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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饭铲功

2025-03-30 07:34:28

毛盾呢?他也一样,不知怎么竟会对武灵玉产生莫名的感情,这并非男女之间那种浓烈的爱情,或许时间还没到吧。

他只觉得对武灵玉,就像认识了千百年的青梅竹马般深情,心里总会燃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关怀之情。

或许她是毛盾第一个接触的小女孩,又曾经和她趴在一起玩耍,因而产生了感情;也或许是因为武灵玉又聋又哑,自己莫名的同情心在作祟吧?还是……武灵玉突然变漂亮了,而深深地吸引了他呢?他无法分辨,只能带着武灵玉的倩影离开金武堂。

他又回到那间小阁楼,换下那套黑罗裙,实在舍不得将之丢弃,于是把它包妥,藏在衣堆最里侧,来日也好再归还给武灵玉。

一切弄妥,他开始考虑今后行程。

金武堂是待不下去了,要调查二娘的行踪、身份,也得等这阵事情过了风头再说。

剩下就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到武当山找三清妖道报仇,一是到少林寺,把毛头找回来。

看这情形,他要是练不成功,干脆自己教他还来得快些。

考虑过后,他决定先把毛头找回来。

已经三年不见,实在需要了解他的处境到底如何了。

有了决定,他心情也为之开郎。

稍作休息之后,直到天亮,出了楼阁,未见金武堂的追兵,他始安心朝少林的方向行去。

不一日。

毛盾已来到肃穆的少林寺。

知客僧早立在门前侍候访客到来。

请问……要找和尚怎么找?毛盾拱手为礼,笑脸迎人地请教。

二十上下的知客僧见到毛盾小不点一少年,还留了胡子,尤其是那声和尚更犯了禁忌,冷冷道:这里只有师父,没有和尚,你要找和尚到别处去。

哦!犯忌了?毛盾立即改口道:对不起师父,我是来找另一位师父的。

知客僧的态度也跟著有了转变,道:找哪位啊?少林三千师父,你要找的那位法号是什么?毛盾笑了甚瘪:我不清楚……那就难了。

知客僧道:就算一个个找,也要三个月,若遇到闭关修炼,等上三四年那是常有的事。

帮个忙,他跟我一样……对不起,少林派只有白胡子的,没有黑胡子的,那是不大敬。

知客僧弄笑道:你若想投入少林门下,我倒可剃剃你的胡子。

毛盾尴尬地笑了几声,道:还请师父想想,可有一位壮壮的、眼睛大大的师父?知客僧道:少林弟子每个都很壮,至于眼睛大不大,个人标准不一,你还是说说看他何时入门,多大岁数,我再替你想想吧!大约三年前入门,以前是十八,如今该是二十一了。

哦!是刚进门的?那就是开字辈的喽!知客僧又问:他的智商高不高?毛盾不解想笑:这……这有何关系?知客僧瞄眼:当然有了。

我可判断出他是读书的,还是混吃饭的。

毛盾闻言笑道:人是不笨,不过手脚更灵活些。

知客僧眼一转:那就是四肢发达了,准是进了厨房。

毛盾眨眼轻笑:没那么倒霉吧?这不是倒霉,客僧道:而是人尽其用,你服上名,我帮你传问看看,是否有人认得你。

若是没有,你就是白跑了。

我叫毛盾。

矛盾?知客僧笑道:这名字很矛盾,说起来更矛盾了。

毛盾陪笑道:他叫毛头,有劳师父找找看。

好吧!知客僧未再为难他,走进门内,要另一个年轻的和尚接替,他亲自前去找毛头。

过了二刻钟,那知客僧一脸憋笑地走了回来。

有了!大概是开出吧。

他在厨房里,你先到客房等候,他很快就会见你的。

听你口气,他好像混得不错?毛盾问。

不错,不错,大家都非常敬重他。

真的还是假的?毛盾半信半疑,知客僧仍是憋笑的神情,他找来了小和尚带路,将毛盾带往满是蒲团的客房,要毛盾闭目打坐,好好等着。

毛盾哪有心情?他仍是东张西望,窗口和尚倒是川流不息,就是没看到个大眼亮的家伙。

好不容易等到开饭钟声响起,毛盾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心想他们不知是否会送餐点过来。

正张望中,一个光头和尚奔跳了过来。

他一脸欣喜叫道:毛盾毛盾,我是毛头!毛盾欣喜奔出,大叫一声,毛头!整个人已撞了过去。

毛头先是一愣,他实在认不出长大又留了胡子的掌门人,但听到他的声音,亲密感自然涌现了。

你真的是毛盾?唉呀,长得快跟我一样高了,还留了小三八胡子,我差点认不出来。

三年,你变好多!你也差不多,头发剃掉,我还以为你是正宗降龙罗汉僧呢!什么风把你吹来?肚子饿了吧!快到我地盘去,我弄一顿丰富的给你吃。

毛头拉着毛盾,在前头领路,每逢小和尚,他们都恭敬行礼,毛头看起来更威风了。

你好像混的很不错?哪里!毛头想客套,却仍掩不住得意神态:很多人都要听我的,你呢?我……也是很多人都要听我的,只是……毛盾干笑道:最近那些人都还没找到。

那就是说还在努力啦!毛头更加得意,很快拉着毛盾前往那容得一百座铁锅的厨房。

他一到,许许多多的伙食小和尚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师兄,叫得他乐歪了。

不必多礼。

我向你们介绍我的同门弟兄,大家向他问好。

那堆小兵果然恭敬地问候毛盾,使毛盾不得不相信他是搞出了名堂。

看见没有?左一排二十大锅,右一排三十大锅都是归我管,每锅三个人,我足足管了一百五十名手下,够威风吧?毛盾频频点头:你混出名堂了。

他觉得这位师兄让他光彩不少。

毛头当然更加得意,随口喝道:有客人,弄点小菜上来。

那些小和尚果然动作迅速,素物做成鸡鸭鱼肉大餐摆了一大桌,就连难得喝一口的美酒都送了上来。

毛盾当然不管气地大吃大喝了起来,直道师兄了得,茅山派有救了,只不过茅山二字说得甚小声罢了。

毛头吹嘘厨房里就属他最大,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若毛盾混不下去,还可以来此投靠云云。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晚餐又要开始了。

毛头为了显身手,立即拿起长锅铲跳上炉灶,挑着锅中大米堆,只见他又旋又挑又翻又炒,左跳右闪,简直像在耍特技。

不但赢得了其他小和尚掌声连连,就连毛盾都不得不佩服他功夫实在了得。

三百斤的大锅饭,当今少林上下只有我煮得熟,够威风吧!毛头一甩长锅铲,在手中转如车轮,他技巧地腾出左手抓起腰际毛巾以拭满头的汗水,随即一个旋飞,长铲脱手,人也掠到毛盾面前,此时长铲方笔直地钉在米堆中央,又赢得无数掌声。

毛盾也拍手道:要得,有出息!毛头笑不合口道:不容易,三年了才混到这个地位。

不错了啦,耍得威风凛凛的。

想当初,我刚进门有一个师兄要我耍,我差点掉入锅中煮汤,从此发誓苦练,终于出人头地了。

毛头威风地交代手下工作,才带毛盾前往厨房左侧一处小松林,那儿有座古屋,算是厨子住处。

毛头辈分似乎不小,得以住在最边间,能通风,视线又好,还有一个窗口对准松林,没事还可赏月。

松林置有向处石桌椅,毛头选了一处要毛盾坐下,很快地有小僧送茶水过来。

如何?毛头得意道:到处有人伺候。

你呢,谈谈三年来的故事吧!你先谈,毛盾道:你比我威风,还管了一百多人。

说得也是,我想我的故事一定比你的精彩。

毛头意气风发地道:当时一时门,也不知道规矩,大家都往厨房塞。

我为求表现,当然特别卖力。

然后得到一毛长老的赏赐,所以留下来了。

他把炒菜、铲饭的功夫全传给我。

几个下来,终于青出于蓝,所以就总管厨子了。

不像他们,每天被叫去念经,那些经文实在令人头痛。

念了几年,一点出息也没有。

他将三年的发生的得意甘苦事说得天花乱坠,倒让毛盾欣羡不已。

这么说,你的功力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当然!没有十成火候,也有九成!毛头威风道:你要不要试试?现在?毛盾看看四周,多多少少有和尚在走动,他想到毛头是前来偷学武功的,实在宣扬不得,故道:换个地方再说吧!随你!毛头信心十足道:若你愿意,我还可以传你几招。

好啊?有了你的功夫,再加上我的,将来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毛盾欣喜:你学的是什么功?呃……我倒忘了名字,暂叫它饭铲功吧!毛头抓了抓头。

除了这门功夫,你还学了什么?像少林罗汉拳?也学过啦,但学得不好。

耍几招让我瞧瞧。

好吧!毛头道:不过我要先声明,罗汉拳不是我专精,耍不好可别见怪。

少客气了!饭铲功都练了九成火候,其它的会差到哪儿呢!快耍给我看看!毛盾满脸杀冀,想一睹少林绝学。

毛头也不推延,摆出架式,开始耍招。

罗汉伏虎,外加金刚罩顶,祥龙献瑞……他每念一句则耍一招,拳脚过处,劲风四起,威风似乎不小。

然而毛盾却看得直皱头。

他发现毛头的招式不但生疏,而且上下连招都还得停顿想想,实在生疏得离谱了。

你别整我吧?耍得外强中干,有风无力,有劲无坚,还漏洞百出的……别小看它,不服气,你来试试。

毛头仍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毛盾为解开心中结,也起身走向他,准备接招。

毛头冷喝一声,一招金刚罩顶直冲了过去,毛盾小心翼翼地递招过去。

他本认为对方有虚实之分,自己也就试探性地一战。

谁知一手挡去,那毛头的拳掌在手中竟然一点力道也没有,而且毛头还唉唉哼叫,连忙缩回拳头。

毛盾大惊:你没有内劲?用了啊,你作弊!毛盾更不敢想,一探手又扣住他脉腕,暗运真劲,毛头立即唉唉直叫,冷汗直流,毛盾心头凉了一半:你根本没有半点内力!谁说的,我用饭铲功对付你!毛头不甘认输,挣脱脉腕,找不到锅铲,找来木捧,当场耍得虎虎生风。

毛盾立即接招,但觉这套铲工是有些门道。

然则那该是熟能生巧的结果,用来对付一流高手根本就不堪一击,甚至二、三流也对付不了。

毛盾忽然快速地探手抓过去,扣住木棒,像捏豆腐般将之捏成数断。

一揉,像变魔术般,木棒全变成了粉末。

木屑慢慢从毛盾手缝中渗落。

毛头吓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把戏,当真以为是魔术,却又相信它是不可想像的功夫。

毛盾心头百感交集,这位仁兄学的竟然是这种功夫。

你连罗汉拳都没学全,对不对?我以为学会饭铲功已顶了不起了……毛盾逼问:你也没学过内功心法?毛头瘪笑不已:什么是内功心法?至此毛盾完全失望,他有点哭笑不得:要你到这里学秘功,你给我白混了三年?没有啊!我下过苦功……下苦功当厨房班长,下苦功掌管五十口大铁锅,掌管一百五十名饭捅?毛盾斥笑不已:下苦功掌管少林派的生杀大权,你不煮饭,他们全都会饿死?我真的很努力……毛头感到困窘了。

努力争夺厨房大哥?努力享受威风?毛盾斥道:有小和尚侍候有什么了不起?还叫我来投靠你?你简直被饭桶冲昏了头,躲在厨房当大哥,你一辈子也只应付大锅饭,茅山派竟然出了一个大饭桶!毛头苦着脸道:我的武功真的那么不济?惨,惨不忍睹!毛盾想斥责又想笑:亏你白白浪费了大个,又陶醉了三年。

毛头更加困窘了,舌头伸得长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毛盾又好气又好笑:我问你,你是如何忘了本的?要你学武功,你却给我学了会个什么饭铲功?通常刚进少林门下,都要进厨房,我也就进来了;我想好好表现,所以特别卖力,大家都夸我,不知不觉中,我就……就以厨房老大为努力目标?毛盾道:你甚至还笑那些被调走的人是被你于掉的?毛头尴尬点头。

你也嘲笑那些念经的人?你可知道他们念的可能是秘功心法?毛盾终于明白知客僧那种憋笑的神情是为了什么了。

他们敢情早就把这位仁兄当傻子看待,而他却还沾沾自喜呢!怎么办?错都错了……毛头尴尬道:再给我时间,我努力往外发展……还有时间?毛盾道:不必了。

哪天发现掌管大门更威风,而立志管遍少林寺所有门户,我又要等你几年?不会啦!这次我会勤练其它功夫,毛头又有了信心:告诉我要练什么,我记清楚,自然错不了。

毛盾毛了心:记清楚有个屁用?人家说哪本是易经筋,叫你认真练,你看得出他给你的是另一种书?毛头仍有信心:我可以问人。

毛盾一桶冷水泼下:要是许多人联合耍你呢?毛头不说话了,他实在没把握不再上当。

不禁怪起那老和尚:都是一毛长老骗了我,他说练好饭铲功即可称雄少林,否则我也不会以此自满。

那又如何?你能找他算帐?是有点想。

不必啦!赶快收拾包袱跟我走吧。

毛盾道:这里再待十年,你还是饭桶一个而已。

可是,武功……我教你,省得在这里受气。

毛头当下也同意了:算我白挨了三年,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他要毛盾等等,随即转身进入寝室,准备收拾包袱走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知何时,松林已出现一位七旬的老和尚,一身灰袍,看似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不协调的是他脸上却挂着怪异的笑容。

他两眼如豆,闪着狡猾的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瞧来不太舒服。

和尚斜眼一挑,膘着毛盾道:小鬼,你混哪里的?一来就要带走少林的大厨子,你想害得少林众僧都饿死不成吗?毛盾这才注意到这老和尚全身几乎是白毛,唯独头顶上有根头发油亮乌黑,还比别的头发粗,看来更显怪异。

难道他是就一毛大师。

毛盾想起毛头的话,全是他把毛头带入门,还教了他一套管看不管用的饭铲功,不禁对他不怀好意道:走了他,少林上下就会饿死?那少林派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他是老僧一手教出来的,你敢带他走?笑话。

当个饭桶和尚有啥光荣的?不如不当。

你说不当就不当一毛利尚斥笑道:少林从来没人敢说这句话!还好我不是少林的光头憎,毛盾谑笑道:倒是我想走都难了!说话间,毛头已提着大包袱走出来,喜滋滋道:可以走啦,从此威风尽失。

虽然失去了掌管厨房的威风,毛头却被另一种获得自由的喜悦所代替,走起路亦是凛凛生风。

他乍见一毛和尚挡在前头,潇洒的道:我不干了,大和尚你另请高明吧!说不干就不干,做事没有原则。

一毛和尚道:修养很差!修养差,总比没出息地在这里炒菜得好。

你以前不是觉得挺有出息的?你不说我还不生气,毛头瞪退:都是你,说什么学了饭铲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没错啊!普天之下已没有人饭铲功耍得比你好了。

我要的是能跟人打斗的武功!毛头的脖子伸得长长的道:谁要学那饭桶功夫!早说嘛!一毛和尚道:我现在开始教你其它功夫。

省省吧!现在换教我养猪还是种菜功?罪过罪过!出家人忌杀生,老僧将传你防身之术。

免啦!毛头斥道:我早找到师父,不必你来教。

他瞄向毛盾,二个相视而笑。

就是他?一毛和尚轻视道:他能教你什么?普天之下唯有少林武学精深博大,不学你会后悔。

就是你误人子弟!毛盾斥道:若非看在少林武学还有门道,我才不会让他来,没想到他却在这里铲了三年的饭!不错!整整误了我三年。

毛头也怪罪道:我没找你算帐,算你走运!还要我留下来,你有完没完!误会,全是误会,老僧以为你以立志掌管大厨为满足,故而才如此传授。

少说那么多!要是你再来个误会,我岂非要老死在菜园子里。

一毛和尚看看是留不住毛头的心了,遂指着毛盾道:他又能传你什么?你瞧不起我?毛盾笑道:来啊,试试看就知道了!老僧正是这个意思!一毛和尚一探手,看来速度虽不快,却是少林绝学拈花手又暗藏金刚指劲,柔中带刚;更有单刀直入的势,临急而发,让人不易对付。

毛盾心下一惊,幸好他武功扎实,又是耍鞭好手,眼看对方手指灵如飞蛇,自己也探爪而出,专抓灵蛇七寸处。

这一对招,一毛利尚竟连抓三抓皆落空,他愣住了。

你学的是何门功夫?敢情一毛和尚仍看不出门路。

当然,这是日月神教教主老柴房新创招式,任谁也没见过。

叫……鸡爪如何?毛盾弄笑道:小时候鸡爪吃多了,自然就练成了这功夫。

有你的!一毛大师猝而双掌翻天,猛一吸气,全身似肿胀的气球,灰袍鼓动飞扬,周遭气流亦为之飞旋。

毛盾但觉劲气逼人,亦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小心应对。

只见一毛人如狂狮暴跳而起,高冲树枝,正抵高处,忽而俯冲而下,左手金赐掌,右手罗汉拳全是刚猛招式交错打将下面。

毛盾眼看劲势冲至,立即反手回击,然而一掌劈去,竟然挡不了对方攻势,还震得双掌生疼。

眼看对方已近及七尺,自己又不敢使用日月神功以应付,情急之下,他喝一声套,长鞭抽出,只一打转,三个圈围尽扣一双手,圈圈还在缩。

一毛大师哈哈大笑,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皮鞭,故想以真力震断球扣。

然而触及手臂之际,那劲道竟毫无作用,肌肤更被裹得冰紧。

他猛觉不妙,登时抽缩想躲。

毛盾岂能让他走脱,轻喝一声散,皮鞭散断五个圈圈,分别罩向和脑袋、双脚。

那势之急,就像吸铁碰上磁石,就要扣紧一毛的脖子。

一毛吓得满脸在汗,不得不暴胀真劲,一掌轰向毛盾,迫使他不能施展手中的怪兵器。

毛盾躲开掌势,却被逼得在地上一滚。

至此,一毛和尚方缩脱了那要命环扣,他本想拾起它,研究到底是何东西。

毛盾怎能让兵器落人他人手中,长鞭又抽至,一毛和尚惊觉,干脆以环扣迎敌。

岂知长鞭一沾上环扣,那环扣竟软化得如蛇般溜手。

一毛和尚惊诧不已,不自觉松了手,毛盾谑笑,轻易地将长鞭给接连了回来。

他还想再攻,远方已奔来无数持棍和尚,他们听见打斗声以为来了敌人,故招来打手,准备应敌。

一毛和尚见状立即收招,朝那群小和尚喝道:没事,我在表演武功,退回去!为表演武功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这倒是不常见。

众僧心里虽纳闷,但是少林寺规森严,长老既然有令,他们岂敢再上前?于是一大堆人纷纷拱手退去。

他们虽退远,但多少有人躲在厨房偷窥这边情形。

一毛和尚也甚是困窘,幸好他的老脸皮厚,刷两下脸就什么窘劲也没了。

他瞪向毛盾,还瞧得特别仔细。

怎么,还想再战?毛盾得意道:我有资格收徒弟了吧!你手中是何兵器?毛盾弄笑:鞭啊。

一毛和尚瞪眼:我是说它的成份。

一种软糖。

岂有此理……一毛和尚想斥,但看见毛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也抽笑道:算了,问也是白问。

你是何门派弟子?毛盾道:问也是白问。

一毛不禁更盯紧毛盾,半晌之后,他才道:招式奇特,可惜内力不足,你留下来,老僧赏你一些内力如何?省省吧!叫我举锅子练内力是不是?毛盾道:如果你弄几颗大还丹给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大还丹?一毛和尚沉吟道:也许你入门少林,老僧可以帮忙……毛盾懒得再理他,向毛头招手道:走吧!少林之恋已经结束了。

两人转身即想离去。

不能走!一毛和尚又拦过来:少林派是有规矩的门派,岂容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毛头道:不想干就走,你能奈我何?毛盾亦冷笑道:我要走,谁也挡不住。

没那么容易!一毛和尚捉笑道:少林弟子岂是泛泛之辈。

老僧一人对付你已是足足有余,若是其他高手一围上来,你能走得了,开出却走不了。

你想来硬的?毛盾道。

必要的话。

一毛和尚威胁道:最好别发生那种状况,若是如此,开出可以走,但必须废去所有武功。

毛头道:反正我学的是炒菜功,废了又如何?不是那样,是点破丹田气海穴,你一辈子都无法再练武功了。

修道人岂能如此残忍?毛盾斥道:要是他人要还俗,或是俗家弟子,难道也要废了他?那又另当别论了。

还俗者跟佛主无缘,只要他保证不再使用少林武功即可,俗家弟子本就以附缘为主,只能算半个少林弟子,本派管不了那么多。

一毛捉笑道:唯独入门后又强行离去者例外。

毛头道:我也跟佛主无缘,总可以走了吧!老僧却与你有缘,你走不掉!一毛和尚笑道:何况老僧还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毛盾为之紧张。

你混到少林,是为了偷学武功而来!毛盾与毛头皆为之一愣。

没这回事!毛盾又驳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一毛和尚谑笑道:老僧知道得可清楚啦!你知道我是何帮派?毛头一时说溜了嘴,毛盾想掩他嘴巴都来不及。

此语一出,一毛和尚笑得更捉谑:我没说错吧,你们根本是江湖某帮派分子,混进来偷学武功的。

毛盾眼看是瞒不下去,只好承认:你何时发现的?一毛和尚得意非凡:刚才。

毛盾抽翘嘴角:刚才?不错!一毛和尚奸笑:百密一疏,你刚才的说话,老僧全听到了,才知道他叫毛头,是你派来卧底的人。

好吧!既然你全知道了,要如何处置我呢?毛盾暗自运劲,打算心要不得已时收拾老家伙。

一毛和尚却瞄着他,吃吃笑道:不必紧张兮兮,老僧虽然知道这个秘密,却不会泄露出去。

废话少说,你想要如何?当然是留下毛头!办不到。

毛盾冷冷道:我们只有师兄弟俩,留下他,我只能唱独戏,你开别的条件吧!毛头道:我根本不可能再上锅煮饭,你逼急了我,我就下毒,把少林上下毒个精光。

善哉善哉,实在是罪过!一毛和尚直念阿弥陀佛: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肯再留下来了?不错!其实老钠也并非一定不让你走,我是为你着想。

一毛和尚道:你前来偷学武功,必是想报什么血海深仇。

但是凭你师弟那两下子,混混倒可以;想照顾你,还得加把劲才行。

老衲的意思是,你还是留下来练出个结果再去报仇,省得吃力不讨好。

老衲必将心传所学,让你如愿以偿。

三年前不传,现在未免太慢了吧!毛头道:我对你已完全失去信心,你还是省省吧。

有缘自是有缘,躲都躲不掉……一毛和尚沉吟半晌,随即颔首道:这样好了,老衲还是保留你的身份,以便将来你吃足苦头时仍可回来找老衲练功夫。

你咒我?人在江湖,凡事难说。

可恶!毛头想给他一拳,却没胆打出去。

毛盾倒有了灵感:你保留他身份,这么说你能让他走了。

人若想走,留也留不住;若想回来,挡也挡不了。

一毛和尚道:少林弟子也非不能行走江湖,老衲特准他放长假跟你回家便是。

那好,谢啦!毛盾赶忙要毛头告谢,心里打算着要离开少林,从此不再回来,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吗?反正能走,毛头倒想不到那么多,他立即道谢,还道:我准备请三年长假,你准不准?准!一毛和尚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老衲算准了你不必三年就会再回来。

简直咒人低!毛盾瞪眼:回来拆你的骨头还差不多!一毛和尚笑而不答,沉默半晌才问道:小老儿能否知道你是何门派的吗?少林派如何?爱说笑?毛盾吃吃笑个不停:叫鬼神帮可以了吧?难怪你如此会装神弄鬼!一毛和尚欣笑着:可说说仇家是谁吗?金武堂还有武当派。

哇!可难为你了,祝你们早去早回。

一毛和尚的语气更加有信心了。

小庙容不了我这大菩萨,再见了,花和尚!毛盾暗指一毛和尚当和尚不理光头,仍属花和尚之流。

一毛没听懂,毛盾捉谑直笑,领着毛头准备离去。

一毛和尚并未再阻,还说声保重,然后告知从大门才能走得风光。

毛盾和毛头不作声,径自离开厨房,经通道直出大门,一路竟然通行无阻。

那知客僧还笑着欢送二人,大概都认为毛头会再回来而频频说再见。

下了嵩山,毛头才嘘口气:我真怕走不出少林寺呢!冤枉啊,白待了三年,还弄了个饭桶的封号。

幸好我来得早,否则你不知要风光到几时呢!毛盾瞪了他一眼,让毛头好生尴尬。

你呢?当真学会了绝世武功?毛头道:是不是金武堂的枪法?可不可以教我呀?枪法算什么?这鞭法才厉害!毛盾摸摸腰际长鞭,得意道:以后再教你,咱们先去收拾三清这小妖道再说。

对,忍了三年,也该是讨回本钱的时候了。

走,上武当山。

自从见着毛盾那出神入化功夫,几乎让一毛和尚招架乏力的武功之后,毛头觉得这个师弟已大功告成,甚至有天下无敌之慨。

如此一来,他当然想找三清算算旧帐,而且越快越好,免得怨气不得发泄。

于是二人取道武当,复仇去了。

三清小道在吗?不知何时,毛头已穿起了道袍。

这袍虽然不及武当派那玄黄太极袍显眼,但毛头把九个圈圈画在胸前,就像九颗龙珠般,气势也比武当弱不了多少。

他手中拿着一红贴,面对肃穆的武当观叫阵。

茅山掌门传贴,要跟贵派三清算算旧帐!武当看门小道士乍见又来一个道土,一时搞迷糊了:哪一派?毛头威风凛凛:茅山派。

茅山派?小道士一付没听过的模样。

毛头看得甚不是味道,冷喝道:叫你们三清出来,我们要找他算帐。

是大师兄?小道士颇有惧意:他在练功……叫他不必练了。

午时三刻在战神坪,有人向他宣战!毛头将贴子一丢,甩身扬长而去,多年以来,他从未如此风光过。

小道士吓坏了,抓着贴子惊惶地奔了进去,还大师兄、大师兄地叫个不停,让毛头听来更爽。

战神坪就在武当山西侧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峰,它的特色即是此峰平坦得可容下千军万马,故而得名。

毛盾早用木头削成座椅,身穿青道袍,手捧桃花剑,一付除妖模样,想收拾三清这妖道。

毛头早赶回了。

他虽知师弟功夫不错,但到底能不能对付三清,在尚未交手之际,他总忐忑不安。

不必等到午时三刻。

那三清暴性天生,接到有人挑战,又是无名小卒,他更是光火,登时举剑追来,直闯战神坪。

乍见两名小道士,心想大约是同行,故冷冷斥道:不长眼的家伙,也敢向武当宣战?自断一臂,饶你们不死。

他乃是暴烈个性,本是难看的面孔更因眉心纠结的三道沟纹而列令人感厌恶。

毛盾冷冷瞄着他:你也自断一臂,我放你一条生路。

放屁!给你路你不走。

三清怒道:报上名来,三清剑下不杀无名卒。

少臭美!毛盾道:当初我们是无名小卒,你还不是痛下杀手?还在那里装帅耍威风!毛头冷笑道:现在不同了。

三年前让你狂妄,三年后要你爬着回去。

爬的是你们!三清抖着手中剑:任何人敢对我发出狂言,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少放屁吧!毛盾捉谑道:三年前你的手指就是被我砍断,三年后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又算什么?全是一堆废话!三清闻及断指之事,整张脸已扭曲,目光移向左手断指,复又厉扫毛盾。

这下他认出来了:你们是茅山妖孽,你们没死?毛盾弄嘲:死了还会在这里说话。

拿命来!三清己受不了断指之恨,忽然疾蹿了过来,剑势一抖,即是杀招。

他本武功了得,素有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之称。

三年前毛盾领教过,三年后发现其武功更是精进不少。

只见得剑花如恶龙张口,在那短短三丈距离之间狂舞。

混旋着吞天裂地之势,化成一股锐利光柱,直取毛盾的咽喉,端的是想一剑取人命。

毛盾冷笑不已,这光柱他见多了,也闪过不知千百次,每次长鞭分节成箭反噬回来,不就是这种情节?他实在有意重挫这恶徒,以消灭山灭派之恨。

眼看光柱已迫近三尺,他猝而抖出手中长鞭,那鞭就如突然通了电般,如迅雷般快速反蹿而上。

又准又狠地打中那剑尖,像大龙尾甩着小蛇头,硬将难以挡开之杀招给大马金刀切面似的切断了。

锵然一声,三清顿觉准头尽失,虎口甚至生疼,他惊诧对他的功力竟然进步许多,比起三年前,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看一击落空,他岂肯罢休,剑尖一摆甩去长鞭,凌空改刺为砍,狠狠地切了下来。

毛盾就等他这招——他猝而长鞭再抖,猛叫声变,那鞭影当真如九龙暴散,烈光齐扬,像要撕裂天地般凌空暴裂七八尺,爪爪相扣,结成一张金光网,舌噬三清的四面八方。

三清但觉眼中尽是金龙乱跳,任何闪躲似皆无法避开,心中尚未闪出对应招式,锵锵又是数响,那紫金龙竟然扣成一团,硬将三清围在里头,这正是九五相扣的另一种变招。

毛盾见一招奏效,根本不让三清有休息的机会,猛喝一声打。

一颗石头直撞三清,他不打头也不打人,而是打在结网的蚕金上。

这一撞,登时发出锵然轻脆龙吟,震得三清当场尖叫,鼻子两管浓血冒了出来。

他猛挣扎,网球更是乱打滚一通。

毛盾向毛头挥手道:快,揍死他!毛头见三清受困,早就想亲自揍他,这一闻声,哪肯再旁观,立即冲上前,手中桃木剑猛砍猛刺。

这还不够,抓起石块猛敲,打得三清七晕八素,吼声都变成哭声了。

我打死你。

敢灭我茅山派,看我怎么废了你!毛盾可对他不客气,尤其想好好一座神殿就这么毁了,这妖道还不肯放弃地赶尽杀绝。

如此恶人,留他不得!当下双掌会十,平常不用的日月神功已运起,但见他掌心现红光,猛然戳出指劲,直取三清背脊。

指劲过处,只听三清一阵杀猪般尖叫,叫声在上处回荡不绝。

还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毛盾还想再戳第二指,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人未到,几把长剑已当暗器射来,毛盾但觉劲气超强,怎敢置之不理,想闪又无处可闪,不得已放了三清,变网成鞭,反手回抽,叮叮数响,抽落几把长剑。

只听得一声怒斥:何方歹徒敢伤武当弟子?毛盾抬头望去,但见六七名老者逼近,领头者一付仙见道骨模样,敢情是武当掌门,他一飞身落地,已急忙探视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三清,见他七孔流血,惊骇道:你伤了他?毛看瞄眼邪笑:不但伤他,我还废了他!掌门瞪眼:武当跟你有何仇恨?毁帮灭派之仇!毛盾怒道:三年前茅山派就是毁在他手中,我今天是来讨回公道的。

胡说!三清不会做这种事!掌门身旁那留有两撇八字胡的老头千心道长怒斥:快快受缚,否则要你的命!他是武当长者,也是三清的师父,当然是护着爱徒的了。

毛盾冷笑:是与不是,自在人心,反正我今天来了,就要把这笔帐算清楚!小妖道你敢卖狂!千心道长忍无可忍,吸来地上长剑,一招分光错影猛地砍来,存心要把毛盾劈成两半才肯罢休。

毛盾冷笑一声,长鞭一抖,龙捣天地击了过去。

强龙立现,登时翻江倒海,气吞山河,那千心道长的长剑,竟然被鞭影吞没其中,他方觉得不妙,锵然一声巨响,手中剑脱手飞出。

这还得了,堂堂武当长老抵不了人家一招就被逼得长剑脱手。

不但千心惊骇,在场诸人更是脸色大变。

众人直盯着毛盾,心头一片抽紧,想不出那是何招式,竟然如此霸道灵巧?千心哪能丢这个脸?他的长剑被抽,整个人已陷入疯狂状态之心。

他也顾不了什么以大欺小了,双掌齐扬,武当绝学太极神功猛吐。

那来势之快,快如闪电,纵使毛盾学过奇异身法,毕竟内力不足,在千心极劲劈掌之下,仍无法躲过。

硬被打喷了数丈,跃撞在地面上,胸口一闷,鲜血狂吐,两眼一黑,为之晕眩。

千心一掌得逞,顿时挽回颜面,他狂怒大笑:原是外强中干的小恶徒,拿命来!他再欺身抬手,又是一掌击来,毛盾躺在地上,实在难以躲避,只得硬撑,先挨过了再说。

此时毛头一急之下,桃木剑猛刺了过来,千心道长更是大笑,左手一扬,那劲道并不比右掌差。

毛盾见状吓坏了,毛头武功差透,怎能接下这掌?情急之中,他猛叫毛头闪开,长鞭一扬一抽,硬将毛头抽偏,那千心道长怎肯就此放过,双掌猛劲吐得更快。

砰砰两声,毛盾、毛头全被打中,像皮球般滚滚跳跳,鲜血吐了满地,一撞地便不动了。

千心道长扬长大笑道:雕虫小技也敢上山,简直找死。

就在他狂笑之际,不动的毛盾忽然翻过来,长鞭一扬,不抽千心,不抽掌门,猛抽左侧十丈远倒地不醒的三清。

长鞭方扬起,整个人便往三清那头冲去。

千心一见,挥出一掌想要阻止毛盾扣人。

然而毛盾此乃拼命的一击,眼见千心掌劲迫来,毛盾怒喝一声:别动!长鞭一带,三清整个人已飞了起来,直往千心冲去。

这一着迫得千心不得不硬生生将掌势收住。

只这一瞬间,毛盾已将三清扣在手中,鞭尾一抖成尖针,抵住三清咽喉,怒道:不要他的命就动手!说话间,口中又溢出不少鲜血。

众人投鼠忌器,全部愣在当场不敢动。

千心凶狠道:你敢伤他,我会把你大卸八块!毛盾冷笑道:全是一些假仁假义的家伙,我杀一个是一个。

还不让开。

他得着三清猛往千心冲去,迫得他又急又怒,闪向左侧,毛盾因此得以靠向毛头,脚尖一勾,毛头幽幽醒过来。

他还能坐起,该是毛盾的那鞭奏效,把他拖甩千心掌劲正锋,使他只是侧面挨掌,伤得还不算太重。

此时武当掌门开口了:放开三清,有话慢慢说!他虽然语气中肯,毛盾却信不了任何人。

他冷冷道: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最好别跟来,惹火我,大家同归于尽,让开!毛盾逼着他们后退,跌跌撞撞地往山路上撞去,为怕自己突然绊倒或突然抓人不着,他干脆以鞭将三清与自己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千心等已死了突袭之心。

千心怒道:你走得了一时,别想走得了方圆百里!那是我的事,让开!毛盾和毛头冲破众人,跌跌撞撞退往山下。

他和毛头虽然走得甚快,甚至还连滚带爬,可惜武当众人仍盯着百丈不放。

再如此下去,毛盾将会因体力耗尽而被捕。

他朝毛头道:你先走吧,找匹马来……毛头无奈道:撑得了吗?毛盾揪着脸:还可以,可是久了就不行了。

忍住,我很快就回来!毛头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口的沉痛,极力奔下山去。

武当上下虽见着,想派人追截,然而毛盾却也拼了命抬起三清,往另一条岔路狂奔而去。

他这一奔,武当弟子已无心再追毛头,全都往毛盾这方包抄过去。

毛盾提起最后一口气狂奔,待到山脚下不远,已是力不从心,哇地又是一口浓血喷出来,伤势又加重不少。

他不得不坐下运劲疗伤,没多久,武当弟子又已赶来,把他团团围住。

毛盾只能再次腾出一只手控制三清,还极力镇定的说:不动,大家都没事!千心道长冷笑道:你熬不过三刻钟,放了他,贫道饶你不死。

不死变残废,一样很痛苦。

毛盾冷笑:你们也是出家人,怎的个个心黑手辣,连茅山派只剩两个小毛头也赶尽杀绝?妖邪鬼道,该杀!我们是妖邪鬼道,你们又是什么?打着正义的招牌四处杀人。

千心怒道:正邪不两立,除恶务尽,任何人都可收拾恶人。

我茅山派又有什么恶人?毛盾道:每天替人收尸超渡,又何罪之有,要弄得被满门抄斩?这番话倒让武当之人哑口无言。

千心恼羞成怒道:茅山一向用邪术摄人魂,毫无人道,颠灭不足惜!毛盾咬牙切齿:我倒真想摄你的魂,把你邪恶灵魂抽走!来生吧!千心狞笑道:你没机会了。

他说着慢慢逼向前,此时掌门千苦道长突然开口道:师兄,此事我来处理。

千心怔愣:你要放他走?千苦道:苦真如他所言,是三清不对。

千心不服:妖道的话,你怎能相信?千苦淡然:是与非,得问明三清再说。

就算如此也不能平白放他走。

千苦叹息一声:师兄也该明白,三清那刚烈的个性,他的杀孽太重,是武当的遗憾啊!你也认为他做错事?千心道长愤愤不平:你不帮他,帮外人?武当戒律,是非分明,济弱扶倾,我们未必要做到济弱扶倾,却不能不是非分明。

千苦道: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又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毛盾闻言不禁热泪满眶:不错,我本想安安稳稳过一生,却有人毁我家、捣我巢,逼得我无处安身。

我要找谁去伸冤!小妖道你胡说!千心怒斥,转向千苦:别听他的话,恶徒最会胡言乱语,信之不得!千苦道:不论如何,他巳挨你两掌,是非恩怨也该扯平,一切等问明三清再说吧!他摆出掌门威严,迫得千心欲言又止,双目尽是怒火,却发作不得。

千苦转向毛盾道:放开他,你走吧!我以掌门身分保证你的安全。

毛盾盯着他,衡量了一阵,这掌门看来仙风道骨,脸相仁慈,比起千心那凶模样好上千百倍。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吧,我本不想跟你们为敌,只是实在迫不得已。

你退开百丈,我好松绑。

千苦点头,一举手,几名长老齐往后退去。

千心更不甘心:师弟,你没看出,这小子年纪轻轻已学得一身怪功夫,若将来他练得邪功,将对武当不利。

天理自在人心,我们不能因某人天生异禀就杀某人。

千心因仍想驳斥,千苦乃伸手阻止,千心只好忍下怒火,乖乖地退到后面。

毛盾见他们当真退三百丈,方解出缠住三清身上的鞭绳,但见对方并没反扑意思,连忙丢下三清,急往山下逃去。

眨眼间把人甩得老远,他仍不放心,认为得逃开武当的势力范围再说。

及至出了山区,左侧传来阵阵有奔腾声,毛盾知道是毛头来了,很快追了上去。

发现是一大群,毛头狼狈的伏在马上,催马上山。

毛盾冲上前去,凭着最后一口真气掠向毛头那匹马背,说道:走吧!毛头急道:你甩掉他们了?他们放了我。

这么好……还不一定……毛盾仍有所顾忌,策马狂奔,这一奔驰,不懂骑术的毛头即被颠得东倒西歪,赶忙伏在马背上不敢乱动。

还好在金武堂,毛盾和那莫名相遇的女子学了一手骑术得以安稳操骑,二人方免于摔落地面。

奔行平稳后,毛头才敢再探头。

他看见身旁仍有几匹快马随行,便笑道:我怕单独一匹马冲不散他们,故而找到村间那养马场就轰来一大堆。

我怕你真的被冲散,所以跳上你这匹……说话间,毛盾显得很吃力。

毛头急道:你的伤?毛盾都快没力了:得找地方治,不轻……毛头惊急:他们不是放了你,快停下来疗伤呀!未必……毛盾苦笑道:我好像废了三清,那千心老道一定会发疯……话犹未完,身后远处已传来喝声:在那里!两人闻言,不必回头亦知有人追来了,哪里还顾得了伤势,毛盾跳往左侧马背,叫毛头趴好,马鞭猛抽,双马如箭冲逃。

毛盾还停以长鞭扯住毛头的马,免得冲散开来。

如此双人双骑,马匹的负担减轻了,速度自然加快不少。

可惜已冲出山区,欲找藏身处甚是不易,毛盾只好拼命地往官道冲去,一些过往旅客全被吓得往两旁逃窜。

毛盾仍是不敢稍慢,马鞭直挥,马匹没命狂冲,眨眼已到达一小镇,毛盾仍不停,更把马匹催急,飞箭般蹿入街道。

此时忽见前头辆马车迎面驶来,双方眼看就要相撞,那拖车马匹似较胆小,已人立而起,马车车夫更是惊慌万分。

毛盾勉力一闪,使马匹得以从旁闪过,他猝而提身往车蓬撞去,长鞭更卷,也把毛头卷了进来。

两人落入尽是棉被、木箱的乱堆中,抬头望去,两匹马仍往前狂奔。

毛头赶忙拖来棉被盖住自己和毛头,反方向又往来处街头行去。

这不是自投罗网?毛盾却不得不冒此危险,毕竟伤势在身,策马狂奔走不了多远,倒不如来个逆向而行,让对方无法捉摸。

两人紧闭嘴巴,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得一阵阵衣袂破空之声往小镇上掠去。

抓住那小妖道。

他敢反抗,就杀了他!是千心愤怒的声音:他敢杀了三清,已是武当仇敌,任何人不得放走他!声音近得错身而过,毛盾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整个人已愣住了,实在搞不懂三清为何死了?矛盾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