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2025-03-30 07:36:57

充满一脸黑青之气的邢独影,双手撑着棺材盖未即放下,他双目充满血丝,龇牙咧嘴的惊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骷髅?满满一棺材!仰面抬头,天色已近黄昏!忽然间,邢独影沉重的一声低吼,双手奋力将棺材盖翻向一边,便立刻将棺内枯骨抛出棺外,直待棺内已空,邢独影这才一声枭笑,跃身跳入棺材里,他甚是细心的整理着衣冠发髻,光景是要死得从容了!右手举起镌命环,左手抓紧龟铜镜,邢独影好一阵冷兮兮的苦笑……突然,一条人影自一处断崖飞扑过来,边沉声大喝:等等!邢独影回头望去,只见那呼叫的人扑奔而来,兀自一怔间,那人又开口叫道:果然是邢兄!是的,来的正是展若尘,他的人早已走到另座山坡,他忽然看到后面半山坡上三条人影,以为与那死去的汉子是同路人,便立刻回转而来,当他的人尚在半里之外,他已看清竟然是受伤的血魂邢独影!展若尘心中存疑,另外两个离去的人又是谁?而邢独影为什么把墓中东西往外面抛?于是,展若尘加紧了脚步,扑奔过来,他已清楚的望见邢独影又欲寻短!双手连摇,展若尘叫道:邢兄千万等等,万望不要冲动!木然的怒瞪着展若尘,邢独影叱道:展若尘,我不听你嚷嚷,你给我滚远一点!双手垂直的站在坟墓边,展若尘冷冷道:邢独影,我真把你看扁了!忿怒的直起上身,邢独影嘿嘿冷笑,道:展若尘,你想侮辱我?冷哼一声,展若尘道:记得你曾当着金家楼主的面称我是义士也是君子,邢兄,我是个侮辱你的人?摇着头,展若尘接道:我们之间原是你亲口所言,任何忿怨一笔勾销,对吧?邢独影沉重的扬眉,道:不错,我是说过这句话,但自从我接纳了黄萱……他忽然想起黄萱见他受伤之后不立即上前安危,反倒是一阵报怨,这怎会是一个妻子的应有表现?于是,邢独影未再说下去,他咬得嘴唇见血,沉痛的缓缓低下头去……展若尘伸出右手,道:邢兄,上来吧!邢独影并未伸手,他偏头望向一边不睬!展若尘迟疑着,低声道:邢兄,我似乎看到这里是三个人,另外两人是……邢独影猛一瞪眼,叱道:不要问了,你走吧!一怔,展若尘道:难道那两人是黄渭父女?那……邢独影大叫道:不要再提她父女!展若尘无奈的―叹,道:不幸而言中,邢兄,我抱歉!邢独影深邃的双目泛赤,望着受伤胫骨,咬牙道:当我发现黄萱的冷傲态度,当时我恨不得出手杀了她,但在我转念之间,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展若尘未开口,反倒缓缓蹲在棺材边,双日直视着坐在棺材内的邢独影!仍然一副冷傲面孔,邢独影接道:黄萱以身相许,目的是要我取你的命,展兄,你应该十分明白,我是个杀手,江湖上出了名的‘血魂’,就如同别人出银子雇用杀手,虽然黄萱没有用金钱雇用我,但她却用她自己的身子,而我也接纳了她,既然她表现出冷漠,我便认定了双方没有情感而是一项交易,如今我失败了,展兄,我只有以自己的生命赔她,别无他途可循!忽的仰天哈哈大笑,展若尘展身而起,道:邢独影,你真愚蠢,你为什么不想她是在利用你?不错,―个承诺他人的杀手一旦失手,他便将以自己的生命做交待,可是你,‘血魂’邢独影,什么时候为金钱受人驱使?如今只是一个黄萱便把你套牢,邢兄,大丈夫伺患无妻?何况黄萱对你并非真心?他一顿,板起脸来又道:如果你真的死掉,邢兄,那才叫冤呢!缓缓自棺材里爬出来,邢独影沉重的道:醍醐灌顶,展兄,我明白了!哈哈一笑,展若尘道:邢兄,既然明白,展某诚意邀你去金家楼,我必把邢兄的伤医治好,如何?摇摇头,邢独影道:金家楼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惜我知道得太少,不能多供展兄一些情报,怎好再往打扰!展若尘一笑,道:邢兄说的不错,一大早楼主便不知去向,我已派人分途去找了!邢独影拾起木棍,苦笑一声,道:如果我再去金家楼养伤,黄萱不定会找我拼命,展兄,我有去处,别为我操心事了!木棍―顿,正击在一根骷髅上发出一声铿铿声!展若尘一皱眉,立刻捡起那只头骨,不由得―震,道:生铁铸造,这……邢独影也吃一惊,忙把地上散乱的骷髅拾起来,其中有一大半是生铁铸造,几只枯骨爪的指甲发出寒光冷芒,显然是有剧毒!展若尘忿怒的道:果然是大漠骷髅帮的人到了,他们竟然潜入金家楼地面上,可恶!邢独影望着附近地上烂尸,道:是展兄的杰作?摇摇头,展若尘道:我只是伤了他,他却死在自己的施放毒物上!一个不再求死的人,他自会对身子加以保护,邢独影便是如此!坐在地上,邢独影很快替自己伤处敷药包扎起来,他淡淡的望着一地枯骨,道:我建议展兄取几个骷髅带回金家楼示众,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邢独影走得快,他不等展若尘开口,便噔噔噔的往山道上行去!展若尘果真捡拾了几只骷髅,全是生铁铸造得维妙维肖的枯骨兵器!心中挂念着义母的安慰,真希望楼主是去追敌人,否则……展若尘赶回金家楼的时候,大金楼内灯火通明,大厅上除了申无忌、金淑仪与瑞良夫妻、申无慕与无求姊妹、施嘉嘉这些人全在之外,便是刑堂大司卫无情报费雪与相继赶回来的飞龙十卫,以及雷字级大把头无形月顾雍,星字级大把头老辫子于宏达,月字级大把头八卦伞曾秀雄等人!要知辽北金家楼在江湖上的门坎高,黑道上呼风唤雨,并非幸得,组织严密,上下有分,层层节制,一丝不苟,自从二当家叛变失败,金家楼有一阵子元气大伤,单就雷、电、月、星四级,二十四位把头,便死伤大半,经过金家楼上金申无痕的选拔,总算又把缺额补齐,但平日金家楼主力皆调派在外,各司其职,各有任务,真正能够在金家楼应付紧急事故的,也只有飞龙八卫齐全可用!现在――展若尘直奔进大金楼内,众人见他手上提着枯骨,相皆惊呼起来!首先,无形刀顾雍上前桌道:原来少主也见到这些骷髅了!展若尘相当吃惊的道:各路追踪的全回来了?你们可有什么发现?无形刀顾雍立刻先把自己追往松香镇的发现说了一遍,紧接着,老辫子于宏达、八卦伞曾秀雄、阮二等几路人马的发现也向展若尘详述了一遍,皆发现怪异的骷髅出现!从长春山的山径追出的另外飞龙八卫中的六卫,却什么也未发现。

展若尘把带回的骷髅放在桌面上,详细的把自己所遇说了一遍!坐在金背椅上的大舅公申无忌边摸着八字胡,沉声道:若尘,大漠骷髅帮是什么门派,怎么从未听说过?展若尘沉重的道:真实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骷髅帮在塞外是个大门派,门下精一荟萃,人才下少。

武功怪异,更善于施毒!一边,金淑仪怔怔的道:已经一天了,该着人告诉二当家知道吧!金家楼二当家如今正是火印星君潘得寿!原来,全家楼的二当家单慎独与五当家向敢谋反失败,双双战死,四当家单敬也壮烈拼死,金申无痕便把潘得寿提升为二当家,平时由潘得寿总管金家楼在外各项买卖与人马凋派!要知金家楼拥有黑白两道买卖,钱庄、酒楼、绸缎庄、油坊、大粮行,加上赌场、机房、烟土队,原是由三位当家分别掌管,如今全集在潘得寿一人身上,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候潘得寿并不在金家楼,对于金申无痕的失踪,当然要马上派人去禀知!展若尘望着桌面上的骷髅,沉沉的摇摇头,道:二当家身兼重要职责,在未确定楼主是否失踪之前,暂时不要烦他!申无忌点点头,道:对,我们的人马不少,先在明楼主去向再说,万一楼主是去追捕杀死金福的凶手呢?慌急的,施嘉嘉搓着双手,道:怎么办?快三更天了!展若尘双目怒视着大金楼外面,沉重的道:从现在起,金家楼各要孔加派人员严密防守,大家累了一天,也该早早歇着……他咬着牙又道:也许,也许明日就会有楼主的消息!申无求走近展若尘,低音道:你不再派人出去寻找?展若尘摇摇头,伸手抓起一支骷髅道:我们唯一可循的途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他环视着灯下各人,又道:各位,养足精神,迎接挑战!□   □   □金申无痕失踪已两天了!两天宛如似两年,金家楼的人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便展若尘也不例外!焦急的等待给人一种煎熬的感觉,金家楼除了加派人员各处防备之外,倒是把楼主失踪的消息很快送往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那里!现在――从虎头镇闻讯赶回来的第一批金家棱人,除电字级大把头鸳鸯腿武升与二把头大红樱夏明率领十五名兄弟往金家楼赶回来,十五名兄弟各拉着一匹健马,他们是奉了二当家通谕,顺便运回一大批金家楼补给物!这批金家楼兄弟昨夜便宿在太和镇,大把头鸳鸯腿武升心系金家楼突发事情,不知楼主是否已安然无恙回到金家楼,五更天尚未亮便催着一行人路了!此刻――又见那道丛生着杂草矮树的蛇形山沟,崎岖的斜坡上一条若隐又现的山道,一侧的半涸河水时而发出一声清脆的潺潺声反倒增添更多的寂寥!小河与山径隐没在一道黑松林边,从松林的另一端,蹄声和着人声,缓缓的往这边过来……前面阳光重现,视野又将扩大,这批人即将走出这片黑松林子了!便在这时候,草丛中一阵沙沙声传来,刹时转出一批灰衣大汉,直待这批灰衣大汉从四面八方把金家楼的人围在松林边,突有一人高声叫道:兄弟们,刮的什么风?紧接着这批灰衣大汉十分有节奏的大声齐喊:东――风!于是,高声大叫的那人便恭谨的道:恭迎东风堂主!一群灰衣大汉,个个面色冷酷的大叫道:恭迎堂主!突然灰衣大汉们手中握的骷髅相互碰击,发出叮叮砰砰之声,便在这时候,茂密的林子里转出三个人来!只见为首是个面色白得泛青的女子,她右手枯骨爪,左手一个人头骷髅,冷漠得宛似冰块雕刻的冰人!在这女子身后面紧紧跟着两人,两个长相十分古怪的大汉,两个大汉各持着一只奇形枯骨,枯骨一端连着一个人头,状至可怖!冷冷的回望向身边马背上的大红樱夏明,鸳鸯腿武升嘿嘿笑道:二头儿,这是从哪儿冒出一批不带人味的家伙?大红樱夏明环视一周,尖声笑道:大把头,你别忘了,附近可有个乱葬坡,我看必是从那地方冒出来的妖魔鬼怪!猛摇着头,武升粗声粗气的道:娘的,大白天怎会有鬼?没听人说,那玩意只一见日头,便立时化为浓血一滩,不是,不是!大红樱夏明似是目瞪口呆的道:如果不是鬼,便准是妖,难道……声音尖亢得有些刺耳,那女子磔磔怪笑道:说得好,说得对,我们非鬼即妖,嘻……她突然杏目怒视,面罩寒霜的又道:便是鬼,也是喝血鬼,是妖必是剥皮妖!说完仰天一声长笑……鸳鸯腿武升怒目如电,壮实的双手―握又松的道:姑娘,别吓人了,你何能喝血剥皮,老子们也非省油灯,在金家楼地面上三九年来尚未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撒野,如今突然冒出你们这批三分人样七分鬼样的泼皮,想来必是有所恃,说说看,你们是哪个门派的?那姑娘又是一声怪笑,举着双手上的骷髅,道:大漠骷髅帮万岁!(OCR:呵呵,听听这是什么烂口号!)便在她突然吼叫声甫落,四周围站着的灰衣大汉们也立刻跟着大声狂叫:大漠骷骸帮万岁!万岁!吼声出自内腹,发自诚意而不含虚假,表情相当冷漠,宛似一群勾魂厉鬼!露出相当满意的笑靥,那女人冷冷的直视着对面马上的鸳鸯腿武升,道:大漠骷髅帮你该听说过了?鸳鸯腿武升凛烈的道:什么东西!一边,大红樱夏明哧哧冷笑,道:原来是同死人打交道的,嘿……面无表情,那女子嘴角一牵,道:你们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我骷髅帮并非是同死人打交道,想想看也知道,死了的人有什么交道可打?她抿抿巧嘴,又道:我们是专门制造死人的名门大帮派!边又加强语气的高声道:听清楚了,是专门制造死人的,嘿嘿……鸳鸯腿武升沉声怒道:妈的,跑到金家楼地头上也来制造死人?操!淡然的,女子表情孤傲的道:从太和镇转来,你大概就是金家楼‘电’字级大把头鸳鸯腿武升了吧?鸳鸯腿武升吃一惊的喝道:好个王八蛋,你们认识我?一笑,冷冷的笑,女子逼前一步,道:你又忘了我们是专门制造死人的!既然要制造死人,便必须在事前做好各项妥善安排,诸如时间、地点、对象,以及人马调派,皆在考虑之列!她斜眸望向马匹上紧闭嘴巴的大红樱夏明,笑了道:你能与武升平起平坐,敢情准是大红樱夏明了?大红樱夏明又哧哧的一笑,道:不错,你也有意要把老子制造成死人?妞!轻点着头,那女子一笑道:当然了!语音斩钉截铁,丝毫不加掩饰!鸳鸯腿武升面上肌肉抽搐着,斜目怒视面前女子,他心中琢磨,女子顶多二十四五,看她的口气,似乎在大漠骷髅帮中十分有份量,她叫什么?对,总要问问她才对!姑娘,刚才听你的手下弟兄称你是东风堂主?那女子点着头道:不错!鸳鸯腿武升伸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子又道:姑娘的芳名是……十分干脆,那女子面罩冷霜的道:姑娘我叫步小娇,回身指身后的两个瘦高中年大汉,又道:我的两位副堂主。

一个叫胡干,在漠北有名的‘剥皮老子’便是他,别一位叫赵敢,塞上人称‘放血狂生’!她似是不愿多说的对身后二人吩咐:金家楼的人个个凶悍,过去,向人家讨教几手吧!大红樱夏明一声怪叫,以马背上戟指步小骄叱道:去你妈的那条腿,真把老子们看扁了,竟然不屑于同老子们过招,你……猛回头,步小娇怒容满面的道:想同我‘阴阳爪’过招比划,那得要看二位的造化,如果连我的两位副堂主这一关也过不了,又何必侈言同本堂主较量?大吼如雷,大红樱夏明那杆纯钢饰以大红樱头的长枪便忽然怒举平端,一个拔空斤斗落下马背,右足点地再起,抖出朵枪花便直往步小骄挑刺过去!阴阳爪步小娇并未回头,她甚至回身以后步伐轻松至极的往一棵老松树下走去!七声清脆的爆响便在步小娇身后发出来,剥皮老子胡干的奇形枯骨头,宛似软鞭般已流闪吞吐,回旋劲击十四次,他的那只一端连着个骷髅头的怪兵器像槌,从一节节连在一起的骨干上看,更像是人体的脊骨!大红樱伸缩疾刺,挥打碰磕,挺胸前冲!剥皮老子胡干的动作快,快得宛如电光火石,就在夏明一轮狂刺的同时,他已双目直视着斗大的枪花在身前闪烁,双腿交错盘旋,右手的枯骨发出吱吱怪声,那只骷髅头便似一只大铁槌般忽直忽软,扑向敌人!两个人刹时间拼缠在一阵叮咚声浪里,杀得十分火烈!此刻――马背上坐着的鸳鸯腿武升早跃落马背,他粗声对金家楼十五名黑衣大汉道:抄家伙,准备狠宰!十五名黑衣大汉个个心中明白,十五匹马背上的全是这金家楼的补给品,当然也兼带着运回一些银两,大把头的命令是准备宰人,实际上就是要集中兵力保护驮运的东西!于是,十五匹驮着补给品的健马,便很快往一个地方集中,十五名黑衣大汉便紧紧守在马头前面,双刃斧与牛角短刀均已拔在手上,光景是准备拼命了!横身移向武升,放血狂生赵敢哧哧怪笑,道:武大把头,你就省省力气吧,今天怕你们一个也活不成了!鸳鸯腿武升面对这么个双目深陷,薄面皮紧贴着大面骨头的冷酷大汉,闻言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爷们不是被人唬大的……骂声犹在,骷髅头势猛力强的卷头盖脸劈砸而来,赵敢空中沉声道:你奶奶的,死吧!鸳鸯腿武升双脚连环踢出,两把短刀快不可言的往敌人头上抹去,十七次闪击连成一气呵成,赵敢人未落地,空中的枯骨突然变弯为直,唿的便往敌人面上捣去,强劲的力道,带起一股窒人冷风!滑步挫腰,旋刀盘腿,武升大叫道:来得好!喝叫声未落,双短刀并举,当的一声溅出一溜金色碎芒,暴裂的一侧身,武升已大声吼叫道:兀那狗娘养的,原来你那只枯骨竟是铁铸的!粗悍的抡动着骷髅,赵敢狂烈的,甩动着一头长发,道:金家搂从今日起开始走向灭绝之路,老小子,你们是注定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了!武升双腿连环暴踢三十二脚,口中大吼道:少他娘吆喝,有种豁到底,看是大爷宰了你,还是你啃了大爷的鸟!赵敢几乎气得发疯,变粗声为尖啸,忽然拔空两丈,枯骨头横扫暴砸,―阵叮咚噌沙之声,武升沉重的发出一声吭叱,左肩头上已实实在在挨了一记!大旋身只一半,武升已歪歪斜斜往左后方闪,左手连挥,两柄短刀便倏射而出,正自冷笑的赵敢,跌扑的身形尚未换式,两点寒芒已至面前!骷髅头疾闪又送,但闻叮声短暂,两柄短刀已插中骷髅双目之中!于是武升的身体便快不可言的曳空而来,那把金家楼人惯用的兵刃双刃斧,闪电般的往赵敢头上砍落,口中发出厉吼:你妈的!听武升的吼骂,那面奋战剥皮老子胡干的大红樱夏明已大叫道:大把头,你怎么样?着了狗子们道了?双刃斧狂斩猛砍,生生以拼命架式逼退赵敢,鸳鸯腿武升虽然左肩头火辣辣,他仍咬着牙,道:我……我不要紧,你别分神,且把敌人摆平再说!大红樱夏明高声道:王八蛋们是有计划的行动,辽北地面上要造我们的反了,大把头,我们迎头痛击呀!瘦高的剥皮老子胡干便在夏明的叫声里把握住间隙一发疾闪而进,手上灰芒晃动带风,夏明的红樱钢枪暴刺猛扎,当的一声,以为挑偏敌人手上骷髅,不料紧接着一声十分清脆的吧!,一蓬鲜血正随着夏明的旋身向四下里飞溅……大红樱夏明顶门上挨的一记真不轻,几乎使他昏死了过去,鲜血正自顺着鼻子往下流,但他连伸手摸―把也未曾,大红樱夏明抖出七朵枪花,疯一般的发一声喊:老子活捅死你这兔崽子!终究是战友,只闻声音便知道夏明要玩命拼,武升倏跃而起,左足巧妙的点阻敌人枯骨头,右足劲旋为实,打着旋风般的势子,闪电般弹向胡干面前!来得劲急,出脚如风,逼得胡干喝叱着努力仰面扭身,手中枯骨正待使劲挥出,武升的双刃斧已自平扫而上,灰衣已裂,差一分未劈中胡干肚皮,但一阵冷风已令胡干打个冷颤!不等追击过来的赵敢扑到,武升已大声道:夏明,我们拼了!大红樱夏明长枪怒挥,高声狂叫,道:金家楼儿郎们!狠宰呀!便在他的吼声里,十五名黑衣大汉高举着刀斧,黑豹一般的便往四周围站的灰衣大汉们扑杀过去!老松树那面,阴阳爪步小娇冷声尖笑的猛挥手,未见她稍动,一批灰衣人已自迎着金家楼的人杀过去!灰衣人皆是一般的骷髅爪,爪掌部位可任意变动,杆部长约两尺半,如今迎着黑衣大汉们的双刃斧与牛角短刀,一经照上面,双方便不要命的狠干起来!果真是强中还有强中手,狠角色偏遇到不要命的,金家楼的人向以凶悍远近闻名,但大漠骷髅帮的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死!大把头鸳鸯腿武升心中嘀咕,他带着焦虑与惊异的眼神,边奋力狂杀,边暗自琢磨,敌人绝对不只这么几人,说不定附近还隐藏着不少未露面的!斗场中狂杀正烈,此起彼落的喝叱怒骂与尖声惨叫不断,鲜血也自―标标的溅在石头堆或树干上,双方那股子剽野动作,令人胆寒!大红樱夏明满面鲜血的狂叫道:大把头,今日敌踪已现,我们正应该把消息送回长春山去向楼主禀告才是!夏明与武升只知道金家楼急事,并未知道金楼主金申无痕已失踪几口了!鸳鸯腿武升挥斧如电,正与放血狂生赵敢杀得红了眼,闻言立刻斩钉截铁的吼道:夏明,快退,尽早把消息送上金家楼!大红樱夏明厉声叫道:不,我替大把头断后,快!武升怒吼道:这是命令,夏明,两军阵上你敢抗命?快走!蓦然,一声娇喝声传来,阴阳爪步小娇不知何时已到了斗场中央,她冷兮兮的沉声道:你们今日谁也休想退走!她走字出口,娇躯已在半空,只见她左手骷髅头迎着武升的双刃斧砸去,右手枯骨爪便神鬼莫测的自侧疾挥,咝的一声带起一片血肉,武升已打着陀螺直往右侧旋去,血自他那红肿的左肩头往外冒……步小娇已尖声嘿嘿笑起来……毒!武升大叫着!那面,夏明已高叫道:快退,大把头你!红缨钢枪疾点又挑,夏明已闪跃到武升身边,正看到武升面色灰暗,双脚不稳,他已不及细想,大喝一声横起枪杆疾扫,就在敌人后跃的刹那间,夏明已扶住武升,大声吼道:走!拼住最后一口气,武升在夏明的力扶下正跨在马背上,夏明抖起缰绳,大喝一声便夹马疾驰而去!身后面,步小娇已叫道:别追了,我们的目的是这批补给,先把几个滑溜的收拾了再说!附近尚有五个正自拼杀的黑衣人,眼见两位把头落荒而去,却并不稍有逃去之意,相反的,五个人发起狠来,便不约而同的往中央会合,合力拼死阻拦欲追的敌人!就在这时候,剥皮老子胡干与放血狂生赵敢二人缓缓走来!赵敢似是忿怒异常的对胡干道:老胡,我们就拿这五个不要命的,剥皮放血吧!胡干突然自怀中拔出一柄薄刃小刀,冷笑连声道:老赵,你且看我的!便在他一声枭笑中,突然拔空上升两丈,空中―个侧翻,巧妙又疾的从一个黑衣大汉头上掠过!好一长声尖嚎,双刃斧虚空乱砍,那大汉的头顶已往上冒血不已……抬头往空中怒视敌踪,黑衣大汉的双刃斧一劈不中,灰影又自头上掠过,空中发出沙咝一声,黑衣大汉的半张头皮连着毛发被胡干的怪小刀片下来,那片巴掌大的头皮正自往上收缩,大汉已啊的一声刀斧狂挥的直往胡干怀里挥去,口狂骂道:操你娘!剥皮老子胡干未动,因为他根本不须要动手,一边,放血狂生赵敢的枯骨一端,正自从大汉的太阳穴拔出来,随之一股鲜血便泉一般的往外喷射出来……双刃斧抛向半空,牛角短刀平射而插在树干上,黑衣大汉吭叱半声便倒在血泊里,其死状之惨,从他那张大的嘴巴可见一斑!另外四个黑衣大汉见同伴那副死相,个个血脉贲张,有个大汉破口大骂,道:妈的,这还是人干的?没人性啊!狂傲的一声尖笑,步小骄道:金家楼的人也侈谈人性?嗯?她缓步逼近四个怒火烧身的黑衣大汉,又道:早闻得你们在辽北横吃八方,黑白两道拿大鼎,‘紫英队’‘三龙会’甚至西陲的犬奶奶全吃了你们大亏而一批批退走,我骷髅帮看不惯你们的作风,可笑你们……那面,赵敢已高声道:堂主同这些无名杂碎有什么好说的,放完了他们的血,我们凯旋吧!扭身便走,阴阳爪步小娇道:四个人全赏给你俩啦!冲头儿一声怪笑,赵敢与胡干二人相偕空进扑……于是,四声惨叫划破长空……四个黑衣大汉的死状竟然与前一名的毫无二致!现在――现在步小娇走得疾,跟在她身后面的剥皮老子胡干和放血狂生赵敢,二人紧紧跟着,三条人影只闪入密林便宛如幽冥般转眼消失不见踪影……二十七名灰衣怪汉也只有七人未受伤,除了死的外,伤的人被扶着匆匆往林中逸去!黑松林附近,刹时一片冷清,阵阵鸦声传来,备感寂寥与凄凉……十五匹驮着本来金家楼各项补给物的健马,就这样被呼喝着赶进这片黑松林里,神秘的不知去向。

距离松香镇不远的那家野铺子,门外小场子一片凄凉,野铺子里面,段掌柜不见了,连那两个年轻伙计也不知去向!野店仍然开着,店门既然开着,里面当然有人!不错,店铺里面的二张大圆桌子边,打两张挤坐着人――二十名灰衣怪人!只有中间一张桌子是空的,大圆桌虽然没人坐,但桌面上已摆设了七双碗筷,光景只等客人到便上菜了!就在这时候,从辽河口经松香镇快马而来的金家楼星字级二把头幻掌严化、铁头倪勇、索命判程千里三人,率领着四名弟兄已到了段掌柜开的这家野铺子前面!星字级的各把头与弟兄们,负责金家楼东北方四百里内的各项买卖,属内六位把头中,除了大把头老辫子于宏达常驻长春山外,余下的五位把头皆在外面照顾着金家楼的生意!在接获金家楼的紧急召集令后,也正是二把头幻掌严化与三把铁头倪勇押着一批刚自长白山送出来的两箱老山人参!命令是由四把头索命判程千里亲自送到的,于是,严化立刻率领着随从弟兄匆匆往长春山方向赶过来!此刻――七匹健马并排拴在场边上,有个黑衣大汉已高声大叫:段矮子!老段!段矮子当然是叫那矮胖的段掌柜!没有反应,甚至一个人也未走出来!索命判程千里回望身边的倪勇,道:奇怪,矮老头人呢?铁头倪勇仰起大团脸,晃着个大光头,道:连伙计也未见出来!双手住左右一拦,幻掌严化机警的对身后四名弟兄沉声吩咐:你们别进去,小心守着两箱东西!四个黑衣大汉闻言,便立刻拔出双刃斧退守在马旁,严化已对索命判程千里道:摸过去看看,店门开着未见人,定是有情况!索命判程千里点点头,双肩耸动,迈步便往门前走去,右手反往背后摸着双刃斧!就在程千里踏上台阶,人便怔住了,只听得一个中年灰衣大汉高声叫道:兄弟们!到的是什么风?店铺子里面便十分整齐的高声回应道: 北――风――于是,门口那中年人便高声叫道:恭迎北风堂主!店铺的两张大圆桌围坐的灰衣大汉们齐齐站起身来,门中恭谨的高声道:恭迎堂主!紧接着,铺子里传出一阵叮当碰打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双目发直!怔在台阶上的索命判程千里正要回头走,突听得台阶上面一声哈哈:朋友,我们堂主恭候各位多时了!猛回头,程千里那双斗鸡眼怒瞪,冷冷抽动着鼻子,道:你是谁?台阶上那人一笑,灰惨惨的面孔上现出个刀疤,道:我姓白!程千里沉声道:干什么的?姓白的正是前日与无形刀顾雍、牌刀锥甲络大宏等人对搏过的那人,当时姓白的率领着人马,驮着大木箱在此打尖,为顾雍拦下。

现在,姓白的率领着弟兄,在此等候,显然是预谋,目的当然是算计金家楼的援军!台阶上面姓白的一声怪笑,道:朋友,你何必急躁?快把你们的人邀进铺子里,难道你们这时候还不饿?冷哼一声,索命判程千里回头便走!台阶上面,姓白的已嘿嘿笑着走进店铺里去了!走近幻掌严化身边,程千里低声道:二把头猜对了,铺子里面有名堂!严化沉声道:刚才同你对话的是谁?程千里回头望向铺子大门,道:那人姓白,不过……我看到铺子里面坐满了人,大约有二十多吧!一边,倪勇拍着大光头,道:他奶奶的老皮,刚才他们那一声吼叫,是干什么的?程千里皱起浓眉,道:好像迎接他们的堂主吧!倪勇甩动右手,沉声道:去他妈的那条细腿,老子们不是什么堂主,要他们欢迎个鸟!一挥手,幻掌严化对倪、程二人道:我们进去!他边走边冷沉的又道:老子不相信在金家楼的地头上还有人敢来造反!铁头倪勇也咬着牙,抡动双拳,道:倒要看看是一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三个人并肩往店铺前面走,而且走地有声……店铺内仍然沉寂异常,坐满了一屋子人的,便连个呼气声也未听见!严化居中站在大门口,他豹目审视着屋子里,不错,除了两边两张大圆桌坐了灰衣大汉外,中间一桌果然没人坐,七双碗筷摆设得十分整齐,连椅子也拉开来,光景就等人去坐了!倪勇突然高声叫道:段掌柜!你死到哪儿了?从门口,只见走出三个人来!三个人并非是段掌柜与两个年轻伙计!三个人生的各具特色,模样怪异而冷傲!于是――柳残阳《金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