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郎淡淡道:你无须感谢我,除查老六外,对你们九个,我另有处置!尚士奇说道:另有什么处置?江朋友请说!江阿郎道:以你们‘十邪’兄弟在江湖中的罪行恶迹而言,实在个个死有余辜,我虽然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查老六一人认罪偿命,但你们九个也予以适当的微罚!尚士奇道:江朋友打算如何惩罚我等九个?江阿郎道:各废五成功力,以观后效,若再怙恶不悛,为非作歹,便即追取其性命!尚士奇倏地轩眉哈哈一声大笑道:江朋友,幸好今夜夜风不大,否则,老夫还真替你担心。
江阿郎冷声说道:尚老大,夜风大小都无关紧要。
话,我已经全说明白了,现在你怎么说?尚士奇神色淡漠地一笑道:以江朋友你看呢?江阿郎道:以我看你们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是放手与我一搏,一是全都听我的!尚士奇道: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没有。
江阿郎摇头道:要不然,我何必在这儿做三个多月的伙计,而等到今天!尚士奇神色冷凝地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么老夫告诉你了,我十兄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江阿郎浓眉微微一轩,道:这么说,你是要放手与我一搏了?尚士奇嘿嘿一声,冷笑道:不错,今儿个此地不是我十兄弟溅血横尸之处,便是你江朋友魂断绝命之所!江阿郎淡淡道:好吧,你尚老大既这么说,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尚士奇双目倏然一凝,道:江朋友,你有把握胜我十兄弟么?江阿郎摇头道:老实说,以一对十,我实在并无把握!尚士奇说道:既如此,你现在若能改变心意,就此作罢,去找那真正的凶手,还来得及!田老二、毛老三等个个闻言,目光全部不由立刻投向尚士奇,心中颇为奇怪的暗忖道:老大今儿个怎么竟然这么好的耐性……其实,田老二等九个又怎会意料得到尚士奇的心意,这并非是尚士奇今儿个的耐性好,而是尚士奇心智细密;他觉得这情形十分不对!江阿郎这名字虽然不见经传。
在他来说,虽然更不知道就是近数年来名震天下武林的少年六俊之首的‘一刀斩’,但却知江阿郎既敢在此等候三个多月,等他们十兄弟到齐了,独对他们十兄弟,定要查老六认罪偿命,若非具有非常身手,高绝的功力,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对付得了他们十兄弟,焉能如此?同时当年血案发生过后,他偶然听说杜府台与当世某位武林前辈奇客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当知道祸事惹大了。
所以十兄弟才决定暂时消声匿迹散居各地,隐于市贾以避!如今,情形很明显,江阿郎既敢独自一个找上他们十兄弟,除身怀奇绝功力非常身手以外,不是那位武林前辈奇客的传人弟子,也必是大有来历的人。
尚土奇心中十分明白,只要一点头承认血案,立刻便是一场生死血战!除非能将江阿郎搁躺下,否则今后江湖虽大,定将无他兄弟立足之处!因此,尚士奇乃才矢口否认血案与他十兄弟有关,并且一再忍耐没有冒然与江阿郎动手,希望能改变江阿郎的意念,听他的话去另找血案凶手!田老二等人心中讶异暗忖间,江阿郎已然摇头说道:尚老大,你别枉费心机,别想让我改变心意了,现在我再说一次,今儿个除查老六非得偿命不可外,你们九个都必须废去五成功力,以为过去的恶行之戒!尚士奇双眉一轩,道:江朋友,老夫对你虽然一忍再忍,你却一再逼迫老夫,看来今天你我非动手一搏不可了!江阿郎道:我已经说过了,你兄弟只有两条路好走!尚士奇虽然明知对方绝不是个容易对付之人,但是情势至此,不放手一搏已是不行。
于是,他心中暗吸了口气,显得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好吧,你江朋友既然这么说,老夫兄弟只好领教领教你江朋友的绝学功力了!江阿郎淡谈道:为了使你十兄弟可以全力施展所学,我在院中等你们!话声一落,身形一闪,飘退三丈,站立院中!十邪兄弟立身站起跑出厅,在江阿郎对面八尺之处停步站住。
尚士奇轻咳了一声,道:江朋友,老夫请问,此搏是生死之搏,抑或只是胜负之搏?江阿郎淡淡道:尚老大,你何必还要虚仁假义的多此一问。
我很明白,你心里已经恨极了我,只一动上手,你十兄弟必尽全力施展毒手,杀我以绝后患,今儿个若是死于你兄弟之手,那只怪我学艺不精,自不量力,命当死!尚士奇没再说话,嘿嘿一笑,抬手一挥,只见老二、老四、老六、老八、老么五个立时身形电飘,将江阿郎围了起来,并同时撤出兵刃!江阿郎神色冷凝的巍然峙立,双目灼灼注视着尚士奇,对田老二等五个行动视若未睹!眼看一场生死激战一触即发,迷香妖狐施艳娘突然扬声说道:大哥且慢动手!尚士奇注目问道:九妹何事?施艳娘道:大哥,小妹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尚士奇道:什么话,你说说看。
施艳娘眨了眨媚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尚士奇眉锋一皱,道:九妹这话的意思是?……施艳娘道:今儿个我们且由他,留待日后再找他算帐!尚士奇脸色一变,道:九妹这是什么话,他除了要我们九个的五成功力以外,还要老六的性命,这种事岂能由他?难道我们十兄弟就……施艳娘接口道:大哥,小妹不是不知道事关六哥的性命,是绝不能由他,小妹这话是有道理的!尚士奇双眉倏地一扬,凝目问道:什么道理?施艳娘眨眨眼睛道:大哥,我们如果不由他,只一动上手,我们十兄弟不但无法保得住六哥的性命,只怕还有多少人遭受那刀过无痕之惨!刀过无痕?!这四个字实在令人心惊胆颤!尚士奇等九个心头全都不禁猛然一震,脸色勃变!尚士奇陡地瞪目说道:九妹你说什么?‘刀过无痕’?难道他便是那近几年威震武林,誉称‘少年六俊’之首的‘一刀斩’?施艳娘点一点头,说道:小妹认为他有九成是!语声一顿,目光转向江阿郎问道:江阁下,你是么?江阿郎淡淡道:是便怎么样?不是又如何?施艳娘道:江阁下,七尺昂藏躯,须眉丈夫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江阿郎淡然一笑:让你这么一激,我倒不好不点头了!施艳娘道:如此,你承认是了?江阿郎点了点头。
尚士奇凝目问道:阁下,你真是‘一刀斩’?江阿郎道:如假包换!尚士奇心念暗转了转,道:据江湖传说,阁下的那把刀是缅钢打造,形式狭长奇特,是么?江阿郎道:你可是想看看,以求证实我是不是‘一刀斩’?尚士奇道:阁下能够给我兄弟开开眼界?当然可以!江阿郎淡然一笑,探手一撩衣襟,撤出了一把寒光灼灼,冷气森森逼人,形式狭长似剑非剑的长刀!尚士奇身居十邪之首,年纪最长,武林轶事见闻也最多,他一见这把长刀,心中突然想起一段武林传说轶事,心中不禁凛然一震!暗忖道:难道他是那位八十年前誉称宇内第一奇客的传人弟子?……适时,江阿郎冷声说道:尚老大,你现在如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旦动上手就来不及了!尚士奇深吸了口气,问道:阁下手中之刀可是八十年前威震天下武林‘圣心刀’?江阿郎点头道:不错,放眼当今天下,能够识得此刀来历之人已经不多,你尚老大竟能―见而知刀名,足见你见闻实在不差!语声一顿又起,说道: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十数时间为限,是放手一搏还是如何?你可以冷静的重作考虑!尚士奇默默考虑了稍顷,说道:阁下的心意一点也不能更改?江阿郎摇头道:决不!我说话向来绝无更改!尚士奇暗暗深吸了口气,说道:江阁下,据传说,当年‘圣刀’虽然天下无敌,但‘圣刀’主人却是位心胸仁慈,天下武林人人尊敬的一代仁侠,阁下既承‘圣刀’衣钵,就该上体天心,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苦苦相逼,不予人自新之路!江阿郎谈淡道:尚老大,这并不是我不肯饶人,苦苦相逼,你应该明白,我若不上体天心,不予你兄弟自新之路,焉能只要查老六一人偿命,何况,你们‘十邪’兄弟,在江湖上恶事做绝,个个两手血腥,往昔又会饶过来?的确,他们‘十邪’兄弟自出道江湖十几二十年来,向以心狠手辣著称,手下从不留情,别说是饶人了!话,说的全是实情,尚士奇不禁默然无词以对!老三毛大刚突然说道:大哥,别和他再说废话了,我就不相信凭我们十兄弟会……尚士奇双眉忽地一挑,沉声截口道:老三,我已经说过二遍,不许你插嘴,你竟仍是敢开口多说话,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从现在起,十兄弟已经没有你毛大刚这一号,你被除名了,你走吧!毛大刚脸色不禁勃然一变!道:大哥,你……尚士奇冷然摆手,再次截口说道:别再叫我大哥,话我既然当众说出了口,就绝不会收回,此地没有你的事了,你快走吧!毛大刚还要再说,江阿郎倏然一声轻笑,说道:尚老大,你实在高明!尚士奇心头微微一凛!淡淡道:阁下夸奖,只是我不懂你这‘高明’二宇的用意!江阿郎淡淡一笑,道:尚老大你何必故装糊涂!尚士奇摇头正容说道:我并未装糊涂,是真的不懂!江阿郎道:那么我请问!你为何突然将毛老三除名?尚士奇淡淡道:我刚才说的话,阁下难道没有听清楚?江阿郎说道:我字字入耳,听的非常清楚!尚士奇道:如此,阁下又何必还多此一问?江阿郎淡然一笑,道:因为那并不是你将毛老三除名的真正理由!尚士奇道:事实上他不听我这个老大的话,没有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可是一点不假,也是你阁下亲眼看到的事实!江阿郎笑笑道:这虽然确是事实,但也只是前者,至于后者,你们‘十邪’兄弟义结金兰已经二十多年,我不以为你会不了解毛老三是怎么个人,不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以为毛老三真会不把你这个老大放在眼里!……语声微顿一顿,接着说道:所以,此时此刻你这么做,只是个借口!尚士奇心电虽然暗暗警凛,知道自己的用心可能被江阿郎猜料到,但却仍神色平静地说道:阁下以为我这是个什么借口?这么做又会有什么好处?江阿郎淡淡道:这何必还要我多说,你的用心乃是借此机会使毛老三保全一身功夫,免去废掉五成功力的厄运!尚士奇脸色微微一变,笑道:江阁下,你太多疑了,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这种用心,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江阿郎道:真的?尚士奇道:信不信由你!语声一顿,目光倏然转向查老六问道:六弟,你意下如何?这话问得突如其来,没头没脑!查燕鸣愕然一怔!说道:大哥此问之意是?……尚士奇道:事关你的生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查燕鸣默然了刹那,说道:大哥,小弟没有意见,一切但凭大哥,大哥怎么说就怎么好。
尚士奇神色冷凝地缓缓说道:六弟,如果我要你立刻自绝,你也听么?查燕鸣心神凛然震了震,道:只要有道理与必要,小弟决不会不听。
尚士奇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深呼了口气,说道:好,如此你就自绝吧!查燕鸣身躯倏然泛起一阵轻颤,道:小弟遵命,不过,小弟要请大哥说个理由。
尚士奇微一沉吟,道:六弟,你听说过‘圣刀’的事迹么?查燕鸣摇头道:小弟见闻浅薄,没有听说过!尚士奇道:那么,你听说过昔日武林三十六友吗?查燕鸣道:听说过。
尚士奇道:也听说过三十六友的所学功力么?查燕鸣点头道:据说三十六友个个功力精湛,所学高绝,都是当时一流中的一流!尚士奇道:可知比我兄弟如何?这个……查燕鸣想了想,道:比我兄弟可能只高不低?尚士奇点头一笑道:不错,三十六友们所学功力确实比我们兄弟只高不低!语声一顿又起,问道:六弟,可知他们怎么突然失踪江湖的?查燕鸣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老么青面瘟神表不棠接口说道:小弟听说过,据说三十六友之失踪江湖是被‘圣刀’所迫!尚土奇道:不错,这是一段武林少有人知的秘闻,昔日三十六友纵横江湖,猖狂跋扈,气焰不可一世,黑白两道人物莫不以避之为吉,连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都不愿轻妄招惹三十六友,因此三十六友在武林中也就越发张狂,不把天下武林放在眼内。
后来,三十六友不知为了什么事故,竟然惹上了‘圣刀’主人,于是双方绝斗黄山天都峰顶,约定‘圣刀’若败,立刻自绝当场,三十六友若败,从此隐退不出江湖,‘圣刀’主人独敌三十六友,只十招,三十六友竟全都伤腕落败,自那以后江湖上就再未闻听三十六友消息!话锋一顿,目注查燕鸣问道:你懂得愚兄的理由了么?查燕鸣深吸了口气,说道:小弟懂了,大哥是说昔日功力所学比我兄弟尤高,人数实力尤强的三十六友尚且不是‘圣刀’主人之敌,我兄弟自是更非敌手,是不是?尚士奇点头道;实情正是如此!查燕鸣目光一瞥江阿郎,说道:实情虽是实情,不过,大哥说的是那昔年‘圣刀’主人,而不是眼前的江阿郎。
这话显然,他不相信江阿郎有昔日圣刀主人那么厉害!江阿郎两道浓眉,微轩了轩,但却没有开口。
尚士奇双眉微微地皱着:那么六弟的意思是?……查燕鸣道:小弟想单独与他一搏,虽死无怨,请大哥允准!尚士奇略沉吟下,抬眼望着江阿郎问道:阁下认为如何?江阿郎淡淡道:查老六既这么说,我怎好不给他一个公平一搏的机会!话锋一顿,目视查燕鸣说道:查老六,你要动手就出手吧!查燕鸣没再说话,身形倏然前欺,手中长剑疾如电闪地递出,直刺江阿郎胸腹要害!江阿郎目注查燕鸣刺来的剑势,神色冷凝地岳立不动,直到查燕鸣的长剑已刺近他胸前不足一尺之际,他这才闪电抬手,寒光一闪即敛!查燕鸣刺出的长剑倏地停住了,停在江阿郎胸前五寸多之处!江阿郎仍是神色冷凝地岳立着,身形丝毫未动,手里那把狭长似剑的长刀,也仍然垂着没动!查燕鸣双目圆睁地瞪视着江阿郎,接着身躯仆地栽倒,一个身子分了家,成了两截,鲜血肠脏流满了一地!好快的刀法,确实不愧是刀过无痕一刀斩之名!尚士奇等九个目睹查燕鸣出手连一招也未走满,便被腰斩当场,心头全都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一片苍白的呆住了!刹时,周围的空气有如死狱般地沉寂,一阵阵的寒意直透九人的背梁!江阿郎双目如寒电地掠扫了尚士奇等九人一眼,冷声说道:尚老大,查老六已死,我不为已胜,现在你怎么说?尚士奇吸了口气,道:明知不敌,逞强无益,尚某愿意听凭吩咐,不过……有句话尚某要先说明!江阿郎道:你说!尚士奇神色平静地道:你最好也杀了我们九个!江阿郎摇头道:我不是个食言无信之人,只要你九个乖乖的让我各废五成功力,我决不会杀你们!尚出奇道:那你将来定会后悔!江阿郎目光一凝,道:你可是说将来你九个会找我报仇?不错!尚士奇点头道:查老六这笔血债,我九兄弟不能不替他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