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30 07:33:57

仁寿宫早就坐满不少人。

皇上及太后同坐于宫中正中决铺有软红狐皮,背雕龙凤图之古檀木巨椅上。

太后头条金质缀王凤钗,衬着芙蓉般脸眸,配上淡蓝丝袍,自有一般雍容息谈淡泛出。

神态甚为祥和,只是举手笑颦之间,较五名妙龄而颇具姿色宫女,默然立于左右两侧。

祁钰则坐于左侧太师椅,目光全然摆向门外。

众人脸上皆浮现一丝期待神情,希望小邪快些到来。

但除了软罗帐幔轻拂外,何来人影?厅中一片静肃,落叶可闻。

终于声音传来:司礼监王振、御膳监凉鞋晋见──皇上已露喜色,含笑道:宣泄一阵宣声扬起,王振和小邪已拱手揖身,从厅外踩着红底绣编金黄凤凰地毯直往内走。

不安份的小邪,总想瞥起眼角窃瞄皇太后。

那模样真有如做错事之小孩在愉瞄他娘般,甚为逗人。

也只有小邪此流里流之人,才敢瞥眼瞄皇太后。

此举本是大不敬皇太后,但他那惊动作,任何人见着皆会发出会心一笑,心头再如何想他瞥眼含意,也不会或不愿想及小邪是在蔑视皇太后。

祁镇和祁钰见着小邪如此模样,已暗笑的憋红了脸。

皇太后则已笑得弯下了柳月眉梢。

小邪见她眉毛不停撇动,已幻想成老鼠尾巴在沾油般蠕动,禁不住已呵呵暴出笑声。

然后声音方出口,他已知又出了毛病,忙以手掩口,如此一来,动作就更明显了。

谁敢观见皇上、太后而乱摆手势?没人指责他,只是笑意更浓。

王振走前,已下跪,小邪也跟着下跪。

奴才王振即见皇上、太后、王爷──小邪也照喊不误。

心头已嘀咕小太监不好干,才不到几天,光下跪就让人吃不消。

皇上含笑:平身!再次谢过,王振和小邪已站起。

王振道:禀太后,凉鞋已带到。

嗯──皇太后含笑频频点头,审宝物般盯着小邪怪而又讨人喜爱的脸:你就是凉鞋?小邪对其如此紧迫盯人,心头甚为别扭而带点迷惑:皇太后您找我,就是为了要这样子看我?他那句这样子吊得特别高,似在奇怪皇太后小题大作。

语调已惹得祁镇和祁钰两人禁不住而憋笑出声。

皇太后顿觉已失态,嫩白柔细脸肤已泛起淡淡红云。

不等太后回答。

小邪已轻轻一笑,道:皇太后您如果想看,那天我送张大画像让你看,省得我跑来跑去!皇上忍不住,哂笑一声:凉鞋不得无礼。

皇太后浅颦一笑:皇上,由他去吧他这模样甚为真诚。

皇上微微轻笑,也不再开口,且看小邪能耍出何等人之事?小邪见太后笑得如此专注,似对自己现状甚满意,已皱起眉头:太后你不能太容易满足,我的画像要比现在的我好看最少十倍以上。

他仍嫌自己一身太监服饰,潇洒不到那儿去,而力推荐自己画像。

而那句太容易满足说的如此认真,倒有些似要太后小心别受骗之意,又逗得在场诸人轻笑不已。

皇太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望着小邪,稍带困窘笑着,内心早已疼煞小邪。

笑了半晌,她才道:好,哪天你可要送张画像到宫中,可别黄牛了。

黄牛是不会啦!小邪轻轻笑道,不过我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可能没那么多闲时间,久一点可好?我尽量挪时间给你就是。

皇太后眼中的小邪,和七岁小孩并无两样,也搞不清他有何生意要做?问道:你不留在宫中?小邪道:不行啦我是老板,如果不回去,他们就没薪水了,会流落街头,我于心不忍!祁镇道:太后,凉鞋他在太原城开有式馆,此次前来宫中,全是为了洗刷罪名,如今事情已澄清,他可能必须再回太原。

皇太后若有所失道:回去也好在宫中当奴仆,一辈子就这样定了──祁钰道:凉鞋还不快谢太后!他之所以要小邪离开,无非是想帮他脱王振和祁镇掌握,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微服出宫,到太原去学武功。

谢太后──小邪正想拱手下跪之际,已发现公主躲在椅后面帐幔里,正向厅中偷窃。

突然大叫:不好啦只有刺客──众人皆惊惶失色,祁钰急往皇太后冲去,急叫:刺客在何处?小邪往椅后比去:在那里──人已纵身而起,掠过几名婢女头顶,罩向真以为有刺客而躲得更小心的公主。

右手扯下帐幔,一个旋转,如裹粽子般包住公主。

又大喊:在这里,快来人啊──公主惊惶挣扎,急叫,可惜声音已被厅外冲入侍卫此喝声给压过去,注定要倒霉。

小邪趁踢她几脚屁股以泄恨,方自笑嘻嘻退向祁钰,笑道:这刺客,好像是女的!祁钰闻言,霎时明自这是怎么回事,急问道,是公主!小邪道:不晓得,不过听声音,倒有点像。

侍卫已将公主抓至中央,皇太后以及见到刺客已被逮宫女方嘘口气,大呼好险。

纷纷走回原位,余悸犹存地盯着这包刺客。

公主全身被裹,连叫声都吱吱晤晤,只分得出是女音。

王振怒道:大胆刺客,也敢行刺皇太后?将她押入地牢等候问斩!是!侍卫扛着人就要离去。

祁钰喝道:等等!卫兵闻言止步,公主更百般挣扎,狡蛇般扭着。

皇上道:王,你这是──祁钰拱手道:皇上,她可能是公主!皇太后闻言惊惶道:是倩儿?真的是你──祁倩悲恸而泣,叫声太后已扑向皇太后个中,哭得伤心欲绝。

老太后已去逝多年,皇太后在她心目中,无疑已取代了亲娘之地位。

王振瞄向小邪,眉头一皱,道:怎会是公主?小邪装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公主出厅,是这里比法?这很容易引起误会──像老鼠──你才像老鼠!祁倩泪流满面转向小邪,嗔叱道,你故意的你明明有见着我你还当我是刺客气鸣──太后您一定要替倩儿报仇他欺负人──皇太后安慰道:倩儿别哭别哭待太后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邪轻轻一笑,道:如果屁股是红色的就算是公主,那我是瞧见了?!皇上化道:凉鞋不准胡言!小邪虽闭了嘴,脸容却更谐谑。

祁倩泣道:他不是看到我屁股,是看到我的脸,他乱说乱说他欺负人!小邪迷惑道:奇怪啦在我的印象中,你的两个部位怎么都一样?否则我怎会分不清?王振道:禀太后,这可能是个误会。

祁倩泪流不止道:不他故意要整我他明明是见着我我──哭什么?小邪突然火冒三丈,大吼起来,不但吓住祁倩,连在场所有人都被吓着,愕然望着小邪,脑际已被抽成空自。

小邪见效果良好,眼角已笑起,表情却仍道,对不起,皇太后我娘说,若小孩哭不停,这个方法很有效!他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喊;因为公主若哭不停,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你们想想,身为公主,怎会缩头缩脑的躲躲藏藏?我想都没想过,当时情况又紧急,不错杀公主已算她走运,何况只是用布条包着?你们要是认为公主对,就处罚我了!他一副正凛然,从容就义之状,立时又将众人慑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事实上,小邪早已算好王振一定会帮自己说话,所以才敢如此吼叫。

果然王振已开口:禀太后,奴才不得不言,公主尊贵身份,自无须如此躲藏,尤其又在太后及皇上起居室,更能引起误会,轻则如方才,重则杀无赦,国有国法,自不可轻易犯凉鞋忠心耿耿,虽不能说救驾有功,个也不可因此事为公主所引起责罪;至于方才他忍不住而吼声,完全是他一介平民,纯真无邪,不懂宫中礼数。

而他的吼声全对公主而发,并非有意辱渎皇室,太后、皇上英明!被他这么一说,连公主都开始担心,若弄个不好,今天她闯的祸可就大了。

皇上叹道:也罢祁倩!臣在!祁倩不敢再哭泣,立时下跪。

无助眼神已瞧向皇帝哥哥,希望他从轻发落。

皇上森然道:你无故潜入仁寿宫,又躲于暗处,以致让人误为刺客,惊动太后,乱宫中秩序,姑念你年幼无知,责付西席梁昆,三月不得出宫一步以省过失!谢皇上!祁倩不敢多言,默立太后身旁,心中早已骂得小邪百孔千疮。

凉鞋!皇上冷道。

奴才在!小邪也学样下跪,为了大赦令,他跪得心甘情愿。

皇上道:你武功过人,灵巧非常,得以即时发现刺客,虽刺客乃为公主所引起之误会,但论功,你仍缉捕有功,本该重赏,然而你却江湖气息过重,当庭吆喝,惊动太后,罪不可恕,功过相抵,朕责你二十大板,以能警惕交由刑部执行,你可心服?莫说二十大板,就是打上千百板,小邪也无关痛痒,已显得意道:谢皇──上!一字字铿锵有力,真的不知死活,又道,奴才不服!皇上以为他又有歪理解释,自己也可趁饶过他。

他心知小邪歪理总令人难以反驳,已目露喜色,但语气仍冷冰冰道:有何不服?可惜他这次又猜错了。

小邪沉重道:奴才以为当场执行,打给公主看,她会好过些。

众人为之吃惊,尤其是公主,睁大眼睛直往小邪瞪来,心头杂乱如绞丝,一股根意又添了喜味,所想的是──他真的在想让我好过么?皇上愕然之余,实在亦想整整小邪,道:好朕就依你来人!侍卫马上应在,一排七名,列于皇上面前。

皇上道,以长矛代刑二十大板!是!侍卫已退向小邪,左四、右三,长矛倒提,准备行刑。

小邪也十分合作,扒在地上,双手撑额,目露笑容瞄向前方公主,见她脸色变得苍白,更形得意。

皇上和祁钰都已回座,一颗心也悬在口里,不知小邪挨了二十板子,结果会如何?该不会皮开肉裂吧那群俏宫女都已闭上眼睛,不忍见着如此让人喜欢的小邪遭此重罚。

皇太后亦脸容沉重,总想出言阻止,又碍于皇上尊严,迟迟未敢开口。

而王振心头则直叫:若是他有服下丹药就不怕了!每个人紧张合合。

只有小邪瞄瞥众人表情之际,心灵更加开心──这也是一捉弄人之把戏。

侍卫不敢放水,因为说不定放了水,挨打的可能就变成自己了。

第一名长矛已举高,众人气息为之一紧,长矛突如猛龙摆尾般砸向小邪臀部。

暴响立起,长矛己断。

小邪惨叫声更是扣人心弦,把众人心灵都吓痛,已感觉到长矛乃落在他们身上似的。

小邪逼出汗水,咬牙挣扎,那副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他很痛苦。

然而他却有意大吼,间接地发泄方才吼得不过瘾之憋心处──谁说不能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只不过他叫的是惨叫而已。

纵是如此,也真不容易。

连叫三声,连断三根长矛,众人脸色苍白,心跳加速,双拳捏紧,多么希望挨打的是他们而非小邪。

小公主已哆嗦地落下泪珠,已甚后悔又给小邪带来灾难。

她甚至于讨厌自己是位公主,若非公主之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长矛再落。

啊──小邪拼命吼叫。

不不要再打了我不要看不要──公主已哭出声音,太后您救救他都是我的错太后──她不敢嚎陶只能吸泣,以免又像方才搅了堂而受罚,但哭声仍清晰可闻。

皇太后亦着实不敢再看下去。

幽然转向祁镇:皇上您就饶了他吧他只是小孩而已,受不了二十板的。

祁镇巴不得有人出言阻止,否则真不知日后要如何面对小邪?轻轻一叹,他已经摆左手:够了退下吧。

一声是,七名侍卫马上捡起已断长矛,纷纷退出厅外。

小邪逼出一身冷汗,装得楚楚可,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谢谢──皇上──祁镇道:你该谢的是太后。

皇太后甚为感伤道:不必谢了,若非本宫召见你,也不会发生此事,唉本是一件好事,却演变成如此──转向祁镇,她幽幽道:皇上,妾身觉得甚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祁镇道:太后就此安歇,朕也该走了,身躯不,好好静养,朕会交待御医替你看看,不必多送!几声告别,王振搀扶小邪,已随着祁镇和祁钰退出仁寿宫。

公主哭声更甚:他一定恨死我了──方步出宫,祁钰已接扶小邪,说是给他找好大夫治伤。

王振亦急着想练功,交过小邪,告退皇上,先行离去。

祁镇随祁钰回静心宫。

湖面依旧绿水──,花香阵阵,画舫随风轻飘,一片静。

祁钰走入花园白石小径,方道:凉鞋你也真是,挨板子也想开玩笑?小邪摸摸臀部,笑道:我就不相信在皇上面前不能乱叫!祁镇白他一眼道:你要叫,找个时间叫也就罢了,何须自找苦吃?小邪得意道:我可是一计数得最起码,公主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了!祁镇道:除了这项,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何用意?多啦光是让你们心里肉跳,我就很高兴。

小邪睨眼邪笑,最重要一点──我实在不愿意让你们猜中我的心思!就因为我想你叫不服时,会找出好理由?小邪道:你不是如此想吗?祁镇实在拿他没办法道:你就尽量如此吧反正受皮肉之痛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小邪反问:你认为我很痛?祁镇道:肉长在人身上,那有被打而不痛者?°祁钰道:本来我也认为你不怕,可是你的叫声──真的吓人!小邪哧哧一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叫声,也可以算天下第一啦很少人不会不被我吓着的!三人慢步已走向画舫。

祁钰道:若你不疼,为何又要我扶?小邪道:是你要扶我,还是我要你扶?祁镇纳闷:你真的不痛?不痛!小邪不再倚附祁钰肩部,大方拍拍臀部,道,那几下就想打伤我,天下还有我混的地方吗?祁镇此时甫放了心道:你就是喜欢出馊主意,迟早会吃亏!小邪睨眼瞄向他:你也不差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套龙袍!祁镇登时想起在狱中辩龙袍之事,不禁呵呵笑起。

祁钰道:咱们登上画舫如何?那里已有酒菜。

小邪叫道:你自己去吧尝到时再飘到奈何挢,我的命都没了!往左边枯柳旁那座八角红亭比去,那边吧我就不相信它会飘走?祁钰轻笑,吩咐侍卫将酒菜移向红亭,三人已分坐三角,开始啜饮。

小邪道:我得走了前前后后,也呆了七八天,再加上路程,半个月就报销了!祁镇怅然道,这么快?你还没教会──小邪轻笑道:学骰子,多的是时间,自己先练,不会再到太原来找我,保证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祁镇也没办法,道:看来此项功夫又要荒废了!小邪道:反正你也没赌本了,将就点吧!祁钰道:你这些天,和王公公在一起,在干啥?小邪轻轻一笑道:在炼一种医太监的药。

祁镇不懂。

祁钰也不懂,他问:王公公有病?小邪神秘道:他有没有病,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炼的药一定是治太监的病。

至于治何病,你们自己去想,太监最严重的病是什么?若想到了,答案也就出来啦!他又道,时间不多,我可不愿意再浪费在此问题上;皇上老大,别忘了开张大赦令,我好拿回去镇压邪气,免得老是牛鬼蛇神紧缠不放!祁镇轻笑道:早已写好,不但如此,朕还诏告天下,你再也没有烦恼了吧?小邪斜睨他道:若你能避开王公公,我就知道从此没烦恼了。

祁镇道:你不是和王公公处得很好?怎么又说起他呢?小邪道:像他那里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而一句话又改变行为的人,您不怕他善变吗?朕不以为然!祁镇道,若非公公,你那能脱罪?小邪无奈道:我本来就没罪,所以才能脱罪好吧你那么信任他,我也不多说,将来出了问题,你可要自行负责,别人想教都救不成!祁镇仍是轻笑:朕相信不会有问题发生,王公公深明大义,足智多谋──好很好!小邪拿起酒杯道,皇上说的最有道理,王公公是好人,来为好人乾杯乾了这杯酒,我就要走啦此去一别将是──美景什么见面的?祁钰笑道:将是良辰美景虚设,至于什么‘面’,也只有你自己明自了小邪尴尬一笑:奶奶的秘书读得多,连句子都会跑随他去啦干!三人举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是数杯,再数杯,终有散筵之时刻。

已是黄昏,晚霞一片浓化出沉红,将树影、屋影拉得长长的,就要脱本而淡化成无形,刮起冷风,更冷。

杯仍在,酒可斟,人都走了。

独留一抹深烙心坎新痕,无法挥去。

一匹快马,飞蹄腾掠,疾风般奔驰通往太原城泥黄路面。

冬雪初溶,泥溅澜,飞马掠处,溅起水花如快船截浪般哧哧喷得甚高、甚远。

小邪威风八面驭马而驰,右手掌着那支通吃帮特有之三角橙黄骰子旗,飞鱼剪水似地拍拍闪掠嘶吼,如冲锋陷阵的战士般,杀向太原城。

方至太原东门不到五十丈,小邪大吼:旨到──音落马走,全然不把守门卫兵放在眼里。

卫兵瞄向小邪,见是太监橙黄服装,也不敢阻拦,马上拱手退至两旁,恭迎旨大驾。

小邪深恐众人不知,又喊:旨到──存心让太原城都知晓此事。

快马加鞭冲过东门,不直接驰向总督府,却绕着街道四处乱窜,惹得百姓为之侧目。

足足有十天,太原城没如此热闹过了,瞄向小邪,也因烈马奔驰过快,瞧不清是何人,但见着那支印象已深的旗子,已然发出会心微笑──通吃帮主又回来了。

旨到李甫山、王坚、邱梅快快接旨──小邪转遍全太原城,也浏过了总督府,随后又在大街告示牌上,挂着自己精美画像下,得意地向过往人潮挥手,不时叫着:这个画像就是我!群众利时引起骚动,远远地围在对街,准备看戏。

不多时李都督和王坚以及邱梅和数名锦衣卫已匆忙来,他们弄不清,旨为何会在街上乱跑?小邪见他们来到,存心开玩笑,又策马而奔,叫道:李甫山快接旨快  马已往街后窜去,李甫山等人,不得不追──旨,深怕接不到,落个辱君之罪。

然而人脚岂有马腿快?尤其是邱梅,老脸已苍白,上接不了下咽,再不停,非得累死不可小邪偶尔也放慢速度,以免对方追丢了。

驰上几条街过后眼见他们也差不多累了,方自催马返回画像下边,威风凛凛地等着李甫山他们到来。

不多时,李甫山已奔迸。

小邪轻轻一笑,道:李甫山,你很喘吧?小臣不敢!不敢就好快跪下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甫山和王坚、邱梅以及锦衣卫已全部双膝落地,不敢抬头,准备接旨。

小邪得意一笑,将手中旨揣入里,笑得更开心,道:李甫山你跪标准点好不好?是──李甫山不敢多言,马上双膝靠拢,跪得甚为标准。

小邪颔首一笑道:很好为何不敢抬头?小臣不敢冒渎旨!抬头看看我是谁?小邪摆好姿势,等他鉴赏。

谢谢龙恩!李甫山这才抬头望向小邪,自有一种似曾相似之感觉。

怎么?不认得了?小邪指向背后画像,道,他是不是很像我?你──小邪脱下帽子,露出那坠斜发束。

你──你是杨小邪气不但是李甫山、王坚和邱梅,以及在场所有百姓都起一阵骚动。

小邪耸耸肩,得意道:除了我,还有谁敢叫你们下跪!你──李甫山怒填膺:你敢假藉旨戏弄本官?来人拿下他!大胆!小邪喝住正想爬起之李甫山和王坚,怒道,你敢侮辱本官?不要命了是不是?李甫山被他一喝,登时醒,要是他身上只有旨,这可是死罪一条,他不敢冒这险,口气仍冷森道:杨小邪你是朝廷钦犯,何来官职?休想胡言,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以张王法!小邪得意道:本官乃宫中御膳房司膳太监!邱梅闻言已笑出声音:原来是端菜的?本官比你不知要高出几级?你敢对本官无礼王公公那里,你恐怕无法消受吧!小邪轻笑:少罗嗦,小心我摘你人头!王坚喝道:小鬼你别得意,最好快拿出旨,否则几分钟过后,本官仍以朝廷钦犯逮你归案。

小邪得意道:那你就等吧!他不再理三人,转身朝画像瞧去,一张完美无缺画像已被写上不少字迹,也划破了不少裂痕。

妈的你们敢破坏我的形象?小邪不悦地转身,拿出旨,叫道,旨在此,三人准备接旨!三人马上又跪正伏身: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仅是他们,连在场百姓都下跪,深怕不跪,会惹来杀身之祸。

小邪推开旨,冷森念道:皇上有旨,大官杨小邪乃朕之好朋友,不是钦犯,而张克正一事,朕已令王公公查明,为叛贼──小毛所为,凡本朝文武百官,今后不得对杨小邪大官施以逮捕,否则斩无赦另,杨小邪教驾有功,朕御赐金旗乙面,凡见此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对杨大官之尊敬钦此!这算那门帘旨?原来小邪根本就看不懂旨里边所写字迹,只是听皇上口述,然后照真意加油添醋,说得天花乱坠。

李甫山、王坚和邱梅甚至怀疑旨是假的。

小邪叫道:李甫山还不快快接旨?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甫山抬头,仁见小邪连旨都拿颠倒,冷道:公公连旨都拿颠倒,又如何能读?小邪倒翻旨,猛然尴尬咋舌一笑,又叫道:你懂什么?这是皇上特别交待的,没知识!李甫山不再多言,他想接走旨,先辨真伪再说。

接过手,摊开一看,除了一些夸张言词──是朕好友、杨大官以及叛贼小毛等有误外,其他仍不失原意,当下已哭笑不得,想不透他到底如何混到京城?还弄了旨回来?王坚站起,道:都督,真有此事?嗯!王坚不甘瞄向小邪,朝廷钦犯一霎间又变成皇上好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小邪大叫:王坚你认命吧胆敢骚通吃馆,还将本官大像糟蹋了?一共有三十七个字,十五个洞,还不快掌嘴?王坚哈哈大笑:杨小邪你别得意忘形,一个小太监也敢叫本官掌嘴?邱梅也起了身笑道,皇上赦你罪行,已是你的造化妆凭你一个小太监,公公我不惩罚你,已是万幸,你还敢挟天子以作威作福?小邪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皇上的好朋友唷敢对我如此无礼?呆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倒霉。

李甫山粗眉一横,冷道:杨小邪你休想歪曲旨,皇上只诏赦罪行和御赐金旗两事,其他全是你自己一派胡诌。

小邪叫道:既有御赎金旗,你们敢不遵?李甫山冷笑:金旗在此,本官已下马,有何不遵?就是看在金旗份上,否则早拿你辱骂本官之罪!小邪瞄向左马镫插着金旗:这么说此旗没什么用了?王坚冷笑道:这要看你如何用,皇上御赐,在朝廷也不算少,就没有那一样可以用来命令百官,你以为这是军令旗,还是走马符?邱梅冷笑道:乖乖地抬着画像走吧皇上金旗只能保你平安,不能拿来当令箭,冲着金旗,只要你在太原城安份守己,本官保证无人会再骚你!小邪抿嘴道:这么说,我的像就白损了?王坚冷笑道:除了你官拜尚书令、大将军,只要高过我们,再来发威也不迟,别以为皇上大赦你,就以为自己是皇上了!小邪蓦地目闪邪光,左手往腰部抓去,已呵呵邪笑起来:好小子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玩二嘛今天要是击不倒你,我就让你们抬着走!邱梅冷笑道:怎么?想来硬的?不错!小邪冷笑,恐怕你们吃不下咽李甫山叫道:杨小邪你再蛮横,本官可要拿人,再请奏上,收回御赐金旗了!小邪嗤嗤而笑:难道御赐东西,一点都管不到你们?邱梅冷笑:除非龙头金杖,尚方宝剑,皇上亲旨令和天龙玉佩。

你还是带着金旗回家吧省得惹火上身!小邪轻轻一笑,道:你猜对了!那你就快滚!邱梅冷笑,火已烧掉你半身衣服了!小邪仍轻笑:你猜得很对,不过不是带金旗回家,而是惹火上身了!邱梅厉道:你还敢发狠?我教训──突然小邪拿出碧绿玉佩,其中刻有天龙腾云,栩栩如生,椭圆形之下方刻有如朕亲临四字,正是皇上要小邪躲在御膳房所赐的天龙佩,皇上竟会赐予他人?他们实不敢相信小邪气皇上关系到底已到何程度,忙双双下跪,急叫:皇上万岁万万岁!万岁!小邪冷笑,再发嗲哆啊?别以为王振有多大用处?告诉你们,如果找王振来,吃亏的还是一样,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说我是皇上的好朋友,你听都不听?简直无法无天,一样三十七个字,十五个洞,还不快掌嘴?难道要我出手?王坚裂了眼,就是吭不出声,一巴掌一巴掌掴向脸颊,心头恨意足以毒死千百个人。

小邪冷笑:邱梅你也一样,惹了你又如何?少拿鸡毛当令箭来硬的又如何?画是你们弄坏的不管你们怎么弄,就是要给我弄好,送回通吃馆别妄想妥协,我们是卯定了离去你的!小邪一掌击落其方帽,已策马冲前,飞掠三人头顶,天马行空般窜出丈余远,方自落地,马匹人立昂嘶,围观百姓一阵掌声,小邪连忙告谢,已驰掠城西。

李甫山、王坚和邱梅这才起身,一脸怒火足以焚化千斤材。

邱梅厉道:杨小邪,不扳倒你,誓不为人!大众围观下,他们也丢足了脸,拆下画像,悻悻然返往总督府。

他们死也想不到小邪在短短十天之内,会弄出这些令人咋舌而难以相信的东西?又是旨,又是金旗,还加个天龙佩通吃馆红门两张交叉大封条仍在,红瓦白墙依然清新照人,一切如故。

连那高耸入天之招牌都毫无损伤。

旨到──小邪一马当先,不管红门闭锁,策马而纵,唏聿聿,马蹄飞掠,直向红门。

轰然巨响,门离开,人马齐往里边飞。

旨到啦──小邪还想纵马窜向大厅。

突然有人吼叫:停──停──叫声声未落,阿三已从左墙院掠出,忙揪住马尾巴,以防止马匹再乱冲。

再进去,大厅可就要面目全非了。

阿四和小七此时也挡在厅门白阶前,急叫:接旨接旨请下马请下马!马匹足足将阿三拖了丈余远,地面已出现两道长而黑鞋底磨出之痕迹。

阿三已哇哇大叫:什么旨?还我鞋子来!一个开打,他已冲上小邪,想捣他背心。

阿四和小七见状也一涌而上,霎时将小邪团团围住。

小邪被拖下马,急切叫道:喂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接触旨?哇哟快放手啊──阿三已不是打人,而是在扯他衣服,叫道:妈的几天不见,就当起太监,成何统?我扯扯──阿四叫道:什么玩二?送旨有此送法?有谁接得了?四人扭扯一堆,仿佛疯狗抢食,不到三分钟,小邪衣衫早已撕去不少,狼狈地避开三人纠缠。

停手里停手里没剩纸(旨)了再不停,连衣服都没了四人一阵吃喝,都已懒洋洋,大病初愈般躺在地上,面对天空一片碧青,似如可食之透明冰糖,不但悦目,而且口馋。

小邪懒洋洋道:可恶那有人如此接触旨?再接几次,我的命迟早会断送在你们手中!阿三叫道:妈的咽那有人如此送旨?像这里送法,不用第二次,现在我们能保住命已算不错简直是谋杀嘛!小邪道:谁谋杀了?我是想试试你们接过旨没有,结果很让人失望,草包!小七笑道:要是接你的旨?我们可当草包!阿四道:对啊何必冒生命危险呢?阿三呵呵一笑道:不过这次接的不错,希望以后仍有此成就,可惜少了小丁,否则──呵──阿四道:小丁一定会揪住小邪帮主的头发,像你揪马尾一样!小邪问:小下去了哪里?阿二道:她最怕死,恐怕还在磨菜刀吧?蓦地小丁捧出一手冰水向阿三撒去,嗔叫道:阿三你才在磨菜刀可恶!不仅阿三中奖,连小邪、阿四和小七都受波及,叫出口,都已蹦起,冰水凉澈心腑,众人猛抖起衣服,大冷天浇冰水,滋味并不好受。

阿四骂道:都是你谁叫你乱说话?一拳已打向阿三,想报被连累之仇。

阿三猛跳开,急叫道:不能怪我只是小丁偷袭我们要打,打小丁好了二话不说,他已窜往小丁,伸手就想拉住她。

然而小丁早有防备,身形一闪,飘然溜入大厅,方想回头奚落之际,小邪那顶太监高帽已罩向她头部,哇哟一声叫,已天昏地暗,紧接着是数人一涌而上之声音,卷得她全身扭痒,笑不绝口,眼泪直流。

过了瘾,小邪方始放手,自得道:啥玩意儿?敢暗算本帮主?实在是胆大包天气阿三呵呵一笑道:原来你不怕死,是怕痒啦?小丁脱下帽子,羞红的脸仍挂着泪痕,嗔叫道:你们四个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嘛?小邪狡黠笑道:英雄就让你当好了,我们不稀罕。

阿四叫道:小丁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是我们先惹你?还是你先惹我们?那些冰水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丁瞪向阿三:都是他骂我,否则我也不会泼他冷水!小邪叫道:你泼他也就罢了,为什么偷袭我?小丁红着脸,惧意顿生道: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就已湿了一半,要是故意,我不就变成名副其实的落汤鸡?小丁呐呐道:我──我──我给你拿件干衣服──阿二道,我的也顺便!小丁瞄向他,嗔道:都是你以后衣服自己洗差透了!小邪道:好吧你就多拿几件,大冷天,会生病的!小丁如获重释,马上溜向后院,逃开小邪视线。

小邪走向摆在大厅中央特别大之雕花太师椅,叹道:奶奶的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弄来,连屁股都没坐热过!他不信地坐上椅子,转向阿三、小七和阿四道:你们也坐,我们现在进行商讨大事!本是一排椅子,三人已搬动而成半圆,坐定后,已开始商讨。

阿三道:小邪帮主,结果如何?万事诗口口气小邪得意道,皇上这小子也是赌徒──紧接着他将在宫中发生之事情大略说一遍,霎时引起三人暴笑不已。

小七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再也不怕官府前来乱了!阿四道:那股子旗,该插在哪里才好?小邪道:当然是大门顶端。

他笑道,屋瓦上再弄间小楼,也可以避雨遮霜。

阿四用力击掌道:好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小邪沉思半晌问:你们进行如何?阿四霎时得意吹嘘道:黑皮奶奶的我照你的指示去做,一天揍了几家护院武师和那什么的公子?几天下来差不多揍遍太原城啦阿四着发名片,包准一开张,马上大摆长龙!小七道:还有几位似乎是武林人物,他们也想进式馆,已和我接过头,等小邪帮主决定后,就可回答他们,收或不收。

收尸收尸当然收尸小邪急叫道,唉呀怎么要问我呢?有人要来报名,定金就先拿,省得他反悔了以后就不必问啦多此一举。

小七经笑道:我是不知要收多少银子才算恰当,所以──小邪截口道:唉呀当然是愈多愈好啦最少一两,最多──没有‘最多’两个字,他爱给,我们全收。

小七道: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又问:收了他们,要教他们什么?全部教?小邪点头:当然,以前就是有偷藏绝招之秘密,许多功夫才会失传,本馆大公无私,谁要学多少就教多少,相对的,你们自己也要练习,否则被他们追过头,多没出息?不必三年,本馆就得关门了!阿三抱怨道:我不干这么累谁受得了?有帮主一人武功天下无敌就可以了,当属下的武功差些,又有何妨?小邪抿嘴无奈道:好吧你们要练就练,不练就煮狗肉去,本帮主还罩得过去,再不行──呵呵──就和小丁一起去当乞丐头好了!阿三得意道:这还差不多总不能为了钱而拼掉性命吧!阿四道:就明天开张如何?鞭炮还是由我来放!好!小邪大拍手掌。

通吃帮已第二次开业,鞭炮响彻云霄,一时也将太原城给热闹。

尤其是通吃巷已摆满人潮,都准备想报名。

有百姓、有武林中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的住在馆里,有的则随居太原城。

而李甫山也将小邪画像连夜要人画,此时也奉回通吃馆。

从早到晚,一共有两千三百余人报名,光收现银就已超过三万两,乐得通吃帮弟兄合不了口。

大部份都领取一册秘笈带回家去,其中有观音掌法、菩提剑法、大悲掌、孤星剑法,这皆是武林一流之绝学,其他如小丁之丐帮独门功夫和阿三、阿四之少林功夫,则因派系关系,不便公开。

虽是如此,只那四样,已惹得江湖人物趋之若,大呼不虚此行。

被小邪这么一种,看来武林将会有革命性的武学改进。

有四十余人住馆,分别安排在前厅左右厢房,这些人都得经过看得顺眼才行,是以并无那里青面獠牙者。

因为小邪认为那是不吉,干脆不收于馆内,免得见面了碍眼。

四十余人大都是武林中人,而有七位武功较高,懒得叫名字,小邪把那些人都给编号,如此则简单明了。

除了大厅以外,这些人全不准进入后院,否则立时开除,收回武功。

这是小邪为防止这些人有所企图,再则可以保住该守的秘密。

如此弄了一天,通吃五英雄高兴之余,也够累了,晚间戌时,才收摊,已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仍陆续有人报名,但却限于住在外面、领秘笈那里。

阿四负责收帐,在门口摆张大长桌,一本记帐簿,划满看不懂字数字。

左边堆了不少秘笈,左下方则是大木箱,专收银子。

今天人较少,只由他一人负责。

阿三和小七则负责在前院督导学生。

大冷天,全然光着上身,一个个肌肉结实,不畏寒冷。

小邪则不停负手而立,悠哉的巡视前厅、后院、前门,俨然一副大老板姿态。

他不停动脑筋,如何安排所收银子,安排学生如何练功、以及吃住,他也想到不如叫故乡的小胖、大牛和二愣子来此,以便帮忙。

最后他考虑到前些日子救他们脱困的黑衣蒙面人会是谁?会是黑巾杀手?还是拉萨和尚?难道他们已死灰燃?但为何要救人?他还是想不通,也不想继续思考,已走向前厅台阶,仔细端详每一张不同的脸孔。

此时门外已有一位锦衣五旬较胖,但不高的老人往阿四走去。

阿四瞧向他,一副生意人模样,深蓝锦衣十分笔挺,头戴方帽,山羊胡长于胸,已有点灰自,一对细眼嵌在肥肉中,更显得他身材之猪肥。

阿四眉头微抽,道:老头,你也来报名的?老人笑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平您好!哦!阿四装模作样抓起毛笔沾墨于簿上乱画几宇,道,五两。

随即丢一本秘笈给他。

两眼如看猴子般盯着张平,心头在想,这么老了还想学功夫?张平又裂嘴干笑,上排金牙亮闪照人,道:我──我不是来报名的!那你来干什么?张平偷偷摸摸瞄向四处,觉得无人窥探,才交予阿四一张纸条,态度暧昧已  。

阿四接过字条,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又瞄向他:用讲的不行吗?这──很重要!张平诚恳一笑,又往四处瞧去,你看过就明白了。

阿四瞄向他:我知道很重要,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张平愕道:这不是通吃馆?地方是绝对错不了。

那──你不想按这笔生意?阿四叫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不懂这里边写些什么吗?用说的又会如何?也不打听打听通吃带的底细?碰上我们帮主,这字条就是你的午餐卖什么学问?张平那晓得误会出自此?忙接过字条,歉然道:对不起,大师──我不是大师!阿四叫道,我穿袈裟,理光头,全凭所好说话小心些,本人外号‘拨毛剃刀’不白阿四,叫我四帮主就可以。

张平拱手道:对不起,四帮主,因为──他又瞄向四周,想定有无他人。

阿四叫道:看你如此模样,不必听你说话,也知道你是作贼的!白眼瞪视,一副贼头贼脑!我不是贼──张平肥眼睛不停抽动,大嘴一张,声音更小,我是来找您来谈生意的!阿四往天空比去道:本帮所做的生意都写在上面,你自己看,合乎那一样?张平抬头睨眼而瞧,登时笑道:有只有他们没说错!阿四不耐烦道:有就快说,有什么好怕的?再不说,我代表帮主回绝你,不作你这门生意!不不不!张平急叫,马上欺身于阿四耳朵旁道,我想请贵帮主保镖。

阿四瞪向他,叫道:直说不就没事了?保镖有什么大小怪?张平急道:四帮主请小声点,我要保暗镖!看你!阿四叫道,要保暗镖,就要早点说,都已喊出来,你才说?好吧本四帮主替你引见老板!他拿起笛子猛吹,破声音尖锐刺耳,刺向空中,让人好不舒服。

小邪帮主──生意上门啦──声音甫落,小邪已撞出门,他正愁闷的发慌,不知该如何排遣时间,乍闻笛音,已兴奋奔了过来。

什么生意!嘘──阿四石手食指捂住嘴唇,细声道,有人要保暗镖。

小邪会意,瞄向张平,一看就知是肥羊,道:就是你要保?张平拱手笑道:大帮主,是我──乾乾直笑,对于小邪如此年幼,他并不担心,因为短短几天,太原城不知杨小邪三字者,可以说没有。

小邪这身能耐,早已让太原百姓叹为观止。

小邪道:你是干啥的?开赌场的?张平干笑道:不是──小民在城南开古董店铺小邪满意一笑道:跟我来!张平随即跟他进入通吃馆。

阿四提高嗓子道:小邪帮主别忘了我的红利啊!小邪声音传来了:要是做不成,扣你半月薪水如何?阿四咋舌,不敢再言──还是收报名费稳些。

绕过大厅,小邪已领张平抵达后院左厢房,一处小客厅。

四张靠墙太师椅黑得发亮,中间夹着黑茶几,中间置着茶具,左边则为黄菊盆景,右为兰花,正绽放着。

两人坐于中间椅子,张平习惯地又往四处张望。

除了门是四片方形纸窗外,三面墙上都挂有山水画,居中还有张八仙桌,如是而已。

小邪道:很隐密,你大声叫也没人会听到!张平干笑,仍不放心道:帮主,还是小心些好!小邪道:够小心啦周围十丈之内,谁都无法逃过我的耳朵,你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意?要是我看不上眼,小心我拆散你骨头!他瞪眼道,你可知本帮喊的口号是什么!他自己回答,是专保别家不敢保的镖,你考虑清楚没有?张平颔首道:就是天威局不敢保,我才来找您,您一定要帮忙哦!小邪瞄向他道,看不出你也有别人不敢保的镖?他又道,别忘了──保非常之镖,钱相当的高。

张平道:十五万两白银,先付十万两,交货之后再付五万两。

小邪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趟大镖──十五万两──天下有几个人接得起?他问,能不能让我知道,保什么?照规矩,顾主可以不说被保之物,也无须告知为何要保这趟镖,是以小邪才如此发问。

张平道: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玉狮子。

哦──小邪闻言,觉得不是武林人人所想要的东西,也不放在心上道,玉狮值多少钱?要是掉了,我好照单付。

它是无张平紧张道,这镖千万不能丢!小邪倒也干脆,道:好无就无──要送到哪里交予何人?张平道:送往居庸关外宝石山──怎么?已到了藩邦瓦刺国了?张平苦笑:所以才没人敢保。

小邪不禁豪情万丈,他就是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不计后果,马上道:保啦不保的是龟孙!他问,要交给谁?张平道:实不瞒您,这玉狮已被一名商人买去,他要我出面雇人保它至宝石山,到了地头,他自会出面向你接洽。

要是他不出面,或者我认错人,那还搞啥?张平道:人是不会认错,他给了我半块铜币,只要合对了,就可交货,他也说过最迟一个月要将货送到,否则将罚钱。

而货送到后,超过此期限,没人来领,玉狮则归还予我所以帮主只要等一段时间,若无人来领,则可自行返回。

小邪道:这才合乎道理我接啦!他问,一个月期限还有多久?二十五天。

足足有余!小邪道。

你何时将货送来?还是我去拿?还有银子里我──张平马上喜悦而笑,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聚丰钱庄’十万两银票,您先收下。

交予小邪又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你来拿比较妥善,我随时都在家等你,是城南‘翠叶古董店’。

恨好(很好)!小邪摊着银票,生意就这么说定,银子就这么顺利到手,稍带激动道,好我会找最有利的时间去拿货。

那老朽告辞了!张平起身拱手拜别。

我送你出去嘿嘿财神爷!小邪仍掩不住内心喜悦,虽想装出一副庄严模样,但憋出来的就像戏台上的小丑,十分逗人而不自在。

两人走出大门。

阿四急问:如何?成了?小邪得意道:哪里?张平拱手道:我走了,希望帮主能保密,以免发生意外。

小邪也学样拱手:我会的再见不送!张平这才如获重释地离去。

阿四道:成了就该分点红给找吧!你要多少?小邪斜眼百笑。

阿四道:十两如何?他怕说多了,反而引起副作用,说少些比较稳。

这么──小邪拉长声音,阿四他跟着拉长脖子,开始担心说得太多了。

突然小邪喝声,少!阿四笑容己现:我很容易心满意足的。

满你的头!小邪伸手打向他脑袋,雀跃蹦起,呀呜──收摊吧那堆银子就赏给你好啦哈哈──发了疯般,小邪己疾奔入内。

阿四迷惘而愣,真以为听错了,但见着小邪如此兴奋雀跃而窜,自己不学样,成何统?当下毛笔一丢,捧起半箱银子,急追而上:哈哈今天到此为止,大吉利市满载而归呀!丢下一堆烂摊子,他也冲入门内。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四十余人赤身练功场所,已引起不少人注意,猜不透师父又有何人之举。

阿三乍见阿四抱口箱子追着小邪迸入后院,心知必定有所变故,马上走向立于厅前的小七,笑道:小七,暂时交给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七含笑点头:好只有那个──他神秘而笑,要分一点来!他已暗示那个就是红利。

阿三拍他粗壮肩头:当然还少得了你吗?我不像阿四那样‘见利忘友’!不等小七回答,他已窜往后院。

小七仍较老实,认真指导门徒。

小邪奔回小客厅,一个蹬足,整个人已倒向八仙桌,翘起二郎腿,双手抓紧银票,像在鉴赏古董般玩着:很容易嘛出了名,赚什么钱都易如反掌呵呵  阿四已抱着木箱奔至,稍带喘,仍喜上眉梢道:小邪帮主你不后悔将银子全部送我?小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不后悔!好我收啦尝到时你反悔也没用了。

阿四掂掂箱子,黠笑道,少说也有三百两嘿嘿──白赚了?阿三突然也冲至道:什么白赚了?阿四紧张,抱着银子,闪向前边椅子坐定,冷道:没你的事,谁叫你想出风头,要教学生?阿三瞄向箱子,已走向小邪问道:小邪帮主将那箱银子全送给了阿四?嗯!小邪淡然回答。

那我呢?你没有!阿三霎时呶嘴叫道:不行你不能那么偏心,大家都是一鼻孔出,你怎么可以特别待阿四?阿四得意而笑: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又说什么不愿抛头露面,要教好门徒?可以得到学生红包?你去包吧呵呵袋子倒是很红──银子,我就不知道有无了!阿三急得满脸通红,突地已冲向阿四,骂道:好小子,有了银子就独吞,我抢!你敢!阿四话未说一半,阿三已扑至,两人登时扭成一团,连茶几上的菊花盆景都被弄倒。

我不敢你今天不分我一半,我决不妥协!你休想这是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敢抢?你就犯了帮规矩我可犯帮规,也要教训你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不顾朋友道义,见利忘义唯利是图──小邪已坐起桌面,轻瞄淡然的在看野狗抢食般,脸无表情。

突然阿三想举掌劈开木箱,以让银子掉落地面,自己也可趁捞一点。

阿四大急喝道:阿三你敢!右手抓住花盆就想砸向阿三,以防止他劈掌攻向木箱。

小邪淡然道:抢归抢,砸坏了箱子里花盆,你们赔得起吗?阿三、阿四忙收手,凭经验,他俩已知道小邪不高兴了。

阿三叫道:小邪帮主,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发银子给阿四,而不发银子给我和小七?小邪瞄向他,人如木头,一点表情也没有。

阿四置好花盆,庆幸没鲁莽抛吐花盆,否则后果必不堪设想。

得意而笑:小邪帮主才不偏心,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认命吧!阿三叫道:不算那是报名费,有的学生还得由我来教,怎能让他一人独吞,这很不公平!小邪道:那是红利不劳就可以获的红利。

阿四更形得意:听到没有?这是我接了一笔生意,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该死了心吧?阿三哭丧着脸:小邪帮主还是偏心里故意让阿四接,而不让我接触我若接了,定可赚双倍钱!阿四不屑道:少吹啦若你去接,生意非跑光不可,客人听你这么一吹,早就对你起了怀疑!阿三盯向阿四,咬牙切齿厉道:臭阿四光拍马屁,有一天你会白马屎压死尸转向小邪哭丧着脸,小邪帮主,这是我二十几年来,对你最失望的一次,你根本没有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小邪轻轻一笑:你认为我很残忍?阿三叫道:很残忍本来银子该是我的,现在却变成阿四的,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阿四得意而笑:你最好接受,太阳永远从东边出来的,这箱银子也永远是我的,这是不变的事实!阿三捣碎肺腑,真想吞了阿四,骂道:你太可恶了,我决定跟你反目成仇永不妥协!阿四笑道:也好,既是仇人,这银子就稳得多了,再也不会被你骗去,什么发传单赚大钱?全是一派胡言连我的薪水都泡了汤现在你永远没机会了你──阿三举掌又想打人。

小邪已喝道:吵完了没有?吵完了就面对面站着生意才开张第二天,你们就起哄?将来怎么办?阿三、阿四不敢多言,相对而立。

阿三叫道:这都是小邪帮主你偏心,而且一下就数百两。

我可要赚上数个月,谁也无法接受这事实。

小邪向他叫道:你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阿四那只是红利!阿三苦皱眉头:红利也是银子,你连机会都不给我,这算什么嘛!谁说我不给你!小邪叫道,两人抬箱子里霎时阿四已紧张道:小邪帮主,你说过银子要赏我的──小邪叫道,我又没说要收回,我只是要你俩人抬箱子里两人依言面对面,扛起木箱。

不知小邪在耍何把戏。

小邪道:依你们经验,箱里有多少银子?阿三道:至少有三百两,若有金元宝,可能有五万两的价值。

阿四没说话,默认了。

小邪道:阿四你认为这是你接这笔生意的红利?阿四斩金截铁道:这是不争的事实!小邪轻轻一笑,拿起银票道:看这是此笔生意的银子,多少钱,我不说,现在我要将它的百分之一红利拿来和你换,你愿不愿意?这是一种赌博,凡有赌博,都能使人心里肉跳。

阿四暴豆子,不停蹦跳,也许只有一万两?还是十万两?然而手中已有五百两价值的银子,也就是五万两的百分之一,那老头有如此之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看他贼头贼脑,十足吝啬样,不可能吧何况已拥有的,总比还握在他人手中要好得多。

我还是保有现有的比较好!他回答。

想定了?阿四坚决道:决不更改!小邪轻轻一笑道:好那这百分之一,我就送给阿三!阿三已目露喜色,道:对嘛不管多少,每个人都该有一份总不能偏袒。

谁偏袒了?小邪叫道,都是你一进门就抢着要银子,你问过我没有?有──啊──我不是问你──那箱银子──那箱银子本就是阿四的,你当然没份!小邪白眼道,死要钱!阿三尴尬一笑道:我错了,敬请原谅另外红利可以给了吧?有多少?小邪哧哧一笑,反问:你猜?阿三贪婪道:一万两吧?妈的死要钱!小邪瞪眼道,你有看过一百万两的银票?还想分红一万两?哪里小邪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戏谑道,一两!一两!阿三霎时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地接过银子,苦丧道,我不要──阿四呵呵笑道:收下吧那也是一份红利──阿三苦笑道:小邪帮主我还是对你很失望这红利之少,也是二十几年来我最失望的一次!小邪轻笑:你今天失望太多次了,将来就会习惯啦!阿三哭丧道:我永远不愿意习惯这里事!好啦好啦!小邪道,只要你跟我保这趟镖,我就多给你红利如何?阿三意兴阑珊:给多少?你要不要?不要就放弃,我另外找小七!小邪叫道,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阿四急道:我去好了我最近运特别好!阿三见他如此碍眼像,又抱着如此多银子,心里老是不舒服,瞪眼道:会是我的,轮不到你就是亏本,我也不让给你!阿四也不饶口舌:不去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银子,够你赚上几个月,呵呵不工作也能赚钱,我──小邪叫道:好啦阿四你也别太得意忘形,阿三随找去保镖,馆里要是出差错,看我如何拨光你胡子里阿四得意道:你放心去吧馆里保证万事诗口口,错不了的啦!阿三白眼道:我看是哇佳佳问题一大堆!小邪轻笑道:结果如何,保镖回来就明白了离去把小丁找来,我有事想问她。

阿三如斗败公鸡,提起千斤重腿,每走一步,似敲闷鼓般噗噗然走向厅外。

阿四抱着箱子瞄向阿三背影,似奚落又像同情:阿三好像很憔悴!小邪反问:你好像很高兴?精神很好?阿四情不自禁,咯咯直笑。

以五百两和一两银子相比,任何人都会像他一样乐不可支。

小邪睨眼黠笑,拿起银票,轻轻晃着,捉押道:你可知这张银票有多少两银子?你不是说过?一百两,阿三只分到一两?你也真笨一百两的银票,本帮主会慷慨地将五百两送给你?小邪道,那么不起眼的钱,本帮主会接下这笔生意?阿四听出苗头,心头一紧急问:它──多少两?不多,不少刚好六个圈圈。

小邪得意道,一百两加九万九千九百两,后头还有五万两你自个儿算吧!乍闻之下,阿四再也不起来,张大着嘴,愣愣道,十五万两阿三可分到一千五百两!小邪捉狎道:好像是这样吧?阿四霎时又呶起嘴巴,眉头直皱:不行你不公平分阿三那么多银子小邪笑道:银子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而且这趟工作也甚辛苦,你只好将就些啦!阿四此时甚想甩掉手中箱子,方才自得之兴奋已一扫而空,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抱满黄金?如今足足差上三倍,可得干上一年才能赚够这些钱。

然而此一切全是自己所选,怪不了别人,想如阿三那样闹哄都找不出理由。

事情之转变,实为出其意料之外。

我能不能──跟你去?小邪摇头:馆里还要人,只能去一个唉呀你也别那么小心眼帘多收几个门徒不就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阿四霎时又恍然澈悟,笑颜又展: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呵呵他已想至有昨日如此盛况,一天就够了小邪似猜出他心意,睨眼而笑:收归收,你要让我看不到银子,全吞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阿四忙摇手,道:不会的我是很有分寸的人!分寸?小邪调侃道,听见千把两,五百两就不要的人,你会有分寸?阿四尴尬一笑,道:最后我还是有分寸地保留了五百两银子,不对吗?小邪白眼而笑,想不透他俩到底是在争银子?还是在争面子?说话间,阿三已领小丁进入雅厅。

解下紫青围兜,微拭额前汗珠,小丁露出含情一笑道:什么事?如此急?我还在做菜呢?小邪看向她,邪邪笑道:小丁实在愈来愈漂亮了真让人看了还想再看少贫嘴里小丁娇嗔道,你老是不正经,快说一锅香鱼正热着呢眼眸已笑得甚甜,小邪的恭维仍受用无穷。

小邪也不再耍嘴皮,摊了银票:你看这是否写着十万两银子?小丁接过手瞧瞧,点头:没错只是你接的新生意?阿三苦丧道:不接还好,一接就引起兄弟残杀!他冷道,罪恶的根源!阿四一改口吻:阿三你别生气嘛若你领不到银子,我分你一半就是!阿三那晓得阿四已知他可以分红千余两?心头霎时又将阿四视为患难兄弟,愕然道:真的!阿四含笑点头:你安心去吧不过──要是你赏的了,也该分找一些哟阿三登时笑口不绝:那当然!谁叫我们是二十年好友!走过去就抓阿四肩头,一言为定!瞄向箱子,现在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可以!阿四立时放下箱子,掀开箱盖,抓出银锭交予阿三道,你总该相信了吧?哈哈果真兄弟一场!阿三激动地转身,小邪帮主阿四永远不会出卖我的你看五十两呀!小邪讪道:卖是不会卖,骗,到是很正常!不会的我相信阿四是纯朴的!阿四呵呵而笑,不停同小邪抛媚眼,自认聪明绝顶。

小邪懒得理他们,道:你们两个的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样善变不可捉摸!小邪你说什么?小丁嗔目叫道,你骂我们女人?小邪霎时乾笑道:不不不只是‘有的女人’当然不包括你啦你刚才替我验银票,现在还是一样嘛!斩金截铁道,你是永远不会变的!心里又暗道一句,才怪!难得小邪肯让步,纵使明知他是为了有求于自己,小丁仍觉得充满愉悦之情,娇柔一笑道:你的嘴,能听才怪?好好好反正都是‘才怪’?小邪道,怪归怪,有些问题还是非说不可!他问,你可知道天下有何宝物,是一对玉狮?玉狮!小丁沉吟起来。

搜思所具、所闻之记忆,仍无法想出结果,只好苦笑摇头,我不知道!阿三兴致冲冲道:小邪帮主你也真是小丁是才女,问她孔子、孟子,什么风花雪月,她还行这些江湖典故,珠光宝衣,怎么不来问我?何必大费周章把小丁从厨房拉来?简百浪费人才!小邪见他说得口味横飞,问:你知道?阿三回答更干脆:不知道!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不知道还鬼叫什么劲?阿三哭丧着脸,右手直搓后脑勺:小邪帮主怎么可以乱否定我的宝贵意见?他道,我说‘不知道’就表示天下没有这对名不经传的宝贝你也可以不必再问别人,问也是自问。

小丁娇笑道: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小邪,我不能帮你了!小邪沉思:奇怪?若说它不是宝物,怎么会出那么多的银子保它?他想不出,阿三、阿四和小丁也想不出,只能推于──世上宝物何其之多,若想全获知,谈何容易小邪不再想此问题,反正自己只负责保镖,他笑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玉狮,而是想问你瓦刺国有什么厉害人物?阿三抢口道:这问我不就得了?瓦刺第一勇士叫‘也先’,年轻盛,骁勇善战自称小王子,藩邦就是他最嚣张了。

小邪白眼瞪他:我又没问你,你鬼叫什么?阿三闪了舌,无奈耸肩:良才不中用,就是现在的我!小丁娇笑道:阿三说的设错,也先本是‘鞑靼太师’,但他承父亲之勇猛,已统领各部落,最近又常举兵东来遗患边疆不少。

小邪问:除了他,还有谁?小丁摇头:真实情况,恐怕只有亲自走一趟──突地她愕,你就是要保玉狮到瓦刺国!小邪安详笑道:别那么急我只是到宝石山,瓦刺国还有段距──小丁心中稍安,但仍担心:宝石山已在关外,不比在中原安全。

小邪得意一笑:你忘了,天下可没人杀得了我?我是怕你惹事!不会啦纯生意天下都太平了,有啥好担心?在中原太平,在塞外就不一定了!阿三道:我有话不知准不准说?小邪瞄向他: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阿三正经道:刚才不说没关系,我将保有我的秘密!他那副卖弄神情,可以登天。

小邪捉狎道:你好好保密没人会想知道。

阿三闻言已不起来,如泄了之皮球,道:既然你如此说,我拼死命也要将它说出来这实在是太重要了!故意不看小邪,转向茶几,斟茶而饮,道,瓦刺国虽然时有骚,但他们还是每年有进贡,可是他并不明目张胆造反此行大可不必担心里他对茶杯吼叫,听到了没?笨茶杯!阿四故意袭击他一个响头,马上转身,若无其事地瞄向对墙山水画,许作悠哉状。

阿三脑袋猛往前倾,差点将黑褐色胖圆茶壶给砸破,忙回首,望着小邪,乾笑不已。

苦笑道:这茶杯──会打人啦?他以为是小邪所赐,但又五尺余。

小邪、小丁和阿四被逗得呵呵直笑。

阿四奚落道:话说多了,何只打人?咬都会把你咬死尸小邪不再理会两人,转向小丁,走下圆桌,道:阿三说的也是有理,你也不必太担心,不会有事的!小丁怅然道:还是小心点较好!小邪含笑点道:要你来,最重要是想问你至宝石山,如何走比较快,而且安全?那人要我从居庸关,你以为呢?小丁道:不必如此居庸关通道狭窄,直如巫山三峡,两边峭壁如剑,飞鸟难渡,若有人在此设下埋伏,千军万马也攻不过去。

阿三插嘴道:而且守将罗通,武功盖世,调军神奇,如果发生冲突,有得战的!小邪道: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想照自己的路线走,省得那位玉狮买主搞鬼!小丁凝思半晌道:其实往宝石山,从此地经熊耳山,越过烟筒山从宣府出关,再往西北走向,不但地形较平缓,而且路程也较近。

不加思考,小邪马上道:好就从此路呵呵!他只不过想找出第二条不一样的路线,如今小丁一说,他马上接受,至于有啥危险,他一概不放在眼里。

路程已说定,小丁又问:何时启程?可能近三天──小邪拿出皇上所赠玉佩交予小丁,道,我不在,也许王坚那群人趁骚,天龙佩你留着,以防万一。

可是你要出关──阿二道:没关系啦宣府守将杨洪,和小邪是同姓,包准一家是亲戚,不会有多大困的!小邪得意道:没想到姓杨的还有在当官者?这下可好办了小丁你该放心吧?小丁拗不过他,只好收下天龙佩,道:你放心,若馆里有事,丐帮弟子一定会全力以赴!一切都觉得已妥善。

小邪道:就如此办了生意总得做下去,累着你们啦!众人为之会心一笑,随即各自回去办自己该办之事。

小丁仍在鱼,为小邪做几顿可口膳食,阿四重回大门收帐,存心想赚千百两红利,阿二则较为泄地回到庭院广场,陪着小七教导学生。

小邪留在厅旁,稍对事情加以思考,已有了安排,淡然而笑,也步向前厅,浏览众门徒。

明月初升,瑞雪如银霄,撒向大地,清又冷。

黑影掠出通吃馆高墙,飘浮如飞雪般直往城南泻去。

远处传出犬吠声,嗷嗷凉。

城南,翠绿长招牌嵌于左门,写着翠叶古董店。

衬在原黄棕木色外墙,格外突出,招牌似新制,门墙亦似重新翻修过,仍有一股木材特有气息渗出。

黑影从积厚雪片之瓦檐倒挂而下,双眼不停溜着,一扇门紧闭,毫无动静,他方始翻身而下,欺向门扉,轻轻扣门。

张老板,我来啦!小邪特有声音已响起。

似乎张平也在等候,敲门不久,他已启开门扉,一袭锦袍依旧。

见着小邪急道:杨帮主快请进!小邪一闪身已溜入门内,张平马上将门锁上。

转身轻笑:请随老朽来!带着小邪已往内院走去。

虽是黑黝黝,店面各古董仍瞒不过小邪眼晴,尤其有些似是金、银、水晶、夜明珠之类的宝物,更是闪闪生光。

深让小邪气信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宝物,也更相信张平那对玉狮是无之宝。

绕过店面,烛光已传射而出,为一正方形石屋,四周墙上置有不少如药房之箱子,靠里边则为长形黑木柜桌,置有不少帐册和文房四宝,毛笔正卡在金质算盘上,张平方才可能在算帐。

满隐密的嘛!小邪瞄向四周,轻笑而说。

张平淡然陪笑:做这行,总得小心些杨帮主见笑了!小邪不多言,道:玉狮呢?张平闻言,含笑道:杨帮主来得好快呵呵!轻轻一笑,已走向左墙,往许多箱口扣环中的两个拉去,立时左墙再已凸出石块,原来那些箱子只不过是关的开启钮。

张平走向石块,从其里边抓出一半尺宽,一尺长之木盒,含笑走向小邪,道:玉狮在此。

能瞧瞧?随你!张平已打开盒子,交予小邪。

小邪拿着它,走向桌面烛台,想藉烛光看仔细些。

拳头大碧玉雄狮,透明如冰,两眼嵌钻,光芒四射,但小邪感到失望。

此玉狮所用碧玉虽为上货,钻眼亦十分昂贵,但以其本身雕塑看来,似乎是新完成不久,和古董两字比起,要差了些。

张平似也看出小邪心思,遂解释道:此狮贵在眼睛那两颗‘火龙钻’,此钻能随光线和温度而变颜色,现在黄棕烛光,它变的是深蓝,若在阳光下,它将变成紫蓝,而且闪光更强,实是不可多得。

哦──小邪似懂非懂道,我收下了,还有那铜币!都为您准备好了!张平马上从桌柜抽屉拿出半块眼般大铜币,笑道:另一半在那人手中,只要合对了就可交货。

我省得!小邪接过铜币,审视双面,也觉得无奇特之处,道,货已拿到,要给你什么证明?张平立时拿出一张写有字迹之宣纸,道:你在此划押就可以了!小邪看不懂写些什么,道:我看不懂,不能乱划来!他拿起宣纸,撕下字迹,随后抓起毛笔在纸上画出一只四不像,只见四只脚长大毛的狮子,再押个邪字,得意笑道:有了它就可以啦!张平也陪笑道:随你,最主要是不要失落,否则可就惨了!放心里通吃帮的招牌决对砸不掉!小邪正凛然道,你好好在此等候佳音本帮主去了!丢下毛笔,他已准备进行保镖任务。

老朽送你出去张平马上跟出店面,道,杨帮主,一切都看你了!小邪拍拍他肩头:你的选择是对的交给我,比交给皇上还安全,以后有生意,要多捧场啊!一定一定要此次不出错老朽以后一定找您再说,也没别人可找了小邪更形得意而笑。

说话间,张平已开启大门,送走小邪,直到其背影消失黑夜,这才反视那块青绿招牌,似乎已觉了却一桩心愿,露出生意人应有的精明而狡黠笑容。

希望他能平安送到才好!卡地脆响,门扉已闭,檐瓦积雪稍被震落,卡卡往下三数而落。

落声已竭,雪夜更形静,静得能压炸血管。

烟筒山,直如烟筒,险峻陡峭,临江而立,边疆之重地,素有重兵驻守城城。

于其东南则连着宣府,虽无居庸关之险阻,却也相差无几。

冬阳艳丽,映向山头积如冰针雪峰,山下则为一片黄澄沙土连向天际,除了几束枯黄茅草堆外,一无他物,塞外荒凉景象尽浮无疑。

小邪和阿三一身百姓装束,布衣泛洗痕迹依旧,若非一个大光头,一个扎斜马尾发束,和各有一个特殊脸孔以外,谁也认不出他俩会是江湖中人。

阿二指着左边雪白山峰,道:那就是烟筒山,我们快到宣府城了!返往塞外风光,两人却有一种兴奋,似乎心情豁然开朗,似如脱疆之马,可以任意奔放。

尤其是小邪,早已习惯十余年之塞外生活,虽然此地未尽属塞外,但景象已逐渐转变,十成像了七成。

他笑道:可惜这里靠北方,莫塔湖在老君庙,相隔了几个大沙漠,否则也可以藉此回老家一趟。

阿三笑道:生意忙,以后再说啦小邪帮主,我们是准备闯关呢?还是照规矩来?到了再说!小邪了望无限黄土平原,兴致又起,我们策马狂奔如何?哪来的马?小邪踢出双腿,笑道:马在此!阿三抿嘴道:这么一跑,不就泄露行踪了?小邪道:怕什么都已三天,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玉狮那么小,谁又知道我们身藏宝物?只要一过烟筒山,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啦!见两人装束,除了一身青色布衣外,连包袱都没有。

却不知其玉狮塞向何处?阿三道:话是不错,但若因策马狂奔而掉了玉狮,这么大荒地,怎么找?小邪瞄问他凸出的肚子,笑道:按着它不就得了?敢情玉狮是绑在阿三本就微凸的肚子上。

阿三叫道:不行我这么一按肚子,一定比不过你这不公平!小邪白眼道:那我也按着肚子跑,该没什么问题了吧?阿三闻言方始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摆好姿势,来吧谁又怕了谁?喝,喝!小邪耍弄手脚,耀武扬威一阵,方瞪向阿三,如斗牛般,头顶头,喝道:输的是乌龟!两人突然啊──的呐喊。

声如霹雳,似能将硬地铲开,捣碎人耳、人心。

撞得远山倒出回音。

在此同时,两人已手按腹部,急往前奔窜,直如两缕劲风往前疾吹。

阿三自始至终都想找机会蠃过小邪,无论任何比赛,其必定全力以赴。

此拚老命去嘶吼狂奔,比起千军呐喊亦相差无几。

而小邪兴之所至,任何花样都得尽兴方始甘休,现在奔驰又如童年故乡和好友嬉戏般,逼得他更发狠劲,狂奔狂闯,尽情发泄童年应有之幻想大将军概。

两人就此嘶杀狂奔,谁也不让谁,那声音更如万马奔腾,十里开外都可闻知。

阿三眼看就要输了,忙一手把住小邪腰际,冷笑道:看你多会跑?如此一绊,小邪也往地上栽,霎时吼叫:阿三你少耍赖你输了!谁说我输了?没到地头,谁也别想蠃!好!小邪霎时动用牙齿,咬向阿三左手臂。

阿三一时不察,被咬个正着,尖叫出口小邪己藉此挣脱,又往前奔。

阿三痛叫归痛叫,仍然爬起猛追,但只一耽搁,小邪身形已剩下黑点,直骂道:可恶臭小邪帮主,你知不知道,君子动口──呀不对你知不知道只有四只脚的畜牲才会咬人?骂声不断,小邪却越跑越远,简直就快抵出的另一头。

无奈之余,他也放慢脚步,擦着额头汗珠,喘息不已,苦笑道:妈的这怎么能蠃?这么厉害的狗牙──呵呵也罢乌龟就乌龟,乌龟走路是慢慢的来!干脆他已学起乌龟走路,脚底贴地的走,笑声不断。

而小邪嘶嚎猛叫,冲往烟筒山方向,正在得意甩脱阿三,奔得更加起劲时。

突地一阵红云带着轰轰声音,从前方滚滚而来。

小邪乍觉,已停下脚步,往前望去,登时跳而起:我的妈呀什么时候又战争了?不敢再想,忙甩头就往回跑,速度比刚才更快上许多。

阿三──快溜──我们误入战场啦──他在大喊,希望阿三能及时回头。

可惜在此时,又有一路人马从左边荒原横切而出,快马如电,封住了小邪退路。

小邪不得已,只好改道往右侧奔去,一心想逃开战圈。

他一直认为是:有双方兵马选择此地为决战场地,自己不小心而误闯。

果然他往右奔驰三里,左边兵马已切向先前追自己之红云般部队。

小邪马上又转身,想看热闹,张大眼睛拍手吹喝:好杀这不关我的事,杀战场已让你们,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万马奔腾,蹄声隆隆,响彻四面八方,两军两直排就要交锋而成为一直排,霎时又如倒剥香蕉皮般撕撕开,再成两横排,然而这已不是两军交锋,而是来个更让人想不及之包抄,如双手般抱向小邪。

小邪又愣眼了:妈呀──怎么是我──来不及再想,他已往后拨腿就奔。

然而奔不足五十丈,他已驻足,苦笑不已。

不知何时,他背面早已围上第三组军队,现正已雷霆万钧之势,奔腾而至。

和另二组军队配合,恰如酒坛封盖般,将小邪封入坛中。

阿三在远处,也已闻及小邪喝声,又见红云般骑兵切出,心急如焚,不顾一切也冲向前。

谁知突然间,已有数位黑衣人幽灵般飘至,一老者喝道:速战速决!七个人,七不同身法,从七个方向扑向阿三,个个身手矫捷,武功高强。

阿三厉喝:挡我者死尸右手一翻大悲掌化作千百条狂龙,罩劈左方三位,掌劲过处,登时逼退三人。

而另外四人四掌已攻至阿三背面四处要害,出手毒辣无情。

阿三不得已,千斤坠之功夫已展开,硬将身形逼向地面,滚落石侧,避过掌劲,一个横扫千军挂向四人腿部,右掌再举,已砍劈攻向左侧的黑衣人手腕。

蓦然一声唉呀,阿三已打断对方左手腕,同时已将四人扫跌地面,然而左肩却吃了对方一掌,闷哼一声,已往右滚去,口角已挂血。

黑衣人并未因此而住手,相反地出手更快,四前、三后,全然罩向阿三,存心置他于死地而后甘心。

阿三拼狠了心,厉吼:来吧!竟然以手代剑,使出孤星剑法中之最具威力一招月毁星沉,霎时狂风啸起,黄沙飞滚,身形一闪,扑向前方四名敌手。

双手一种,轰然巨响,四声惨叫,四个人已倒撞而去,喷出一片血幕,腥风扑鼻。

阿三心知后边仍有三名敌人,击退四人之际,马上扭身回风扫叶般又罩向三人头颅。

欧阳不空之绝学果然不同凡响,逼得三人无法从容得手,忙撤招以自保。

啪然数响,三人虽避开头颅,以免开花,但肩头也吃了一记火辣辣的掌劲,滚落地面。

阿三没占多大便宜,左腰也被其中一人旋腿扫中,痛得他冷汗直流,跌于地面。

他不敢停手,猛咬牙,又是绝顶掌法劈向敌人。

忽然有人喝道:用迷药!四人围攻,三人撤出一幕淡红药粉,罩住阿三,人也为之倒滚而退。

阿三自认服过大蟒蛇内丹,普通毒药根本伤不了他,是以他不闪不避厉骂道:迷你妈的头无耻之徒!掌劲不退,仍如电闪,扑向敌人。

骤然间,飞掠空中的他,却如摔死狗般往地上跌,啪哒一声,已不醒人事。

看来这迷药定非普通药物所制成,竟能迷倒阿三?为首一名黑衣人见他倒地,甫自嘘口气,不敢怠慢,猛挥手道:扛他走立时另有一名黑衣人负起阿三,已随着众人掠往西方,眨眼消失无踪。

打斗虽激烈,喝声却无法穿破腾腾马蹄声,阿三的被掳,根本无人知晓。

这些人为何要掳阿三?是和此骑兵一伙?还是江湖人物?见其黑衣装束,虽未里面,但个个面孔生得很,他们来自何处?他们难道是为玉狮而来了否则怎会只掳阿三?若说为的是此物,他们又如何知道此消息?马蹄声不绝于耳,齐往小邪缩去。

小邪弄不清这些人为何要围堵他,似乎早已准备好在等他入壳,这太不可能了。

见着全是中原人,他也嘘口气,若要让藩邦捉去,那可真的是有理说不清,哑巴亏吃定了。

蹄声已竭,围着小邪者,至少有上万兵马。

就算小邪能杀出一条血路,也得累个半死。

一名将军装束,威武概泛然逼人,手持青龙偃月刀,若再挂红脸,长长须,就更像关公了。

小邪瞄向他,中年稍白的胡须不多,但却长得十分恰当,威凌眼神逼人,给人有孔武有力之感觉。

喂关公你干啥?没事发神经啦?小邪叫道,穷追着我?有何企图?将军身旁较年轻战士叱道:小鬼对大将军不得无礼!小邪瞪向将军,冷道:你既然是大将军,干嘛找我这小老百姓麻烦?没事寻我开心啦?将军长眉一竖,威凌更甚: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我是我我高兴到哪里,你管不着!小邪见他语气逼人,心生不服,也不买他的帐。

大胆!年轻人手中长矛就想往小邪刺去。

梁副将不能如此!将军喝住他道,先查明此事再说!小邪见他喝阻手下不伤害自己,对他又生好感,冷道:是嘛只有话好好说,仗势欺人,我可不怕你们,杨将军──军!此地靠近宣府,除了杨洪之外,还有谁会领兵出战?小邪已大胆如此猜测。

杨洪脸色微变道:你竟知本将军姓杨!小邪叫道:这有什么大小怪?住在宣府城,谁不知你姓名?杨洪恍然,但仍对小邪存疑道:此为军事要塞,你一个小孩,怎会在此?见你口舌伶俐,定非易之辈,你来此有何目的?出关!小邪回答很干脆。

凭你一人?两人还有一名在后头。

你关外有亲戚?没有!杨洪更加疑心,登时抬头往四处瞧去,似想找出某种心里所想之结果。

但仍感失望,转视小邪问:此地当真只有你们两人?没错!梁副将道:不可能方才明明一阵阵狂吼,至少有千人以上!小邪闻言,骤然笑起,原来是自己大喉咙惹的祸,虽然心中感到后悔,但那份得意,更是充斥心灵,过悔意的多。

他白眼道:恐怕你们听错了吧!不会!杨洪道,本官也有所闻,是以才兵分三路,准备围剿!听错听错!小邪猛甩手摇头,大有在教训小孩般,不可能有千人呐喊!梁副将坚决道:全军都听见此声音,你还说没有?我不是说没‘声音’而是说,那声音不是千人所呐喊!小邪瞪眼、神色更得意,你搞清了没有?梁副将冷道:我不信,天下不可能有人喊出这里声音!小邪冷道:好吧就算有,现在一千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梁副将道:这正是我们想查明的原因。

小邪指向下面,戏谑道:人在地下,你们忙挖吧!梁副将叱道:休得胡言乱语什么叫胡言乱语气小邪叫道,我说没有那一千人,你偏不信?不信就挖,挖久了,阎罗王就会放人出来你再好好地数!梁副将脸已发红,一时也不知如何斥责小邪。

杨洪问:难道那声音是你喊的?小邪霎时得意笑道:还是姓杨的聪明,呃我是说我也姓杨,我们同一祖先,当然有良的血统你果然一猜就中了!众人已往小邪瞧去,共同升起的是:不可能一个小鬼──杨洪对他被困于万军之中,仍处之泰然,这份胆识并非普通人所能拥有,疑、信半之下道:你既然有此本领,能不能再喊一遍,以解本官心中疑虑?当然可以!小邪二话不说,张大嘴巴啊──地已吼叫起来。

音如江河裂堤,澎湃奔腾,足可窜破天空,震得千军血翻腾,万马狂,悲嘶人立而起,四处乱窜,霎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小邪突然发现自己声音如此好用,不但可以吓人,还可吓马,更是变本加厉,再吼,脖子已逼得快比脸粗。

众人终于相信小邪有此能力了。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此时已如战败军旅,四处散乱奔逃。

杨洪也白马匹带走甚远,心中大骇,急叫:小兄弟请住‘喉’──可惜他的声音根本抵不过小邪尖叫声,不得已弃马而奔,冲向小邪急道,小兄弟不能再吼了!小邪得意煞住喉音,呵呵直笑:我这段‘英雄叫’还说得过去吧!杨洪苦笑不已,他哪知,如此不可能之事情,会在小邪身上出现?见着溃散不堪之军旅,心头说不出哭笑不得之滋味?自己领兵数十年,从来也没有像此不堪一击,少说也杀得士尺高昂、血淋淋、火辣辣,那里从容赴义,百战沙场的魄。

头断血流,嚼断舌根也要喷洒敌人满脸血,那里将军杀疆场可泣场面。

如今,被人一叫?这算什么战争?还好杨洪手下军队不愧训练有素,不到几分钟,全部已再跨上马,策马整军,已然恢复原状。

只是一身黄泥溶和了那脸不信和讶之神情,千万双眼睛全盯向这位奇小孩。

小邪装出迷惑模样:是不是叫得不够响?比不上千人呐喊?一张口,又想再叫。

杨兄弟不可!杨洪立时冲前,右手已封向他嘴巴急道,够了够了太够了!噢──小邪避开他粗手,想再装蒜,却禁不住心头戏弄他人之喜悦,已咯咯笑起。

杨洪苦笑道:杨兄弟,本官已相信先前之呐喊,是出你所发出!他拱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小邪亦拱手:哪里哪里杨将军这手伏兵,还真让我吃惊哩!方才奇兵所演包抄之计巧,小邪乃由衷佩服,心头暗自决定,哪天也带兵遣将,耍它一耍。

杨洪道:更让本官吃惊的,是杨兄弟的脚程,本官快马竟追不上你!小邪自得而笑,这些都是他看家本领,愈能表现,他愈感得意,口中谦虚地哪里,哪里!直叫着。

任何人也看得出,他一点也不谦虚。

杨洪道:若非本官随时将军旅分潜各处,今天就无法杨兄弟相遇了!小邪捉狎道:如此见面,相见不如不见!杨洪乾乾一笑道:见了也好杨兄弟不是想出关么?本官特准你自由出入关卡,唯一的条件是──他又乾笑,请杨兄弟别再四处乱叫!对于小邪叫声,他真的是怕了,若多叫几次,他不疯,马儿可就会发疯了。

小邪闻及如此奇怪条件,已然呵呵直笑:意外泄全是意外,我那晓得‘英雄叫’如此厉害,以后不再对你叫就是了!杨洪拱手道:如此本官先向你谢过了!他问:不知杨兄弟出关为了何事?是去做生意,对了还有一个和尚──小邪随即往他认为是后方之方向叫出狼嚎声。

声音虽高,却不再刺耳,马儿亦安不再骚动。

杨洪对于小邪如此怪举动──全以叫声办事,感到甚为讶,想不透世上怎会有此人?小邪以暗号向阿三联络,得不到回音,霎时紧张地抓过杨洪手中的青龙宝刀,插于地面,人已爬向刀尖,往远方瞧去,空旷一片枯草随风吹晃,哪有人影?大将军,你另有派人抓我同伴?杨洪似知情况不妙,急忙道:没有令朋友──糟了!小邪不再多言,暴喝出口,人如流星,咻然飞凉群雄上空,又如强弩窜出,快而猛急,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小邪已窜过百丈雄兵,成一黑点再窜而去。

杨洪猝见小邪身手,先是愕,后是感慨:要是有他,何患藩邦作乱!军旅仍须调度,不能由他长叹,他马上指挥下令,三路人马已备份三个方向驰散。

霎时平原又已空空荡荡,一股荒凉再次卷向黄土、枯草,一整片寂冷世界。

小邪很快找着阿三打斗之现场,一片凌乱,还有血,目心的血滴在黄土上,渗出钻人心肝的沉红。

阿三──失心般的扑在地面,无法控制情绪地抓扣血红泥土,一股呛鼻腥味直贯脑际,炸裂血脉,捣碎心肺的小邪已疯狂般咆哮:阿三──揪人魂魄的声音响起,小邪冲向西方,那里鳞伤猛虎,拼一死命的嘶吼,谁见了他,谁就会被他撕烂。

追过一座山头,见不着人迹,又追向熊耳山北麓。

突已有间土墙茅屋藏于山腹一角,若非小邪眼厉如鹰。

恐怕无法发现。

轰地巨响,一片丈二宽,尺余厚的土墙,已被小邪硬生生给砸碎,茅草已下垂成弓型,小邪已趁此窜入屋内。

小七教他的追逐功夫果然没错。

七个黑衣人,有六个在此,突见门墙被毁,不一而同从木板床、方桌凳前蹦立而起。

还由不得他们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小邪如猛兽般扑前啊──厉声暴起,化做一道闪电,双掌尽吐。

又是一阵暴撞声,六人无一幸免,全然被击中胸口,倒喷七尺余,撞毁桌倚,碰上土墙,差点又将土墙给撞倒,六道狂血喷洒空中,奄奄一息堆成一团。

小邪煞逼人,久已不用的匕首已从右腿肚抽出,冷森走前,两眼揪红血丝,就如一头疯虎。

说,捉的人在哪里?一字字像钢刀般戳向黑衣人。

这模样和以前在兰州吉祥赌坊找寻凤姑时相同。

谁伤了他朋友,就算皇帝老爷子,恐怕也难逃他的索仇。

黑衣人不知煞星已临,仍然表现不屑回答神情。

但其眼神方露此意,小邪匕首已挥去。

啊──一声惨叫,第一名黑衣人左脸已被切下,叫声未竭,脑浆腥红混白汁已暴染满胸衣,早已死亡。

五名黑衣人哪曾见过如此残酷手法?吓得两眼发直,连尿屎皆渗出。

说人在哪里?小邪冷冰冰又瞪向另一人。

我──我──啊──一样,回答过慢,小邪已刺下他胸前一大片肌肉,连心脏皆可见在殷红的蠕动着。

他两眼凸出,手抓活生生心脏,已倒地昏死过去。

我说我说在锦衣卫统领王山磔手中!剩下四人已抽搐发抖,争先恐后抢说。

他在哪里?永定河上游?我朋友如何?只受点轻伤啊──小邪匕首猛挥,已戳向四人心窝,再戳,不停猛戳,疯狂般厉吼:妈的复杂碎,敢暗算阿三?有胆就找我找我──王山磔你敢──暴喝声起,小邪又已撞墙而出,往东北方问疾奔而去,非得救回阿三不可。

杨小邪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