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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笑无心

2025-03-30 07:33:46

三里店。

是靠近南陵县的一座小乡镇。

乡镇虽小,但因位于官道要路,故而往来行旅客商,倒也络绎不绝,镇上的街市也颇为繁荣。

古往今来,似乎都有着一个不变的定例。

那就是——凡是位于官道要路口的镇市,不论它多么小,镇上开设的茶楼、酒肆、客店,都要比普通的镇市上多。

当然,这完全为了便利于往来行旅客商,但,这种地方,也唯有这一行生意比较兴隆好做,容易赚钱。

因是,这座三里店。

名义上虽叫做三里店,其实它的街道,依着镇名,顶多只能打个对拆,最长不过一里许左右。

一条通直的大街,从街头一眼可以直望街尾。

街道两旁,商店林立,但,其间的茶楼,酒肆、饭馆客店,却占了总数的三成以上。

兴发楼。

是这座三里店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家兴发楼,不但卖酒,卖饭,卖茶,而且还兼营着客店的生意。

人生衣、食、住、行四大要件项目中,这家兴发楼竟兼具了两项,因此,其生意之鼎盛,已是可想而知。

于是,财源滚滚而入,也正合乎了他的店名,兴发之意。

※※        ※※        ※※时刚过午不久。

三里店上来了一位少年美书生。

他,穿着一身白衣,胯下白马,配着银鞍银蹬,人更生得丰神俊逸,貌胜潘安子都,潇洒脱俗出尘。

这位少年美书生是谁?甭说,他正是那被少林、丐帮,极端尊敬的侯大公子——侯天翔。

他一进入镇头,立刻就引起了镇上很多人和那些过路的行旅客商的注目,大家心中都在暗忖:这位公子好俊的相貌人品……侯天翔,他神情悠闲地安坐在马背上,任由白马徐徐前行。

蹄声得得,那缓慢而有节奏的音响,终于在兴发楼的门前,悄然静了下来。

这种地方,虽然位于交通要道,平日里往来的行旅颇多,但,像侯天翔这等翩翩绝世佳公子般的俊品人物,几曾见过?尤其是一般市侩小人,店伙计的眼中,更认为这种俊品人物,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当朝权贵的少爷,起码也是富豪士绅的爱儿。

这种公子哥儿,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怎敢怠慢。

是以,白马才在兴发楼外停住,店堂内立刻像一窝风似的抢步奔出了四名店伙计,一个个全都哈腰躬身谄笑着说道:公子爷,您请下马,我们这儿要什么有什么,楼上的雅座,既干净又清静,侍候也最周到。

侯天翔微笑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背,望着那名牵着马缰辔的店伙计笑说道:伙计,我这匹马,嘴很刁,麻烦你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喂它,回头我一定重重的赏你!这名店伙计一听说马要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就越发的认定这位贵公子的来头出身必然非常之大。

因是,不由更加眉开眼笑,恭敬地哈着腰,谄笑地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公子爷,您请放心,小的知道了,最上好的黄豆拌最上好的酒,绝对错不了。

侯天翔点头一笑,跨步入店登楼。

三名店伙计,狗颠屁股般地紧紧跟随在身后。

侯天翔并没有依着店伙计的意思招呼进入雅座,却在靠窗临街的一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店伙计当然不敢多说话,免得引起这位贵公子的不高兴。

于是,三名店伙计,立刻忙着擦桌子、倒茶、送水,拼命的巴结侍候。

当然,他们如此巴结侍候的目的,是希望这位贵公子算帐的时候,能够出手大方,多赏他们点小费。

大概是因他们巴结得太过火了些,旁边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平的冷哼,骂道:哼!狗眼看人低的混帐东西。

这骂话的声音不低,店伙计们听到了,楼上所有的客人也听到了,自然,侯天翔也听得很清楚。

侯天翔目光微转,已经看清了骂人的是左边一张桌子上,六个横眉竖眼的凶恶大汉之一。

他眉头微皱了皱,望着其中一名店伙计笑着说道:谢谢你们,你们别只顾招呼侍候我一个人了,还有其他的客人,快去多侍候些,回头我算帐给小费时,你们放心,每个人都有一份,决不会得少了一个人的,我这里只要有一个招呼就行了。

那名店伙计一听,连忙哈腰谄笑着说道:是,是,公子爷,您多大量包涵,谢谢您。

说罢,便和另一名店伙计,依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剩下一名店伙计侍候着,侯天翔便向他点了酒菜,这名店伙计立即飞快的奔下楼去,亲自到厨房里特别关照,替侯天翔张罗酒菜去了。

※※        ※※        ※※侯天翔进入兴发楼不久。

镇头上又来了一位白衣白马,配着银鞍银蹬的少年美书生。

这位美书生比先前的那位美书生年纪轻了些,但,一张脸蛋儿,比先前的那位更俊,两只眼睛黑白分明,也更亮。

只是,没有先前的那位潇洒,而且,气度上似乎也差着了点在这位少年美书生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匹黑马,黑马背上,则是个一身青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美书僮。

显然,这是主仆二人。

不但这位白衣美书生俊美无比,令人羡煞,即连青衣书僮,竟也是一位万难选一的俊美少年。

想来他如果不是个书僮的身份,如果换上一件儒衫的话,必然也是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无疑!只可惜,他不是。

他生来命薄,为人书僮,真委屈了这副俊逸清秀的好相貌,实在令人替他惋惜!嗟叹!先行入镇的那位白衣白马书生,神情悠闲,马行从容。

那气度,那风华,更给人一种深刻难忘的好印象!但是,这主仆二人可就不同了,他们给人的印象虽也很好,却远不如先前的那位,气度,风华,也令人有着不如之感。

这主仆二人纵马飞驰如风,而且马身上都见了汗,分明已经过一阵子的长程疾奔而来。

看情形,他主仆二人,可能身有着急事!……进入镇头,主仆二人虽然轻勒了勒马缰,略略控制了些马的奔行速度,但,仍是非常之快。

马到兴发楼门前,二人竟忽地一收马缰,突然停住,目光瞥视了旁边拴着的白马一眼之后,二人互望着微点了点头,脸上同时浮现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接着一齐翻身下了马背。

这主仆二人是谁?他们正是那葛玉凤姑娘和侍婢兰儿。

此刻,甭说,兴发楼店堂内早又飞奔出四名店伙计迎了上来。

店伙计一面接过主仆二人手里马缰绳,哈腰谄笑的招呼着,心里一面暗暗觉得奇怪不已,忖想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哪来这么巧的事情,两位书生相公,不但都长得出奇的俊,而且又都穿着一身白衣骑着白马,配着同样的银鞍银蹬……店伙计心里暗忖中,葛玉凤姑娘已和兰儿二人,一前一后举步入店登楼,两名店伙计连忙随后跟上。

主仆二人上楼之后,目光略一掠扫,便在侯天翔对面不远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两名店伙计,自是毫不怠慢的抢步上前擦桌子,忙着倒茶拿水招呼侍候,蛤腰问道:公子爷,您要点什么酒菜?这时,侯天翔点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

姑娘目光一瞥侯天翔的桌上,道:照那样来两份好了!店伙计一听,不由暗伸了伸舌头,心想:我的乖乖,照样来两份,一份五两多银子,两份就是十一两银子,又是一位阔财神爷,看来我们今天是交了财神运了……他心里暗想着,口中已是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公子爷,您请先坐息一忽儿,小的这就替您送上来。

※※        ※※        ※※当姑娘主仆二人登上楼,甫在楼门口现身之际,侯天翔就不禁微微一怔!自然,原因并不是侯天翔看出了她主仆二人的身份,而是兰儿的一张脸孔,在他的记忆里,有着似曾相识之感。

但,这感觉,电闪之间,也就释然了。

因为,他微一怔神间,虽然立刻就想到了兰儿,但是,这青衣书僮嘴唇角边上,有一粒珍珠大的红痣,而兰儿却没有。

不过,他那锐利的目光,却看出了二人的特异之处。

那就是,这主仆二人,不是一般普通的文弱书生书僮,二人均有一身颇为不低的武功造诣。

蓦然!楼梯一阵蹬蹬蹬急响,楼门口出现一个一身红衣红裙,背后斜背一柄长剑,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红衣少女,在侯天翔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她,正是曾在青甘小道上,骑着一匹红马,经他身旁风驰电掣般,犹如一团红云似地飞驰而过的那位红衣少女。

为了她,他曾经戏弄了追踪她的阎王堡的五名手下。

那五名恶徒,竟敢使用歹毒霸道的暗器,因而激怒了他,施展神功罡气,震回他们发出的什么追命弹,阎王刺。

结果,那五名恶徒,虽是自食其果的丧命在他们自己的绝毒暗器之下,但,却使他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天山三剑几乎误会他是阎王堡的属下,费了许多唇舌才解释清楚,并且还和天山三剑结下了一点小过节。

对于这种小过节,自然 他是决不会介意放在心上,也决不怕天山三剑会找他报复的。

※※        ※※        ※※因是,他一见红衣少女突然出现在楼门口之时,一时不由微感意外地朝红衣少女微笑了笑。

他的笑,是毫无意思的,也是无心的。

但,他虽是笑着无心,而红衣少女和旁坐的葛玉凤姑娘,却是见者有意。

葛玉凤姑娘是芳心微微一震!顿时暗暗生起一股凄然的意味,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

红衣少女则和她截然相反,但可也不是高兴。

她认为,这白衣书生的相貌人品虽然俊逸出众,但,他的笑,是不怀好意的,是轻浮的。

她把他认做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放荡轻狂的纨绔子弟。

因此。

红衣少女立时柳眉一挑,秀目陡瞪,娇喝道:嗨,你笑什么?她一身红衣,鲜艳夺目。

当她一出现楼门口之时,立刻便引起了整座楼上客人的注视.她一声娇喝,众人的目光也就不禁立刻随着她的视线,好奇地一齐投射到侯天翔的身上。

侯天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红衣少女是在向他喝问,但是,因为她的这种口气很不友善,心里感觉得很不是味道,而且,楼上这么多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地投射向他的身上,使他为之大感窘迫。

他非常明白,在这种情形下,最好是不开口,不说话,便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否则,如果想解释,只有更糟。

反正他问心无愧,他的笑,是出于没有一点意识的。

于是,他神色从容而镇静,目不斜视的自斟自饮着。

对于红衣少女的喝问,装作听而不闻的,不予理睬,对于众人向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视而未见。

红衣少女见他如此神态,芳心不禁更加有气,竟抢步走到桌前,伸出纤纤五指,指着他娇喝道:嗨!你是聋子么?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红衣少女一只纤手玉指,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来,指着他,他想不理睬她,不说话也是不行了。

无可奈何。

只得猛一抬头,似乎陡地一惊地,张口发出一声惊呵,道:呵!姑娘是和在下说话吗?红衣少女没好气地道:不是和你说话:难道还和别人说话。

侯天翔故意轻哦了一声,道:实在荣幸之至。

话锋一顿,站起身来,朝红衣少女拱拱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请问姑娘有何见教?红衣少女见他这种神情态度,不禁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只好绷着一张粉脸儿,娇嗔地说,我问你,笑什么?侯天翔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姑娘就是为这个在生气么?红衣少女道:错,你必须回答个理由出来,否则,我决不饶你!侯天翔忽然正容说道:在下请教姑娘,一个人有他自己的自由没有?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有。

侯天翔从容地道:那么我笑,该是我自己的自由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姑娘一个什么理由呢?红衣少女不由一呆,旋即娇喝道:不行,你一定要回答我一个理由!侯天翔道:那么我也要请姑娘回答一个理由。

红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什么理由?侯天翔道:要我回答你理由的理由?红衣少女道:我的理由就是你为何要取笑我?侯天翔道:姑娘,我请问,你怎知我是在取笑你呢?红衣少女道: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赖么?侯天翔道:姑娘,我再请问,如果姑娘不看我,便就不知道我是在笑姑娘了,对不?红衣少女点点头道:那还用说,我要是不看你,当然不知道你是在笑我了。

侯天翔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误会了。

红衣少女不禁愕然一怔,问道:我怎么误会了,难道你不是笑我?侯天翔道:当然不是笑姑娘。

红衣少女道:有理由吗?侯天翔道:当然有!我和姑娘素昧平生,从未见过一面,无缘无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笑姑娘呢?此其一。

红衣少女问道:其二呢?侯天翔笑了笑,道:其二是因为姑娘看了我,才会发生这种误会,产生这种错觉……话锋微微一顿,接道:这话也就是说,姑娘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别人也就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姑娘,你懂吧?红衣少女似懂非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你是笑我,那是因为我曾看你,如果别人也看见你笑,便也会认为你是笑他对不?侯天翔忽地一拍手掌,笑说道:对极了,我的意思正是这样。

红衣少女微一沉吟,道:如此,你实在不是笑我的了?侯天翔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并没有任何可以笑姑娘的理由,而姑娘也没有任何引我发笑的原因,是不?红衣少女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理由。

她明眸一转,却变得好奇地问,那么,你究竟是笑什么呢?侯天翔道:我是偶而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故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恰巧姑娘走上楼来,又偏巧的看了我,因而才引起这场小误会,惹得姑娘为此呕气,我心里实在感到非常,的抱歉!红衣少女忽然天真的一笑,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既然都已经说清楚,我就不怪你,你也就别再说什么抱歉客气的话了。

话锋一顿,问道:你想的是什么事情,那么好笑,能告诉我吗?侯天翔道:是童年时候的一点事情。

葛玉凤姑娘和兰儿在旁一直静静的凝神听着,听到这里,二人心里都不禁感到十分好笑,忖道:他真鬼,分明全是鬼扯淡的谎话。

……但,红衣少女却信以为真,显得非常高兴地道:童年的回忆,那一定是件很有趣,很甜蜜的事情了!侯天翔点点头,脸上忽然带着歉然的神情,道:但是,我很抱歉,这件事,是我心底的秘密,我实在不能告诉姑娘。

红衣少女那天真的姣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幽幽地说道:既然是你心底的秘密,那就只好算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另一张空桌子上,缓缓坐下。

那时候,凡是在茶楼酒馆内当店伙计的人,眼皮子最杂,最亮,做人也最是机灵乖巧不过。

他们见过红衣少女虽然生得很姣美,但一个单身姑娘家竟敢在外面行走,背后又斜背着一柄宝剑,就知必是江湖上的女英雄,女侠客之类的人物,说不定是个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红粉女魔头。

因是,红衣少女在向侯天翔找麻烦时,他们心中虽然非常焦急地替侯天翔担心,但,却没有一个敢出面说一句话替侯天翔解围,只是瞪着一双眼睛,远远的站在一边望着,干着急。

此刻,他们一见红衣少女已被侯天翔说得消失了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无话可说的自己走到另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心中都不由得高兴地暗赞道:到底是念书人,会说话,真了不起……暗赞中,已有两名店伙计急步上前,一面小心翼翼的招呼着茶水,一面哈腰陪笑的问道:姑娘,您要点什么?红衣少女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似是心不在焉地道:随便。

店伙计一怔,随又陪笑地说道:姑娘,请问您是吃饭,还是吃酒。

红衣少女秀目陡地一瞪,道:你啰嗦的什么,随便就是随便。

店伙计不由皱皱眉头。

突然,侯天翔忽地轻声一笑,道:喂!店伙计,你们这里有‘随便’么,给我也来上一份吧!店伙计闻听,起初是一怔,旋即明白的摇摇头,道:公子爷,您多包涵,小店里有酒有菜有饭,可就是没有什么‘随便’。

红衣少女不是傻子,一听侯天翔的话,芳心便已雪亮,这是针对她的随便而发的。

她立时不由秀眉微挑,但,当她正想开口斥叱这个先前曾使她芳心生气,此刻已渐生好感的白衣书生时,只见白衣书生竟已望着她微微一笑,抢先说道:姑娘,这间店不够大,没有‘随便’,你就委屈些儿,另外要点什么喜欢的吧!葛玉凤姑娘听得心中暗道:他真爱多管闲事……兰儿却向她低声说道:小……葛玉凤心中陡然一惊,连忙用眼色止住了兰儿话声,低声道:不要多说话。

那红衣少女被侯天翔抢先一着,把怒斥叱他的话被挡了回去,并且还被他这几句说得忍不住发出一阵咯咯娇笑道:这个人倒很有意思得很……话锋微微一顿,明眸轻转地望着侯天翔笑说道:你替我想想看,我该要点什么吃的好?侯天翔忽地一摇头道:饮食各有所好,胃口各有不同,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又不知道,姑娘你还是自己点吧。

红衣少女笑道:不要紧,你点什么就吃什么好了,看样子,你必定出生富贵之家,你们富贵人家最讲究吃的了,你点的,想来绝对差不了的,一定非常好吃。

侯天翔摇摇头道:不行,姑娘,你还是自己点的好,不然,我点的如果不合姑娘的口味,姑娘纵是不理会我,我心里也会感觉不安的。

红衣少女明眸微微二转,笑问道:你点的那些菜,都很好吃吗?侯天翔道:我自己认为还可以,不过,对姑娘,我就不敢说了。

店伙计插口说道:那是小店最上等的酒席菜,那位公子爷便是照着这位公子爷的样子要了两份。

说着,并用手指了指葛玉凤的那一桌。

红衣少女秀目扫视了葛玉凤姑娘一眼,朝姑娘盈盈地笑了笑。

一双明眸又转望着侯天翔笑问道:我便也照你那样来一份好吗?侯天翔无所谓的道:那就随便姑娘了,不过……话锋微顿了顿,接道:姑娘如果觉得不合口味时,可不能抱怨我!红衣少女点首一笑道:这和你无关,你放心好了!说罢,转向店伙计道:照样来一份,要快。

店伙计连忙哈腰答应道:是,是,姑娘,小的马上就绐你送上来。

话未落,人已飞快的奔下楼去。

红衣少女忽又望着侯天翔嫣然微笑地道:适才我错怪了你,真对不起。

侯天翔故意一怔,装作不解的问道:姑娘,什么事呀?红衣少女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刚才我责问你的事情。

侯天翔轻哦了一声,笑道:哦!那没有关系,过去了就算了。

红衣少女明眸微转了转,正想向侯天翔问什么时——忽然。

蓦听得一个沙哑的破嗓子声音说道:二哥,看来这嫩雏儿是喜欢上那个书呆子了。

接着,便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五弟,你吃干醋了,是不?这二人说话的声音很高很大,立刻引起了全楼上的客人的注意。

原来这说话的二人,乃是六个凶眉恶眼的大汉中的两个。

只见那被称作五弟的大汉,一双贼眼,灼灼地望了红衣少女一眼,嘿嘿一声怪笑道:二哥,凭良心说,这嫩雏儿浑身好像有一股火辣辣的劲儿,很使小弟动心,真想尝尝鲜!那被称作二哥的大汉道:五弟,我看你还是稍稍忍耐,别动脑筋吧,这嫩雏儿有刺呢!五弟哈哈一笑道:二哥,这个你就外行不懂了,这种事情就是要有刺的才好,才够刺激,越够刺激,也才越有味儿,否则,便味同嚼蜡,兴味索然,没有意思了,嘿嘿……一声嘿嘿之后,接着又道:二哥,这个嫩雏儿一来,我就看上心痒了,你也别想拦我,这个鲜,我是要尝定了。

另一个左脸上有着一道寸许多长刀疤的大汉,忽地哈哈一声大笑,接口道:老五,你的见解实在高明,三哥我佩服你!老五眼睛一眯,道:三哥,你帮我的忙不?三哥笑道:帮你巡风?老五点头道:可以不?老三哈哈一笑,道:没有问题,三哥答应了。

这时,楼上的客人虽然不少,但,除了这六个大汉之外,便再无其他江湖人物,因是,对于这老五的话,虽大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却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明其意之所指。

蓦地。

老三老五突见眼前白光一闪,立刻齐地发出一声惊叫:唉呀……二人同时伸手从各自脸上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鱼刺。

六名大汉目睹鱼刺,心中全都不禁凛然一惊脸色陡变.鱼刺细如牛毛,既柔且软,竟能用以伤人,显见这出手暗算之人,内家功力之高之精纯,分明已臻上乘。

但,这鱼刺是由何方打来的,六名大汉因为谁都没有注意到,故而也无一人知道这暗算之人是谁?一名满面虬须的大汉脸色一变之后,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这酒楼上,竟还隐有高人,能以细鱼刺当作暗器伤人,功力身手,可见决非无名小辈,不过……话锋微顿,嘿嘿一声冷笑,道:这种行径,却是有点不大光明!说罢,两只凶睛猛瞪,精光激射电闪地向四面扫视了一眼。

没一个人答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虬须大汉复又一声冷笑,沉声说道:朋友,你既然暗算伤人当然也敢承认,如果你不是个鼠辈,便让俺‘沂蒙六义’兄弟见识见识你!原来这六名横眉凶眼的大汉,乃是江湖人称的沂蒙六恶。

六恶均为绿林大盗出身,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彼此臭味相投,遂结为异姓兄弟,在山东沂蒙山中安窑,自称沂蒙六义。

老大赛钟馗徐大刚,老二过天星周子高,老三小瘟神汪平,老四黑玄坛马猛,老五花花太岁袁明义,老六赛诸葛梁不凡。

六恶自结拜以后,在江湖上便同行同止,遇敌动手,不管你人多人少,总是一拥齐上。

由于他们精练有合击之术,在江朔道上,一般同道,对于他们沂蒙六恶,莫不有点忌惮头疼,有着不好斗之感。

因此,凡是与六恶有关连的事情,一般江湖同道,大都忍让三分。

也就更养成了六恶在江湖上的为恶作歹骄横狂傲!今天,在这座酒楼上,他们再也意料不到,竟有人胆敢暗算他们,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赛钟馗徐大刚话声甫落,那正在吃饭的假书生葛玉凤姑娘,忽地微微抬头,望了赛钟馗一眼,口中发出了一声轻笑。

赛钟馗正因为无人出声答话,心中有火无处发。

葛玉凤一声轻笑,何异是一根导火线。

只见赛钟馗立时凶眼猛地一瞪,精光电射地怒视着这位易钗而弁的假书生,沉喝道:书呆子!你笑什么?葛玉凤姑娘双眉挑了挑,道:怎么,阁下,小生连笑笑都不可以么!赛钟馗道:不可以。

葛玉凤姑娘皱了皱眉头,道:如此,阁下未免太横,也有点凶得太过火了吧。

赛钟馗浓眉一竖,忽地哈哈一笑,道:俺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俺也就是那么凶,怎么样?书呆子,你不服气,是不是?葛玉凤微微一笑,道:阁下,我请问,你可是官府?赛钟馗道:不是。

葛玉凤又问道:阁下可是当今皇帝?在赛钟馗徐大刚的眼里认为,这个白衣美书生,人品虽然很俊秀,但,样子神情,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绅人家的公子哥儿,决不会是身怀上乘武功之土,那出手暗算老三和老五的武林高人,是以,他也根本没有把这位易钗而弁的假书生放在心上,或者有丝毫的怀疑。

故而他心中虽因不知那出手暗算老三老五之人是谁,有着怒火欲发无从,但,一听姑娘这种傻头愣脑般书呆子的话,不觉感到十分好笑,哈哈一声大笑,问道:书呆子,你看俺像皇帝么?葛玉凤姑娘摇摇头道:当然不像。

赛钟馗道:俺虽然不像皇帝,但却比皇帝厉害。

葛玉凤道:你比皇帝厉害有什么用,小生岂能怕你,而且也不相信你真的会比皇帝还要厉害的。

赛钟馗哈哈一笑道:你不怕俺,俺就要你怕俺,不准你笑,你不相信,俺也非叫你相信不可。

葛玉凤突然脸儿一绷,倔强的道:我就偏不怕,偏不相信,也偏要笑。

说罢,还故意的仰起脸来,放声哈哈一笑。

赛钟馗双睛陡瞪,凶光激射。

看这样子神情,心中的怒火显然就将发作了。

老六赛诸葛梁不凡,突然嘿嘿一笑道:老大,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你和他生气做什么,让小弟来教训教训他算了。

赛钟馗望了梁不凡一眼,哼了一声,道:好吧,老六,你先告诉他俺们兄弟是千什么的,然后再教训他一下好了。

梁不凡点了点头,神态从容地站起身子,走到葛玉凤二人桌前,目光冷冷地望了主婢二人一眼。

然后嘿嘿一声阴笑,道:书呆子,你可知道,俺兄弟向来有个规矩。

这梁不凡的外貌长相,在沂蒙六恶中,乍看起来,似是比较清秀的一个,但,实际上,他那獐头鼠目的样子,却是最为阴险深沉狡凶之人。

葛玉凤望了梁不凡一眼,眉间微皱了皱,问道:什么规矩?梁不凡阴恻恻地一笑,道:凡是触犯了俺兄弟的人,比不听官府,皇帝的话,罪名还要更大的。

葛玉凤问道:是个什么罪名?梁不凡简短而冷峻的道:死罪!葛玉凤似是蓦然一惊,道:这么厉害?梁不凡冷哼了一声,道:不然,俺们也就不会得比皇帝还厉害了。

葛玉凤脸上露出一副惶然之色地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想要杀死小生了?梁不凡又哼了一声,道:现在你知道怕了吧?葛玉凤惊惧地道: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你们就要随便杀人,难道一点都不怕王法吗?王法?……梁不凡不屑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王法算是什么玩艺儿,它只能管管普通的老百姓,焉能管得了俺们兄弟。

说时,满脸尽是一股骄狂跋扈的得意之色。

那副傲然的神态,好像天下虽大,却已无人管得了他们似的。

葛玉凤心中不由暗骂道:狗东西,回头我要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一些厉害,也来免太辜负了我这一身武学了!姑娘心中虽在这样暗骂着,面上神色却做作的呆了呆,问道:连王法都管不了你们,那你们又是干什么的呢?梁不凡狂傲的道:俺兄弟是江湖上的好汉。

葛玉凤似是这才明白地轻哦一声,道:哦!你们六位原来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小生倒失敬了……话锋微微一顿,忽地正容问道:你们尊姓大名呀?梁不凡道:你别问了,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葛玉凤微微一笑,道:你说说看,小生也许知道。

梁不凡道:你认识江湖朋友?葛玉凤道:认识一个。

梁不凡道:他叫什么名字?葛玉凤道:他叫……话锋忽地一转,问道:这才我好像听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什么‘沂蒙六义’,是么?梁不凡点点头道:不错,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多问。

葛玉凤忽然微一皱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这就奇怪了?……梁不凡微微一怔,问道:奇怪什么?葛玉凤皱着眉头道:在小生的记忆中,似乎只听说过有‘沂蒙六恶’,可从未听说过什么‘沂蒙六义’……话锋一顿,忽地目注梁不凡问道:阁下,你们可就是那‘沂蒙六恶’么?梁不凡脸色微微一变,喝道:谁告诉你‘沂蒙六恶’的?葛玉凤淡淡地道:当然是小生的那位朋友了。

梁不凡沉声喝问道:快说,他叫什么名字?葛玉凤神情从容的,缓缓说道:他有个非常响亮,但也很长,很有趣的外号。

梁不凡急两道:是什么外号?葛玉凤道:叫做……叫做……梁不凡接道:叫做什么?葛玉凤想了想,道:叫做什么‘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

梁不凡脸色不禁勃然一变!霍地后退了一大步。

其他坐着的五恶,一听这名号,心中也全都不禁悚然一惊,脸上陡地变色,目射惊异地望着葛玉凤。

葛玉凤目光一扫六恶的脸色神情,心中不由暗自点头道:看来哥哥在江湖上的名头,真的实在不小……她心中暗忖未已,只见梁不凡满脸惊容地望着她问道:尊驾是一蛟龙的朋友?葛玉凤微一点头,尚未答言。

假书僮兰儿忽地插嘴说道:不错,我们公子和一蛟龙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们也认识一蛟龙的吗?梁不凡不由愕然一怔!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乃是新近成名江湖神风铁骑旅的首领。

据说此人年纪不大,一身武功精深高绝,天生神力,一双钢掌,力能担山,掌能碎碑,勇猛无匹。

他虽是新近成名江湖,只不过二年不到的时间,但,已是声威如雷,名动天下,江湖黑白两道,几乎无人不知。

神风铁骑旅,本是十多年前,突然出现江湖的一个组织,但是,其生命却如昙花一现般地,前后不足三年的时间,便又突然消失隐逝。

为了什么?这件事情,直到十多年后,神风铁骑旅二度出现江湖的今天,江湖上,仍然无人知晓其中的内情。

神风铁骑旅二度出现江湖,在这位年青的首领领导下,虽才只二年不到的时间,但,其声威势力之强大雄壮,却实在惊人。

到目前为止,神风铁骑旅的属下分布之广,已遍及长江沿岸一带数省之内。

梁不凡想不到旁边的书僮忽然如此问他,觉得如是回答认识,自己兄弟从未见过此人,若是回答不认识,这么一个威震江湖有名的人物,自己兄弟竟不认识,似乎有点丢人。

因此,他虽然外号赛诸葛,在六恶中是个有名的智囊,但,面对着一蛟龙的朋友,一时之间,也不禁感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兰儿聪明绝顶,一见他愕然一怔的神情,已知他是不认识,但却轻声一笑地故意追问道:阁下,认识不认识?你倒是回答说话呀!梁不凡眼珠一转,正要回答说话时。

突然,一声有如银铃般的咯咯娇笑陡起,那红衣少女竟然忽地插口娇声说道:小管家,你问错了人啦,那‘神风铁骑旅’的首领,在江湖上是位何等威名赫赫的人物,凭他们‘沂蒙六恶’的这块料,怎能认识那样的朋友呢,你要他回答你,那不是要他丢人吗?六恶闻听,脸色不由齐地陡变,凶睛猛瞪,精光激射如电。

梁不凡倏地一声沉喝道:丫头,凭你也敢轻视俺们‘六义’兄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红衣少女又是咯咯一声娇笑,道: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凭你们‘六恶’兄弟就是想给一蛟龙提鞋,只怕都还……她话未说完,四恶黑玄坛马猛霍地站起身来,一声怒喝道:丫头住口,你竟敢如此瞧不起俺们兄弟,想来定有不凡的武功身手了,你且先接你四大爷一招看!话声中,人已离座,大踏步走近红衣少女桌旁三尺地方,探臂伸掌,五指齐张,抓向红衣少女的肩上。

红衣少女秀眉微挑,口中一声冷笑,娇躯一闪,人已离座避开,才待出手施展师门独特的拂穴截脉手法,给这黑玄坛一点苦头吃时。

蓦地眼前白衣人影一闪,那自称一蛟龙的朋友的白衣少年书生,已飘身拦在她身前,冷喝道:尔等真想在这酒楼上动手欺人么!俊面冷凝,话声更是冷峻如冰,冷喝声中,儒袖轻轻一拂,黑玄坛立被一股大力强劲推得立足不住,往后退了一个大步。

黑玄坛马猛,他做梦也意想不到,这个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是位身怀上乘功力的内家高手。

他被书生儒袖一拂之力,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之后,神情不由骇然一呆!梁不凡见状,心中不禁凛然一震,旋忽哈哈一声大笑:想不到阁下竟是真人不露相,俺们兄弟都看走了眼了,当面不识高人,实在……嘿嘿!话锋微顿,一声嘿嘿之后,双睛忽睁,注视着书生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书生心念一转,立时朗声说道:小生姓侯名玉。

她竟用侯天翔的姓,将自已的姓名截头去尾,用了中间的一个玉字。

梁不凡拱拱手道:原来是侯大侠,失敬,失敬,在下‘沂蒙六义’老六,姓梁字不凡,外号人称‘赛诸葛’……话锋一顿,接道:请问侯大侠,真和一蛟龙是朋友吗?侯玉道:阁下可是不信?梁不凡干咳一声道:在下怎敢不信!侯玉冷冷的道:那为何还要多问?梁不凡嘿嘿一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些,免得……侯玉忽地截口道:阁下问不问清楚都是一样,阁下也用不着免得什么了,反正你们‘沂蒙六恶’兄弟,和我也绝对拉不上丝毫关系交情!梁不凡脸色微变了变,嘿嘿一笑道:侯大侠,你这话不以为说得太过绝决,令人难堪过火了么?侯玉冷然一笑道:阁下要以为是,我无可厚非,不过……话锋微微一顿,接道:我说的确是事实。

梁不凡目光瞥视了侯玉桌上的一小堆细软鱼刺一眼,心念忽然一动,轻咳了一声,目注侯玉的俊面,问道:侯大侠,请恕在下冒昧,适才那两根鱼刺,可是侯大侠您看得起俺们兄弟的赏赐?侯玉冷哼了一声,冷然微一点首,道:不错,怎么样?坐在一边的老三小瘟神汪平,老五花花太岁袁明义二人,陡地一齐挺身站起。

梁不凡一见,连忙朝他二人摇摇手,阻止地笑说道:三哥,五哥,你们且请稍安毋躁!沂蒙六恶兄弟,对于这个素有智囊之称的六弟,心里向来钦服,一切事情虽都以老大赛钟馗徐大刚为主,但,事实上,任何问题莫不先商计于梁不凡,对于梁不凡也无不言听计从。

是以,老三小瘟神,老五花花太岁一见六弟朝他们摇手阻止,便即一声不响的坐了下去。

梁不凡轻咳了一声,望着侯玉道:侯大侠,在下请问,俺兄弟可会开罪你侯大侠?侯玉道:没有。

梁不凡又道:在下再请问,过去俺们兄弟和侯大侠可有什么过节难过没有?侯玉冷冷地道:要是有,你们现在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梁不凡嘿嘿一声阴笑,道:那么侯大侠一定是认为俺们兄弟很好欺了?侯玉淡然一笑道:小生并无此想。

梁不凡脸色忽地一沉,道:侯大侠,俺们兄弟既然没有开罪你,又和你毫无什么过节难过,在下倒要请教你侯大侠,为何竟出手暗算,伤俺三哥五哥?侯玉忽地轻声一笑,道:梁老六,小生我请问,你长一着耳朵没有?梁不凡一怔,道:侯大侠此话何意?侯玉脸色一寒,道:我请问,你们那位宝贝老五,口中不干不净,说的是人话么?梁不凡怔了怔,道:但,那和你侯大侠并无丝毫关系,你何大侠何必……侯玉蓦地截口喝叱道:住口,我问你,江湖上最忌的是什么?什么是为万恶之首?说时,声色俱厉,双目神光有如两道寒芒霜刃般地逼视着梁不凡。

梁不凡心头不禁猛地一颤,情不由已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虽然外号赛诸葛,是六恶兄弟中有名的智囊,但,于这种无可遁词理由的情形下,也不禁被责问的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忽闻一个清朗的声音缓缓说道:江湖上最忌淫人妇女,万恶以淫为首。

侯玉眉头忽然微微一皱,含笑说道:兄台高人雅士,何必代这种恶贼答话。

原来这清朗的声音,正是发自侯天翔之口。

侯天翔本不想开口多管闲事,但因这位和他一样穿着打扮的白衣少年书生,不但人品俊逸,而且武功身手亦颇不凡,心中早生惺惺相之感,后来听他自称姓侯,恰巧和自己同姓,不由顿生结纳之心。

是以,乃才趁着梁不凡无法回答的机会,接口回答,俾便借此和侯玉结识相交。

侯玉语声一落,侯天翔立刻微微一笑,道:侯兄责问之言,正是他们那位老五的理短剑疤之处,别说他只是个‘赛诸葛’,纵是那真诸葛亮再世重生,只怕也无词以答呢,所以小生才代他实答,免得他揭自己兄弟的剑疤,打自己兄弟的嘴巴不好么……话锋微顿,忽地转向梁不凡含笑说道:阁下,你说小生这话可对?梁不凡眼珠儿转动,干咳了一声,道:不错,阁下说得很对!侯天翔笑了笑,又道:那么阁下应该要好好的谢谢小生了。

梁不凡脸上闪过一丝阴毒的笑意,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在下确是应该好好的谢谢阁下才是。

口里说着,人已迈步走向侯天翔的身前,拱手一揖施礼道:多谢阁下,在下这厢有礼了。

侯天翔见状,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生只不过是随便说着玩玩,阁下怎么便认真的谢起来了。

梁不凡忽地一声冷喝道:书呆子,你与我躺下吧!脚下突地前跨一步,右手陡伸,出掌如电地拍向侯天翔胸前。

侯玉眼见梁不凡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迈步走向侯天翔,就已知梁不凡不怀好意。

虽然,她心中认定侯天翔身怀武功,但,在未得到证实之前,她可不敢十分大意,不小心提防万一。

因此,梁不凡走近侯天翔身前时,她即已暗中运功凝劲,蓄势戒备。

另一边,兰儿和红衣少女,似乎也看出了梁不凡的不怀好心,全都暗暗凝功戒备,以便随时出手。

在这种情形下,梁不凡出掌虽是冷不防,而且快疾如电,但又如何能够得手。

蓦闻喝叱之声暴起,侯玉,兰儿,红衣少女三人已同时出手,掌指齐施的击向梁不凡。

尤其是侯玉点出的一缕指风,劲疾凝厉无伦地击向梁不凡的右手腕脉。

梁不凡如不赶紧缩腕撤掌,他的手腕定被指风击穿,从此报废!不用说,他的手掌自然也就无法击实侯天翔的胸前了。

同时,兰儿和红衣少女二人的两双手掌,也飞快地向他后心击到。

梁不凡心中不禁骇然大惊。

知道自己一时未及深思,妄想把这个书呆子先击毙掌下,以为泄愤,而引来这么大的危机。

此刻,如不赶急撤身退避,一只右手报废还是小事,只怕立将亡命当场!于是,他不但飞快地缩腕撤掌,避过侯玉那缕凌厉的指风,同时,更身形一跃,横跨三尺,躲过了兰儿和红衣少女的两只手掌。

梁不凡遇险,其他五恶,因事先毫无准备,故想出手抢救都来不及,只有干瞪着眼发急。

直到梁不凡脱险,五恶这才惊魂甫定地齐皆轻吁了口气。

这时,侯天翔似乎被吓得虚脱了似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望望梁不凡,又望望侯玉,兰儿,红衣少女等人,直是发呆。

兰儿已站立在他的桌旁,见状不由关心地问道:公子,你吓着了么?侯天翔翻了翻眼睛,缓缓地长吁了口气,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人心实在大险恶可怕了……话锋微微一顿,接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兰儿微微一笑,道:公子请别客气,我们是应当的。

红衣少女目视侯天翔嫣然一笑,道:以后你如果再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躲开远一点,千万别再开口多话了!侯天翔点点头道:是,是,姑娘说得对极了,在下当谨记在心。

沂蒙六恶本是骄凶的人物,先前他们因为听侯玉说是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的朋友,他们自知惹不起这位神风铁骑旅的首领,乃才对侯玉一再容让,免得因侯玉而和一蛟龙结仇。

但是,经此一来,不禁全被激起了凶性。

老四黑玄坛马猛为人性情最为凶暴,他首先忍不住一声大喝道:混帐书呆子,你欺人太甚,你四大爷今天要不把你摆平这座洒楼上,也就枉在江湖上称雄道号了!说罢,便即双掌交错,大踏步的向侯玉逼近!侯玉双眉上挑,俊脸凝寒地一声沉喝道:站住!喝声震人耳膜心弦。

黑玄坛心神微微一颤!停步伫足,喝问道:混帐小子,你有何话说?侯玉冷冷地道:你们真要动手一战?黑玄坛道:俺们‘沂蒙六义’难道就是任由人欺负的!侯玉点点头道:好,这里不是动手之处,你们不妨说一个地方,今夜二更时分,小生定必前往赴约,和你们一战!黑玄坛马猛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借机拿腿开溜?侯玉双眉一轩,喝道:废话少说,要是不信,现在就走也无不可!黑玄坛道:到什么地方?侯玉道:随便,只要是荒野无人之处就行。

黑玄坛马猛倏地转向赛钟馗徐大刚问道:老大,你看怎样?徐大刚浓眉一皱,转望着赛诸葛梁不凡道:六弟,你的意思如何?梁不凡微一沉吟,阴声一笑道:姓侯的,镇外往南十里,那边有一片树林坟场,你要是有胆,今夜二更,俺们兄弟就在那里候驾如何?侯玉一点头道:好,不见不散!梁不凡嘿嘿一笑,道:死约会。

红衣少女接道:希望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后事。

梁不凡阴恻恻的一笑道:姑娘,希望你也好好的准备准备。

侯天翔忽然朗声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声音倏地一顿,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啊!一声轻啊之后,突又朗声说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天明。

说罢,竟又望着梁不凡问道:梁阁下,你说对不对?梁不凡鼠目闪动,嘿嘿一笑道:很对,很对,阁下要不要跟着去瞧瞧热闹?侯天翔点头哈哈一笑道:当然,当然,小生……红衣少女突然阻止地接道:你最好别去。

侯天翔一怔,道:为什么?姑娘!红衣少女道: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瞧的。

侯天翔道:小生可不这么想。

红衣少女道:你怎么想?侯天翔道:打斗拼战的场面是很紧张刺激热闹,看来非常过瘾的,也是我们念书人极少能够看得到的。

红衣少女道:你这话虽是事实,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侯天翔就像是个固执的书呆子,摇摇头道:不!不!我非去不可。

红衣少女生气地娇嗔道:你这人,真是……侯天翔飞快地接道:姑娘,你请别生气,我去,不光是看热闹,还有另外的道理。

红衣少女道:另外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说说看。

侯天翔一笑,正容说道:姑娘,你们是去决斗,是不是?红衣少女道:嗯,不错,怎样?侯天翔又道:决斗就必须公平,是不?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应该公平。

侯天翔笑了笑,道:公平的决斗,就得有个公正的见证,对不对?红衣少女明白了,笑道:你的意思是顺便去替我们双方做个公正的见证,是么?侯天翔忽地拍掌哈哈一笑,道:对极了,姑娘,你不会再反对我去了吧?红衣少女摇摇头道:不!我还是反对!侯天翔一怔,道:为什么?红衣少女道:我比你更有道理。

侯天翔道:什么道理?小生愿闻其详。

红衣少女忽地咯咯一声娇笑,道:你呀,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侯天翔怔了怔,脸色忽地一沉,道:姑娘,小生可不想和你开玩笑,你必须说出个道理来,小生怎地是个书呆子了?又哪里呆了?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侯天翔哼了一声,道:姑娘不该开玩笑,无缘无故的侮辱念书人。

红衣少女笑道:我这是侮辱你了?侯天翔道:如果不是,请说出道理来。

红衣少女明眸转了转,道:我说你不管是去瞧热闹也好,做双方公正的见证人也好,只要你去了,便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你懂吗?侯天翔摇头道:小生不懂,姑娘这话说得似乎很玄。

红衣少女笑道:说你是书呆子,你不承认,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又不懂,而且还说我这话说得很玄,我真就不晓得你的脑筋是做什么用的?侯天翔道:当然是念书用的。

红衣少女道:除了念书以外呢?侯天翔正容朗声道:处理天下国家大事,为国家效力!红衣少女点首微笑的道:你很有志向,也很有豪气,不过……语锋顿了顿,接道:对于眼前你自己的事,我希望你能多用点脑筋,就像你将来处理天下国家大事一样,好好的处理,也好好的考虑一下!侯天翔似乎当真在用脑筋了。

他皱眉深思了片刻之后,忽地轩眉望着红衣少女道:我明白了。

红衣少女道:你明白,就不要去了!侯天翔摇头道:不,我还是照去不误。

红衣少女道:你是真明白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侯天翔道:他们正要杀死我,我去了,恰好给他们机会,对不?红衣少女点点头道:看来你倒是真明白了……语锋微顿,接道:你一点都不怕么?侯天翔的目光瞥视了侯玉二人一眼,笑道:有这位侯兄主仆和姑娘你在,小生还有什么好怕的!红衣少女秀眉微皱了皱,转向侯玉道:侯相公,你以为如何?侯玉微微一笑道:那就让他同去好了。

红衣少女道:我只怕我们万一照顾不了他。

侯玉笑了笑,道:我想可能不会要紧吧。

语锋微顿,含意深长地转望侯天翔笑问道:是么?阁下。

侯天翔心中不由微微一怔,只得连连点头道:也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