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伸手指着红衣人,夸张地嘲谑道∶你们听到没有?有人说要消灭咱们耶!这个笑话真有意思。
哈哈,真是笑死老百姓了。
丁仔也故意东张西望地谐谑道∶谁?谁要突围?要不要我请古掌门为他开个欢送会?林振英先前还对小混他们如此装疯卖傻的行径,颇感不以为然。
但逐渐的,他也开始感觉出在小混他们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下,竟是蕴涵着无比的机智与傲骨。
他不禁也轻笑呢喃道∶狂人帮不愧是狂人帮。
他这语气中,除了单纯的欣赏之外,尚有些许佩服的味道在里面。
这时──小刀索性也环起双臂,哂然讥谑道∶喂,红衣老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华山耶,就算今天有人必须要跑路,再怎麽也轮不到身为主人的华山派大掌门呐!我看,倒是你们这票鸠占雀巢的鸟人,可以准备滚下山去。
就是嘛!小混嘿嘿怪笑道∶你们也不瞧瞧自己究竟算哪根葱?哪头蒜?你们凭哪门子关系或身份,如此放肆地在人家华山喳呼个不停?人家古掌门不立刻将你们扫地出门,那是他这个做主人的比较客气。
你们这些外来的恶客,怎麽就这麽不识相?还赖着不走干什麽?非得要人赶,你们才会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吗?唉,真是一群反应迟钝的人头猪脑。
红衣头领终于激怒地脱口斥道∶你┅┅放屁!我才没有。
小混戏弄地猛摇双手∶我才不会这麽没礼貌,当着这麽多人面对随便排放废气。
老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出口成脏,用嘴巴放屁,你怎麽可以诬赖说是我?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文明水平都没有。
小混明明满口胡扯地嬉笑怒骂着,偏偏脸上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就是这麽义正词严地指责衣头领的不是。
红衣头领就算定力再深,自制力再高,此时在小混这种可以将死人气活,活人气死的精湛演技一再刺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跳如雷。
曾能混,亏你也是堂堂一帮之主,没想到说话却像个无赖。
本座真怀疑,你这偌大的名声,是怎麽得来的?奶奶的。
小混心里得意忖道∶我就不信你这老小子的定力有多深厚,终究还是被我逼疯了吧,光凭这一点,少爷可就有把握吃定你啦。
他证明这个红衣头领深沉的定力并非无懈可击之後,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泛起一抹金童也似的纯真笑容。
呵呵┅┅小混故意大声地啧叹道∶老小子,你明知道本大帮主叫做真能混,怎麽会猜不到,少爷我的名声正是混来的呢?可恶。
红衣头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真是气死我也。
始终未曾开口的白如秀,直到此时,方以冷漠的口吻道∶聂长老,你或许还不知道。
据说,光凭言词气死对手,正是曾能混拿手的本事之一。
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够冷淡,但是听在红衣头领的耳中,却觉得白如秀是在故意出言讽刺。
是这样子样的吗?红衣头领呼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视着白如秀。
他没有骗你啦!丁仔促狭地嘻嘻笑道∶凡是敢和咱们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猪作对之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被这混混活活气死的,这一点狂人帮上上下下谁都可以作证。
大帮猪的名号不可以随便乱叫。
小混先踢了丁仔一脚,才又呵呵笑道∶老小子,原来你姓聂?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丁仔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你知不知道,剩下那半个没被气死的人,後来是怎麽断气的吗?他自问自答地谐谑道∶对方是因为承认自己被我气得半死,所以羞惭的自杀而亡。
他这是故意拐着弯暗示红衣头领,刚刚既然已经承认气死我也,怎麽还不羞惭自杀?华山弟子之中,听出小混这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忍不住发出噗嗤的闷笑。
这些人虽然都是白如秀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但是却愈来愈欣赏口挫气焰嚣张之红衣人的小混。
红衣头领似是警觉到自己误中小混的设计,情绪太过激动,他深吸一口气之後,立即平静下来,再次恢复原有的阴鸷和冷漠。
嗳,这才对嘛!小混得理不饶人地嘲谑道∶冷静一点对你才有好处。
否则,你老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气过头引起高血压,或是脑中风,这多不划算。
白如秀瞟了红衣头领一眼,见他似乎无意再答腔,这才冷冷开口道∶曾能混,你闹也闹过了,狂也狂够了,你又何必一定非得介入本门的家务事不可?只要你现在交出本派叛徒,本掌门绝对不与你为难,你径可离去。
真的?小混话中有话地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
我刚才还在担心,心想我若是交出华山派的叛逆,只怕你会不答应哩。
白如秀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自以为是地愉快道∶小混帮主既是有心交出叛徒,本掌门岂有不答应之理。
你真是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啦!小混呵呵促笑道∶我要交出华山叛逆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给古大掌门,你会答应吗?你如果答应了,我也就省得动手,这样大家都不用麻烦,实在太好了。
白如秀气结怒道∶你敢耍我!耍都耍了,还有什麽不敢。
小混瞟眼道∶我说白如秀,假掌门,咱们都不用再演戏啦,我曾能混今天是来干什麽的,你又不是不明白。
既然本帮主已经决定要凑这个热闹,是你华山的家务事也好,或者是华山以外的家外事也罢,少爷我都管定了。
你如果还有点大脑,就该老老实实地向古掌门认个罪,别再当那劳什子啥个屁的傀儡掌门。
再怎麽说,你也是华山派的人,难道你真的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华山派的自尊?白如秀脸色微变,惊悸道∶曾能混,你在胡说些什麽?谁是傀儡?今天纯粹是我华山派的家务事,无需你这外人来妖言惑众。
我是外人?小混呵呵讪笑道∶难不成你身边那位聂长老,就是内人。
祁心玉岔言道∶聂长老是老夫的贵友,老夫为光耀本派声威,特地请他们来此叁研武学。
如今,他们是协助本派捉拿叛徒而留下。
真巧呀!小混笑的甚是谐谑∶我们正好也是古掌门的老朋友,我这次上山也是想找古掌门切磋一下华山绝艺,却刚好碰上华山派闹叛变,所以特地为帮忙他捉拿叛贼而留下。
看样子,咱们之间还真有是有缘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不用再和他们多说。
红衣头领涩声道∶今晚,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啧啧!小混谑笑道∶聂长老,你真是人老记性差。
本帮主不是一再强调,我们根本不打算离开,你怎麽老是听不懂呢?林振英靠近小混,耳语道∶小混帮主,别太轻估那些红衣人,他们非但个个功力不凡,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诡异,待会儿对手,你要特别小心。
此外,恐怕断魂楼和人也很快会赶来,而掌门师兄他们的功力被禁未解,也必须有人保护才行。
咱们若要硬干,人手的分配,只怕相当吃紧。
没问题。
小混笃定地轻笑道∶待会儿只要一动上手,就由你和官老大负责照应古掌门他们,我想眼前这些华山弟子,终究是你们的自己人,应该不至于真的对你们动手才对。
至于那些红衣人和断魂楼所属,交给狂人帮应付就可以。
古如帆等人全都亲身体验过红衣人的本事,此时闻言,也觉得小混未免狂过了头,简直是不知死活。
孙玉为忧心道∶小混呀,你们只有三个人,要对付这麽多高手,这┅┅行吗?大伯,你放心。
小刀安抚人心地笑道∶如果这点场面我们都摆不平,狂人帮还凭什麽和人在江湖上混?安啦!丁仔口气更狂∶孙前辈,天底下没有狂人帮行不通的路,眼前这种场面只能算是小卡司,二流的货色而已。
够狂。
小混呵呵笑道∶的确有本帮的格调。
他不怀好意地拍拍丁仔的肩膀,贼笑兮兮又道∶为了让你这位丁大少有机会表现一下,本帮主特别大方地决定,待会儿断魂楼的人马,就由你一个人负责打发。
什麽?丁仔怔眼叫道∶我一个人?喂喂喂,小混混,你有没有搞错?你要我一个人扛下断魂楼全部货色?这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呀!红衣头领听见小混他们正在分派应敌人手,不由得冷然哂道∶决定好怎麽死了吗?杜楼主似乎已经赶来,你们的死期也不远了。
小混瞄着包围圈外隐然的骚动,头也不回道∶丁大少,你就甭客气啦,光凭一个小小的断魂楼,你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不对?丁仔除了苦笑,只有笑得好苦。
小混却不管他笑得有多痛苦,接又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断魂楼那二十来个楼役,充其量只能算是装饰品,没啥个屁的用处,至于你个人的实力嘛┅┅他眨眨眼,装模作样地谑笑道∶本帮主对你实在非常具有信心,相信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将对方那个楼使吃的死死。
所以,就算再加上杜不全当花红,你还是勉强可以撑得住的呐!你只要想办法拖到我或老哥放倒敌人之後,回头来支援你,咱们狂人帮就稳操胜算啦。
是哦!丁仔没好气地咕哝道∶用嘴巴跟人比划当然容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他嘀咕归嘀咕,却也明白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小混要他单挑断魂楼,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计策,他只有认命承担的份了。
反正,小混也摆明他用拖延战术绊住断魂楼的高手而已,就凭他的本事,虽然不一定蠃得了号称第一杀手组织的断魂楼,但是,他打不起至少也躲的起。
所以,丁仔心里其实不如嘴上那般担心。
老实说,对于单挑断魂楼众多高手这件风光事,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呐。
小刀瞟眼对面的众神秘红衣人,轻松问道∶大帮猪,你既然将整个断魂楼都赏给了丁仔,那麽,咱们对面这些活像新娘子的红衣大佬官们,是不是就由咱们俩平分算了。
哪有那麽好的事。
小混大剌剌地挥手道∶别忘了我可是帮主,当然我要多分一个家伙来试试手┅┅说着,小混忽然皱起眉来,因为他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在场只有六名红衣人,而非如牛球他们当初透露的七人。
小混不爽的地皱眉问道∶喂,聂老大,你家怎麽少了一头牛?你们应该还有一个长老级的大头在这里才对吧?他干啥不出来报到?难道他摸鱼去了,不在家?聂长老对小混连珠炮也似的问题,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淡然道∶看不出你对本教派驻华山的人员动态,打听的如此清楚。
曾能混,你的确是有所为而来,不过,你将会明白,与本教为敌会是狂人帮所犯最悲哀的错误。
丁仔故意掏掏耳朵,吹声口哨道∶乖乖,聂老头,你几时也加入咱们狂人帮了?怎麽说话的口气,和咱们一样张狂?你的本教又是哪一教?冤枉!小混吃吃一笑∶聂长老老头,咱们连你们是哪来的乱乱教都不知道,怎麽可能那麽无聊地和你们为敌?不过,现在说这些其实也没啥用了,你说是不是?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聂长老依然古井不波地道∶是的,现在说什麽也没用了。
凡是与本教有所抵触的一切组合或人物,都必须自江湖之中除名。
放屁!小混不爽地嗤声嘲弄。
但是,他尚未发表进一步的高见,忽地──曾能混在哪里?一声尖锐刺耳,难听以极的咆哮划空响起。
围在对峙双方周围的华山弟子,自外围传来隐隐的骚动。
小混好整以暇地环臂而立,侧首道∶老哥,既然这些假新娘大爷们少了一个头,我看就由我负责招呼这位聂长老和其他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剩下二个由你打发上路。
另外,那个杜不全也转让给你一并料理好了,这样丁仔才没理由抱怨劳逸不公。
丁仔扮个鬼脸道∶单挑变双打,我可就没风头可出啦,小刀老弟,我诚心地建议你还是先收拾那二位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外,再来分我这杯羹,这样子我才有机会稍微陶醉一下,爽于单挑的美梦之中。
没问题。
小刀大方地同意道∶坏人美梦可是很残忍的事,本少尊实在狠不下心去做。
不过,只有二个兔崽子要我打发,我看你是没多少时间可陶醉的。
他们三人这厢大模大样地尽在那里挑肥拣瘦,全然不将红衣人和断魂楼放在眼中,可真将那些神秘红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哼,不知死活的小辈,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时──杜不全已排开人潮来到场中。
小混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看,小混不由得扮个鬼脸,哀叫道∶乖乖,难怪他叫杜不全,这老小子的长相,还真是没有一处健全。
原来,杜不全不但邪眼、塌鼻、兔唇、残耳,而且还是长短腿、双臂过膝、身高不足五尺的怪异驼子。
他在二十来名服饰各异武林人物拥簇之下,气焰喧嚣地在众红衣人右侧站定。
随即,粗率地朝聂长老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兀那小子,你就是曾能混?杜不全用他那活像刮玻璃般,刺人耳膜的声音,气势汹汹地朝着小混开口问道。
小刀皱起浓眉,忍受着这个难听的声音。
丁仔一边夸张地猛掏耳朵,一面啧啧有声地大摇其头,表情极尽奚落之能。
反观小混,他却是露出一抹既纯洁又天真的笑容,甜甜问道∶是呀,我就是曾能混,怎麽你才来呀!杜不全被小混这一笑,笑的有些发怔。
然而──小混口中最後一个字犹在众人耳边回荡,他的人已如猎豹一般,蓦地蹿扑而出。
他看似扑向杜不全,但是双臂一抛,雷霆般的掌势已猛然斩向聂长老和其他三名红衣蒙面人。
小刀和丁仔几乎也在小混跃身的同时,刀剑齐扬地各自圈住先前预定的对手。
杜不全本能地闪避小混的攻击,一退之後才发觉小混的目标不是他,等他再要掠上前时,已有二名楼役横死于丁仔来去无影的雀舌软剑之下。
他恨恨地一跺足,一双奇长无比的手掌,刹时变成有如铜浇铁铸般的乌黑钢爪,抓向丁仔头顶而去。
聂长老骤见小混的掌势突然地朝自己攻击而至,丝毫不感讶异。
他似是赞赏地轻喝道∶来的好,果然不愧是双狂的传人。
他振袖一挥,立时将小混的攻势化于无形,同时人在幽忽的飘移中,也已向小混递出充满杀机的诡异掌法。
聂长老原以为小混在他掌法的牵制下,势必得闪躲。
他身形一换已预先拦向小混可能撤招换式的方位。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没躲,反而双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十掌。
聂长老被小混这一轮硬抗逼退半步。
小混本身却借着这互击之力,飞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举步追杀古如帆等人的红衣蒙面人。
红衣蒙面人方才骤觉,眼前有人影一闪,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红掌印,已和着宛似万星迸碎的点点指影,猛朝他们轰然卷至。
红衣蒙面人急忙应变,手腕翻处,三柄淬有奇毒,腥红若血的骷髅刺,分成三个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
小混虽已预料红衣人的功力不弱,却仍没料中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迅捷、毒辣。
双方只一接触,便几乎有立见生死之虞。
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开刺来的三柄骷髅刺。
其中尚有一柄,险的不能再险地划过他的左胸,划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线,便要他血溅当场。
聂长老也于此时赶至,联手围杀小混。
小混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四名红衣高手的夹击。
聂长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这麽一点本事吗?居然还敢狂言要以一敌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
小混避开攻击,姿势不雅地跃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闲地调笑接口∶唉呀,聂老头,戏才刚开锣,本帮主若是不给你们一点机会表现,怕你们会气的赖在地上哭呐!负责掠战的林振英师徒,见小混情况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帮主,要不要我们帮忙?聂长老嘲讽道∶来吧,多个人上阵,也可以多拖些时辰,免得本座太早送这混混上路。
说的跟真的一样。
小混长笑一声,人已蹿空直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顿,嗤笑有声道∶姓聂的老小子,本帮主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刚才是少爷在让你。
红衣人在聂长老为首之下,齐齐冷哼一声,分从四角,自地面纵身追向半空中的小混。
就在他们凌空拦住小混之时,四人忽地身形闪动,以一种诡谲的联手阵式,交相穿梭,汇聚攻势,猛烈朝阵式中心的小混扑杀而至。
小刀眼看小混情况危急,凝魂宝刀锁定二名对手中功力较逊的一人,不求自保,杀招齐发,企图先击毙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
就在凝魂宝刀奏功的同时,小混悠长的朗啸已和着红衣蒙面人的惨号声而扬起。
半空之中──小混身影猝失。
红衣人联手之击,顿告落空。
快退!聂长老略带惊惶的语声刚刚响起。
红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啸的旋流。
旋流甫现,立即凝结成一道威力可达三尺方圆的强劲龙卷风,将退避不及的三名红衣蒙面人吸入其中。
聂长老虽是见机得宜,及时避开龙卷风的威力范围,没被卷入旋流当中,但是仍被龙卷风的余威扫中,使他在仓皇落空之後,仍然打了个转才堪堪站稳。
震惊、骇然与不敢信的神色,一一掠过聂长老那张青中泛白的老脸,他简直不能相信,就凭一个人的能力,竟然能施展出与自然界威力雷同的恐怖龙卷风。
不光是亲身经历这道龙卷风的聂长老为之骇然色变,便连急忙腾身前去救援的小刀,也一头栽入龙卷风中,又被弹了出来,昏头转向地摔压到华山弟子们身上,压得那些华山弟子兵们,一个个哇哇惨叫。
官晴忙不迭跑上前扶起犹自踉跄如醉的小刀。
小刀头昏眼花地大声骂道∶死混混,臭混混,我是去救你的,你干啥和我过不去,把我转得发昏?还好我是压在肉蒲团上,我要是直接摔到地上,哪还有命在?他的叫声刚歇,仿佛要证明他说法似的,砰砰连响,三个红影自空坠落,硬邦邦地摔在地面,口角溢血地昏死过去。
丁仔和断魂楼之间的缠战,也因为这场突变而停止动作。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敛去龙卷风,现出身来的小混,而他,自像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直到他撞上一旁林振英的身子时,才打着旋,一屁股摔坐于地面,直喘大气。
其实──小混所施展的龙卷风,从出现、成形到消失,不过是刹那的工夫。
然而,他所造成的震撼,却让人错以为这道龙卷风有一世纪之久。
小混昏头涨脑地甩头叫道∶老哥,你甭埋怨啦!你没瞧见,连我自己都无福安然消受龙卷风。
你能往人堆里摔,已经是兄弟我特别照顾啦!不然,你以为自己真那麽好的运气?我要是不及时推你一把,就算没摔死你,也要摔掉你半条命的耶!小混这话提醒了怔在一旁的聂长老。
聂长老眼中杀机一闪,腾身扑向赖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小混,想将他立毙掌下。
无耻!小心!林振英和小刀的声音同时传出,林振英就近挥剑拦阻聂长老。
然而,比林振英的剑还快的,是一阵闪烁的金芒,宛似漫天雨丝般,迎向聂长老爆射而去。
聂长老见这金芒来的密急,一边挥袖扫落,一面猛然蹬地向後倒掠丈寻,才始躲过这万针穿体的一劫。
然而,原本歇手的战况,却因为聂长老这一触,再度爆发。
这回,小刀替丁仔接下杜不全,手中宝刀以一敌二,力战堂堂的断魂楼主和仅存的一名红衣蒙面人。
丁仔因为少了一个功力非凡的杜不全在侧掣肘,对付起五名断魂楼使,虽不能立刻致胜,却也游刃有余。
小混单挑聂长老,这下子换他出言奚落对方。
我说,聂老小子呀!小混一边动手,一边谑弄道∶你就算想偷鸡,也该看看对象嘛!你以为少爷我的功力未复,你就有便宜可以捡吗?唉┅┅你真是做你家的春秋大梦喔!聂长老一面与小混攻拒还手,口中似赞似叹道∶曾能混,你的确是我聂明锟生平仅见的奇才。
据我所知,便是昔日的武林双狂,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无此心机和如许功力。
可惜,你不受收买,否则本教之复何愁无人。
为此,也注定了你势必被毁灭的命运。
真是可惜呀!聂明锟?小混想了想,扮个鬼脸道∶可惜,我没听过。
你大概也不是什麽名人吧!他一边小心应付聂明锟迭出的杀招,一面呵呵笑道∶喂,聂老头,你怎麽知道少爷我不受收买?咱们何不谈谈条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教,说不定我听过之後觉得不错,索性就加入你家那劳什子什麽教也未可知呀!聂明锟冷冷一笑∶你若可能受人收买,昔日陇山血魔阴无悔就不会栽在你手中。
你又何必如此言不由衷?小混耸耸肩道∶我随便说说又何妨?你没随便相信倒是不太笨。
我愈来愈觉得你家那啥狗屁倒灶的无名教,好像真的有点不简单。
他话未说完,聂明锟蓦地冷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秽言污辱本教,你是找死。
随着聂明锟厉喝的口吻,他的招式也变得愈加肃杀诡奇,似是有一股无形的阴寒气息,正自他的掌法之中透出。
小混蓦然感觉,这姓聂的似乎直到此时,方始拿出真本事来。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打个突,嘀咕忖思道∶他奶奶的熊,这老小子的功夫怎地愈来愈邪门?连我的血刃掌和碎星指都被压制的无法发挥,这种情形我倒是第一次碰上。
若是不摸摸他的海底,那我真能混就算混假的啦!小混心思一定,当下也变换了招式,施出迷幻三式,并在动手之间加入本身的护体真气冥元神功。
登时,小混以迷迷蒙蒙,如幻如虚的怪招式突破了聂明锟原本冷涩阴邪地掌法,飘忽自在地挥洒开来。
只见他忽而拳、忽而掌、忽而指地施展着利落的攻势,逐渐将聂明锟迫居下风。
周遭时有惨号声传出,那是小刀和丁仔联手对付最後一名红衣蒙面人和整个断魂楼,时有斩获的成果显示。
但是──小混和聂明锟两人正陷入一场耗费心神的近身搏击之中,根本无视于四周的动静和变化。
他们二人的攻拒一触即逝,有时彼此才招出一半,却因对方预截後路而不得不半途转式,甚或变化新招来做攻击。
双方到後来的出手,简直变成一种直觉的反射,完全无暇去思考什麽招式,一切全凭本能的反应。
这也使得他们表面看来平静的近搏,变得愈发地凶险。
小混自从再回狂人谷闭关以来,尚是首度遭遇到如此一个和他功力相当的敌手,这使他有机会将新学乍练的迷幻三式全套搬出来,彻底应用一番。
他这套功夫,虽然号称三式,其实却是文、武双狂穷其毕生,百余年来之所学,才合力研创出来的无招之招。
这套无形无相的绝世功艺可说是已经到达武学的无上之境,非但前无人创,几乎也可断言後无来者堪追了。
如若真有可能突破迷幻三式的无上境界,文武双狂一致认为,那人绝对非小混莫属。
当然,那还是指这混小子能有足够的好运,有机会活到一百岁以上这种老掉牙的年龄,他才可能成功。
如今,小混将这套绝世奇学潇洒地施展开来,初时,他变招换式之间,尚有脉络可循。
聂明锟应付起来还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
但是──他们二人动手的时间愈长,小混的功夫就愈使愈称手,逐渐从有招化无招。
直到後来,他澄静的灵台中,没有丝毫招式的概念,反而,许多巧到极至的奥妙拳掌指法,竟由他的心直接反应于他的手,无数神奇巧妙的招式,便如此源源不绝地自动展现而出。
小混不由得愈打愈开心,愈斗愈得意。
他已由这次的实战对敌当中,吸收了不少绝无仅有的宝贵经验,这也使得他的功力,在无形之中又向前进展一大步,迈上更高一层的境界。
然而,聂明锟却是愈打愈心惊。
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摸出小混施招的路数时,却总是阻截落空,丧失先机。
他终于颖悟到,小混所使用的招式,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次重复。
这简直不可思议。
聂明锟脑中念如电闪∶我们双方已经交换了七百二十一招,他竟没有一招相同?这到底是哪门子功夫?这┅┅未免太可怕了。
此子年纪虽轻,却是一代奇才,这对本教来日的发展必成隐忧。
嗯,无论如何,本教一定得不计代价,在他成为气候之前,将之毁灭。
聂明锟心中既做如是之想,当下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打算把小混废在当场。
只是,他或许没想通,其实小混早就气候已成。
否则,这混混凭什麽能在光怪陆离的江湖中,闯出偌大的声名?动手之间,小混蓦地警觉到,聂明锟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隐约的苍白。
换作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姓聂的在久战之後,气衰力竭之後的现象,而暗自窃喜。
但是,小混却本能地提高警觉,暗地留心对方如此微乎其微的突兀变化。
其实,小混的本能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谨慎,原因无他,只因他本来就是个惯于靠演技设计别人的贼货,他岂有不提防别人装假来计算他之理?激战中──聂明锟忽然不合常理地抽身倒掠三尺,拉开与小混之间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瞪视着小混。
小混并未追击。
他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明显,而姓聂的那双原本精芒闪射的眼眸,也随着变换的脸色,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命力,变成一双活像死人眼珠的玻璃球。
盯着对方古怪的转变,某种不确切的意念闪过小混的脑海。
万分戒备之下,小混笑吟吟地开口消遣道∶聂老大,现在好像不应该是下来休息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呀?就在小混开口的同时,聂明锟猝地提掌扑向小混。
他的攻击直接而且毫无转圜,他举提的双掌却泛出骇人的死白颜色,同时五指微屈成一种古怪的姿势,印向小混胸前。
小混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脱口啐呼∶鬼手印?他已无暇闪退,只得双手一错,交封胸前,就在聂明锟近身不足三尺之时,蓦地大踏步硬上,同时双手猝翻倏扬。
登时,掌劲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斗然爆发的剧烈劲流,如锐箭、如利刃,狂猛地朝聂明锟汇然激射而至。
轰然一声霹雳般的爆响传来。
小混和聂明锟硬拚之下,二人俱是衣衫尽裂,披头散发地踉跄直退,显然是两败俱伤的狼狈场面。
小刀和丁仔对断魂楼的缠战,也因小混他们这互击劲道的冲击,不得各自收手先求自保而停止。
便是在旁围观的祁心玉和白如玉他们,也被这反震的余威扫得歪斜直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小混,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够独力硬接聂明锟全力的一击。
阔别二年,小混真的是令他们刮目相看了。
他们不禁也为自己感到一丝的裴哀。
劲流消退之後。
已负伤的红衣蒙面人不敢怠慢地冲前,扶住了口角溢血的自家长老。
杜不全亦率领断魂楼的残属上前探视,如今,他总算震骇于聂明锟和小混如此高绝的功力。
然而,当他见到聂明锟负创似是不轻,心中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触。
他这才察觉,自己对小混的能耐,势必得重新加以估计。
小刀和丁仔也急忙掠向小混探问伤情。
小混在林振英和官晴的持持下,勉强站稳了脚。
他二话不说,先自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吞下,才轻嘘着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小混的两只衣袖自齐肘以下不翼而飞。
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正清清楚楚地浮现数个泛出乌黑血水的骷髅掌印。
古如帆看清小混臂上掌印,不由得脸色大变∶老天,这是鬼手印。
鬼手印?杜振英、秋道生和孙玉为等人闻言为之骇然,忙不迭拉起小混的手臂加以检视。
倒是小刀等年轻一辈的小伙子们,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的尊长们究竟在紧张什麽?安啦!小混谈笑风生道∶虽然传说鬼手印中者无救,不过碰上我这个专门书写传说的天才,鬼手印的效用就要失灵了。
古如帆等了解鬼手印之可怕的老一辈人物,闻言才算心下稍定。
毕竟,他们对小混的医术还算有信心。
官晴好奇问道∶掌门师伯,鬼手印是什麽功夫,我以前怎麽没听人提起过?古如帆轻稳道∶鬼手印乃是百年前天神教的不传秘学之一,由于这项武功已随着天神教的消灭而失传,因此你们才会没听说过。
乖乖!丁仔扮了个鬼脸∶怎麽失传了三百年的老古董,会挑这个节骨眼儿出土?根据传说,这个天神教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魔,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邪门功夫,而且最擅长使毒。
还好它一直只在西藏一带横行,从没骚扰过中原武林,後来不知道为了什麽原因,它突然在一夜之间消踪匿迹,就这麽不了了之地成为一段传说了。
小混谑笑道∶看不出你也知道天神教的故事,总算不太孤陋寡闻。
孙玉为忧心忡忡道∶虽然昔日天神教不知为何失传,但显然它已有复出的迹象,而且也有打算入侵中原。
否则,这些神秘红衣人不会想要控制本派。
林振英沉重道∶如果关于天神教种种事迹的传说属实的话,只怕┅┅中原武林势必多事了。
这样才好玩!小混吃吃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最近的江湖平静,日子会太无聊。
现在半路杀出个天神教到中原武林来趟混水,我正好来个混水摸鱼,不怕没乐子可找。
秋道生苦笑道∶依我看,关于天神教复出一事,整个中原武林大概只有小混帮主你会为此感到高兴。
不对。
小刀呵呵笑道∶秋师叔,你应该说,全中原武林,只有狂人帮会为此感到兴奋。
兴奋?秋道生不免有些愕然。
是呀!小刀笑的更逗∶有热闹可凑,怎能叫人不兴奋。
他才说完,已和小混、丁仔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聂明锟也已缓过气来,他冷笑嗤道∶不知死之将近的人,才有心情笑得出来。
小混收起笑声,睨他一眼,不屑道∶老小子,别人把你的鬼手印当成催命符,那是因为他们太无知。
这玩意儿在本大帮主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如,你还拿它当成宝,真是可笑之至。
喂,本帮主问你,你这老小子和天神教有啥不清不白的关系?你若从实招来,本帮主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听到天神教这三个字,祁心玉他们这帮华山叛逆,忽然老脸发白,像是见了鬼般惊恐地瞪着聂明锟和红衣蒙面人。
断魂楼上下凡是听过天神教传说的人,也没有不当场变色的。
聂明锟闻及小混出言污辱天神教,神色为之一寒。
他酷厉道∶污蔑本教者,死。
随着这声死字,聂明锟单掌一挥,一蓬白色的粉末飞散而出。
小混等人以为他要施毒,忙不迭地相互掩护着後退。
然而,那篷白色粉末并不是撒向小混他们,而是飘向地面那三个被小混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的红衣蒙面人。
就在白粉沾上蒙面人时,忽然──啊的一声尖锐的鬼啸出自聂明锟之口。
那三名原是昏迷不醒的蒙面人,便于此时齐齐翻身蹦起。
聂明锟再一挥手,喝道∶屠灵!三名蒙面人同声尖啸,拾起骷髅刺不畏生死地冲向小混等人。
小混、小刀和丁仔三人默契一心同时踏步、进身,发动攻势迎向扑来的红衣蒙面人。
聂明锟却在此时对扶着他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忽然,他和这名所属竟回身朝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扑去。
林振英大吃一惊,叫道∶太师叔小心。
小混闻声回视,亦是吃了一惊,他拚着挨了蒙面人一掌,人如流星般闪射向祁心玉立身之处而去,但是,晚了!(完。
秋草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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