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魄的坐骑飘云正以小碎步不徐不缓的朝前行着,南宫羽轻扯缰绳,小心的控制着自己马儿的速度,以相隔三尺的间距跟在后面--一路过来,他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业已闷着头走了个多时辰了。
天气很冷,决不是个适宜出门溜马的日子,而看毒魄的模样,显然也并非出来溜马,那么,毒魄到底是打算于什么?干咳一声,南宫羽略略提高了嗓门:我说,毒魄,咱们是待往哪里去?毒魄的身子挺坐鞍上,头也不回的道:你莫非还想不到?愣了一下。
南宫羽迷惑的道:我应该想得到么?毒魄将坐骑的势子放缓下来,等南宫羽赶上并辔,然后,他才郁着声道:今天是十四,南宫。
南宫羽扳着手指头数了数。
慢腾腾的道:没有错,今天正是十月十四,这又如何?每个月都有十四……毒魄半合的眼瞳中神色凄晦:这个日子的后两天,对我有点不同的意义,南宫,你记得那个崔秀?‘癞蛇’崔秀?南宫羽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当然记得,而且,永难忘怀。
点点头。
毒魄道:姓崔的在每个月十六、十八两天交班休假,他散值以后的去处、大多在‘抱固岭’‘后山沟’的几家窑子里,我们今日出发,路上紧赶一程,刚好可在十六那天堵上他,万一落空,还有十八那一日垫后!南宫羽冷静的道:如此说来,你已准备向他们正式动手开刀了?毒魄瞅了南宫羽一眼,道:你能否给我举一个继续延宕下去的理由,南宫?南官羽道:不是‘延宕’,而该‘慎重’,譬如说,老爷子的交待,狄姑娘的处境,我们都该加以考虑,纵然不能做两全的衡度,至少也要设法将伤害减低到最轻,毒魄,兹事体大,犹待三思!毒魄忽然阴惨惨的笑了,笑声里,仿佛带着呜咽:南宫,你以为我不曾仔细考量过、反复斟酌过?你以为我没有三思?老实说,我不但想了千百遍,更算了千百遍,辗转思量,结论都只有一个--这件事,必须破为两半,彻尾使它分开!南宫羽不解的道:怎么说?毒魄目视前方。
语音平缓:师父与狄姑娘的情感问题是一回事,‘鬼王旗’的人奸杀了飞星又是另一回事,桥归桥,路归路,亲家冤家各自结,混不得一谈。
吁了口气。
南宫羽道:你是这么个论法,可是站在老爷子和狄姑娘的立场,恐怕就同你的观点不大一样了;毒魄,你也明白,其中恩怨交叠,都是互有牵扯的,要把它从头破开来,当做两码子事办,真正谈何容易?毒魄坚定的道:只要师父看得透、看得明,这件事办起来就没有多大困难,南官,师父爱的人是狄姑娘,如果狄姑娘也能接受师父的爱,他们便是一对神仙眷侣,自可过那啸做山林,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师父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太好,理该远离尘嚣,不沾俗冗,他老人家应追求他自己的生活,享受自己的晚年,下一代的事,不须要给他再添烦恼……南宫羽道:那么,狄姑娘呢?狄姑娘又会怎么想?毒魄道:女人的一生,就是丈夫,南宫,狄姑娘一旦姓了全,自然得跟着姓全的步调走,其他的牵缠,俱属身外之事了!南宫羽笑了笑:我不能说你的话没有道理,但多少有点一厢情愿的味道,事实上,老爷子和狄姑娘是否会同你的见解一致,还大有疑问,而世事多变,风云难测,血刃既出,将来是个什么情况,就谁都拿不准了……毒魄冷沉的道卜南宫,我只是希望师父与狄姑娘脱离这场争纷、置身于纠葛之外,一切后果,俱由我来承担,将来无论形势如何演变,自有我用头颅顶着,大难莫如死,看开了这一层,还有什么不能彻悟的?南宫羽道:毒魄,你是下定决心要干了?用力颔首。
毒魄的颜容凛烈:决无改悔!南宫羽道:老爷子不知道吧?毒魄苦涩的一笑:如何能让他老人家知道?从头至尾,我就不敢透露半句口风……手抚着鞍前的判官头,南宫羽付度着道:既然要豁上,里外便该有所安排,以免到时候走了消息,凭添困扰;毒魄,宅子内,有谁晓得你这码事?毒魄道:贵老瘸;我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我的打算完全告诉了他,师父那里,亦托他全力照应,该怎么办,他自会有底……南宫羽有些不安的道:娘的,今天一大早,只听你吆喝一声走,我就跟了出来,还不知道这一走便待披挂上阵了,老爷子面前,我尚未辞行哩!毒魄道:你放心,我已替你想到这一层上,贵老瘸会代我们向师父解释,说我们忽然接到急报,有大票买卖上门,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禀告师父,抢头先接生意去了,等办完事即行回转……南宫羽笑道:你倒会编……毒魄轻叹一声:师父将逾甲子之年,辛劳一生,尽在刀头舐血,枪林打滚,简直没有过几天悠游日子,赶到这把岁数,才求得一位红粉知己,生平夙愿,正当得偿的关头,我若还叫他老人家牵肠挂肚,忧戚难安,岂非显得我这做徒弟的太不长进?南官羽耸耸肩,道:说真话,对老爷子的孝心,你是够了,否则,怎么玩得出强劫美人轿那一出把戏来?换个师父、或换个徒弟,只怕都不会如此开通顺应!毒魄啼笑皆非的道:你少扯淡!南官羽下意识的摸了摸他斜挂于马首右侧的枪囊,心里想,这可不是扯谈,若非全老爷子走了这一步桃花劫,又何致于有今天的血雨腥风?师徒固然情深,但那跟着来的连番恶战狠斗,可就够呛的了……抱固岭隔着后山沟只有里许地,中间连着一片杂木丛生的大斜坡,后山沟名副其实,正是坐落在一条山坳于里。
由‘后山沟’仰头向上望,可以清晰看到抱固岭半腰错落散布的幢幢屋字,那里,便是鬼王旗的大寨了。
后山沟算是个十分畸形的所在,沿着山拗子两边高低不平的地势,有的以原木、有的用毛竹,也有拿砖石做材料,因陋就简,毫无规则的搭造了十多问房子,每户的门檐下,还挂得有各种各式粗俗不堪的招牌或灯笼,光看那上头的字号,就能叫人明白这一家是千什么的,总不外茶铺酒馆,赌坊娼户一类,此地敢情和群英集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依附鬼王旗才兴旺起来的小村甸。
顺着沟底权充为路的崎岖地面走过去,开窑子的户头共有四家,分别为春来喜、小艳芳、双合、洞天阁,而不管它起的是哪一种绔丽名称,其格局杂乱、建筑粗砺则并无二致,似乎卖人肉的地方单论交易就行,什么气氛情调,全他娘算是题外之事了。
现在,刚刚天黑。
天才入黑,后山沟可就开始热闹了。
大部分是从抱固岭鬼王旗大寨里下来的人。
他们只要越过中间那片坡地,就和去邻家串门于一样,消消停停便应了卯,也有少数附近山居的年轻人溜了来偷寻乐子,总之,掌上灯,这里就喧嚣活络起来,和白日的鬼冷冰清,截然两个世界。
毒魄与南宫羽早就到了,他们当然不会大摇大摆的四处游逛,也不会钻进哪家店里去叫吃叫喝,到底,这是鬼王旗的地盘,生面孔的人随时都可能引起疑窦,招来麻烦,他们不想打草惊蛇,自扰阵脚,因此,在弄清目标地形之后,两个人便窝在山沟的僻静处休歇养神,以备时辰到了,大于一场。
伸手挥去一只停在脸上的小虫,南宫羽从手边的泛白布袋里摸出两套夹肉烧饼,递一套给毒魄,自己就着另一套开口大嚼,吃得颇有劲头。
毒魄目光下望,不停巡梭着那四家窑于的方位,他咬了一口烧饼,有些食不知味的道:你猜想,南宫,姓崔的今晚会去哪家落脚?咽下口里的东西,南宫羽抹了抹嘴巴:这可不大好猜,而且,也不是猜的事,在逮着了才能算数。
毒魄若有所思的道:我听说崔秀是个极为狡诈机灵的人,心思巧、反应快,且生性多疑,警觉特强,要对付他,决不可稍有疏忽,否则,一朝吃他溜脱,再想找第二次机会就不容易了……南宫羽又咬了一口烧饼,用力咀嚼着:这个狗杂碎还是块道地的狠货,咱们下起手来可半点迟疑不得,务必往死处杀、要害干,别叫他有丝毫喘息的余地!毒魄道:有关这一桩,你倒不必挂怀,只要堵上他,他就难求侥幸。
望望天色。
南宫羽道:毒魄,你打谱用什么法子去确定姓崔的耽在哪一家?毒魄低声道:速战速决,抓个窑子里的粉头或龟奴出来逼问--你看行不行?南宫羽哧哧笑道。
行,怎么不行?这法子又快当、又落实,强似一间间房开门去找,如果正好碰上了那话儿,岂非自触霉头?毒魄道:还得记住一项,南宫,假设姓崔的有同伴随行,我们也要把狙击重点摆在姓崔的身上,以先宰杀他为第一要务!点点头。
南宫羽道:我省得,原就是为了这狗娘养来的。
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上的夹肉烧饼,毒魄拂去前襟上沾着的碎屑,站起身来。
开始吧,南宫。
南宫羽瞅向下面明亮的灯火,往来不绝的喧嚣人影,略显犹豫的道: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了点?毒魄道:崔秀是个色情狂,是个变态,这个时间对他而言,说不定已经够晚了。
顿一顿,他又沉缓的道:对我而言,也已经够晚了……南宫羽掂起他那狭长的枪囊,神色间带有几分歉意:我知道你的感受,也了解你的心情,毒魄,我只是慎重将事--毒魄微微一笑:我们走,南宫。
两个人行动迅速又毫无声息的摸进了后山沟。
第一个目标,他们选定坐落在一片突起的小丘上的那家春来喜,春来喜是好几幢连在一起的木造房子,房子固然盖得粗滥,面积却还不小,打眼估量,占地竟有三十余丈方圆,高高矮矮的屋脊柿比簇拥,景观虽不堪瞧,却显示着其中的别有天地。
进出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多是些横眉竖目,劲装抄扎的角色,而连番笑闹押戏之声腾达户外,呼啸来去,嘈杂不休,似乎非要这么逗闹一阵,才能提起兴致,表现出那种食色性也的气慨。
隐在暗影里,南宫羽望着眼前光景,不禁双眉皱紧:娘的,人来人往,这么杂法,却待怎么下手?毒魄悄声道:我们绕到后头去。
春来喜这几幢木房的建造格局,是前面高、后面低,而门前明晃喧嚷,屋后却一片漆黑,且能静得出鬼来。
二人也只是刚刚摸到,后头一扇单薄木门已,‘呀’声启开,屋里光线透射,正映着一个高头大马的身影端着一只木盆走了出来,朝着乌沉沉的旷地三不管就哗啦啦泼尽了满盆水。
盆里的污水虽然不曾沾着南宫羽与毒魄,却也害得南宫羽踮脚一跳,同时狠狠吐了口唾沫,叫爹叫娘的咒骂起来。
那泼水的人并没有发觉附近危机隐伏,兀自手拎木盆,仰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乖乖,别看这大的块头,居然还是个女的!毒魄压着嗓门道:是个雌货,南宫。
又吐了口唾沫,南宫羽没好气的道:个臭婊子,险不险就吃她喷上一身‘花露水’,但犯沾上,要不倒霉才怪!毒魄道:就是她吧,南宫,去擒了来。
南宫羽尽管嘴里还在嘀咕,动作却毫不迟疑,身形起伏之间,正好挡住了那大个婆娘的去路--堪堪站成个面对面。
猛然间眼前冒了个人出来,不由得那婆娘哇的一声怪叫,身子往后急缩,手上的木盆也砰的一记坠落于地,连两只眼珠子都差点跳出目眶。
拿一根手指比在唇上,南宫羽一派斯文,和颜悦色的道:不要怕,也不要嚷嚷,花姑娘,我们有点小事和你打商量,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娘们手捂胸口,一张画得红红绿绿的大脸膛上显露着脂粉掩遮不住的惊恐,她那略微朝天的鼻孔迅速翕合着,嘴唇也在抽搐:你……你是什么人?想打我什么……主意?差点呕出声来,南宫羽屏住呼吸,并且稍稍侧过面孔:你宽怀,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打你什么主意,只是有点小事请教请教,用不着走远,借几步路就行,女的一看情形,知道不借几步也不行,想叫又不敢叫,迟迟疑疑的望了门内一眼,才磨蹭着往外挪了挪位置--这个位置,却已在灯光映照的范围之外。
南官羽跟了上来,但仅仅站一边,没有开口,这娘们正觉得不安,黑暗中,毒魄已鬼魅般飘现,寂静得不带一点声息。
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这女人吓得向后骤退两步,几乎就一屁股跌坐地下。
毒魄双目逼视对方。
冷冷的道:你是这窑子里卖的?那婆娘吞着口水,呼吸急促,却免不了心中有气:我要不是卖的,会打那屋里钻出来?毒魄不温不怒的道:很好,我向你打听个人,希望你能据实相告,而且这件事提过就算,你也不许泄漏口风,就当做我们从来不曾见面--女人定了定神,带有几分好奇的问:你要打听什么人呀?这位客官,干我们这一行的,只管卖身,可不作兴刺探人家底细,生张熟魏的,谁是谁却未见扣得准……摆摆手。
毒魄道。
崔秀,‘癫蛇’崔秀,你知不知道这号人物?听到崔秀这两个字,女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又形色暧昧的格格荡笑起来,这样反应,显示着她对这个名姓决不陌生。
毒魄平静的道:看来你是晓得他了?这娘们大嘴一咧,眯眼扬眉,浑然忘记现下是什么处境:你说的那条癞蛇呀,‘鬼王旗’的大爷,而且还是‘豹房’的狠角色哩,这条蛇,在我们‘后山沟’可是大大的有名,尤其‘半掩门’的这几家,提起他来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凭哪一个有本事的窑姐儿都怕了他,这死鬼一上床好比起了性,发了狂。
别看他青皮寡瘦的,玩出的花样,顶会折腾人……毒魄打断了女人的话:他今晚来了么?婆娘掐指算计:今天是初几呀?南宫羽插口道:十六。
婆娘不停点头:没错,十六,十八,他是必准应卯,不过二位却找岔了地方,这一阵子,崔爷可不大来我们‘春来喜’,胃口换到了‘洞天阁’,人家‘洞天阁’新来了一个赛玉环,真正抵死迷人,崔爷现成的色鬼,遇上了还有撒手的道理?望了南宫羽一眼。
毒魄道:该是不假?甫宫羽对那女人道:花姑娘,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花姑娘两眼一瞪,气咻咻的道:怪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我所说的事,全‘后山沟’任凭哪一家窑子里的姑娘都知道,又不算什么秘密,还犯得着扯谎?南宫羽顺手塞了一块银子过去,边笑呵呵的道:多谢了,花姑娘,这一点小意思,聊做回报--,暗中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女人不由得眉开眼笑。
嗲着声道:唉呀,你这位客官也真是的,几句话嘛,哪值得这么厚赏?要是你看得中我,我倒可以陪你玩上几轮,替你消消心火,不是我自吹……连连拱手,南宫羽退出几步:心领了,心领了,等下次有时间再说吧……毒魄扯着南宫羽匆匆离开,背后犹自传来那婆娘的吆喝:别忘了来找我呀,只要到‘春来喜’问一声‘香坠子’,他们就会递我的签牌……一脚高、一脚低的踩在荒地上,南宫羽加紧步速,又不停摇头咋舌:我的老天爷,这等牛高马大的一个块头,居然叫做‘香坠子’,简直呕死人了,光是想一想,就能吓出一身冷汗!毒魄淡然一笑:有女人看得上你,也不是桩坏事。
南宫羽啐道:她不是看上我,是那块银子的功效,再说,这种肮脏婆娘我也消受不起!洞天阁距离春来喜并不远,头尾也不过就是几百步的范围,而洞天阁的造型,却比春来喜要体面些,好歹是一片砖瓦房,还悬挂着一盏黑字红底的油纸灯笼,赤艳艳的光华映闪下,果然泛几分喜气。
观察了一下房屋的格局,毒魄低着嗓音道:这‘洞天阁’盖成长方型式,左右两边都有排窗并列,显见里面是隔成小间的局势,我们只要摸准了那赛玉环在哪一间,抽冷子扑进去,姓崔的便八成变做一条死蛇了!南宫羽道:但是,我们却从何探悉那赛玉环是住在哪一间里?毒魄道:很简单,你去问。
搔搔头皮。
南宫羽不大情愿的道:我,我去问?好吧,看样子也只有我去问了。
把枪囊交给毒魄,南宫羽略略抄整衣衫,然后故意放慢步履,大摇大摆行向洞天阁那道狭窄又半掩的门前。
这边的客人,似乎没有春来喜那边的多,但进进出出也不算冷清。
南官羽刚刚沿着石阶来到门口,一个斜敞衣襟歪戴帽子、满脸邪气却又胁肩谄笑的青皮汉子已从黑洞洞的门后闪了出来,冲着南宫羽哈腰咧嘴:这位爷,找乐子来啦?南宫羽嗯了一声,十分老辣的仰着脸道: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一块宝,是个叫什么赛玉环的婆娘?那汉子龇了龇牙,干笑着道:没有错,爷的消息还真灵光,只不过,呃,大爷你来迟了一步,赛玉环整个晚上的生意全叫别人给包了,我看这样吧,不如小的另外给大爷你推介几位姑娘,包管也都是一流货色,有北地胭脂、南国佳丽,有床功特棒,更有那开苞不久的,肥瘦兼具,高短齐全,但凭大爷喜好挑拣,绝对宾至如归,称心满意--南宫羽有意让对方体验出自己那股子失望的情态,他先是沉默片歇,又摇摇头,摊开双手,一副兴味阑珊的模样。
无可奈何的道:既然赛玉环没有空,那就算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扑着谁来便是谁,换个粉头,就全走味啦,得,下次再碰碰运气吧……青皮汉子犹待拉住这笔上门的生意:大爷,大爷,你何必这么死心眼?那赛玉环好是好,也不过就是个同样的肉窟窿,熄了灯,任是哪个婆娘都差不多。
南宫羽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这样吧,我明朝再来,老弟你要是有心,好歹把赛玉环给我留着,我自是少不了你的赏头,你看这样行么?青皮汉子一迭声答应:行,行,当然行,赛玉环那相好的,明天是包管不会来--南宫羽的表情有点不胜依依:对了,老弟,赛玉环是分在哪一间号房呀?回去寻思寻思,也够撩人了……那人贼兮兮的一笑,神色狎亵的道:她住在‘菊’字房,从门口进去,左数第三间的就是!一声谢了,南宫羽笑吟吟的负手而去,那形态,还真有点颇堪自慰的味道。
毒魄迎上了南宫羽,闲闲的问--意思是早知道南宫羽办得成这桩事:怎么样,弄清楚了?南宫羽颔首:‘菊’字房,左边第三间,正在我们眼皮子前,赛玉环今晚全被人包下来了,听说还是‘老相好’,我看多半是那姓崔的!毒魄一言不发,迈步便走,南宫羽急忙追上,刚好接住毒魄抛过来的枪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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