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唇角,邵真也作揖说道:在下鲁莽,扰断诸位雅兴,还望见惊!说罢,招呼了一名伙计,往客房里走去,房里头布置得甚是堂皇富丽,邵真把醉得已是不知人事的明敏秀放置于床上,然后像是一个多情而又体贴的丈夫,为她除去了绣花粉鞋,洗涤了她身上所沾的菜汤秽物……默默的,邵真忍住心头的苦痛,他不怪她,任何人也要受不了的,是不?世上哪有比能爱而又不能得到爱的痛苦更痛苦?明敏秀有权这样做的,虽然借酒浇愁愁更愁是一件迹近无谓的举动。
拧干了毛巾,邵真看来是那么爱意不舍的拭着明敏秀唇角的酒渍……呃——哇!忽然,明敏秀又哇了一声,吐出了一大堆酒气冲天的秽物!邵真根本没想到她仍会呕吐,竟也闪避不及,和方才那位‘地头蛇’金中枢老兄一样,被喷了个满头满脸!邵真本身也饮了不少的酒,一闻到那浓烈的酒味,肚里一阵翻腾,差点没跟着一起呕吐起来,连忙擦干净了脸上的秽物,邵真步到窗旁,启开窗子,透透清凉的空气……明敏秀确实是喝得太多了,一连又呕了好几次,呕了满身,满地,即连床上也吐了一大堆。
邵真让她吐了一个痛快,直至明敏秀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这才又走前去。
邵真重新擦着毛巾,把床上,地上的脏秽物擦洗干净。
并开始为明敏擦拭衣服……似乎是感到好受些,明敏秀一连打一两个空呢,缓缓睁开眼睫。
明敏秀只感到两颊仍烫烫的,体内如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烧得她四肢无力,烧得她全身难受…喉中干渴,使她忍不住的嗯哼着,她迫切的感到需要水,水,而邵真那么适时的,那么体贴的把一杯冷开水送至她的唇边。
明敏秀宛如沙漠里行走多日的旅人一样,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将近半壶的水,这才吁了一声,满足似的擦了擦唇角的水渍。
幽幽的,明敏秀把眼中的那股幽怨,完完全全的,毫不保留的投向邵真,说道:真,劳累你了。
朋友之间,守望相助乃是应当之事。
淡淡的笑了笑,邵真回道。
无奈的垂下了微显蓬乱的螓首,明敏秀苦楚的说道:求你,别再说朋友两字,好不?一颗心在微微颤栗着,转过了身子,邵真咬着牙说道:何不保留着原有的坚强?我们这样子,不是很好么?抬起了脸孔,可以看到眸里泛着一层泪光,是那么的哀伤,那么地无助;明敏秀痛苦的道:坚强?为啥不说是委屈呢?三年来,这千多个日子,我们委屈够了!我们为什么不愿坦认我们在相……不要说了!像是要逃避毒蛇的噬咬,邵真猛可地转过身子,打断了明敏秀摇撼他心灵的话,但他一接触明敏秀那哀恨欲绝的眸子,像是承受不住的又转身过去。
是的,他一直不愿意把他们的相爱表示出来,不!他是愿意的!他恨不得能一把抱住明敏秀,对她大声说一千万个,一万万个的爱你!爱你,然而爱是如此简单么?它必须具有主观与客观的条件,他知道,他们的主观条件——彼此深深的相爱着,是无可置疑的;可是,那他一直不愿也不敢去想的客观条件的压力,已超过了他们的主观条件!三年了——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到现在,他就一直在想:怎么办呵?这事,迟早是要有个答案的,但他并不认为是现在。
敏,今晚我们都太激动了。
努力平息心中的波动,邵真竭力使自己的声调保持最大的平稳!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勇气与胆量会从我们身上出现!只是,我们必须等待,等待,是么?三年漫长的光阴我们都熬过去了!话音一落,人已走到门边,邵真转过头说道:好好休息,二更之时,我会来唤你。
说罢即步出门外,把房门反扣上。
用力的吁了一口气,但并未此就能消除邵真心头的郁闷,邵真懒散的走着,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已经喝够了,架,也打了,虽然打得并不够味,但也总算出出心里的乌气,更何况再过几个时辰便有一场大架可打了,届时即可大大舒出心头的闷气啦。
可是,这段时间如何打发?睡觉?心里太闷,不可能睡得着,那末——噢,当然是找点刺激的玩意了——豪赌,或者是找个漂亮的妓女泡她一泡。
赌,当然是一件富有刺激与极高娱乐的性质的事,他想自己很可能是上瘾了,总觉得来到这种地方没赌他一番,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似的。
女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男人不愿尝尝销魂蚀骨之乐?当然除了那种心里变态者是生理上有问题的蜡头男人,自是另当别论。
邵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玩女人,好像是两年前一个满月的夜晚吧,他实在抵受不了心里的压迫,和克制不了生理上的需要。
他否认当初的动机是为了肉欲,而是为了要驱迫明敏秀离开自己。
自己既然无法离开她,只好使明敏秀离开自己了。
明敏秀既然深爱着自己,那么自己在她心中定是完美无缺,至少离她的理想并不会太远。
无可否认的,大凡女人最憎恶她的男人另寻他欢,只要是正常的女人,即使再量大,也要忍受不了的。
邵真的动机与目的,是想借此引起明敏秀对他的反感。
可是没有,明敏秀并未就此离开邵真,依然是那么地不在乎,那么地洒脱。
反而邵真在偷食禁果之后,竟食髓知味,染上了江湖人物的风流通病。
走出了房间的通道,邵真又来到嚣声盈耳的厅堂,但他没有停步,转向左侧的一个大厅——赌园。
赌园,名字并不雅,事实上赌本身就不是一件太高雅的事情,它可使一个人的意志消沉,它可使一个人身败名裂,它可使一个人倾家荡产……总之,赌有百害而无一益,如果说有益的话,那便是赢钱,但赢钱的机会似乎并不会大多,是吗?否则个个是赢家,哪个又是输家呢?邵真已打定主意,先赌他一个痛快,然后找一个标致的女人解解闷,再到金银帮挑脑袋去。
走进赌园,放眼一片黑压压人影。
不过人众虽多,但大抵都是王孙公子,富商巨贾,当然也会有些亡命之徒,但一般说来他们都是亡命的很高雅,最低限度,他们的口袋还算是鼓鼓的。
一进去,邵真便被此起彼落呼吆喊六的声音罩住。
赌园里分成好几部,有丢骰子的,有摸牌九的,有下棋的……秩序当然不能说好,不过一般说来,还像差强人意,赌徒差不多都是身份极高的人,并不含有太多猥亵不堪入耳的粗话,不过江湖术语倒是充耳不绝。
赌徒有老的,年轻的,有男的,有女的,有的一面抽水烟下赌注,或是品着黄汤抓牌,是以满室烟雾弥漫,酒气味扑鼻……好一个乐园呵。
赌园里是洛阳客栈里唯一没有时间限制的一个部门,它没有开市与打烊的分别,随时去,随时客满。
赌徒是永不会停歇的水源,一班去,一班来,永远是川流不息,看不出有停顿的可能。
有水便有鱼,有山便有兽,而赌窟与淫巢的附产品便是不学无术的登徒子,他们以保镖的姿态镇守着洛阳客栈,其间不乏各地浪人与亡命之徒……。
邵真的介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里的人虽不是三头六臂,但堪称头角峥嵘,大有来头,谁又会去注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邵真走到一个像楼下掌柜的柜台边,从怀中取出一叠飞钱。
(笔者按:飞钱乃是吾国最早之纸钱,其之功用,或可比拟当今之汇票。
)邵真抽了一张三千两银的票额,递给掌柜说道:悉数换码子,上码。
码子即相当现在的筹码,分成上、中、下三类码。
上码值额五十两,其色粉红,中码值额三十,其色淡蓝,下码值额十两,其色淡黄,码子皆以拇指般大的杂质翡翠所做成的。
祝阁下赌运高照,满载而归。
鼻梁上挂着老花镜的掌柜,提着一袋子的上码交给邵真,满是皱纹的脸上摆着世故圆滑的笑容说道。
谢了。
淡淡的回了一句,邵真提着没点数的码子走向掷骰的厅堂。
掷骰子这玩意儿由一人做庄,但无法聚集大多人,否则会感到太费时和大嘈嚷,是以分成十堆左右,一堆约有十来人光景。
只见六!六!通吃以及骰子在碗中滚转之叮叮声不绝于耳。
邵真随便的挑了一处,加入了人群里。
此时,正轮流到一位肥头秃脑,大腹贾的扁鼻中年汉子做庄,看样子,像是手气不坏,前面堆集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码子。
下下下,下大赔大,下小赔小。
怕输的别来,赢的别跑,输光的倒去抱枕头好睡到天明!秃头汉子摇着骰子,细小的两眼注视着来人把码子推出,扯着喉咙叫道:下下,俺决不限注!秃头汉子喊声方完,邵真叭的一声,把一整袋子的上码丢到庄家前面,淡淡的说道:六十个,上码。
三千两?一阵低呼,众人似乎是为邵真的巨注所引,齐齐都头转向邵真。
邵真神色自若的把绣有麒麟的码袋解开,倾出了一大堆鲜红刺目的上码来。
愣了一愣,庄家那光秃得会反光的秃头,沁出了几许汗珠,深呼吸了一下,秃头汉子舔着唇角,说道:小哥,你都下了?唇角一直含着潇洒自如的微笑,邵真点了点头。
秃头汉子伸了一下颈子,吞着口水打量自己的码子,咬了一下牙,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说:好!俺吃你的了!一把抓起骰子,两手搓了一搓,便放入一只精致的碗里。
叮叮……秃头用的力道很猛,三粒骰子在碗里急急的打着转显然邵真下的赌注对这堆人而言是大大了,只见来人皆屏息静气的注视着碗里仍在旋转的骰子……五点!叮声停止,爆出了一阵呼声。
五点,已经是很大了,只有清一色,六点以及四五六点才能吃过它。
庄家透了一口气,显然是对他的点数很满意,但仍能很明显的看到他脖子的粗筋在剧烈的跳动着,而且擦汗的手在微微抖颤着,似乎他是紧张极了。
的确,三千两银子,算不上是一笔大数目,但也不能说它是一笔小数目。
五点,够大啦!你老兄的赢面可真不含糊哪。
邵真抓起骰子,在手里摇了摇,一面说着,一面猛然把骰子放入碗里。
叮叮……骰子转得很急,几乎跳出了碗外,当叮叮声停止的时候,便可知道谁能得到对方的三千两银子了。
一个骰子停下来了,是红红的一点,其外的两个仍在转动着……毙死!毙死!妈的,么二三!秃头似乎是沉不住气,气喘的拉开嗓子,低声叫道。
又是一个老么,已经是两个一点出现,另一个滚动的劲势也小下来,马上可以知道胜负。
情势对秃头很有利,只要那骰子不出现一或六,那么他马上便可拥有邵真的三千两。
秃头紧捏着双拳,一双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那粒即将停止滚动的骰子,口中哺响的说道:佛祖慈悲,如赢了马上给你烧两根……哇,完了!哇,六点!众人一阵低呼。
叮叮声停下,那颗骰子现出的正是六点,邵真赢了!对不起,看来你老兄今夜是好睡啦。
邵真唇角含着有些得意的微笑,望着秃头的那颤抖的手数着他的码子,有点讽刺意味的说道。
秃头的码子刚好是三千多一些,剩下不上十个的中、下码、看来他是垮了。
谢谢。
提着鼓鼓的码袋,邵真说了一句风凉话,便扬长而去,留下身后无数羡慕的眼光。
邵真心头有点飘飘然,旗开得胜,真乐煞了他,赌徒最大的乐趣便是赢钱哪,谁说不是?但邵真不大喜欢掷骰子,而喜欢玩牌九。
因为牌九并不限制人数的极量,只要有一人推庄,三人把关(笔者按:牌九共三十二张牌,皇帝最大,次分为天,地,人,爷三文,四武,另外为无名,零点最小。
推庄者称庄家,另有三人抓牌称把关。
三十二张牌分四次推出,每次每人抓两张。
抓牌顺序以二粒骰子打下的总合数目为据,由庄家算起,一、二…… 类推而下。
)另外没把关的人,可任意下注庄家以外的三家,所以牌九最少须四人,而不限制人数的多寡。
如此所下的赌注必定很多,邵真喜欢豪赌,而牌九正对他的脾胃,另外便是摸牌。
牌九是以两张牌的点数加起来定胜负,最大为九点,依次类推,如平点便以天,地,人……等为椐。
牌九的点数是以一个个的小洞嵌进去的,如地来讲,地是两个红洞,最容易摸出来,这种摸牌的滋味,很富刺激,绝非身外人可体会。
邵真虽会下棋,而且棋力也相当高,但他嫌太花时间而且伤脑筋,并且赌注不大,所以不常问津。
邵真转到牌九部去,但见里头一张很大的铜桌围满了足有半百的人,正聚精会神的推着牌九。
庄家手气似乎特别坏,邵真一进去,他便抓了一副毙死牌(零点),通赔!邵真不喜欢做脚子(即下赌注的人),他喜欢推庄,以一对众人,那输赢才,快。
邵真看庄家那红得像关公的脸色,心知已输得差不多了,有意把他弄垮,好让自己推庄。
上一副牌庄家零点,而其三家没有超过四点,邵真心知庄家此次再赔的可能性很大,于是把手上的六千两孤注押在穿家。
(牌九下注分为前后两注,庄家如有升点,即八点以上才能全吃,如八点以下只能吃前注,但孤注便不必升点,庄家赢便吃全部,输便赔全部,是为孤注)。
庄家推出了八张牌,等众人下好注后,便把三颗骰子打在桌面,是四,一共五,为庄家先抓牌,后由首家,穿家,末家。
未家首先亮牌,是天八——一张天牌配无名六,升点了,下注末家的一阵低声欢呼,胜面已经很大啦。
接着首家也开牌,牌方一开,引起全场的欢呼:哇!八仔宝!八仔宝即无名八一对,庄家必须要拿对子(即同样的点数两张)才能吃首家,但那机会是太少了。
穿家跟着亮牌,首先摆出了一个地,也引起一阵骚动,因为拿到天与地绝不虞有零点的出现。
他妈的!地九公——一点!谁知另一张牌翻开竟然是无名九,二加九一点,庄家只要两点便可吃它了,难怪把穿家的人气得大骂一声,而押穿家的人也皆摇头叹息。
奶奶的,竟然只有一点,看来是凶多吉少啦!邵真心头也一阵暗骂。
现在只待庄家开牌了。
庄家起先看到末首二家都升点,心头一阵沉重,脸更加红了,待一看穿家,只有一点,心里微感好受一些,照此看来,吃一家赔两家的局面较大。
庄家聚精会神的摸着牌,叭一声掀开一张牌,是武七拿这张牌不错,如配个天或地,便是天九与地九了,可吃两家赔一家,但天地只有四张,此副牌里已出现了两张,要配天地的机会是太少,但拿这张牌配毙死的可也很少,因为三点牌只有一张。
我操!忽然庄家咬牙骂了一声,砰的一声打开牌子,吐骂着道:我操他娘的,竟会配上日狗养的‘文四’!哇!通赔!又是通赔!众人一阵雀跃,尤其是押穿家的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庄家是文一,穿家是地一,按照天地人爷文武,庄家必须赔穿家前注。
吁!好险,平点克平点,那厮委实也太倒霉了哪!邵真松了一口气,暗中欢喜的道。
庄家像是一只落水的狗,惨兮兮的赔完三家,由于邵真的赌注较特殊,是用码袋包着的,所以庄家赔完大家才开始赔邵真。
这,这是多少?庄家一提码袋,差点没昏过去,只觉一上手沉甸甸的,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庄家的脸,红得就像刚烤好的地瓜,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位的?不多不少,六千两。
邵真淡漠的开口道。
六千两?愣了一下,庄家睁大两眼道:阁下请点数。
颔了一下首,邵真道。
庄家的脸色骤然变得非常难看,颤着两手,费了好大劲解开码袋,把码子叠成十二柱,一柱十个码,恰巧六千两,一文也不差。
庄家眼前的码子只有四千两的光景,还差千把两,庄家额角冒着汗从怀中掏也一双亮澄澄的金手镯,颤着声音说道:伙计,把这拿去换码。
一名跑堂模样的应声上前,把镯子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捻了捻,发觉不是膺品,这才开口道:顶多两千两。
庄家似乎已不能说话了,哭丧着脸站起点了点头。
伙计很快的提着一袋码子交给他,道:两千两无误,阁下三天内如不取回手镯,本园便有权处置它。
’‘连点头的气力也没有,庄家接过码袋交给邵真,另外再数三千五的码子,一并赔给邵真,有气无力的说道:庄家换人。
在下愿推庄。
邵真求之不得庄家倒台,马上接口说道。
于是庄家便换上邵真。
邵真推庄之后,除了前面两轮牌赌运很黑之外,接着手风转为很顺,很少有通赔的现象,大都吃大的一家,赔小的一家,或者是通吃。
不到半个时辰,邵真的码子已堆积如山,将近三万了。
虽然邵真怀有绝技——诈赌之术,但今夜以他的手气,他根本不须动用到它,赌这东西很古怪。
可以说是有鬼——即赌运,如赌运旺的话,专吃多赔少,尽管把关的抓天九王或地贡,但庄家拿来个担子(即对子)。
如赌运黑的话,往往吃少赔大,甚至通赔,像刚才那位红脸关公把关抓四点不到的牌,他却抓毙死牌。
所以说赌有赌之鬼,要你赢便赢,那怕你先前输得要脱裤子,到最后仍是扳回来,要输的,虽是前面赢得满心开花,但最后仍输的一干二净。
邵真赌的经验虽短,但他知道赌有赌运,而且这赌运很少说从头红到尾,红极必黑,黑极必红。
一个时辰以后,邵真的手风开始转坏了,通赔屡屡出现,抓的牌不是毙死便是一、二点牌,邵真心知玩下去,说不定要输老本,那才不值得,便开口说道:夜已深,在下必须离去了,换哪位来推庄?我来!一位中年妇人立即开口,换他继续推庄。
邵真提着三个沉甸甸的码袋,每袋少说也有一万,向框台换飞钱。
除去了抽头,邵真一共换取三万一千多,好不吓人,当初不过是三千两起家咧,竟赢有十倍之多。
邵真乐坏了,给了掌框不少的吃红赢钱,慷慨大方点哪有什么打紧,是不?走出了赌园,邵真第一个意念便是找个女人乐他一乐。
拐了一个弯,来到了美之园。
美之园,便是洛阳栈店里的妓女部。
还没进门,邵真的两眼,便映入了一堆营营燕燕,环肥燕瘦的倩影,而且听到了嗲声的娇唤,鼻端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邵真正想跨进去,一阵怯怯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这位大哥……邵真停止脚步,转过身子,但见唤他的人是一名不认识的青衣少女,微感讶异的打量了她一下,邵真开口道:姑娘是?…我叫王御照。
青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的光景,模样生得蛮不坏的,身裁娇小玲珑,一张脸蛋儿充满清丽秀气,青衣少女清亮的眸子向四周溜转着,语音怯生生的道: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在,在你的房里。
当然,为何不能?我正要找个人谈心。
像是恍然的一笑,邵真说道。
这事儿,邵真遇到太多了,不是么?有很多女人不甘寂寞,或是为了某种原因,往往沉陷在纸醉金迷的虚荣漩涡里。
嗯,眼前的女人便是,一个临时客串的淘金女郎。
不讳言,邵真是太喜欢这类女入了,她不仅要比职业性的妓女好得多,而且和嫖妓一样,只需付出欢乐的代价,不需担上任何的感情责任。
邵真显得有点色迷迷的浏览着王御照美好的脸庞,摆手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王御照不知是故意造作,还是真的害羞,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跟上邵真……两人进入了房间。
王御照一进房间邵真伸出一个指头。
一百两?太贵了吧?邵真并非是真的想讲价,而是喜欢讲些似谐而又无用意的话,这是他的老毛病。
不,是一千两。
王御照摇了一下头道。
一千两!吓了一跳,邵真眨着眼脱口道:姑娘你好大的狮子口,你是想敲诈?勒索?嘿!美人儿,别把少爷看得太嫩,要找冤大头得招子放亮点。
王御照的脸蛋忽地蒙上了一层羞红,羞怯的道:我,我是第一次……你是说你还没有过……?愣了一愣,邵真有点不相信的说道:你是处女之……是的!咬着牙,王御照打断他的话道:我需要一千两。
我愿付这代价。
邵真颔首道:只要你所言是实,否则你只能得到‘一般代价’——十两银子。
另外还得须从我两个条件。
王御照道。
还有条件?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怔了一怔,邵真啼笑皆非的道:我的好姑娘,你得搞清楚,是你自个搭上门来的,并非少爷我找上你的啦。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王御照面露恳请之色,望着邵真道。
好吧。
摊了一下手,邵真没好气的道:一夜千金的美娇娘,你就说说你所谓的条件吧。
蠕了一下小嘴,王御照像是被邵真带有讽刺意味的话儿,羞得脸儿红红的,说道:请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事……放心,少爷才不会傻得去做你的‘义务宣传员’。
不等她说完,邵真笑着道。
请你不要这样侮辱我?羞愤的咬着牙。
王御照道:你有权享受我的身体,但绝对无权侵犯我的人格!微微一愣,邵真眯了一下眼眸,缓缓的道:在下接受你的抗议,我,郑重向你致失言之歉。
说完,邵真向王御照拱了拱手。
哦,你用不着这样的。
王御照见邵真道歉,反感手足无措,急声道:我并非有意……请你说出第个二条件。
邵真柔声打断他的话。
请你……话没说完,王御照的脸蛋更红了,红得很娇艳迷人,王御照颤抖着声音道请你温……温柔些……邵真差点没噗嗤笑出来,正想开口,王御照已低低的说话,那模样儿,好生羞娇的道:请你别笑,我听人家说女人第一次是很……很……你的条件我都接受。
邵真点头说道。
羞怯怯的,王御照缓缓的走近了邵真。
在下建议叫些酒菜,似乎可以使你不致过于紧张,你以为如何?不等她走近,邵真道。
我,我不反对。
王御照停下脚步,红着脸道。
于是邵真嘱咐伙计摆上一席酒菜,酒菜摆定,两人共饮起来……王御照似乎真的不是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样子非但显得生嫩,局促,而且看来有一点惹人怜爱的韵味,她显然不善于饮酒,很可能是第一次饮酒,不是么?她方喝了一口便呛了老半天,但她仍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两大杯,原本已够红的两颊,此时显得更红了……或许是酒精的助力,也可能是习惯了气氛,王御照不再显得羞赧不安的样子,提起酒杯,朝邵真醉态似的说道:酒听说能使人忘记一切,能使人做出任何事情,而且还能增加不少情趣,哥,我们喝个痛。
决。
说完,仰首喝干满满的一杯酒。
邵真淡漠的望着她的醉容,有些生硬的说道:但酒醉中的迷惘,抵不过酒醒后的痛苦,过量的酒,往往是罪恶的开端。
微微一煞,王御照不解的,望着邵真,说道:说这些话,不显得大煞风景了么?淡淡一笑,邵真答非所问,支开话题道:姑娘,如在下记性不错的话,我们似乎曾照过面,对不?是的。
喝了一口鱼汤,王御眼点首道:今晚,哦,就是刚才,你不是在推牌九么?你推庄,我压注,不记得了么?恍然的点了一下头,邵真像是自语的道:怪不得你如此肯定我愿意付千两找个女人,原来你知我赢了钱。
微顿了一下,撩起眼光问道:你输了?输了不多,区区的四十两而已,但它是我仅有的钱。
王御照醉眼朦胧的说道,那样子,嗯,很迷人。
打了一个酒呃,王御照接着又说道:原本以为赢得一千两的,但,不想都输光了……话音顿了顿,王御照忽地站起身子,步履不稳的走向邵真,口中哺哺的像在说醉话:一千两,一千两,都是一千两,哦,哥,你使我忘记一切烦恼!王御照像是醉了,整个娇躯一下投进邵真的怀里,气息咻咻的道:哥,今夜你使我忘记所有的烦恼吧!你醉了。
邵真任由她躺在自己怀里,没有搂她,没有吻她,也没有抚摸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朦胧中,不是更能感到乐趣么?半睁着眼,王御照微张着小嘴,两颊滚烫的,高耸耸的脑前急速而不规律的一起一伏着,冲动的说:哥,那,是不是很快乐?我,我人……给我好么?妹子的胴体,你会喜欢的。
王御照的娇躯在颤抖着,美眸涌上饥渴的需要,闭上了眼,她伸手勾住了邵真的脖颈,凑上红唇……但邵真按住她的香唇,平淡的问道:告诉我,你要一千两做啥?你问这作啥?你为啥不吻我?抚摸我?王御照已是痴迷作态,紧紧搂着邵真,又凑上香喷喷的红唇……拍!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扬起,邵真竟然送她一记耳光。
猛地一愣,王御照睁大着眼,抚着脸颊,不解的望着邵真。
坐回你的椅子上。
邵真近乎冰冷的说道。
你没权打我的!王御照坐回位置,她的左颊已经出了五道鲜红的指痕,两眼愤怒的望着邵真,愤声道:你可以不要我,但你绝对没有权利打……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邵真道:你要一千两做啥?你也没权问这个!依然是满脸愤怒,王御照道:告诉你,我并非凭白拿你的钱,我是靠我的肉体博来的,而且也是甘心情愿的,我可以问心无愧,你,凭什么打我?柳残阳《眨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