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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月下谈情

2025-03-30 07:34:56

众人正当高兴之时,忽的一阵微风,从外面飘进一张白色纸条。

长孙骥正欲飘去接,猛见眼前人影交错,一条迅厉无匹的影子,已飞出门外,其他数条人影,却在那白色纸条附近,围了一圈,正是大同一怪湛无尘洱海渔隐仙枴姥姥千毒人魔徐引五台一魔皮羽虎,祇有灵鸷生原地未动,他们数人同时发动,一时被别人的身形怔住,因此谁也没用手捡那字纸。

长孙骥就在众人一怔之间,已将那纸条抓在手中,打开一看,朗声念道:今夜三更,小心偷袭!众人齐是一惊!灵鸷生道:那上面有落款么?长孙骥回道:甚么也没有?灵鸷生皱起眉头,沉思半晌道:这是别人跟我们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有心示警?此际数人皆已归位;大同一怪湛无尘道:这西凉山区,除去八卦门而外,就是我们这些人了,还有谁会跟我们开这个玩笑?孔二先生沉思一下道:以我们这么多老不死的在此,来人身临屋顶,尚不自知,此非丢脸之事,在我看,来人的武功,在坐的人,恐怕无一是人家的对手。

五台一魔皮羽虎怪笑一声道:我是不见真章,绝不罢手!正说间,门外飘进一人,就是适才刹那间闪身而出的通齐道人手中正抓着一块衣襟。

灵鸷生讚叹道:苍龙岭一别,想不到你功力进境如此之速,可喜可贺,淮阳派的复兴,将来非你莫属了。

通齐道人一笑道:贫道自归隐之后,确曾练过几项奇功,不过那淮阳派的复兴之事,自有掌门人处理,我不想再卷入是非之圈了!他讲到这里,突然一扬手笑道:贫道施尽看家本领,祇抓下一角衣襟,仍被那人脱逃,不知那纸条上说些甚么。

众人微微一惊,来人那快的身法,仍被他抓下一角衣襟,可见他功力已超越三老之上了。

长孙骥忙将纸条递过,通齐道人看了一遍,笑道:这倒不是危言悚听,人家好意而来,我却毁了他的长衫,在礼数上说不过去,不过这纸条上写的三更,倒不能不小心防着!灵鸷生正色道:以你现在武功而论,不在我们三个老不死之下,如五十年前苍龙岭之会延到今日,则又不可同日而语,那淮阳复兴之事,你倒不可推托。

通齐道人一愕道:纪大侠此言何意?灵鸷生纪一非道:难道你不知贵掌门已经过世了么?通齐道人猛的一愕说:纪大侠是说我那师兄!正是!你那师兄受孽徒李翔之害,毒毙山谷之中,已快三年了。

通齐道人突然眼睛一酸,流下两行泪水来道:当年师兄收那李翔之时,我曾再三相劝,说此子心术不正,应另择徒,师兄当不听贫道之言,今日果遭其害,只不知纪大侠从何处得来这个消息?灵鸷生道:骥儿,将详细情形,说与道长听听!长孙骥应了一声,便将如何坠谷,如何为淮阳掌门所救,如何传授武功,如何贯输真力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通齐道人一声长叹说:老弟可有证据么?长孙骥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此物晚辈已保管了三年有余,如今也该还给前辈了!通齐道人接过一看,正是淮阳掌门历代留传的铁乌骨摺扇,忙道谢接过道:当年淮阳派的左扇右剑之术,名震一时,如今却一落千丈,唉!师兄!小弟定为你雪此血仇!他讲完又向长孙骥道:小兄弟!只不知那李翔现在何处?长孙骥道:李翔为百毒门掌门倚仗半部毒经,为非作歹,道长遇上之时,尚得小心为上。

通齐道人冷哼一声,却未答话,此际外面漆黑一片,小道童又打了二更,众人酒席方罢。

通齐道人又道:三更将届,诸位明日尚有八卦门之约,不必与宵小周旋,依贫道看还是一效当年诸葛武候的空城之计!仙枴姥姥道:道长此言何讲?通齐道人一笑道:姥姥一看这里便知!讲着他走进土墙,用手在墙上一按,现出一道狭门笑道:这是贫道练武的地方,里面设备皆全,异常周密,各位如不嫌委曲,可平安歇过一宵,养足精神,明日赴约!孔二先生呵呵一笑道:苍龙岭别后,你不独武功精进,连心思也周密起来了。

只是这样又得麻烦你在上面为我们应付了。

通齐道人一笑道:你这样不感到见外么?灵鸷生道:不妨,久闻道长精於奕术,我老头子今夜愿与道长对奕守夜!千毒人魔徐引道:提起了对奕,可少不了我,这样吧,我们打擂台战!他们一言讲定,其余众人皆入密室休息;草堂之上,祇有灵鸷生与千毒人魔徐引通齐道人三人对面而坐,桌上高烧着一支红烛,炉中焚着清香。

徐引与通齐道人对奕灵鸷生在一旁观战。

长孙骥此时已随着众人进入密室,一见这密室有五丈方圆,二丈高下,地面上垫着厚厚的草毯,四周排列着许许多多的奇怪的练武工具。

长孙骥仔细看去,见匡家堡堡主夫妇,及六堂堂主坐西首打坐,在练那归气调元的功夫。

湛无尘与孔二先生五台一魔皮羽虎洱海渔隐痲疯道长神偷何六侠乞等人,在东首打坐。

仙枴姥姥与追风剑客武建德夫妇、武卿云、阎小凤、秦素娥、匡秀华、鄂逸兰、鄂逸云驼龙伏雄等在南边坐着。

小和尚慧性、陈宽仁、白云飞,王六子,与长孙骥等在北面休息,这北面紧贴入口处,因此地方较小。

长孙骥坐了一会,但觉心绪如潮,不由稍稍起身进入草堂之中,见徐引与通齐道人正下得出神的时候灵鸷生正呆呆的看着。

长孙骥走近两步,忽听后有人叫道:骥弟弟!回头一看,却是无影女秦素娥,忙道:娥姊!你怎的不休息!秦素娥眼眶一红道:我……我有话跟你说!长孙骥猛的一怔,难道发生了甚么!忙道:你有话尽管说出来,放在心里是不好受的!无影女眼睛飘了三人一下,却不说话。

长孙骥会意,当先向草堂外走去。

秦素娥亦随着他身形,缓缓而出。

灵鸷生突叫道:骥儿!长孙骥一驻足道:恩师有何吩咐?灵鸷生道:如今已近三更,外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透透空气亦无妨,只是要多加小心!师生之情,沛然流露。

长孙骥一阵感动的道:弟子遵示!灵鸷生又道:娥儿亦要小心!他这小心两字,可是一语双关,因他知道长孙骥是三房妻室的人,秦素娥对他这样锺情,将来终非善局,故而多说了一句。

长孙骥虽然未听出对方语意,秦素娥却是心中一寒,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无影女秦素娥一阵黯然,默默随着长孙骥,走向茅屋之外,一阵微风过处,使两人神志,清醒了许多。

秦素娥仰首看着天上的星光,但见银河耿耿,迢迢万里,牛郎织女双星隔岸而立,不由一阵感慨,微微一声轻叹道:双双牛女会神仙,一道红桥有雀填,巧成天地巧姻缘,三星拱照共婵娟,一年一度又相逢,此是佳期不是梦,虽是别离长,却是天长久。

她本是有感而发,语声淒楚,长叹了一下又道:骥弟弟,你说牛女二星,隔河遥对,虽是七月七巧,一年一度,但他们这样会幸福么?长孙骥被问得一怔,他虽已是三房妻室的人,但自小便混身武林之中,所见到的,所听到的,不是喊杀之声,便是夺宝之举,这种温柔讳中的生涯,可以说一天也未享受过,随道:他们虽是一年一度,却是天长地久,永无了期,不像人间夫妇,虽能日日长相廝守,却是年华易老,岁月不容,此情此景,不可同日而语!秦素娥叹道:能得一度,已是三生有幸,何必朝朝暮暮!长孙骥闻言又是一愕,淡月下,隐隐看出无影女流出亮晶晶的泪珠,心中一惊,说:娥姊!你怎么哭了!秦素娥经他这一问,不觉哭出了声。

长孙骥更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秦素娥哭了半晌,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长孙骥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你是骗我?哼!谁骗你!这又不是好玩的!那你为甚么要哭啊?难道你不知道?长孙骥怔怔的道:你不告诉我,我又岂能知道,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无影女秦素娥道:我在此地事了之后,想去一趟北天山!长孙骥奇道:千山万水,异地风寒,你一个人到那种地方去干甚么?无影女淒然的道:我现在心理上很矛盾,也许那种冰天雪地,会给我一个明智的抉择!长孙骥明知她此语是对自己而发,但却又无话安慰,呆呆的怔着!秦素娥又道:骥弟弟,你可以陪姊姊坐一坐么?长孙骥点点头,两人随在不远处的一条大石上落坐,这时虽是夏天,但在西凉山区,天气仍旧是很冷。

秦素娥沉默半晌又问道:骥弟弟,你对师姊有甚么看法想法么?长孙骥一怔道:我们同出三老门下,论关系是师姊弟,但长孙骥出生之时,只有兄弟二人,哥哥已死於仇家之手。

他讲到这里,眼眶一红道:因此我一直对你当作亲姊姊一样看待,我的任何事情,也从来未瞒过你?秦素娥微微一叹道:这一点我很感激你,能得你这样个弟弟,尚有何憾,不过……长孙骥道:师姊有话请说!秦素娥道:你鄂姊姊怎样!长孙骥知她问此话的目的,怔了一下道:兰姊姊对我很好,但我也祇能将她当姊姊一样看待,这一点,两位姊姊,定会原谅我的?秦素娥叹道:你能知道就很好,不过我有一句话,早就想跟你说了!姊姊有话,但说不妨!秦素娥叹道:兰姊姊很可怜,她是个无父无母的人,虽然目前跟她哥哥在一起,但女孩儿家,这样下去,终不是长久之计。

娥姊姊的意思是?我要为她打算,打算!长孙骥沉思一下道:将来如有机会,我定会给她找个好的归宿!秦素娥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孙骥又是一怔!她又道:如果你娘和你那三个妻子不反对的话,你就收了她吧!此语一出,秦素娥一阵感慨,涌上心头,这种事岂独兰姊姊想这样,就是她自己本身而言,还不是有此愿望么,她如今舍己从人,这种胸襟,岂非常人所能赶得上的!这时忽听暗影中有人哭泣起来,两人同时大惊,立起身形,向哭声处走去,见一个白色的幻影,正斜在一株小树之旁,那哭声,显然是发自那人之口。

秦素娥微微一惊道:骥弟弟你看,那不是兰姊姊么?长孙骥留神看去,不是鄂逸兰还有谁呢?心中一阵难受,跃身近前叫道:兰姊姊,你怎么啦?鄂逸兰微微转头,突然扑在秦素娥身上哭道:姊姊,你对我太好了!秦素娥叹道:你不能跟姊姊相比,姊姊上有父母在堂,随时随地,皆有人关心着,你却不同了,虽属有云师哥,相依为命,但非长久之计,你得应该有个好归宿!鄂逸兰幽幽的看了长孙骥一眼道:不!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姊姊,我很赞同你的意见去北天山!怎么?让那冰天雪地中的气氛,将我们情怀冰结起来,这样也许还有勇气活下去。

长孙骥在一旁听得一阵感动的道:两位姊姊,除此而外,如果尚有别的办法,小弟万死不辞。

鄂逸兰一声惨笑道:弟弟,能得你这话,我们虽死何憾?长孙骥道:话不是这么说,一件事情总得求出解决的办法,空谈和不谈,都是与事无补!无影女秦素娥道:骥弟弟!你的话虽说得不错,但你得知道情之一字,挠人之深,这种东西既打不破,也放不下,有时柔软之极,也有时坚硬异常,提不起,丢不掉,任何东西,皆有旁通侧击之法,唯独情字是无法弥补的!长孙骥虽未深受到情的干扰,但他意会得到,不由一声长叹!三人默默的在月下沉思了半晌,却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长孙骥看看天色道:现在已是四更左右,我们该回去了!三人刚刚转身之际,忽闻静夜中传来了两声厉啸,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