我真失望,疼我爱我的哥哥,不但不替我抱屈,还帮助外人欺侮我,更可怜的是硬将恩人当仇人……黄山脸色通红的道:妹妹,辛老爷子德高望重,他不会……黄玲黯然的摇摇头,道:他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夏二姨迷昏了他的头,所以他不反对辛达玩女人,可惜,黄玲最恨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宁可不嫁,也不会嫁给这种人……黄山急声道:退婚是极不体面的事……黄玲哼声道:你只为了体面,有没有想到你妹妹要和一个狂赌滥嫖的人过一辈子,那种痛苦,你又能了解多少……黄山摇头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传统下的教规,谁也改变不了,你已是辛家的人了,死也要做辛家鬼……黄玲冷冷地道: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女人,辛达不仁在先,怪不了我不义,哥,这件事与东方大哥扯不上边,你必须向人家道歉,否则一切后果要你负……黄山愣愣地道:有什么后果……黄玲冷冷地道:已有数批江湖人物向这里来了,如果我料的不错,他们的目的是大龙堂,而主事者正是辛老爷子……黄山冷冷地道:那干我什么事?黄玲恨声道:你以为辛老爷子会放过你么?别做梦了,他已恨透了咱们黄家,如果他的实力超出咱们很多,我相信他一定也不会放过你……黄山厉声道:他敢……黄玲叹了口气,道:哥,他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他向咱们黄家提这门亲事,为的就是要壮大辛家的实力,辛黄两家合婚,江湖上有谁还敢动辛家的念头……话声方落,站在远处的铁雄忽然伏在地上,单耳贴在地面上,凝神的听了一会儿,大声道:当家的,东北方已有四五十骑向这里奔来,全是一流的好手,那马跑的声音不一样,显然都是久经训练的高手……此人当真不简单,只凭了地面上传来的蹄声就能判断出来大约人数和身手,可见铁雄是位了不起的追踪高手。
当机立断,东方独孤道:咱们立刻退……一点红大叫道:我的大掌柜,咱们大龙堂的兄弟可不是孬种,还没干就撤退跑,往后,咱们凭什么跟人家扬名立万……东方独孤举目一望,道:我不是要大伙逃,我要大伙退向那片苇草堆里……那摇曳的苇草有人身般高,密密麻麻一片,大龙堂的兄弟登时了解东方独孤的意思,各自晃身扑向那片苇草堆里。
黄玲叫道:哥,你难道还站在这里发愣……黄山叫道: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黄玲冷冷地道:不管他们是冲着谁来的,精武门还是防着点,再说咱们和大龙堂差点结成仇家,在这一刻咱们必须帮助大龙堂的朋友应付这一关……黄山望着地上死去的七八个兄弟,道:呸,难道我们的人白死了……黄玲恨声道:那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她斜睨了那些精武门的高手一眼,又道:愿意跟我我共同作战的兄弟,跟我来……那些精武门的汉子一向对黄玲的印象不错,再加上黄玲待他们如兄如弟般的呵护,她这一召集,立刻全跟了过去,连靳三绝都毫不犹疑的和众家兄弟在一起。
他们很快的将身子隐藏起来,黄山在那里愣了半天,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苍山云絮,长叹道:我难道错了?靳三绝低声道:黄副门主,他们来了,你快过来。
黄山虽然心里极端的不愿意,但想到来人尚不知是谁的情形下,一跃身和自家兄弟藏身在一起。
那高及人身的大片苇草,在风啸中嗦嗦而响,而蹄声已渐渐可闻,只见远处如卷起的黑烟般,数十道骑影向着这里疾奔而来。
马上俱是穿着黑衣的佩剑高手,这些人身高马大,个个体健如牛,一看便知是辛家的手下。
当先的是个灰脸汉子,他在各处环目一扫,挥挥手,这些人立刻散了开来,似乎在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果然,他们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那些死去的精武门高手。
那汉子嘿嘿地道:精武门果然跟他们干上了,金胡子年獒果然料事如神,我们快追上他们,乘他们疲惫之时,给他们痛击……另一个汉子在地上看了片刻道:他们并没有离开这附近,你看地上的脚印,虽然凌乱,却没有离去的迹痕,大虎哥,咱们……那被叫大虎哥的汉子嘿嘿地道:咱们在这里等,年獒和百胜客的人就快到了……话语间,远处又响起了蹄声――这阵蹄声密集而快速,眨眼之间,已有七八道骑影向这里奔来,只见金胡子年獒陪伴着七个银衣汉子疾驰而来,迅快的飘落在地上。
年獒嘿嘿地道:这几位是西门大爷派来的雪雁七煞……那雪雁七煞乃是西北横行的七大高手,老大洪流、老二洪品,接下去是洪善、洪旋、洪烟、洪灰、洪土,这西北七大高手对北国汉子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兄弟七个一向是同进同出,出手狠辣,便得雪雁七煞之名。
只听洪流嘿嘿地道:年兄,咱们搜……此刻天色已灰黯的有些朦胧,草摇风吼,这些人俱是北地的汉子,在洪流的吆喝下,他们已自各处搜起来。
藏身在苇草里的大龙堂兄弟,俱已等待这―刻的来临,当知道这样如猎鹰般的高手在搜寻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刀已对准了敌人的咽喉,瞄着他们的对手,他们知道放过一只狼,狼会引来一群狼,所以,他们知道,唯有拼命博杀才是自救之道。
金胡子年獒生冷的道:洪兄,他们会不会跑了?洪流嘿嘿地道:我不明白,精武门和大龙堂既然交上火,一定有一方是败者,也一定有一方要退走,可是,从这打斗的场面上看,两方都没有走,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管他妈的,哪个让咱们碰上,咱们就捅他两刀子。
在那些搜寻的高手中,已有几个向草业里摸去,他们愈去愈远,而整个人都进入草堆里,只听几声闷哼,再也没有动静了。
黄玲的手在抖颤,她不是畏惧这场杀伐,而是他看见辛家这群高手,使她想起辛达的无情,辛家的无赖,她双眸散发着一片杀机,手里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剑,但她并不急于立刻出手,她必须等待大龙堂东方独孤的讯息,他们要一鼓作气的给予对方一次痛击,一次能令对方很难立刻恢复无气的杀伐……空中静的可怕,有种山雨欲来的凄怆。
数十位辛家高手已各自散开,金胡子年獒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他的两只眼像狐狸样的在搜寻着各处,以他那惯有的经验,他知道就在这附近,一定有他需要寻找的人,只是他还无法判定他们藏于哪个方位。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中,大声道:洪兄,咱们放把火将这里烧了。
洪流哈哈大笑道:着呀,咱们来个火烧山猪,那些龟儿子不给烧的屁股生毛,他们是不会出来的……洪晶哈哈大笑道:放火我最在行,当年北大荒的怪物惹上我们雪雁七煞,我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寒子,屠了他们大大小小的九十六口,那次呀,杀的真过瘾……话音一落,他的眼珠子一下子定住了,只见进入草丛里的十几个汉子,居然没有一丝动静,无声无息的失了踪影,他一呆道:草里的兄弟呢一一在那声大叫里,忽然自四周的草堆里涌出二十余道黑影,逢人便杀,这群人的身手好快好疾,猝不及防下,他们的手下已倒下了十几个。
五十余人的人手,居然折损了将近二十余人,这对雪雁七煞来说,的确是体寒心的事情。
洪流吼道:何方鼠辈,先报上名来。
黄玲首先叫道:精武门黄山黄玲兄妹在此……金胡子年獒眼珠子一转,立刻哈哈地道:误会,误会,这是咱家人……他这样一说,那些辛家汉子立刻停下手来,可是精武门的兄弟早已得到黄玲的暗示,辛家汉子的剑刃一松,他们却毫不念情的借机冲杀,一下子倒伤了好几个。
年獒大怒叱道:黄玲,你这是什么意思?洪灰吼道:妈的,这算哪门子自己人……黄玲冷冷地道:别跟我装样了,你们在镇上是怎么说的,逢人就杀,不管是大龙堂还是精武门,有机会一个不留……洪流面上杀机一涌,道:好个丫头,居然敢偷听我们说话。
他愤愤的挥手劈倒一个精武门的汉子,人已如风的扑向黄玲,他以为黄玲是这儿的主,出手根本不念情份,哪知他的攻势才发,草丛里冒出个人来,道:洪老兄,留点力气吧。
一股暗劲无情的向他推来,他急急刹住势子,回身一掌迎去,砰然声中,他的身子一震,一阵气血翻涌,稳住了身子,定眼一望,啊了一声道:云龙……云龙面上一冷,道:洪家七煞,居然找上我们大龙堂,哼哼,老洪,你那条命不想要了,尽管放胆过来,我云龙先宰了你。
洪流嘿嘿地道:拿人钱财,予人消灾,云朋友,这情非得已……一点红缓缓走了出来,道:杀手的日子不好过,洪朋友,刀头舐血的事我干多了,这一行,你们差的远呢……洪灰嘿地一声道:蝙蝠的大头头,嘿嘿,老哥呀,想不到在这里遇上咱们的同行,咱们洪家兄弟可要向人家多学学。
洪流双目一寒,道:你就是一点红……一点红嗯了一声道:不错,如假包换的一点红就是我,杀人这一行,我有千百种手法,你们想在这方面下功夫,我可以教你们三天三夜,包你们学不完,吃不完……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洪流冷冷地道:杀手这一行,也许你早我们兄弟出道几年,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朋友,别倚老卖老……一点红双目一瞪,道:你们来了多少人……洪流嘿嘿地道:足够你们大龙堂呛的,我兄弟七个今日是为人卖命,不能空手而回,先将那位东方朋友归位……一点红哈哈两声道:别吹了,兄弟,看我的――他的身子有若惊鸿一闪,一只剑更如江河倾泻般的疾快点出,冲进那些汉子身前,剑起人落,连着刺穿了四个闪避不及的汉子,在惨叫声中,血光崩现,那四个汉子顿时翻了白眼,翘了蛋去。
他这一出手,剑快人亡,出手之辣,连洪氏七兄弟都不禁暗自咋舌,他们七人自认是绝高的剑手,但和这位蝙蝠的大当家相比,又觉差了半截。
金胡子年獒怒声道:他妈的,一点红,你找咱们辛家的人出气――洪流嘿嘿地道:年兄,别生气,咱们今日要让他们跑了一个,辛老爷子和百胜客那边,咱们也甭想回去交待了。
雪雁七煞能被百胜客请来对付太龙堂,自非泛泛之辈,他们不仅有超绝的功力,还有那深沉的智慧,眼下他们已很明白的看出,在人数上,他们占尽了优势,如果他们集中所有力量,以金胡子年獒和他们七兄弟的能力,硬拼之下,当会给大龙堂和精武门一个严重的痛击。
年獒叹息一声道: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但,大龙堂东方当家的,的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东方独孤站在那里,冷眼的道:年兄,今日只怕你不会有上次那种运气了,我一向有个坏脾气,头一次饶了你,不会再饶你第二次……金胡子年獒不愧是北国第一高手,当他和东方独孤二度相遇之时,他一直保持着极端的冷静,他知道再一次杀戮,决定各人生命留存的时候,是需要耐力和沉着,固然大龙堂和精武门在人手上是少了点,但,高手较技有时候众多的人手未必就是决胜的要件,他认清了这桩事实,所以他尽量去平复心中的不平衡。
他的心蓄集了胸中所有的杀机,面上那股浓烈的寒意令人畏惧,缓缓的,他朝前跨了一步,道:大掌柜,我向你二次请教……洪流嘿嘿地道:年兄,这个人应该让给我们七兄弟,你是知道的,我们奉了西门当家的令谕,务必取下他的头颅,此人听说武功很高,许多人都毁在他手里,我倒不认为他这样,那只能说他的运气比较好,遇上我兄弟,嘿嘿,那就要看临场经验了。
此刻双方虽然剑拔弩张,但,双方都不急于动手,他们已清楚的了解,只要双方一接上手,就是要横尸的场面,那种肃杀的气氛早已深植人心。
淡淡地一笑,东方独孤哈哈地道:洪朋友,你的那些大话要比你的武功强的多工,大龙堂能历经千变而屹立不摇,那证明我们兄弟的确有着超人的艺业和功夫,决不是凭空得来的一点虚名……洪流冷笑道:好,好,好,大掌柜,咱们兄弟就和你这个嘴硬的东西拼一拼,看看你行在哪里。
洪灰和洪烟似乎早已企待这一刻了,他俩双双自两边跃了出来,各握着一柄锋利的剑刃,阴冷而沉着的瞪着东方独孤,洪烟沙哑的道:我兄弟俩是双胞胎,一同学艺,一同应敌,几十年来从未分开过,不怕你笑,我们连讨老婆都同一天举行,今天,我兄弟俩要同时向你讨教一番……施浪不屑的道:两打一已经不要脸了,还编那么多理由……洪灰怒声道:那你也可以上来――施浪早想给这群豺狼一点教训,闻言移身行去,却给一点红一把拉了回来,道:老施,大掌柜的不喜欢有人插手。
果然,东方独孤很闲散的走出来,道:洪流,你们七兄弟何不一起上……洪灰叱道:大胆,江湖上还没有我七兄弟同时出手的人,那种人我也不信世间上会有,小子,你上吧。
东方独孤哼声道;好,我不打得你们七个混帐满地找牙,跪地求饶,实枉我这身功夫了。
他说的很平淡,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洪灰和洪烟哪能听得进这种话,他们兄弟在西北一带自成一派,所见所闻,自认高人一等,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谁不巴结他们,在气焰上自是高人一等,东方独孤那种渺视他们的言语,他们认为是毕生之辱,双双大吼一声,两个人自两个交叉的方位挥剑扑向东方独孤。
洪流对这对双生兄弟一向很有信心,在兄弟中,他俩聪慧超人,功夫进境最快,再加上两人心心相通,洪烟一个动作,洪灰能立刻测知他的下一个动作,在西北,道上不少好手,全栽在这对兄弟手上。
两道人影如空中划过的流星,快速而劲疾――剑刃在闪颤中,透出了无比的杀机,而速度之快,果然较一般人狠厉,一点红是剑道的高手,看了两人的出手,暗中也不禁一叹。
但,洪灰和洪烟也太小看东方独孤了,他能领袖大龙堂那么多的菁英,岂是一般省油的灯,在长笑声中,人如箭镞的射出,穿过那两道剑影,然后旋身疾飘,沿着他那扭转成弧形状的身子,铁牛角如一抹流闪的光影,淡淡幽幽的射了出去。
尚留着光影的余尾,铁牛角已在冷啸声中,射进洪灰的左肩胛骨上,带着一声脆响,夹着洪灰的惨叫,那一条膀子全给卸了下来,他如锯断的巨木般在地上翻滚,惊恐的瞪着大眼睛,颤抖的呻吟着――铁牛角有如勾魂慑魄的幽灵之手,在削断洪灰的肩胛之后,夹着那内震之势,又快捷的扫向洪烟迅快劈来的长剑,叮地一声,那柄剑已被震断为二截,铁牛角不知何时已握在东方独孤之手,朝前那么一送,真快,铁牛角的尖牙已戳进洪烟的肚子里――洪烟惨叫道:呀,我……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了,仅在眨眼之间,场中人影纷飞,洪家的兄弟全往场中奔去。
他们怒叱暴喝中,已顾不得去攻击他们的敌手,而纷纷去抢救地上的洪烟和洪灰,洪烟已仅余那一口气,瞪着他们大哥洪流,目中已浮现出一片泪影,颤声道:大哥……洪流强忍着眼里的泪珠,惨声道:别怕,这笔帐一定要讨回来。
洪烟似乎熬不过穿肠破肚的痛苦,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肚子,流出来的血水和肠子几乎要掉出来,若不是紧紧的捂住,只怕早沾了上泥沙和草屑。
洪流迅快的解下身上的外套,给洪烟紧紧的缠住了肚子,然后回头问道:洪品,洪灰熬的过么……洪品扶起了洪灰,双眉紧紧的皱着,道:命是稳住了,那条手可毁了……说着已将洪灰扶在旁边坐下休息,然后他们兄弟全站出来了,个个手里握着剑,怒愤的望着他们的仇家,每个人眼里都燃烧着愤慨仇焰,此刻,他们只等他们的大哥洪流的一句话,他们决心要毁掉东方独孤。
洪流缓缓站起来,沉重的道:洪家兄弟没有栽过这么惨,更没有让我兄弟丧命的记录,今日,眼看洪烟完了,咱们洪家兄弟的仇恨从不留过明天,今日借的,咱们当天索还,兄弟,别被那狗娘养的吓着了,咱们活剥了他的皮……洪善含着泪道:大哥,你说,咱们怎么个宰那狗养的……洪流望了金胡子年獒一眼,道:老年,你可准备好了。
金胡子年獒点头道:你们尽量攻那个小子,我带来辛家的兄弟负责宰杀别的汉子……他的手已挥出,辛家高手俱已握剑等着,等着最后的冲杀命令,精武门的兄弟在黄山和黄玲的指挥下,已圈成一个半圆,他们企望得到大龙堂主最后扣的决定。
洪流大吼道:好,咱们开杀,杀他个屁地尿流――洪家兄弟早已恨的咬着牙,咧着嘴,他们巴不得洪流早点说这句话,在怒吼中,在暴喝中,他们洪家的兄弟全冲着东方独孤冲去,他们恨透了东方独孤。
大龙堂的兄弟并不急着立刻出手,在应变方面,这些江湖铁铮铮的汉子,全是经验老到的熟手,他们知道何时是最佳的出手时机,何时能让敌人彻底摧毁,敌人在悲愤中,在暴怒下,最容易疏忽自己的弱点,暴露出致命的短处,洪家兄弟似乎忘了这一点,他们一味的被仇恨蒙昧了心智,目标全放在东方独孤的身上,而忘了在他们的身后所隐藏的更大危机。
黄山大吼道:兄弟,杀吧。
他原本对大龙堂没有特殊的好感,但,当他知道辛家和洪家兄弟将他们也列入追杀的对象后,他知道已没有选择,先干了辛家的手下再说。
二十余名精武门兄弟在靳三绝的率领下已没命的向四周辛家高手冲去,他们已铁了心,在大龙堂恁多高手之前不能丢人现眼,务须给精武门争口气。
金胡子年獒更不敢待慢,他不想和大龙堂的人接触,心里那股子气却尽往精武门兄弟身上渲泄,一出手就放倒了两个好兄弟。
黄山睚眦欲裂的吼道:妈的,姓年的我跟你周旋周旋――两个人都是绝代身手的人,甫一交手,各施绝招,互不相让,尽量往对方的致命处下手。
最惨的还是洪家兄弟,他们在丧失应有的理智下,妄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讨回那笔血债,人尚未沾到对方的边,斜刺里的云龙和铁雄,还有包铁头已拦下了洪品、洪土和洪善,而一点红更是快招如电,将洪旋逼在一边。
洪流面对着东方独孤,登时有种形单影只的感觉,虽然他的剑法凌厉,攻势浑厚,但,心里头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恐惧,因为对手的铁牛角令他寒了心。
杀伐之声此起彼落,使这荒凉之地染上了厉怖――血斑点点的喷洒草梗上,叶茎间,仿佛是图画中的喷彩,那么炫迷和凄厉,而人命如蝼蚁,在此刻,那锋利刀刃穿进对方的身体里,似割裂的布帛,那么脆弱和无奈,在追扑拼杀当中,谁又想到父母的扶养,妻女的哀啼,只有血红的眼里,喷射着那么令人寒悸的杀意――一点红的剑最是无情,他是杀手起家,对杀人如家常便饭般那么容易,他先逗的洪旋暴跳如雷,然后,如猫玩死老鼠似的,一刀切进了洪旋的肚子上,然后,剑刃在洪旋的肚子上一转,洪旋在惨叫声中伸了腿,连那举起的剑都来不及劈出已歇止了呼吸。
东方独孤面对着洪流的攻势,嘴角上满是不屑之色,他连着避开对方的九招,然后冷冷地道:洪流,你如果再不知进退,你们七兄弟全要躺在这块荒凉之地……洪流厉声道:我们兄弟,死也死在一起,活也活的像个人……果然是条汉子,虽屈于低势下,依然还有一股逼人的傲气,他的剑旋转的杀出,全是拼命的招式,东方独孤一抖铁牛角,硬碰硬的挥过去,在接触的瞬那时间里,洪流如负伤的野兽,惨叫声中,他的手腕已被铁牛角切了下来,手掌依然抓着剑,连着剑柄,只是,剑和手掌同时落向草丛之中。
洪流忽然双目一垂,忍着折手之痛,道:杀了我吧。
东方独孤一敛身形,道:我不杀不还手的人……洪流瞪大了眼珠子,道:你要知道,留下洪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给你留下祸根,我们洪家子弟最有仇恨心,如果你不后悔,就留着我这条命……洪土在一栽之下,背上已挨了铁雄一剑,整个背脊都在裂口中,他如丧家之犬般,一直往前奔跑着,嘴里不知在叫些什么,只听见一连串呀咿之声。
包铁头吼道:龟儿子,别跑……洪善跃身疾奔,叫道:不跑是孙子……洪流目睹自己兄弟全非大龙堂兄弟的对手,心里如被万蛇钻心般的痛苦,他没想到名震北大荒的洪氏兄弟居然在人眼里,如条狗般的被追赶着,黯然的一叹道:大掌柜,饶了我兄弟吧。
东方独孤嗯了一声道:可以,那是因为你还像条汉子――他一转头,高声叫道:放了他们吧,兄弟,咱们不是赶尽杀绝的人……杀戮像凝结的空气一样,立刻休止了下来,大龙堂兄弟对这位当家的吩咐唯命是从,他们虽然是雄霸武林各方英雄所汇集的一股力量,但,他们重义气,讲信守,长幼有分,严格遵守着一定的规范,龙头主的一句话,他们都是严密的奉行着,于是,他们都停下了手。
而洪家兄弟在悲凉中得到了惨痛的教训,他们伤的沉重,死的悲惨,血水合着仇,已让他们兄弟尝受着生死离别的痛苦,失败的沉痛打击,在北大荒,他们从未像今天这样栽过――精武门今日遇上了―场硬仗,他们人数本来与辛家汉子有悬殊之比,在大龙堂的神威下,他们不甘落后或示弱,狠命的追杀对手,虽然他们拼了,杀了,但自家兄弟也折损了十几个,辛家并不比他们强多少,二十余条汉子就这样躺下了。
黄山和金胡子年獒尚未歇止,在气势上,黄山是落了下风,可是黄玲也加入了,年獒固然功力超群,但和他们兄妹硬拼,他却占不了便宜,因为黄玲的剑怪,从不按常理出剑,而黄山的剑狠,招招都令他心寒――三个人尚纠结在一起,剑刃如洒落的花雨,年獒的衣衫被黄玲划破,而黄玲的发丝也披散在肩上,她恨透了辛家,金胡子年獒却代表了辛家,她拼命就是要给辛家一个狠命的回报,所以,她没有停手的意思。
东方独孤冷冷地道:年獒,你还不给我停手。
金胡子年獒有过上次的切身经验,对这位大掌柜还真有点含糊,他真怕东方独孤突然出手,运剑逼退了黄玲和黄山,吼道:咱们别打了。
黄山怒声道:你怕了?金胡子年獒哼地一声道:我不是怕你,但,东方当家的有了交待……在此刻,他忽然觉得东方独孤才是个令人信服的英雄,虽然双方是在敌对的状态下,在私心里,他还是敬重这条血铮铮的铁汉。
东主独孤冷冷地道:回去告诉辛老爷子,如果他再仗着辛家那点势力,妄想再搬弄是非,哼,那就别怪大龙堂的人不客气……金胡子年獒点头道:在下一定把话带到――挥挥手,东方独孤道:带着你的人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年獒长叹一声道:东方兄,年某人愧对辛老爷子,这一生已无颜在江湖上混了,待我将辛家的儿郎送回去,立刻……他底下的话没有说完,声音已有点呜咽,一副落寞的样子,他是个剑客,是个武人,但历经两次的杀伐,使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那么无用,连一次博取胜利的机会都没有,他所面对的都是超功夫的杀手,人人都不是弱者,在他心底里暗暗的自问着:我是不是老了……他移动着蹒跚的步子,带着那群负伤的兄弟,在云层下,显的那么无助,谁又知道这一战已将北国的勇士的士气全击溃了。
洪流淌着泪,背着死去的洪烟,鼻息间全是血渍,他望着七个惨状悲凉的兄弟,暗自淌下了泪水,那劈断的手腕已永远不能用剑了,但,复仇的意念并没有幻灭,他相信洪家还有余力讨回今日的血债,在怨愤中,他沙哑的喘着气,道:兄弟,别留下,咱们走……七个残缺的兄弟,七个负伤的高手,在云絮底下,他们茫然的踏着步子,那移动的身子,显露出过多的创伤,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已不知该说什么……天已渐渐暗下来,远处已闪起了灯火,袅袅炊烟徐徐而升,黄玲眸中含了一种难舍的目光,道:大掌柜,精武门欢迎你来玩玩……施浪哈哈两声道:只欢迎我们大掌柜,难道就不欢迎我们兄弟……黄山连忙讪讪地道:哪里,哪里,精武门随时欢迎各位,至于大掌柜,我先前的误会尚请愿谅,黄山未明真象,妄自得罪……摇摇手,东方独孤道:别说这些,了解会更增进朋友间的情谊……仅几句话,已道尽了英雄间磊落心怀,东方独孤似乎有着无限的心事和忧急,向精武门的朋友挥手,他们急于赶路。
黄玲伤情的道:你去哪里……跃上马,东方独孤叹道:为兄弟的仇恨奔波,你知道,大龙堂栽在五年前,许多生死与共的兄弟就这么死了,我必须去证明几件事,然后展开追杀仇人的行动……黄玲关切的道:我能帮上忙么?摇摇头,东方独孤叹道:谁也帮不上忙,这要靠全体兄弟的努力……黄玲幽幽地道:大掌柜,别小看了精武门,我们也有一股不容忽视的人手,虽然在功夫上也许差那么一点,但是,黄家也有数条不能为外人道的伏线,如果你需要,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点点头,东方独孤笑道:先谢谢,当我们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精武门的好意,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里……黄玲眸子里闪烁的柔情令东方独孤不敢逼视,在她的眼神里似乎有许多的爱情故事幻化着,她幽柔风骚,多少柔情,尽在那一瞥之间,东方独孤挥起了鞭子,道:走――他不敢再久留下去,他对自己一向有信心,可是,任他铜骨铁皮,他也禁不住黄玲那柔情的一瞥,在挥舞的鞭梢子里,将那股爱慕之意埋在心底里。
那翻动的蹄影在滚滚黄雾中消逝,六七道驰影如雾中的幽灵,疾速而去。
半响,黄山叹了口气,道:你喜欢上他了……黄玲面色苍白的道:这样的汉子你难道不喜欢么?在叹息声中,黄山暗暗的摇头,对这个妹妹,他还能苛责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的令他措手不及,唯有企待上苍赋予两人的安排了。
铁铺子。
神手老张打铁铺子。
淡淡的炉火在燃烧着,老张胸前围了一块白布,聚精会神的望着那燃烧的烈焰,他用力的敲着铁锤,将烧红的块铁敲成铁饼,又敲成铁条,额际上汗珠子滚滚的流下来,他根本不理滴落的汗珠,任汗水掉在那烧红的铁上,嗤地一声,冒出了一蓬白烟,而老张熟练的敲着那块铁,在他的手艺下,一柄剑的雏形已呈现出来,他面上泛起一丝笑意,将那柄已逐渐打造好的剑刃放在一个铁桶里,那铁桶盛着半桶的鸡血,剑刃一插进去,一蓬烟雾随着一股腥膻的异味冲出来……以血喂剑,那张铁匠打造的是柄杀人的剑,不但是把杀人的剑,还是柄有凶性的嗜血利剑。
远远的,一个背负着双手的青年,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凝视着老张的每一个动作,他似是不愿惊动这位铁匠的工作,静默的连移动一下身子都不愿意,唯恐些微声响都会纷扰了老张的工作。
而老张的态度是认真的,他聚精会神的打磨着这柄剑每一个细微的地方,从头到尾,都不放过任何一点缺憾,进炉出炉,敲击锻磨,然后又喂血。
半晌,老张总算忙完了,他拿出一块大毛巾揩拭着额际上的汗珠,忽然一转头,冷冷地道:你已看了半天了,难道你是来买剑的……淡淡一笑,那年轻人嗯了一声道:我是来向你请教……老张一抬头,啊了一声道:大掌柜,是你。
东方独孤哈哈两声道:没想到吧,我是专诚拜访……铁匠老张一边拭手一边走过来,道:有何贵干,大掌柜,六七年不见啦。
东方独孤沉思道:铸剑定暗器,非老张莫属,江湖上都知道老张的剑最利,所以寻常剑手莫不以拥有老张的剑为荣,而我也是个剑手,却没有你造的剑,不过,有一桩还是出自你老张的手……老张一瞪眼,道:铁牛角……东方独孤哈哈地道;你的功细,琢磨的棱角分明,如非你的巧手,铁牛角决不会那么完美,老张,我真的谢谢你。
老张嘿嘿地道:别跟我客气,你那丰厚的酬金到现在我还没有用完,江湖上有这种手笔的人不多,大掌柜,我是服了你。
淡淡一笑,东方独孤自身上拿出一叠银票,道:别放在心上,这个先给你。
一愣,老张诧异的道:这是干什么?你就是要订几把剑也用不着这么多……摇摇头,东方独孤道:我不是来订剑的,我是来向你讨教……老张将银票塞还给东方独孤。
道:别跟我玩这个,有话直说。
东方独孤又塞回他的手中,道:老张,有样东西请你鉴定一下……说着,自怀里掏出―个油包,里面放着三只七寸有余的小剑,那是他们兄弟在长江水中,启开兄弟的棺枢所发现的,那细致的工,锋锐的利刃,不是普通铁匠所能做成的,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老张面色―变,道:杀利剑――这名字还是头一次听到,东方独孤看老张的表情已知道这种稀有的剑器不是普通的暗器,老张在手里掂一掂份量,叹道:还好,重了―分……一怔,东方独孤怔怔的道:什么意思?老张淡淡地道:铸造这种细小暗器的人,虽然有铸造上的常识,却不是个真正懂武功的人,这小剑如果再轻一分,在剑柄上打一个月牙的缺口,发出后,不但更快更疾,还会随着施放暗器之人的心意而转折,大掌柜,想想看,暗器能转弯追踪,是不是又厉害了几分……点点头,东方独孤道:你是说会和铁牛角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张道:不错。
他随手将那三柄小剑往旁边的一块大长木板上射去。
叮叮叮三响,三剑俱射入木板之中,不但射进去了,还贯穿了木板,东方独孤暗中一震,脱口道:老张,你还是武学的行家――淡淡的一笑,老张哈哈地道:咱们是靠这一行吃饭,每样玩意要会一点,否则给人做好了,能不能用,那就大有问题了……东方独孤沉思道: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铸造出这种暗器……老张想了想,道:醉鬼李……说着双目朝斜对角的另一家铺子瞄去,一个大长木招牌挂在半空,上面有个半大的李字,但,炉子里没有火,架子上没有刀剑,这是哪门子生意,唯有一个褴褛的汉子手里尚握着一瓶酒,瓶子里的酒已经空了,人也歪了,趴在那里,嘴里还咕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东方独孤叹息一声道:有那么高超的手艺,却每天醉成这个样子……老张摇摇头道:我们是同门学艺,师父就收了我们两个徒弟,他是天天醉,而我,唉,每月还要供给他喝酒……东方独孤苦笑道:我本来想问问他……老张笑道: ―有时候他也很清醒,不过要他清醒,只有一个办法……东方独孤脱口道:酒……点点头,老张只笑不语。
老李嗜酒,有酒必醉,醉了必睡,睡了不醒。
唯一能让他醒的办法,就是用酒,尤其是好酒,几里外的酒香他都能闻到,而不辞辛苦的去弄一点喝。
酒已摆满了老张的长桌上,都是特选的烧刀子,三缸子十年烧刀子,东方独孤轻轻启开了缸盖,一股辛辣的酒香随风而散。
倒满了两大碗酒,还加上两盘卤牛肉,老张和东方独孤慢条斯理的饮了起来,酒香、肉香,连街坊的老黄狗都耐不住那股香气,汪汪的跑来了,一直的摇着尾巴。
冲鼻子的酒香,令老李抬起了头,睡眼朦胧的睁着血红的双眼,向老张的铺子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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