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苍翠深处狗吠声燥嚣不绝,风动枝摇,隐隐可见一幢道院,红墙绿瓦,飞甍高耸,规模似极为宏伟。
谈灵飘身入林,忽感身后劲风飒然,情知有异,身躯疾旋,五指一式毒龙探爪飞攫而出。
一声闷噑,五指正抓住一只身如小牛粗细的藏獒脑门,指力沉劲,笃的抓裂脑袋,浆溢血流,尸堕在地。
蓦然,四面八方纷纷扑来八九条藏獒,谈灵冷笑一声,人疾虚空腾起,双拳一分,只见藏獒闷声不响,叭哒陆续堕地,一动不动。
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施主好毒辣的手段。
谈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目阴沉、高颧耸额中年背剑麻冠道人立在三丈开外,不禁沉哼一声道:道观寺院乃十方胜地,何故纵狗伤人,如非在下略习防身武技,岂非伤在狗爪之下。
道人冷笑道:贫道这铁鹤观并非瞻仰胜地。
谈灵诧道:铁鹤观是御敕禁地或有官府告示?道人冷笑道:那倒无有!谈灵道:看来道长是观主了?也不是。
谈灵忽面色一变,右手迅快无伦飞出,一支锋芒犀利的匕首已顶在道人咽喉穴上,道:如在下所料不差,铁鹤观无疑是盗匪潜藏之处,本来在下偶经路过,并不一定入观,此刻非要瞻仰瞻仰不可。
麻冠中年道人面色惨厉,虽目露惊恐之色,犹自冷笑道:施主不要后悔。
在下决不后悔!谈灵冷笑道,铁鹤观纵然是龙潭虎穴,亦难吓倒在下。
匕尖一紧,鲜血顿从麻冠道者喉间沁出,顺着匕首一滴一滴淌下。
麻冠道者脸色大变,颤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施主这等心狠手辣却是为何?谈灵阴阴一笑道:在下要道长说出铁鹤观隐秘。
麻冠道者惨笑道:铁鹤观虽是武林一脉,却并不与江湖中人交往,闭门清修,与世隔绝,施主显然起了误会。
谈灵冷笑道:真的么?左手两指飞出点在阳府穴上,迅疾无伦挟在胁下潜龙升天拔起,悄无声息落在脊后瓦槽中,放下道者,低声道:在下要道长流血枯竭而死,何况这柄匕首淬有奇毒,在下不信道长能忍受得住如此痛苦。
言犹未了,麻冠道者突感一缕麻痒感觉由喉间传入,飞涌遍体。
麻冠道者不禁胆寒魂落,道:施主要问些什么?谈灵道:金天观主姚绍九在内么?麻冠道长黯然不语。
谈灵冷笑一声,也不逼问。
须臾,只听麻冠道者叹息一声道:敝观主亦是迫不得已,非但金天观主幽禁在观中,而且金天观主之家小亦被诱擒。
谈灵诧道:金天观主乃出家人,那有家小?麻冠道者答道:姚绍九尚有年高双亲及其同胞手足家小。
谈灵若有所悟,道:贵观主为何人胁迫?无名凶邪!此刻--谷云飞等群雄已逼近铁鹤观,而观中之人亦感觉狗吠之声寂灭及麻冠道者久久未见返回有异,纷纷出观查视。
正巧两下里劈面遭遇,一须发如银老道手指狼藉犬尸,目注谷云飞冷笑道:诸位好大胆子,竟然将本观所畜灵犬戮毙。
谷云飞淡淡一笑道:道长不要血口喷人,贵观灵犬道长亲眼目击是在下等毒手所杀么?老道闻言不禁一怔,道:然则是何人所杀害?谷云飞道:在下不知,请问道长是观主么?老道答道:贫道飞龙,忝为铁鹤观主!说时铁鹤观弟子已慢慢各占方位,将谷云飞等人困住。
谷云飞环视了一眼,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家师金天观主是否在贵观作客?飞龙闻言面色微变,但倏又转颜笑道:想不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令师现在敝观,你就是谷云飞么?年岁轻轻就名扬武林,难得之极,请!随即令门下搜觅伤害藏獒匪徒。
谷云飞心知有诈,欠身施礼道:不敢!晚辈等尚有要事在身,烦劳贵观弟子传报一声,请家师出见,晚辈禀明此行经过立即就走。
飞龙主哈哈大笑道:纵有急事,那有过门不入之理,难得你等能找来此处……蓦地--观中传来一声森冷语声道:飞龙,无须装作了!打开窗子说亮话,明告他们,顺我者留,逆我者亡。
飞龙观主面色疾变,道:诸位还是随贫道入观吧!令师有性命之危,诸位或可相救令师性命!语气斩钉截铁。
金天观四杰不由呆住了。
卢琬玲冷笑道:我等并非全是金天观门下,如不立即释放金天观主,姑娘定要将此观夷为平地,鸡犬不留!说完玉手疾扬,一道红光离手飞出投入观中。
只闻一声惊天霹雳巨响,一方红墙轰的塌裂炸飞,石块飞起半空,尘土冲霄弥漫,威势骇人。
飞龙观主面色一变,喝道:拿下!铁鹤观门下纷纷扑向卢琬玲等人。
金天观四杰猝然围攻飞龙道长,联臂出手,招式毒辣凌厉。
一铁鹤观门下挥起一股寒芒劈向吕剑阳。
吕剑阳冷笑道:凭你也配!身子一滑,长剑疾抖,寒虹过处,一声惨噑中那道人一颗头颅离肩冲起半天,滴溜溜堕向两丈开外,鲜血喷洒如泉。
卢琬玲相距吕剑阳最近,骇然变色道:这是什么剑法!吕剑阳赧然笑道:在下新近习得此招,尚未尽得神髓,竞有如此威力,大出意料之外。
卢琬玲忙道:咱们冲入观内趁机救出金天观主。
吕剑阳摇首道:不可轻身涉险,此时谈灵已入观内,他心计过人,武功精绝,必可救出金天观主。
卢琬玲柳眉一皱,道:谈灵并非好人,阁下为何如此深信不疑?吕剑阳不便说破,只道:谈灵并非昔年之谈灵。
此时,又一铁鹤观门下仗剑扑来,卢琬玲快剑电奔,一式瀑飞三叠,剑飙疾闪过处,那铁鹤观门下声犹未出,已自尸分数截倒卧血泊中。
铁鹤观门下甚众。
宛如涌潮般联臂攻袭群雄,吕剑阳、卢琬玲顿时陷入混殴中。
突闻一声暴雷似地大喝,飞龙观主袍袖飞扬,金天观四杰如受重击,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震得倒飞出丈外,口角溢出一丝鲜血,面色惨白,显然罹受重伤。
铁鹤观主飞龙道长发须猬张,目中精芒慑人,扫视了场中一眼,大喝道:住手!双方纷纷停手不攻。
吕剑阳疾步走向飞龙道长之前,冷笑道:道长有何话说?飞龙面色一冷,沉声道:诸位为何尚执迷不悟,何必将性命丧生在敝观外。
吕剑阳冷笑道:在下不信道长有此能为制我等于死。
说着唰地长剑一式攻-出,迅快绝伦,剑气逼人。
飞龙道长不料吕剑阳剑势如此诡奥凌厉,疾地飘身开去,即是如此,道袍一角却被剑芒削落飞飘堕地。
只听观内传来一声朗朗大笑,笑声未绝,一条身影现出,看似慢步而行,其实迅快如飞。
群雄看出来人是一颔下无须,面色冷漠如冰,身着一袭锦袍中年人。
吕剑阳知这一式怪异剑法引来正主儿,不由自主地冒上一股奇寒,横剑护胸,向卢琬玲打了一眼色,示意留神戒备。
卢琬玲右手执剑震出一抹寒星,左手五指紧握着一粒霹雳子,注视着锦袍人。
只见锦袍人飘身立定,望了吕剑阳一眼,道:你是何人门下,可惜你这一式剑法未悟神髓,仅能展出两分威力。
吕剑阳道:在下点苍詹南坤。
锦袍人闻言不禁一怔,倏又放声大笑道:点苍有你这传人,可说得扬眉吐气了。
继又目光转注卢琬玲,面泛笑意道:如我所料不差,看姑娘这身穿着,定是红衣罗刹卢琬玲了。
卢琬玲答道:不错,正是姑娘。
锦袍人神态傲然,冷冷一笑道:诸位今日是冲谁来?卢琬玲冷笑道:就冲着你来。
锦袍人发出一声朗笑,道:诸位不该信口胡言,知道我是谁么?只见锦袍人面色一寒,又道:既然不知道我是谁?为何冲着我来。
吕剑阳道:阁下为何诱擒金天观主。
锦袍人哈哈大笑道:你等自命正派高人门下,就该明白是非,当知金天观主实乃杀害王屋盲叟之凶徒。
此言一出,群雄不禁心神大震。
谷云飞已服下本门丹药,伤势稍愈,闻言怒满填膺,大喝道:阁下切勿血口喷人。
锦袍人道:何不入观问明令师,就知所言不假!语声寒冷如冰。
忽闻观内传来一声冷笑道:不用问了,惜阁下去迟一步,倘王屋盲叟落在阁下手中,恐生不如死。
锦袍人闻声色变,禁不住旋身望去。
吕剑阳、卢琬玲两人猝然出手,双剑电奔刺向锦袍人双肋。
锦袍人冷哼一声,身形倏地虚空腾起六尺,吕剑阳、卢琬玲双剑顿时刺空。
陡地锦袍人身形一沉,双足正踩着双剑上,掌出身旋,轰的罡风山涌,将吕剑阳、卢琬玲两人震得跌出三四丈。
这时谈灵已电疾风飘落在锦袍人身后不远,冷笑道:阁下武功虽高,可惜太不光明磊落,心胸狭隘,手段卑鄙,使我等不胜厌恶。
锦袍人猛然回顾,只见一面目丑陋中年人立在身后,大喝道:尊驾是……在下谈灵!四字缓慢有力说出,谈灵身上似笼罩一层杀气,令人凛栗。
锦袍人不禁心中泛生一股寒意,倒退了一步,道:谈灵!不错!锦袍人呆得一呆道:尊驾是从铁鹤观出来的?谈灵冷笑道:阁下说得一点不错,我谈灵亦将金天观主及其家人解救了。
锦袍人目中逼吐慑人精芒,狞声道:尊驾岂不知金天观主是杀害王屋盲叟凶徒?这个我知道。
谈灵冷冷一笑,接道,金天观主随同那隐名凶邪赶至王屋时,盲叟已遇害,可见另有其人。
至少证实他有杀害王屋盲叟之心!锦袍人冷笑续道,兄弟为了主持武林正义,追觅真凶,难道不对了么?大错特错,金天观主既未杀害王屋盲叟,何来罪行,阁下以金天观主家小作质胁迫就范,岂非与那隐名凶邪一丘之貉……住口!锦袍人一声大喝出口,道:我与你说话太多了。
谈灵冷笑道:在下也有同感,实用不着与阁下枉费唇舌。
锦袍人猛地弹身出剑,寒芒疾闪而出。
他快,谈灵比他更快,刀芒飞射攻出。
叮叮金铁交击,两人身形倏地分开,锦袍人一角须发竟被削落,目中暴射怒光,喝道:尊驾刀道不凡。
右剑虚张,俟机出手。
谈灵冷笑道:阁下也不错!平胸划出一太极,闪出眩目刀飙。
锦袍人只觉谈灵刀式奇诡玄奥已极,无法攻出一剑,不禁心神大骇,双目神光逼注在谈灵刀尖上久久不移。
虽然两人未再攻出一招,但场中弥漫着的森森杀气令人窒息紧张。
吕剑阳、卢琬玲无疑受了极重的内伤,靠在树干上频频调息,面色苍白如纸,胸隔间刺痛如割。
金天观四杰亦是一般,伤势却较吕剑阳、卢琬玲两人稍轻,闻得谈灵已解救其师,心头狂喜,互示一眼色,欲潜入铁鹤观。
飞龙道长已然瞥见四杰神色有异,冷笑道:四位莫生妄念,否则休谓贫道宝剑不利。
突然,锦袍人与谈灵剑刀双双出手,劲风呼啸,寒飙漫空,剑势宛如石破天惊,长虹电掣,谈灵刀外化刀,三式连环,凌厉奇绝。
只听锦袍人发出一声长啸,长剑疾绕磕震谈灵攻来刀势,一片金铁激鸣中,锦袍人身形冲天拔起,疾如星射丸掷逸去。
锦袍人一柄长剑被绞碎化作满天流萤,地面尚遗有滴滴鲜血,不言而知锦袍人已负了创。
飞龙道长见状面色惨变,跟前人影一闪,谈灵面寒如冰飞落在面前。
只见谈灵长刀一晃,刀尖已抵在他那心坎要穴上。
飞龙道长面色黯淡,道:施主要斩尽杀绝么?谈灵摇首道:在下从不斩尽杀绝,但观主须遵从一事。
说着撤回长刀。
飞龙道长道:施主请讲!谈灵道:今日之事必须守秘,以免不测之祸,更须戒束门下,半年之内不得出铁鹤观一步。
飞龙道长道:只这些么?谈灵道:正是!飞龙道长道:难保锦袍人不再前来敝观。
谅他不敢再来了!谈灵冷冷一笑道,观主请率领门下回观,在下随后就到。
飞龙道长神色黯然,打一稽首,道:贫道回观恭候大驾就是。
率领观众缓缓走入铁鹤观内。
谷云飞道:家师安好么?谈灵笑道:好,四位伤势无碍否?谷云飞答道:我等已服下本门灵丹,现已无碍。
谈灵道:既然如此,请先入观!说着快步望吕剑阳、卢琬玲两人走去,抓起吕剑阳左臂,扶视脉象,知伤势不轻,迅快取出两粒丹药,命两人服下,双掌掌心分抵在两人后胸命门穴上。
两人只觉一缕阳和热流循穴攻人,流经周天………卢琬玲颦眉问道:阁下真是谈灵么?谈灵声寒如冰道:难道是假的么!双掌一收。
吕剑阳道:多谢!谈灵附耳密语了一阵。
吕剑阳连连点首。
卢琬玲站在一旁以疑惑的目光注视两人。
谈灵言毕,疾步如风奔去。
卢琬玲摇首自言自语道:我真不信他就是谈灵。
吕剑阳道:姑娘为何不信他是谈灵。
卢琬玲道:他用来取胜锦袍人的刀法似是震慑江湖之追魂三刀,那追魂三刀却是独臂人魔冷飞不传之秘,想那谈灵作恶多端,人所不齿,怎能蒙受冷老前辈青睐。
吕剑阳微微一笑,道:在下那一式剑法也是偷学谈灵而得,惜未参悟神奥。
卢琬玲不由一愕,道:尤其谈灵面貌虽丑,但那气度令人不禁生出亲近之感,一个人转变尽可能在一夕之间变换,但气度须潜移点化,随其修养学问陶冶而变,决不可能旦夕间前后判若两人。
吕剑阳哈哈一笑道:姑娘知人之能不愧须眉,然则请问姑娘他非谈灵乃系何人。
卢琬玲不禁一怔,知语中有话,陡生疑云,诧道:阁下必有所指,请问他是何人?吕剑阳道:兹事重大,天机不可泄漏,此人也是姑娘旧识,他日必知分晓。
说时,铁鹤观内鱼贯走出金天观主姚绍九及谷云飞等人,后随老幼妇孺。
吕剑阳一跃而前。
金天观主道:谈大侠何往?吕剑阳道:他走了,命在下留言转告观主。
说着低声附耳说了一阵。
金天观主满脸惜别之色,道:贫道遵命!说时又向卢琬玲面致谢意,率众告别而去。
霎那间,群雄纷纷赋别,只剩下吕剑阳、卢琬玲两人。
吕剑阳道:姑娘如今意欲何往?卢琬玲不答,反问吕剑阳道:阁下呢?吕剑阳暗忖:好厉害的红衣罗刹。
当下笑笑道:在下受谈灵之托,追寻白衣凶邪下落。
姑娘,你我后会有期!言毕抱拳略拱,一振双臂,疾奔而去。
红衣罗刹卢琬玲皱眉一笑,随后赶去。
斜阳影里,林木萧森,寒风阵阵,飘飞离枝凋叶,逐空乱舞,李同康所居宅院仍是那么庄严宏伟。
门前草坪上突飞掠而至四五人,其中之一正是那锦袍人,目光炯炯注视着那两扇破碎的朱漆大门。
只见锦袍人长叹一声道:可惜在下慢了一步,却被李同康老贼取得白虹剑,风闻申屠宗遇害,李同康擅用奇毒,无人能制,是以诱擒金天观主……一黑衣老者道:金天观主未必能抵御奇毒。
锦袍人道:金天观内产有一种野生药草,能辟奇毒,姚绍九已承恃此药草曾侵入此宅,虽无功而退,却未受奇毒所害,不料被谈灵小辈所阻,致功亏一篑。
黑衣老者道:令主尽可去金天观内采取药草就是,何必须姚绍九不可?锦袍人闻言冷笑道:观内药草已连根拔除无遗,除了当面逼问金天观主别无他策。
令主问过了么?问过了,药草俱带来此处,长途携带,千里迢迢,时日过久已失灵效。
黑衣老者道:令主,眼下应如何对付?锦袍人面泛一丝森冷笑意,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意欲用火攻,一把无情火将此宅烧个一干二净,李同康无处藏身必逃窜而出。
令主此计虽好,但老贼有白虹剑为助。
无妨,我等施展暗箭定可成擒。
锦袍人仰面望了望天色,接道,只待入晚即刻行动。
说着率众快步隐入长草丛中。
一株参天古桧上隐藏着一位白衣人,尚有一人正是阎尹。
白衣人两道森冷眼神注视着锦袍人等身影消失后,不由低哼一声道:此人是谁?莫非就是藏身在白马寺内紫衣怪物么?阎尹神色恭谨道:属下不知,须否属下前往追踪,必可探出此人底细。
白衣人摇首道:事不在急,眼前须先发制人,在他们未动手之前,我等应先取得白虹剑。
阎尹连连点头应是。
白衣人忽道:此人口中所说的谈灵不是本门弟子么?阎尹道:正是,方才属下听颜鸿庆说谈灵此刻已赶往玄灵宫去了。
白衣人微微颔首,轻叹一声道:至今仍不知紫电剑下落,不得已才求其次,但愿白虹剑可使本座如愿如偿。
说时弹身拔起欲掠入宅内。
谁知他才虚空掠出三四丈外,突又转身一个凌云翻龙,重又落回原处,道:太迟了!阎尹闻言愕然道:为什么?蓦闻数声惊天霹雳大响,宅内硝烟奔空,震飞起一片乱石断瓦,接着冒起一片血红火舌,转瞬间照耀着昏暗的夜空。
那火势迅快无比,偌大的庄宅全都笼罩着一片熊熊烈焰之下,漫空飞飘火星,炙热逼人窒息。
宅内高楼上李同康不料有此巨变,不禁瞠目结舌,楼外忽飞掠入七个黑衣劲装汉子,道:长老,咱们护着您老冲出宅外。
李同康神色黯淡,凄然一笑道:来不及了,逃出宅外还有一大段路程,不死必伤,就算能冲出宅外,对方必事先有着恶毒谋划,我等必自投罗网,他们志在白虹剑,不如趁着老朽活着之际,将此柄白虹剑毁去。
忽闻一清朗语声传来道:毁去白虹剑未免可惜。
一条身影疾飘而入。
李同康瞧出来人正是谈灵,面现惊喜之色。
谈灵道:现在无暇详言,诸位请紧随在下逃出险厄。
率领李同康等人望东南方奔去。
堪近宅墙,火焰狂腾中只见一方长广不过五丈水池,池中矗立一乱石堆立假山。
谈灵先跃入水池,假山下有一隐入水面的缺口,谈灵矮身钻了入去。
李同康等鱼贯钻入,原来是一条长长水道,昔年建造此宅主人布置这座庭园,巧匠设计由远处河川溪流引入活水,砌建两条水道,他们所经之处正是出水暗渠。
李同康等人均为烈火灼伤,头目晕眩,经冷水冲澈只觉遍体清凉,神智立爽。
诸人出得暗渠后,只见存身在一弯景物清幽小溪旁,远处仍是红光烛天,火势熊熊上升。
李同康有着再世为人之感,不胜唏嘘。
只见谈灵走入一片柳林中,初秋时分,枝头已是光秃秃的,略无隐蔽。
李同康大感愕然。
谈灵道:据在下所知,眼前就有两位盖世凶邪,无不志在老前辈,周近五里已设下天罗地网恐难逃出,我等不如在此停住,静观好戏登场。
李同康双眉微皱,道:但此处一无隐蔽。
谈灵笑道:在下已设下奇门禁制,唯其并无隐蔽,才能使其疏忽此处。
说着在一株柳树上取下两包食物分与诸人。
李同康道:少侠与老朽萍水相逢,危难相助,老朽愧无以报。
谈灵微微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辈所应为,何况在下与申屠堡主有一段不平常的交往,更不能见危不救。
李同康道:谈少侠从何发现这条暗渠。
谈灵道:事有偶然,在下无意发现,不然老前辈危矣。
说着拿起一只鸭腿嚼食。
李同康神色怆然,望了谈灵一眼,忽解下肩上白虹剑,道:老朽自觉无力保全白虹剑,谨以相赠。
谈灵怫然作色道:在下欲攫取白虹剑,与老前辈初见时也不会交还了。
李同康正色道:此乃老朽一片真心诚意,少侠不可坚拒。
蓦地--随风传来银铃悦耳语声道:你就接着吧,不然借让与姑娘,免落在妖邪手中。
李同康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刀而起。
只见柳林外盈盈走入一红衣俏丽少女,杏靥含笑,月色之下分外美艳。
谈灵淡淡一笑,道:姑娘也赶来了。
卢琬玲嫣然一笑道:我暗随阁下来此,目睹阁下匆匆布下奇门,竟留下两处破绽。
说着凝注了谈灵一眼,接道:阁下并非谈灵!不错,在下确非谈灵。
刹那间除尽易容药物。
卢琬玲大出意料之外,颤声道:唐公子!唐梦周展齿微笑道:在下正是唐梦周。
李同康目睹唐梦周清逸脱俗,丰神如玉,暗道:好人品!这时,小溪旁忽疾掠而至数条人影,只听一人诧道:若非李同康事先闻风逃去,定是葬身火海。
广大庭院庄宅已被烈火烧得荡然无存,火势渐弱,浓烟仍自弥漫腾空。
突闻一人高声道:令主来啦!只见锦袍人率着四条人影疾如星射而至,道:火宅中未见一具尸体,更无白虹剑踪影,显然李同康已逃去。
语声满含愤激。
不远处生起一森冷语声道:大好一座宅院,被阁下一片无情毒火烧得荡然无存,阁下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暗中冉冉飘出一面目森冷背剑白衣人。
那白衣人神态冷酷无情,令人生出恐怖战栗之感。
锦袍人似对白衣人极为畏惧,眼神中闪出一抹异芒,喝道:杀!两黑衣汉子挥刀扑去,卷起一片寒飓,夹袭白衣人,刀招凌厉辣毒。
锦袍人知非其敌,示意余党先行离开。
黑衣匪徒纷纷穿空掠去。
锦袍人迅快拔出长剑。
只听两声凄厉惨噑,一双匪徒震飞起半空堕下,胸前各洞穿一孔,鲜血泉涌。
卢琬玲李同康等人根本未见白衣人如何出剑,心神大震,骇异白衣人出剑之快。
唐梦周迅疾取出一方黑巾蒙住面目。
只见锦袍人剑身平指,蓄势凝神目注白衣人。
那白衣人似感一惊,冷冷说道:阁下剑式不凡,乃本座生平所遇有数劲敌。
锦袍人一言不发,突然身形疾转,长剑倏地攻出,幻化漫空剑影,挟着一片狂厉罡风迎头袭下。
白衣人发出一声慑魄惊魂长笑,身形倏地拔空腾起,化为天龙转空,剑如狂瀑飞泻。
双剑交击,震出铮铮连响,锦袍人突长声狂笑,穿空飞起,去如闪电,瞬眼已远在十数丈外。
白衣人身形落地,也不追赶,目中逼射怒焰如炽,一袭白衣显露出两个剑孔。
唐梦周低声道:在下这座奇门匆匆布下,恐逃不过白衣人眼力之下,诸位不可妄动,容在下一人对付。
李同康解下白虹剑,递与唐梦周,虽未言语,却在眼神中可瞧出非接下不可。
唐梦周呆得一呆,默然接过搭在右肩,缓步走近奇门内注视着白衣人动静。
白衣人两道慑人心魄眼神缓缓巡视四外,似看出柳林有异,突发出一声森冷低笑,道:雕虫小技,怎逃得过本座神目如电,尊驾可以现身了。
唐梦周朗笑一声,迈步跨出禁制外。
白衣人不禁一怔,冷笑道:尊驾是何来历?唐梦周道:在下来历碍难奉告。
白衣人目光怨毒已极,沉声道:请问尊驽来意。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与阁下一般,志在白虹剑。
白衣人厉声道:瞧尊驾在此设下禁制奇门,倒是个有心人,不知攫得白虹剑么?唐梦周答道:枉费心机,徒劳跋埗,与阁下一般!在下有白虹剑在手,阁下恐已血溅五步、尸横七尺了!白衣人闻言不胜震怒,厉喝道:这倒未必!唐梦周斜身倏挽,呛鎯鎯一声剑吟过处,寒芒逼射,已撤出一柄犀利长剑。
李同康、卢琬玲不禁面色大变。
原来李同康、卢琬玲发现唐梦周取出之剑并非白虹剑,而是寻常之兵刃,虽用上好的钢铁打铸,寒光潋潋,但与白虹剑一比不啻云泥之隔。
卢琬玲柳眉微颦,道:他太大意了,也太自负了。
对付这等盖世魔头,怎能如此轻敌。
言下不胜关注。
李同康摇首答道:这位少侠聪明绝顶,才华卓绝,如此做定有深意,他说过未曾取得白虹剑,此刻展出岂非不打自招,而且展露出白虹剑也未必能使凶邪死命。
卢琬玲冷哼一声,道:除非白衣人一身钢筋铁骨。
只见唐梦周剑式一晃,幻出寒飙如轮,护住胸前。
白衣人一见不禁骇然变色,认出这手剑式乃刀法上最精绝奇招的起手式,变化莫测,喝道:你是冷老魔什么人?这手‘慧光太极’从何处得来?唐梦周冷笑道:武学一道,渊博浩繁,并非局限一人有此成就,冷老魔是何人恕在下不知。
说时三剑齐出,风雷狂奔。
白衣人认出那是震撼武林的追魂三刀,大喝道:尊驾就是冷飞?弹剑挥出,白影横空,剑势逐即引发,只见寒芒炸射,流飙奔泻,带起一片凄耳啸风,四外草虫俱皆偃伏,威势宛如雷电交击,风云震撼。
眩目剑光环绕中两条人影一合倏分,忽见唐梦周身形弹起穿空飞去。
白衣人飘飞而出,满面怒容,一袭白衫又多了九条裂痕。
明眼人均可瞧出双方均未占上风,也许都受了伤,但伤势不重而已。
只见白衣人双肩一振,腾身而起,望唐梦周去向追去。
卢琬玲芳心大急,担忧唐梦周安危,身形一闪即欲扑出奇门外。
李同康伸手一拦,忙道:这位少侠引开凶邪用意至为明显,志在我等不受侵害,姑娘显露形迹,岂非有悖这位少侠一番好意么?卢琬玲忧形于色道:凶邪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我是怕他受到伤害,如有万一,岂不使你我抱憾终身。
老朽自信有识人之明,凶邪虽武功旷绝当代,但未必制得了少侠死命,既然如此,我等暗暗蹑去,行迹却不可败露。
夜空中人影连闪,越过小溪赶去。
却说唐梦周一路疾奔,掠至一片斜斜长草披杂山坡上,长吁了一声,只见他一袭长衫上多了十数处豆大剑孔,并有数处沁出血迹,他衣袂飘飞,屹立在山坡上调匀真气,自疗伤势。
须臾,唐梦周面色微变,似有所觉。
蓦闻石道长草丛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四周忽窜起七八条身影,挟着凌厉刀芒向唐梦周扑来。
唐梦周冷笑一声,身形倏地飞空腾起,长剑震出一片冷飙寒芒,半空中一个轮转,人剑合一冷芒四射挥向来袭匪徒。
这时白衣人身形已在十数丈外,见状大喝道:速退,你等非他之敌。
言犹未了,只见回旋寒飙剑气中,腾起连声凄厉惨叫,匪徒们纷纷震起半空跌摔在地,无法立起。
其中三人臂腿斩断,血涌如注倒卧在血泊中,一人刺穿胸腔尸横在地,尚有数人均各中要害关节,无法再施展武功。
白衣人飘身落地,见状为之一呆,道:尊驾好辣毒的刀法,来历面目可否见示?说时长剑已自虚闪。
唐梦周一语不发,突然神龙穿空拔起,向来路流星曳射逃去。
白衣人冷笑道:尊驾逃得了么?电奔矢射追出。
唐梦周身法迅快,两人始终相距十数丈,白衣人心中异常恼怒,但见唐梦周越过两重山丘,身形疾闪竟失去踪影。
白衣人大感一怔,四外俱是矮树长草,便于隐蔽,发出一声阴森冷笑道:尊驾武功不凡,是兄弟生平所遇有数劲敌之一,兄弟爱才若渴,只要归顺兄弟可既往不究,逃藏并非良策。
冷月凄迷下,寒风啸掠,空山寂寂,那有半点回声。
白衣人目中杀机暴闪,四面看了一眼,冷笑道:尊驾再不现身,可别怨兄弟心辣手黑。
忽闻身后随风飘送入耳苍老语声道:阁下你在找谁?白衣人心神微震,霍的回身,只见五丈外立着一身穿短装蒙面人,不禁一呆。
唐梦周一袭青衫,首蒙黑巾,肩带双剑,眼前之人却是一身短装,右肩单剑,蒙面玄巾下露出长须,显然并非唐梦周,不禁冷笑道:兄弟找谁与尊驾无关。
蒙面老者道:虽说与老朽无关,但老朽来此须良言奉劝阁下几句,莫起恶念为害武林,如此可保首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衣人眼中闪出一抹森森杀机,厉声道:如此说来,尊驾定知兄弟真正来历了。
蒙面老者摇首道:这倒不知,如老朽所料不差,阁下必有称霸武林之企图,武林盛传隐名凶邪定是阁下。
白衣人暴喝道:从何而知。
蒙面老者道:阁下闪入火宅内欲觅获李同康尸体取得白虹剑,那知阁下竟然疏忽,使老朽不劳而获,倘使阁下觅获,从此武林之中永无宁日了,因为阁下与手下弟兄谈论之话均为老朽所闻。
白衣人神色一惊道:尊驾肩头长剑就是白虹剑么?不错。
蒙面老者说时已掀剑出鞘,一道惊天白虹闪出,剑气侵肤如割!白衣人禁不住退后一步。
站住!蒙面老者大喝一声,白虹剑闪起一片护身冷芒,接道,老朽自知武功非阁下之敌,但阁下血肉之躯亦无法抗御白虹剑的犀利锋芒。
白虹剑势未出,砭骨剑气已自逼人,白衣人不由自主地身形停住,冷笑一声道:这倒未必!蒙面老者道:幸亏此剑为老朽所得,如为阁下追踪之人所得,此刻阁下定尸陈七尺了。
白衣人闻言,森冷的面色上突泛一丝笑意,道:这话不错,既然尊驾自知无能保有此剑,何不………!蒙面老者道:何不赠与阁下是么?白衣人道: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阁下不必吓唬老朽,老朽少与武林中人交往,可说是一无痕迹可留,阁下纵然查寻,无异大海捞针。
白衣人道:那么尊驾需此白虹剑何用?蒙面老者豪笑一声道:怎说无用?用来祛魔卫道!老朽新近得来一册剑诀,只须耗费半年时光便可练成绝艺,阁下紧记,半年期间不短不长,在此期内尚有紫电剑得主可以制伏阁下。
说着一鹤冲天而起,身剑合一,流星曳空飞去。
白衣人大喝道:那里走!身形暴腾倏又沉下,知不可追及,救治属下后疾奔离去。
卢琬玲、李同康等人纷纷现身出来。
李同康目露迷惑神色道:蒙面老者是何人?白虹剑怎会到得他手上,少侠人呢?卢琬玲道:那必是唐少侠同道,故弄玄虚,李代桃僵,使凶邪堕入术中。
只听一清朗笑声道:姑娘错了,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
卢琬玲转面望去,见是吕剑阳,诧道:你是说先后二人都是唐……不错!吕剑阳颔首道:正是他!卢琬玲道:他现在人呢?走了!吕剑阳道:他急于诱开白衣凶邪,而且还有要事在身,无暇与诸位告别!说着将手中一支纸卷递与李同康,又道:请老前辈去约定之处交还白虹剑!李同康淡淡一笑道:不必了,老朽无力保全白虹剑,反不如相赠唐少侠。
说时匆匆阅了手中纸卷,面色微微一怔,忙道:诸位珍重,老朽去了!振臂穿空掠出,去势迅快,转眼杳失在夜色苍茫中。
卢琬玲皱眉道:唐少侠约定之处阁下必然知情。
吕剑阳摇首道:他匆匆交与在下,在下也不明就理,仅遵他之嘱转交与李老前辈。
他行事向来莫测高深,如何可知?卢琬玲叹道:这话鬼才相信!吕剑阳正色道:在下倘虚言欺骗,日后必遭天打雷劈,姑娘难道仍念念不舍白虹剑么?卢琬玲娇靥一红,嗔道:谁希罕白虹剑!请问阁下,唐公子去无忧谷何故?吕剑阳听出弦外之音,暗暗叹息道:少女都为情所苦,看来这位女杀星亦堕入情网中。
故作茫然摇首答道:在下不知。
卢琬玲明知吕剑阳不肯吐实,白了吕剑阳一眼,微哼一声道:柏月霞真美么?吕剑阳道:柏月霞人称武林绝色,可惜在下未见过,但在下这位唐老弟富贵世家,潇洒豪放,目中有色,心中无色,未必真能为情所羁咧!卢琬玲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盈盈一笑,娇躯疾闪,远去迅杳。
吕剑阳略一沉吟放开大步向华阴县城奔去。
在他身后忽遥随一条娇俏淡淡黑影,不言而知正是卢琬玲。
卢琬玲忖知吕剑阳这个詹南坤与唐梦周交情并非泛泛,自必知道唐梦周的下落,是以暗随吕剑阳身后。
抵达华阴县城已是冷月西沉,四更将残,霜降满天,夜风扑身涌袭而来,奇寒砭骨。
屋面上忽闪现三条身影,其中之一正是那锦袍人,只听锦袍人语声急爆道:不料一着之差,白虹剑竟被蒙面老者轻而易举得在手中,那白衣凶邪追踪蒙面老者,我等暗蹑他们身后,怎么到得华阴县城竟然失去踪迹?一个苍老语声应道:黑夜之间,他们随便在暗处停身不动,觅寻他们便难于大海捞针了。
锦袍人摇首道:何况蒙面老者得手,白衣凶邪急于夺取白虹剑,怎会停住不动,其中必有蹊跷。
令主不必忧急!他们二人藏身在华阴县城准错不了,不如我等在四门城外设下暗桩,监视出城之人。
锦袍人摇首道:缓不济急,若他们此刻已出得城去远遁无踪,则又当如何?随行两匪不敢再言,暗中腹诽道:真如你所料,我们也无须再滞留在华阴城了。
忽随风送来,阴冷语声道:尊驾说得不错,他们已远在三十里外了。
锦袍人面色一变,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屋脊上立着一短装老者,不禁喝道:阁下何人?短装老者冷笑道:老朽彭灏,忝为县署捕头,诸位均是武林高人,明白事理,请不要在县城地面闹事生非。
锦袍人闻言不禁一怔,道:彭捕头真知道在下追踪之人么?彭灏冷冷一笑道:阁下是追踪一手持白虹剑的蒙面老者及一白衣人么?不错!锦袍人疑云满腹道:彭捕头为何这般清楚?彭灏怒道:职司所在,怎容疏忽!如今圣上分命大内高手出京,暗中注意武林人物,若有图谋叛逆之行着即捕杀,小小华阴县城就有四名大内高手赶来,老朽不愿无故兴起大狱,阁下火焚民宅就是一项大罪。
锦袍人道:彭捕头知火焚民宅真是在下所为吗?说时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
彭灏微微一笑道:阁下参与其事总不能脱出是非吧!说时忽见四条迅捷身影掠上屋面立在彭灏身后,目光闪闪若电,神威凛凛。
锦袍人不愿与官府为敌惹上是非,忙抱拳一拱,微笑道:承蒙见告,德意心感,不知他们二人去向可否见告?彭灏沉声道:他们两人先后掠出西门外而去。
锦袍人大声谢字出口,三条身影腾空而起,去势如风,几个起落,便自无踪。
彭灏目送三人即将消逝的身影,轻笑一声转过身去。
蓦地,只听娇脆话声传来道:彭捕头。
彭灏循声望去,只见一貌美少女立在身后,双眉一皱,道:姑娘何事呼唤老朽。
那少女嫣然笑道:敢间彭捕头,有一位唐梦周公子还在县署中么?彭灏不禁呆了一呆,道:姑娘尊姓大名!少女道:我叫卢琬玲,与唐公子乃同道好友。
说时玉靥绯红。
彭灏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卢女侠,老朽久闻侠名,女侠当知唐公子……不错!卢琬玲低声道:手持白虹剑的蒙面老者就是唐公子……彭灏面色疾变,低喝道:姑娘!你胡乱张扬不怕为唐公子带来一场是非么?卢琬玲顿悟心急失言,不胜赧然,低声一笑道:是我一时心急失言,请勿见罪,唐公子现在何处?彭灏略一沉吟,道:好吧!老朽带姑娘去见唐公子。
卢琬玲随着彭灏进入县署西押房侧院,只见一间室内灯光明亮。
彭灏高声道:唐公子,有故人来访。
只听唐梦周应道:卢姑娘么?请进!房门呀地开启,唐梦周迎出,笑容满面道:姑娘见访,必有指教,请!卢琬玲娇靥一红,走入房中。
唐梦周微笑道:请坐!顺手斟了一杯香茗。
卢琬玲坐下,颦眉嗔道:公子你瞒得我好苦!唐梦周闻言目露讶异之色道:在下何事瞒了姑娘?卢琬玲道:公子深藏不露,我今晚才知道,不然还在梦中。
唐梦周笑道:在下自幼习武,只是不愿涉身江湖中罢了,但如今事非得已,黄河渡口飞凤镖局失去暗镖竟无缘无故将在下卷入,故决意查一个水落石出。
公子查出了一丝端倪未?尚未!唐梦周道:此事至今仍是一难解之谜,究竟乾坤独叟、王屋盲叟因何致死,遗物有何隐秘,武林中掀起一片汹涌的暗涛,可见遗物重大,关系整个武林安危,但此物只有少许数人知情,这些日来在下大有问道于盲之苦,如在下所料,今晚所遇白衣凶邪必其中关键人物。
公子为何放过他?武功不敌,徒然打草惊蛇,不如长线放远鸢………公子有白虹剑在手何惧于他。
唐梦周朗笑道:倘非白虹剑,在下已血溅荒野了,此刻白虹剑在下已交还李同康。
卢琬玲面色一惊道:交还了么?唐梦周答道:交还了,此刻白衣人追踪的正是李同康。
卢琬玲目露困惑之色道:这样做为了什么?釜底抽薪。
唐梦周道:使凶邪心有畏忌,不敢放手施为,到底还有克制凶邪的物与人在!卢琬玲一撩鬓旁云发,嫣然笑道:公子何妨说得清楚一点。
唐梦周道:凶邪畏惧的仅武林中寥寥数人,据在下所知,武林中有令师及独掌阎罗邵宫虎、独臂人魔冷飞几位老前辈在,如今更有紫电白虹双剑,凶邪更有所忌惮,惟因如此,我等才可从容不迫查明凶邪真正来历和动机。
卢琬玲柳眉微耸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何查不出乾坤独叟、王屋盲叟两位老前辈真正死因。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原因是还有第三人在,这位第三者至今还不知下落……其他二人是谁?今晚所见的白衣凶邪及锦袍人均是参与杀害乾坤独叟元凶,惜王屋盲叟将遗物带走,不幸留下痕迹,二凶追踪前往,但二凶赶至时不料被第三者捷足先登,飞凤镖局所失暗镖只是部份遗物而已………唐梦周说此顿了顿,微微叹息道:第三者必是个工于心计,聪明绝顶之人。
卢琬玲嫣然一笑道:这道理恕我愚昧难解,大部份遗物由何人取去。
唐梦周笑道:自然是第三者。
卢琬玲道:那飞凤所失暗镖呢?唐梦周道:也是第三者。
卢琬玲不禁呆住,两只杏眼睁得又圆又大凝注在唐梦周脸上。
唐梦周叹息一声道:此乃在下猜测之词,第三者留下部份遗物托付飞凤镖局,意在淆惑二凶不注意到自己身上,由此可知第三者定是那白衣凶邪或锦袍人的亲信,那携去之物亦必是件极为重要之物。
武功秘笈?唐梦周摇首道:未必尽然。
卢琬玲道:珍异宝藏?唐梦周道:并无可能。
卢琬玲瞠道:那是什么东西?唐梦周耸耸肩,笑道:如果在下知道,也不致凭空臆断,盲目探索了。
卢琬玲道:看来,只有白衣凶邪或锦袍人知道真实内情了。
唐梦周颔首道:还有第三者知情,目前在下纵使能制伏二凶,他至死坚不吐实也是枉然,所幸在下在二凶身旁均设下一着伏棋,假以时日,不难水落石出。
卢琬玲暗暗钦佩唐梦周的才华,杏靥含笑道:那么第三者是谁,公子必然寻出一丝线索。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在下疑心无忧谷主万胜刀柏春彦不无关连,但也只是心疑而已。
卢琬玲嫣然一笑道:所以唐公子假扮谈灵混入无忧谷,风闻公子与柏月霞有一段不平凡的情谊,倘或不错,堪谓珠联璧合。
唐梦周俊面一红,道:姑娘取笑了,在下与柏姑娘并无什么情谊,正与卢姑娘一般,只是道义之交,红粉知己。
卢琬玲闻言芳心舒慰异常,柳眉扬了扬,似压抑住心头喜悦,道:真的么?唐梦周道:在下面对武林同道怎会谎言欺瞒。
语言略顿,话锋突转,又道:明晨在下又要易作谈灵模样,再上无忧谷,但仅逗留片刻即须追踪白衣凶邪。
窗外突起了落足微声。
卢琬玲面色一变。
唐梦周笑道:是自己人!一条身影翩若惊鸿般疾闪而入,灯光微晃,显出詹南坤。
只见詹南坤含笑道:姑娘一路追踪在下,好不容易在下甩开姑娘追踪,不料还是被姑娘寻着了唐老弟。
卢琬玲冷哼一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