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人诚不欺人。
由于那片金叶子的力量,前后不过半盏茶辰光,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便捧进了白衣书生的那间雅座里。
蓦然。
白衣书生陡觉眼前一亮,门帘儿掀处,婀娜娉婷地走进了一位清丽出尘,双十年华的绝色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明眸皓齿,抱着一只六弦琵琶青衣青裙的小姑娘。
少女身着粉红罗衫罗裙,淡妆素抹,蛾眉轻描,明眸秋水,瑶鼻樱唇,云发垂肩,玉骨冰肌,直似瑶池仙女谪降凡间。
美,美得令人目直神驰。
但,隐隐中,却又有着一种高贵得令人不敢逼视的气质。
白衣书生双眉微挑,情不自禁地发了怔!他再也没有想到,风尘歌妓,竟有如此清丽出尘的绝色女子。
古人有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此近诚未虚夸。
少女目光乍睹白衣书生那俊逸潇洒的丰神,芳心不由顿感怦然,美目异采飞闪,明眸陡放奇光。
跟在最后面的店伙计,突地抢前两步,向白衣书生哈腰介绍道:公子爷,这位是珊珊姑娘。
白衣书生微一颔首,起身举手让座,道:小生何幸,得睹姑娘绝世芳容,姑娘请坐。
珊珊姑娘嫣然一笑,道:不敢当,风尘女子,蒲柳之姿,庸俗脂粉,哪堪当得公子如此谬赞。
语声娇甜,若出谷黄莺,清脆悦耳。
微微一顿,裣衽为礼,道:妾身拜见公子。
白衣书生欠身拱手一揖还礼,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哪堪’,姑娘真会谦虚,就凭这两个字,姑娘若也算是‘庸俗’,则天下女子,将皆成为粪土矣!珊珊姑娘蛾眉微扬,含颦浅笑道:公子到底不愧是念书人,饱学之土,一语紧扣,妾身可再不敢‘班门弄斧’,惟藏拙矣!这时,那店伙计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白衣书生笑了笑,再次举手让座道:姑娘请勿再客气谦虚了,请坐。
珊珊姑娘妩媚地一笑道:谢谢,公子请坐。
白衣书生缓缓坐下,珊珊姑娘这才告罪地重又裣衽为礼,莲步轻移,在隔桌对面。
的一张椅子上盈盈落座。
青衣小姑娘侍立珊珊姑娘身侧,双手递过六弦琵琶。
珊珊姑娘怀抱琵琶,美目微注,含笑娇语道:妾身性拙,弹唱的不好,尚望公子多多指教,勿予见笑。
白衣书生笑道:不敢当,小生对于琴韵只不过略识粗知,姑娘请别再客气了,小生正待恭聆仙音呢!珊珊姑娘嫣然一笑,旋即肃容凝神,调整好琴韵,纤纤玉指,轻拨琴弦,净琮声起,悠扬的琴声,若行云,若流水,轻柔地自她的指尖流泻而出。
随着琴韵,珊珊姑娘檀口微启,唱出了范仲淹的苏幕遮词: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销魂,追思旅,夜夜除非。
好梦留入睡。
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一曲歌罢,白衣书生俊脸不由兴采飞扬,轻抚双掌笑道:玉润珠圆,余音绕梁,姑娘弹唱佳妙,实在太好了,正所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为得聆姑娘仙韵妙曲,小生当喝三大杯。
话罢,果真的连尽三杯。
珊珊姑娘凝眸嫣然,娇声道:多谢公子美赞,妾身献丑了。
突然。
楼梯一阵蹬蹬急响,接着有人宏声问道:珊珊姑娘在哪一间里?在那一间。
大概是一个酒客的回答。
白衣书生眉头微微一皱,道:姑娘,有人找你来了。
珊珊姑娘美目深注,道:公子的意思?……她话未说完,门帘已被掀起,两个青衣汉子神气活现地,昂然走了进来。
这两个青衣汉子,年纪皆在三十开外,双目精光灼灼,两太阳穴高鼓,一望而知是为江湖人物,武功不弱的好手。
他们,连看也不看白衣书生一眼,其中一名瘦长脸的青衣汉子朝珊珊姑娘微一躬身,说道:敝庄主今晚宴请贵宾,特命在下二人驾车前来奉请姑娘,请姑娘立即移玉,随同在下等下楼登车。
白衣书生对两名青衣汉子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心中不由微有三分气,只是他却忍耐着,没有发作。
珊珊姑娘蛾眉轻蹙了蹙,问道:请问贵庄主是哪一位呀?是朱老爷子么?不是。
瘦长脸汉子摇头道:姑娘不认得在下么,在下兄弟是‘永乐庄’来的。
哦!珊珊姑娘明眸轻转了转,道:烦请二位上复贵庄主,并请多多原谅,妾身眼下无暇分身。
瘦长脸汉子猜疑地道:姑娘,这只怕不大好吧?珊珊姑娘道:是怕万老爷子怪罪么?瘦长脸汉子道:姑娘,你是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的,要是怪罪下来,谁吃得起?珊珊姑娘美目微睁,道:你是说你,还是说妾身?瘦长脸汉子似乎很不愿意得罪这位红歌妓,连忙陪笑说道:姑娘,我哪儿敢说姑娘你,我是说我们。
珊珊姑娘轻哼了一声道:那么二位请先回去吧,待这位公子走了,我就去便是。
瘦长脸汉子道:姑娘……珊珊姑娘挥手截口道:你别啰嗦了,妾身说了算数。
另一位四方脸汉子,忽然转向白衣书生道:阁下,我和你打个商量如何?白衣书生道:什么事?四方脸汉子道:请阁下立刻结帐走路。
珊珊姑娘秀眉陡地一挑,沉声叱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无礼!白衣书生朝珊珊姑娘摇摇手,含笑道:姑娘,你别生气,让小生问问这位朋友好了。
话锋微顿,问道:朋友,有理由么?四方脸汉子道:有。
白衣书生道:什么理由?四方脸汉子道:你还不明白?白衣书生道:我要明白就不必问你了。
四方脸汉子道:你走了,珊珊姑娘便可以没有顾虑,答应我们庄主的召请了,阁下,你该明白了吧!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小生是明白了,不过,可也有点不懂?瘦长脸汉于道:什么不懂?白衣书生缓缓道:不懂你们凭仗的什么,竟敢如此强横欺人?四方脸汉子道:阁下,我们并没有强横欺你,我们可是在和你打商量!白衣书生淡笑地道:朋友,你这话说得很中听,小生心里虽然很是不愿,但是,冲着朋友你打商量的面子,免得你们回庄受责,说不得小生只好忍耐了。
语声微顿,忽地把手一伸,道:朋友,你请拿来吧。
四方脸汉子愕然一怔!道:阁下,你要拿什么?白衣书生正色道:小生酒未尽兴,曲也只听了一支,已经非常扫兴了,朋友难道还要小生自己付帐么?四方脸汉子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要我们替你付帐?白衣书生颔首道:小生给朋友你的面子已经很大了,朋友难道竟要小生白费钱财么?四方脸汉子脸色陡地一沉,才待发作,瘦长脸汉子似乎甚不愿意事情闹起来,连忙接着说道:如此,阁下你请吧,这里的帐,我们替你付就是。
白衣书生望着瘦长脸汉子笑了笑,道:那么,小生谢谢朋友你了,只是,小生已经先付过了,就请朋友付还给小生如何。
说着,又伸出了手。
瘦长脸汉子从怀里取出一只十两重的银锭,放在桌上,道:这大概已经够多了,阁下请收起来吧。
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朋友,按说确是已经够多,但是,和小生付出的相比,却差得太远了。
瘦长脸汉子道:差多少?白衣书生淡淡的道:小生付出了一片金叶。
瘦长脸汉子道:多重?白衣书生道:大概五两左右。
四方脸汉子沉声道:你想讹我们么?白衣书生道:朋友可是不相信?瘦长脸汉子脸色一沉,道:阁下,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么?白衣书生道:朋友要是不信,可以问店里的伙计。
蓦然,楼梯又是一阵蹬蹬急响,一个中年灰袍人,一只手挑着门帘,出现在雅座门口。
两名青衣汉子一见,连忙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总管。
灰袍人微一摆手,目光扫视白衣书生和珊珊姑娘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庄主和贵宾都在等着姑娘呢!珊珊姑娘把怀里的琵琶交给身旁的青衣小姑娘,娇躯盈盈站起,朝灰袍人提衽福了福,道:蔡总管,不能等一会儿么?蔡总管摇摇头道:庄主和贵宾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珊珊姑娘美目瞟了白衣书生一眼,道:可是,这位公子已经……她话未说完,蔡总管似乎已明白意思的接口说道:姑娘请放心,他付了多少钱,统由蔡某如数奉还就是。
白衣书生忽又把手一伸,道:如此,便请总管付还小生吧。
蔡总管道:多少?白衣书生道:不多,五两金子而已。
蔡总管不禁颇意外地怔了怔!道:五两金子?白衣书生双眉陡地一扬,嘲笑地道:怎么?总管可是认为多了?蔡总管嘿嘿一笑,道:多是不多,但也不是个小数目,蔡某认为似乎应该用不了那么多!白衣书生淡然一笑,道:那只是总管的认为,实际上,小生确是用了那么多!蔡总管阴声道:如此说来,阁下倒是位挥金如土的豪客了。
白衣书生淡淡地道:不敢当‘豪客’二字,只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致而已,总管如是觉有惊疑不信,请问店里的伙计好了。
蔡总管道:不用问了,蔡某相信阁下定是出手豪阔而付出了那么多,五两金子,蔡某也还付得起……话锋忽地一转,望着珊珊姑娘道:姑娘,请下楼上车吧。
珊珊姑娘望了望白衣书生,莲步轻移。
白衣书生突然向珊珊姑娘一摆手,道:姑娘,你请安座。
珊珊姑娘望了蔡总管一眼,又缓缓坐了下去。
蔡总管脸色一沉,道:阁下,你为何拦住珊珊姑娘?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请问总管的话兑不兑现?蔡总管道:阁下,这开封城中,请随便找个人问问,蔡某的话,向来说一不二,从没有个不兑现的。
白衣书生道:那很好,请总管先兑现吧。
说着,又伸出了手。
蔡总管眉头微微一皱,道:阁下,蔡某身上没有带着那么多。
白衣书生道:那么,总管也只是说说大话的了。
蔡总管道:蔡某并非说大话,回庄之后,立刻派人送来就是。
白衣书生道:如果不送来呢?蔡总管脸色变了变,道:蔡某绝非言而无信之人!白衣书生道:总管何不先回庄去取了金子来呢?蔡总管道:阁下,你是不相信蔡某么?白衣书生道:你我素昧平生,凭什么要相信你呢?蔡总管阴鸷地一笑道:阁下既然不放心,便请移驾同赴敝庄去取如何?白衣书生摇摇头道:很抱歉,总管阁下,我旅途劳累,不想走路了。
蔡总管双眉一轩,倏又敛态,道:阁下,楼下有车,可以不用走路。
白衣书生道:那么我回程呢?蔡总管道:原车送阁下回来如何?自衣书生道:这岂不太麻烦总管了么?蔡总管阴阴一笑,道:不麻烦……白衣书生忽然摆手截口道:总管阁下,请别废话了,贵庄,我不想去,要想珊珊姑娘随你走,请先偿付我花了的代价,否则,我不答应。
话,已经说得很绝决,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蔡总管脸上霍然变了色,但他仍然忍耐着地道:阁下,蔡某已经很委曲求全了,希望你不要太过份。
白衣书生冷冷地道:总管阁下,你应该明白,这太过份的是你,而不是我。
蔡总管忍无可忍,脸色陡寒,沉声道:阁下,你最好放识相点,别激恼了我,那对你可无好处!白衣书生淡淡地道:总管阁下,我随你。
珊珊姑娘可深知蔡总管是位身怀武功的武林好手,一见二人话已说僵,蔡总管煞上眉梢,她惟恐白衣书生不知厉害,会吃眼前亏,遂即插口说道:公子,您也别……她虽是一番好心,但是,白衣书生竟是不识好歹,不待她把话说完,便又阻止她说下去的接口道:姑娘,你请别开口,我不相信他们能把我怎样?珊珊姑娘还待再说什么,但,白衣书生却又转向蔡总管道:总管阁下,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请别再打扰我的酒兴,你请出去吧。
好,弄来弄去,他竟不留余地的下起逐客令来了。
气、怒、恼,一齐上涌,蔡总管的脸色发了青,双睛猛睁,精光暴射如冷电寒芒,逼视着白衣书生道:阁下,说了这半天,你敢情是在消遣蔡某的?白衣书生神色不变,从容依旧地道:大总管,凭我一个外乡人,怎么敢?不过……蔡总管接道:要想带珊珊姑娘走,办不到!是么?白衣书生摇摇头道:我并不是个强横不讲道理的人,这种话,我也不愿说。
蔡总管道:那你这‘不过’是什么?白衣书生淡淡道:话只有一句,只要你大总管偿付我花用的代价,我任由珊珊姑娘随你去,否则,恕难从命!蔡总管嘿嘿一声冷笑,道:阁下,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衣书生淡笑道:大总管,你说话最好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酒楼,是公共场所,可不是你争强逞狠的地方!懂么?蔡总管几乎要气炸了肺,他要不是为了永乐庄在这开封城里的善名,他早就下了杀手,一掌劈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衣书生了。
他强压着心底的气恼、怒火,道:阁下,你这是教训我么?白衣书生道:不敢,我说的是事实,也是理。
蔡总管道:如果我要不认理呢?白衣书生道:大总管敢莫是想逞逞强横?蔡总管阴声一笑道:你说对了,我正有这个意思。
白衣书生道:你是在吓唬我么?蔡总管道:这是你逼我的。
白衣书生笑了笑道:大总管,我希望你多考虑考虑。
蔡总管道:考虑什么?白衣书生淡淡地道:要讲逞强称横,在我面前,你还不配,否则,你可是自讨苦吃!这两句话,可听得蔡总管的脸上勃然变了色,心中陡生像凛,日射寒电地投注着白衣书生的俊脸,道:凭阁下这口气,阁下必然是真人不露相,是位身怀奇技绝学的高人了!白衣书生摇摇头道:大总管阁下,你想错了,我可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个不畏强横霸道的念书人!蔡总管嘿嘿一声冷笑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如今蔡某也得试试你!倏然抬手出指,点向白衣书生胸前华盖大穴。
好狠!好辣!出手竟是毫不留情,想置白衣书生于死地!珊珊姑娘和青衣小姑娘齐皆芳心大惊,几乎要惊叫失声。
白衣书生忽地轻声一笑,道:大总管,你这一指未免太狠毒些了吧。
话声中,也不知白衣书生用的什么手法,蔡总管的一只右腕脉门,已被白衣书生轻轻刁捏住!珊珊姑娘和青衣小姑娘芳心底,这才暗喘了口大气,珊珊姑娘的一只美目中更是异采飞闪,明眸放光。
旁立的两名青衣汉子则顿时傻了眼,也发了呆!他们再也料想不到,这个一派斯文儒雅的少年书生,竟然是位武林高手,蔡总管一出手即被制住。
这时,蔡总管可已经受了大罪了,右腕脉门被白衣书生刁住,不但立感半身麻木,力道尽失,而且白衣书生的指尖上竟透传出一股极强无比的真力,逼着他体内的血液往回倒流!刹那间,蔡总管的额上冒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脸色一片苍白,心中也泛起了极大的惧怕!这情形,他很明白,只要半个时辰,他的一身功力就算完全报废了,时间再久一点,便将逆血攻心而亡!幸而,白衣书生不为已甚,片刻工夫便即松了手,淡笑了笑,道:大总管,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蔡总管惊魂略定,嘿嘿一笑,道:阁下诚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蔡某走了眼了。
语锋微微一顿,接道:请教阁下尊姓高名?白衣书生冷冷地道:阁下,你还不配知道,请走吧!蔡总管道:阁下,你是怕我报复吧?白衣书生双目神光电闪倏逝,道:我在这开封城中等你三天,你要报复,尽管找我好了!蔡总管不再多言,带着两名青衣汉子转身大步而去。
白衣书生目光微转,忽朝青衣小姑娘含笑道:小姑娘,麻烦你招呼个店伙计进来一下好么?青衣小姑娘螓首微点,去叫了名店伙计进来。
白衣书生向那店伙计含笑道:小二哥,劳驾你到店外去看看,附近如有叫化子请带一个进来。
店伙计怔了怔,道:公子爷是要做好事么?白衣书生微一颔首道:嗯,我顺便还要问他们点事情。
店伙计哈腰应是,转身出了雅座,下楼而去。
珊珊姑娘忽然明眸凝光,美目深注,细声问道:公子和丐帮弟子很熟么?白衣书生目中星采微闪,道:不很熟。
语声微顿,注目问道:姑娘也知道丐帮?珊珊姑娘浅笑笑道:妾身经常来往酒楼客店,三教九流之人都有接触,是以略知江湖中事,听说过许多丐帮侠义事迹!哦!原来如此。
白衣书生微点了点头,话锋忽地一转,星目凝注地望着珊珊姑娘的娇靥,道:姑娘,可以将你那琵琶借予小生一观否?珊珊姑娘心中微微一震!但却淡淡地道:这是种市面上最差的劣货,公子不看也罢。
白衣书生笑笑道:姑娘……门帘儿掀处,店伙计带着一个中年叫化恭敬地站立在门口,哈腰道:公子爷,他是我们这开封城里的叫化子头儿,您有什么赏赐,尽管敢心交给他好了,决不会有差错的。
白衣书生颔首道:很好,请进来吧。
店伙计和中年叫化进入雅座,放下了门帘,白衣书生向店伙计挥挥手道:小二哥,没有你的事了,你去照顾客人忙你的生意去吧。
店伙计应了一声,退出了雅座。
白衣书生目注中年叫化道:请问兄台贵姓?中年叫化目光灼灼地望着白衣书生答道:不敢当,叫化子姓费,公子贵姓可是‘白’?白衣书生点头道:在下正是姓白单名一个强字。
这白衣书生原来就是化名白强的侯天翔。
中年叫化费青山连忙俯下身拜道:丐帮开封分舵费青山,拜见公子。
侯天翔微一摆手,道:费兄请勿如此多礼。
他微一摆手,已发出一股内家无形劲气,托住了费青山的身子。
费青山挣了两挣,未能拜得下去,只得垂手肃立,躬身说道:公子这‘费兄’的称呼,费青山可万万当受不起,请公子改口直叫‘青山’贱名好了。
侯天翔笑遣:这很重要么?费青山道:虽然不很重要,但是青山却不敢有失礼数。
侯天翔笑了笑,转开话题,道:我有事请教,望费兄能够帮忙。
费青山道:费青山敬听公子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侯天翔道:没有那么严重,请问费兄在开封分舵的身份?费青山肃容道:承蒙帮主的恩泽,忝为开封分舵主。
侯天翔不由微感意外地道:费兄原来是此地舵主,在下失敬了。
费青山道:不敢当。
侯天翔一摆手道:费兄请坐。
费青山道:费青山怎敢放肆,就这么站着好了。
侯天翔道:费允请勿客气拘礼,坐下来方好讲话,否则,我想请教的事情,也就只好不开口了。
费青山微一犹豫,目光瞥视了珊珊姑娘一眼,终于恭敬地说道:如此,费青山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躬身一礼,告罪坐下。
侯天翔目注费青山问道:费兄在店外已经很久了吧?费青山道:公子驾临不久,费青山也就赶到了。
侯天翔剑眉微皱了皱,道:这大概是贵帮主的令谕,是么?费青山道:是的,帮主已经飞令天下各地分舵,凡公子所至之处,敝帮弟子皆应暗中随侍,以便效劳。
侯天翔忽然轻声一叹,道:贵帮主这番用心盛情,实使我衷心大感不安至甚,不知如何答谢才好。
费青山正容说道:些许微劳,岂能当得公子施于敝帮的万分之一,公子又何必介怀不安,请勿放在心上了。
话锋一转,接道:公子有何需要青山效劳处,敬请吩咐。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刚才停在店外的马车,费兄知道么?费青山点头道:那是‘永乐庄’的。
侯天翔道:认识那位姓蔡的总管不?费青山道:认识,公子可是想问他的来历?侯天翔道:费兄知道么?费青山点点头道:他姓蔡名亦风,外号‘铁指追魂’,出身已故的西北绿林巨擘严久常门下。
侯天翔道:为人如何?费青山道:心黑手辣,但并无大恶。
侯天翔道:那‘永乐庄主’呢?姓万名春。
侯天翔道:也是武林中人?费青山微一迟疑道:可能是,但现在还不敢断定。
侯天翔道:为什么?费青山道:武林中从未听说过万春其人。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此人可是本地人?费青山道:不是,从外地迁来的。
侯天翔道:迁居此地有多久了?费青山道:十年左右。
侯天翔道:可知是从什么地方迁来的?费青山道:据说是从西方边陲地方迁来的,实际情形如何?却无法打听得出来,但很可能不假。
侯天翔道:可是因为总管蔡亦风出身西北绿林?费青山道:正是如此。
侯天翔点点头,又道:这万春平素为人如何?费青山道:待人温和可亲,乐善好施,开封老百姓心目中的生佛,有名的大善人。
这一来,侯天翔不由双眉微锁,沉思不语。
侯天翔沉思片刻之后,又问道:此人有多大年纪?费青山道:五十多岁。
侯天翔道:相貌如何?费青山道:四方脸,慈眉善目,额下花白须,言谈举止似正派,不类邪恶之人。
侯天翔道:他武功如何?费青山摇头道:从未见他显露过。
侯天翔道:平常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费青山道:多半是些商人。
侯天翔道:没有武林人物?费青山道:很少很少。
侯天翔想了想,又道:听说他庄中今夜正在宴请贵客,费兄知道是何许人么?费青山一怔,摇摇头道:不知道,青山这就派人去打听回报公子便是。
说罢,便待站起身来。
侯天翔微一摆手道:不必了,回头我自己去一趟好了。
费青山道:些许小事,公子何须亲往,还是……侯天翔含笑截口道:多谢盛情,我已决定今夜前往探查究竟,费兄不必多说了。
语声微顿,轻咳了一声,接道:如果我所猜料的无错,这‘永乐庄’可能是处极不简单的地方,光只派人去打听,绝打听不出个什么来的。
费青山压低声音问道:难道公子已经有何发现了么?侯天翔摇头微笑道:没有,我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费青山道:公子打算在此地停留几天?侯天翔道:现在还不能决定,也许要住上三五天……话锋微微一顿,接道:今晚已麻烦费兄很多,在下衷心除不安之外更至为感谢,以后如再有需要费兄鼎助之处,当再奉请。
费青山闻话知意,连忙起身寓座恭敬地道:如此,费青山告退。
侯天翔探手怀内取出一片金叶,递给费青山道:费兄请把这个带去。
费青山双眉一挑,正容道:公子,您这是……侯天翔含笑截口道:这是掩人耳目之策,否则,店伙计如果问起来,费兄如何回答?费青山一听这话不错,于是也就不做推辞的双手接过,恭敬地道:如此,费青山只得谢谢公子了。
侯天翔一笑摆手道:费兄请别客套了。
※※ ※※ ※※费青山走后。
侯天翔忽然目视珊珊姑娘微微一笑,道:姑娘,现在你总该肯把琵琶借给在下一观了吧?珊珊姑娘娇靥陡地一红,美目深注,微一犹疑之后,娇声说道:公子高人,既已看出来了,何必还要看它呢?侯天翔笑道:小生想借它求证心中所猜。
珊珊姑娘道:公子可是想求证妾身的出身来历?侯天翔道:正是。
珊珊姑娘盈盈一笑道:公子猜想妾身是何出身来历?侯天翔道:这得要看过琵琶后才敢断言。
珊珊姑娘眨了眨明眸,道:公子何不先猜度这琵琶的质地呢?侯天翔目光瞥视了青衣小姑娘怀中抱着的黑黝黝的琵琶一眼,道:玉石,可对?珊珊姑娘芳心微微一震,螓首轻点地道:公子猜的不错。
语锋一顿,美目深注,问道: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侯天翔笑了笑道:从音质上听出来的。
哦……珊珊姑娘恍然若悟地轻哦了一声,但,仍有点迷惑不解地道:能闻音而知物,公子过去必是曾听过的了?侯天翔道:没有,在下只是曾闻恩师解说过‘玉石琵琶’和其他琵琶的音质不同之处。
珊珊姑娘明眸轻转,道:请问令师是哪位奇人?侯天翔肃容低声问道:姑娘果是来自‘玉石仙府’么?珊珊姑娘螓首微点,道:妾身正是‘玉石仙府’弟子。
侯天翔道:请问姑娘的身份?珊珊姑娘道:请公子先赐告师承?侯天翔伸手怀内取出双奇玉牌,托在掌心中,道:姑娘请看。
珊珊姑娘一见玉牌,娇靥上顿时掠现一片惊喜之色,口中轻啊了一声,连忙起身提衽万福行礼道:公子请恕妾身不知之罪。
侯天翔欠身拱手微揖还礼,收起玉牌,肃容说道:请姑娘赐告身份?珊珊姑娘嫣然一笑,旋忽敛容低声道:妾身便是‘仙府’宫主。
侯天翔心中不由一惊!目注仙府宫主,一时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确实太出于他意外了。
玉石仙府远居南海,宫主身份尊贵无比,竟然亲临中原,而且托迹这开封城歌妓群中。
显然,此中定有重大的原因,极不简单的事故!但是,是什么原因?什么事故呢?……珊珊姑娘美眸凝光,忽又嫣然一笑,道:公子很觉得奇怪,是不?侯天翔道:是的,宫主可否赐告隐迹此间的因由?珊珊姑娘微一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今夜三更,请公子移玉城南后街‘云香院’中‘怡情楼’一叙,妾身当整酒以待。
侯天翔略一迟疑,道:夜深门闭,将由何处而入?珊珊姑娘浅笑了笑,道:请公子且学那‘张生跳墙’之举如何?话说出口之后,却已不禁粉脸生霞,玉首倏垂,娇羞无限。
侯天翔心中虽然明白她为何生羞,但,却不便说什么,只好故做不知的敛容点首说道:在下谨遵芳命。
珊珊姑娘玉首微抬,美目再次深注地望着侯天翔的俊脸,问道:公子今夜决定前往‘永乐庄’中一探么?侯天翔颔首道:我想看看那万春究竟是何许人物?珊珊姑娘摇摇头道:妾身以为公子必将大失所望。
侯天翔心中一动,道:此人非常狡猾么?珊珊姑娘道:如非狡猾非常之人,居此十年之中,以丐帮弟子无孔不入之能,焉有还摸不出个底细的?侯天翔心中暗忖道:这话不错,若非特别狡猾之辈,以丐帮弟子的能耐,岂有十年的时间也摸不出头绪来的?……他心念暗忖之间,珊珊姑娘接着又道:妾身希望公子能打消往探之念。
侯天翔道:为什么?珊珊姑娘笑道:为免打草惊蛇尔。
侯天翔道:庄中戒备很森严么?珊珊姑娘玉首微点地道:据妾身暗中观察所得,庄内不仅戒备森严,而且机关埋伏密布。
侯天翔剑眉一轩,道:宫主劝我打消往探的意思,是怕我误中机关埋伏被困么?珊珊姑娘摇头道:妾身相信公子的一身武学功力,但是,万一触动机关埋伏,使万春提高了警惕以后就更加棘手了!侯天翔剑眉微皱了皱,道:可是……珊珊姑娘含笑接口道:公子请放心好了,妾身来此三月,已经略有布署安排。
侯天翔心念微动,道:宫主难道便是为他而来此地的么?珊珊姑娘螓首微点,道:不过,在事实真相未弄清楚之前,妾身也只是揣着怀疑之心而已。
侯天翔道:宫主怀疑他是谁?珊珊姑娘芳容一黯,道:妾身的血仇。
侯天翔道:宫主难道并不知道血仇的姓名?珊珊姑娘道:知道,只是恶贼已经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侯天翔道:宫主怀疑这万春便是那恶贼的化身?珊珊姑娘道:也许是那恶贼的心腹手下之一。
侯天翔道:宫主可否示告那恶贼的名号么?珊珊姑娘道: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天山毒龙’莫晓岚。
侯天翔还待再问什么,珊珊姑娘却接着又道:详情留待回头再谈好了。
语锋微顿,接道:以妾身推料,那蔡亦风大概就快来了。
侯天翔诧异地道:宫主为何推料他还会再来?珊珊姑娘笑道:很简单,为了颜面,不过,他此来绝不会得和公子动武。
侯天翔注目问道:那他如何找回颜面呢?珊珊姑娘道:第一,他先付公子五两金子,请妾身前往‘永乐庄’;第二,另外再和公子订约时地,一战高下。
侯天翔心中不由十分佩服地点头赞道:宫主心智聪慧,这种推料确实大有可能。
珊珊姑娘美目异采飞闪地笑说道:公子别捧妾身了,妾身就不相信公子会想不到这些。
……语声微顿,嫣然一笑,轻道:只是此刻心中另有所思,未曾留心想它而已,对不?侯天翔微微一笑,旋忽剑眉轻蹙地道:宫主准备前往‘永乐庄’中一行么?珊珊姑娘笑道:若不是公子横生枝节,妾身早就去了。
侯天翔笑了笑,道:宫主不怕他们认出身份来?珊珊姑娘道:如果认得出来,早就该认出来了。
侯天翔道:宫主已经去过了么?珊珊姑娘微点玉首道:已经去过三次了。
侯天翔忽然恍有所悟地自责,道:我真糊涂透顶。
珊珊姑娘不由一怔,道:什么事情?侯天翔笑道:宫主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庄中机关埋伏满布,若然没有去过,怎会知道这些,我竟还要多问宫主去过没有,这岂不是糊涂透顶么?珊珊姑娘这才明白他突然自责的原因,不由噗哧一声轻笑,道:公子恐怕这还是难得糊涂的一次吧?这句难得糊涂用得非常之妙,乍听起来,似乎只是句很平常的笑话,但是,在此时此刻,在珊珊姑娘口中说来,似乎却大大的不同,听得侯天翔的一张俊脸立刻发了红。
蓦然,楼梯一阵蹬蹬蹬急响。
珊珊姑娘秀眉微微一扬,低声说道:公子,可能是那家伙来了。
她话音甫落,门帘已被掀起。
果然不错,正是那蔡亦风当门面立,抱拳拱手,嘿嘿一笑,道:蔡某特来致歉,刚才鲁莽得罪之处,尚请公子海量宽容。
蔡亦风如此一说,侯天翔当然不好失礼,只得欠身拱手含笑说道:不敢当,在下适才多多冒犯,尚望大总管多多包涵。
蔡亦风哈哈一笑,迈步进入雅座,双手奉上一只金锭,道:这是公子所费之资,今谨奉上,敬请哂纳。
侯天翔也不多做客气地接过金锭,道:那么在下就谢谢你总管今晚的招待了。
蔡亦风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这是该当的。
侯天翔淡笑笑,忽朝雅座外面扬声喊道:店伙计。
一名店伙计应声快步走了过来,哈腰谄笑地道: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侯天翔把金锭往店伙计手里一塞,道:没有什么,这是蔡总管赏赐你们的,快谢谢蔡总管吧。
那伙计不禁呆了呆,忙不迭的弯腰道谢道:谢谢总管!谢谢总管!蔡亦风被弄得气在肚里,恨在心头,但是,却又不便发作,而且还得装上笑脸,摆手道:不用谢了,你去吧。
店伙计口中连连称是,哈着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侯天翔淡淡地道:总管阁下,你可以请珊珊姑娘随你前赴贵庄去了。
蔡亦风嘿嘿一笑,点头道:是的,是的。
语声微顿,由袖中取出一张大红金字请帖,双手捧着,干咳了一声,道:这是敝庄主的请帖,特奉请公子移驾同往敝庄一晤。
侯天翔目中星采一闪,道:贵庄主可是识得在下。
蔡亦风道:从未谋面。
侯天翔道:彼此素昧平生,他为何要请在下?蔡亦风道:敝庄主生平好友,更好结交像公子这等武林豪杰侠义之士。
侯天翔道:贵庄主又怎知在下是那武林豪杰侠义之士呢?蔡亦风道:是蔡某禀告的。
侯天翔注目问道:总管认为在天下是侠义之士么?蔡亦风道:公子丰神俊逸,仪衷脱俗,气度超尘,乃人中之龙,观貌相气宇,即知是位侠义之士无疑!侯天翔淡笑道:看来总管倒是位精深麻衣相法的大相士呢!蔡亦风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蔡某只不过是生平阅人较多,略辨正邪善恶之貌而已。
侯天翔道:不过,总管可知那俗语:‘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之说么?麻衣相法的相理,也只是供人参考的法则,有时也会差误失准的哩!蔡亦风点头笑说道:是的,是的,公子说的实是至理名言,不过,虽说‘以貌取人’往往会‘失之子羽’,那毕竟并不多见,也是极少极少之事。
语锋微顿了顿,接道:蔡某自信眼光还不太差,公子决非是那种……侯天翔笑接道:邪恶之流,是么?蔡亦风干咳一声道:正是,正是。
侯天翔脸色忽地一寒,冷冷地道:总管阁下,你看错了。
蔡亦风目光一直,愕然道:公子,你难道自承是邪恶之流?侯天翔轩眉朗声道:在下虽不愿自承是邪恶之流,可也不想欺名盗世,假作伪善,自誉为正直侠义之人!蔡亦风心中微微一震!道:如此,公子该是一位介乎正邪之间的豪士了?侯天翔淡笑了笑道:也许是吧。
话锋忽地一转,注目问道:贵庄主也是位武林豪雄侠士么?蔡亦风道:敝庄主并非武林中人。
侯天翔道:贵庄主不会武功?蔡亦风道:敝庄主幼年虽曾练习过一招半式的强身健魄之术,却从未涉足过武林。
侯天翔淡淡道:原来如此。
话锋一顿,又问道:贵庄主是生意人么?蔡亦风道:敝庄主乃是道地的殷实商人。
侯天翔道:请问一向做何生意?蔡亦风道:皮货,珠宝,药材等。
侯天翔双目星采一闪,道:生意一定做得很大了?蔡亦风咳了一声道:马马虎虎而已。
嘿嘿一笑,接道:请公子起驾,敝庄主大概已经等,得很焦急了!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素昧平生,怎好随便打扰,请上复贵庄主,盛情隆意,在下心领了。
蔡亦风哈哈一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公子豪士,怎竟如此落于庸俗,岂不有失武林俊彦本色么?何况……语锋一顿,接道:敝庄主诚意邀请,曾嘱蔡某无论如何,也要请公子赏光。
侯天翔双眉微轩了轩,道:贵庄主邀请在下,果是一片诚意么?蔡亦风点头正容说道:敝庄主生性好友,结交武林豪士,因听得蔡某的禀告,心仪公子风采,乃才特命蔡某邀请公子移玉敝庄一叙,自是一片真诚的了。
侯天翔星目神光电闪倏逝,道:没有一点别的用心?蔡亦风心中不禁暗暗一震!但却神色不露地哈哈一笑道:敝庄主于公子素昧生平,从未谋面,邀请公子又怎会得别有用心之有?公子未免也太多疑了……语锋一顿又起,道:再说公子身负奇学绝技,‘永乐庄’又非是什么龙潭虎穴,纵然是,凭公子的一身武功修为,还能把公子怎样不成?公子又何必如此小心呢?这番话,软中带硬,连捧带激,侯天翔纵是再想推辞不去,也无法开口了。
其实,侯天翔一再故意的推拒,就是要蔡亦风说出这样的相激之言,然后他才好做作在被激之下应邀前往,会会那万春究竟是何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