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阎君道:何朋友来此何为?十三郎道:特来拜访鬼王。
七阎君道:只是拜访?十三郎道:顺便查问一件事情。
七阎君道:什么事情?十三郎摇头道:告诉你也没有用,你绝不会知道。
七阎君道:你何妨说来听听看,老夫也许知道也不一定。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道:好吧!阎君既这么说,我就先向阎君请教一下也好。
话落,探手入怀取出了那枚黑豹令牌,朝七阎君一摊掌,问道:阎君认识此物么?七阎君目光深望了黑豹一眼,摇头道:不认识,也从未见过此物。
十三郎双目倏如电射般逼注地道:阎君这话绝对实在?七阎君正容说道:何朋友,你应该相信老夫不是那种言不由衷之人。
语声微顿,目光一瞥身旁左右八、九两殿阎君问道:老八老九,你们见过此物么?八、九两殿阎君闻问,立时一齐摇头答道:小弟也从未见过。
七阎君目光转望向十三郎道:何朋友,老朽请问此物何名?十三郎回手收起了黑豹令牌说道:此物名‘黑豹无敌令’牌是昔年一位武林人物的信符。
七阎君信口接道:这和我们‘幽冥鬼府’何关?十三郎道:如是无关,我就不会没有事找事,跑到这里来了。
七阎君道:老夫请问,‘黑豹无敌令’牌主人他是昔年武林中的哪一位?十三郎淡淡地道:这也就是我今夜特来拜访贵府鬼王的原因。
七阎君明白了,双目微微一凝;道:何朋友此来,便是要向府君查问那‘黑豹无敌令’牌主人是谁?十三郎点点头道:不错!我请阎君立刻为我传报一声。
七阎君忽地一摇头道:不必了!此事老夫可以代为回答你何朋友,不知道。
十三郎双眉微轩又垂,道:但是我还是要见见你们鬼王。
七阎君道:何朋友可是还有别的事情?十三郎道:别的事情虽然没有,只是你回答的那句‘不知道’三字,应由鬼王来亲口回答我。
七阎君脸色倏寒,道:何朋友可是认为老夫的身份不够,不相信老夫?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我不想作那违心之言,论身份,你阎君确实是差了点儿,不过却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面见鬼王,当面问个清楚。
语锋一顿,双目陡射威凌地冷声说道:现在我再说一遍,请阎君立刻为我传报一声!七阎君摇头道:何朋友、原谅,老夫未便传报。
十三郎神色冷凝地道:这么说,阎君是要我自己进去了?七阎君嘿嘿一声冷笑道:只要你自信能进得去,你只管进去。
十三郎双眉微扬了扬,点头说道:阎君说的是,那我就试试看。
话落,迈步就朝七阎君三人身前逼了过去。
双方相隔丈多,只不过是两步的距离。
十三郎脚下才一迈步,七阎君立即一声沉喝,抬手一掌直朝十三郎胸口拍出。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阎君这一掌功力不差,我就接你这一掌试试。
话声中,脚下蓦地前跨一大步,闪电般挺掌迎了上去。
拍!的一声,两掌交接,七阎君顿感心头一震,一条胳膊又酸又麻,脚下站立不住地后退了一大步。
七阎君脸色不禁勃然一变,暗吸了口气,道:何朋友好深厚的掌力!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哪里哪里,这只是阎君客气。
七阎君冷笑道:何朋友先别得意,你虽比老夫高明,但是眼前老夫却有三个人,这意思尊驾明白么?十三郎道:我明白,只是在我眼里,三位与十位并无什么两样。
七阎君双目陡地一瞪,怒声喝道:姓何的,你好狂的口气!十三郎冷冷地道:阎君也应该明白,‘幽冥鬼府’名列当今武林五大家之一,我如是不狂,就不敢单独前来拜访你们鬼王了。
七阎君道:照你这等口气,就是老夫等三人联手,也不是你的敌手了,是不是?十三郎轻哼了一声,道:不错!你三位请联手齐上吧!七阎君和八、九两殿阎君互望了一眼,嘿嘿一阵冷笑,道:何朋友既这么说,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三人身形齐动,六只手掌指点拳捣,或拍或劈的齐朝十三郎攻到。
十三郎双眉轩扬,口中一声冷笑,双掌闪电伸缩之间,三个人呆住了一双半,站立在当地不动了,六只眼睛瞪视着十三郎,满脸尽是惊骇之色。
显然,就这电闪刹那之间,七阎君等三人全被点了穴道。
十三郎神色冷凝地扫视了三人一眼,说道:三位请听着,我此来你们鬼府,旨在查问那‘黑豹无敌令’牌主人是谁,并无丝毫恶意,也希望你们别逼我出手伤人!话落,双掌虚拍,隔空解开了七阎君等三人的穴道,腾身拔起,由树林顶端向内飞射奔去。
越过树林,再越过一片二十多丈的空地,便是鬼府的大门。
这时,鬼府的大门大开着,门前站立着一大堆人,约有三十人之众。
这情形很明显,就这片刻工夫,鬼府里已经得到了消息,鬼府高手齐集门外在等候着十三郎了。
十三郎越过树林,身形自树顶飘落,立即毫不犹豫地举步直朝鬼府门走了过去。
鬼府高手全都静静地肃立着,所有的眼睛全都集中焦点,投射在十三郎的身上。
场中的空气一片静寂,像是一场大风暴即将降临般地,沉闷得令人心胸发窒、发慌,有着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只听得十三郎的脚步声响,沙!沙!沙……那声响虽然不大,但却隐隐地有一股震撼着人心弦的力量。
十三郎的脚步声响静止了,他在距离鬼府一众高手三丈远处停了步,气势沉凝地岸然峙立。
借着昏暗的月光,十三郎目光一扫鬼府的人众,他立刻发现居中站立着一位身材略显矮小,头上戴着一顶与十殿阎君不同的金冠,面蒙黑纱,穿着一袭黑袍,袍上绣着金蟒之人,可能就是此间幽冥鬼府的主人——鬼王。
十三郎身形才一停立,那身着蟒袍之人口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噫,道:怎么会是你?十三郎神情不由愕然一怔,星目微微地问道:阁下认识我?那人点了点头,道:我们见过。
十三郎眨眨眼睛道:阁下是哪一位?那人道:我就是此间主人,鬼王。
语声一顿即起,问道:你来此何事?十三郎心中虽然甚感疑惑,在思索何时何地曾与鬼王见过?闻问,只好放弃思索地说道:特来拜访阁下,向阁下打听一件事情。
鬼王道:是什么事情?十三郎眨眨星目道:你我既是熟人,我想请阁下先作个承诺,可以么?鬼王问道:你要我作个什么承诺?十三郎道:对我所打听之事,阁下必须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鬼王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道:可以!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实答,毫不隐瞒。
十三郎神情潇洒地抱拳一拱,道:如此我先谢谢府君。
鬼王抬手一摆,道:阁下不用客套,要打听什么事情?你请说吧!十三郎含笑点头道:我遵命。
说着脚下跨前一大步,伸手自怀内又取出了那枚黑豹无敌令牌,托在掌心中,问道:府君请看此物。
鬼王凝目望了望,问道:它是什么东西?十三郎道:它名‘黑豹无敌令’牌。
鬼王道:这么说,它该是武林人物的令符信物了?十三郎点头说道:不错!它正是昔年一位武林人物的信符。
鬼王问道:是昔年武林中的哪一位?十三郎倏然一笑,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府君,府君不该倒过来问我。
鬼王道: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会知道!十三郎双目忽地一睁,道:府君这可是实话?鬼王说道:我既已作过实答的承诺,所答当是绝对的实话!心念忽地一动,问道:你为何来向我打听此事,难道有人告诉你说我知道?十三郎点头道:不错!事实正是如此。
鬼王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十三郎道:四海镖局的人。
鬼王道:是谁?十三郎道:帐房师爷俞兆平。
鬼王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那只狡诈多端,阴险的老狐狸。
语声一顿,凝目问道:你相信他的话?十三郎道:我可以不相信,但是事实上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鬼王道:是怎样的理由?十三郎淡淡地道:府君可知人性的弱点是什么?鬼王道:人性的弱点有好多种,好财、好色、好名、怕死……这些都可以说是人性的弱点,不过,人各有所好,弱点也各有不同,因人而异。
十三郎道:府君既然知道,俞兆平是个阴险狡诈多端的老狐狸,当该知道他的为人,进而了解他的弱点是什么了。
鬼王默然沉思了刹那,说道:以俞兆平的为人性情而言,其最大的弱点应该是个‘死’字,他该是个最怕‘死’的人。
心中忽然有所悟地接着问道:你便是针对他这‘怕死’的弱点,以要杀死他而胁迫他的是不是?十三郎倏然一笑道:府君高明,俞兆平确实是个十分‘怕死’之人,不过,我并未利用他这一弱点,以杀死他作为胁迫的手段,而是使用了另一种方法。
鬼王道:可是用刑?十三郎微一摇头道:没有,我只不过伸出了一根指头,作了个要在他身上某处穴道点下的式子而已。
鬼王道:那一指点下,必然比死还要难过痛苦万倍了,对不对?十三郎道:不错!那的确是非人所能忍受得了的痛苦。
鬼王倏然轻声一笑道:高明!你这一手比以杀他为胁迫的手段,还要来得厉害。
语锋一顿又起,接道:因此他怕了,他就告诉你我知道,让你来找我?十三郎微一点头道:实情正是如此。
鬼王道:因此你也就相信他这是实话了?十三郎道:在这等情形下,我没有理由不信,如果换了府君是我,府君也不会不信的,是不是?鬼王道:如果是他骗你的呢?十三郎道:他说过,如有虚假不实,我可以再去‘四海镖局’找他。
鬼王忽又轻声一笑,道:十少侠,你敢和我打个赌不?十三郎道:打什么赌?鬼王道:俞兆平此刻已经不在‘四海镖局’里了,你信不信?十三郎点头道:我信!而且深信他所说不管是不是实话,结果都将是一样,不会再留在四海镖局里。
鬼王一时未加思索地问道:那是为什么?他说的既然是实话,还怕个什么?十三郎倏然一笑道:怕你们‘幽冥鬼府’。
鬼王明白了,微一点头道:你说的是,他说的是实话,我们‘幽冥鬼府’可能不会饶他,但是他说的如果不是实话,不但是你会找他,我们更不会放过他。
十三郎声调倏地一冷,道:现在我再请问一遍,那‘黑豹无敌令’牌主人是谁?他现在何处?鬼王道:我说我确实毫无所知,你相信不?十三郎道:我当然不相信!鬼王道:你不相信便打算怎样?十三郎神色冷凝地道:府君应该明白,我既然来了此地,没有结果,我就不会善罢。
鬼王淡然一笑道:十少侠,你也应该明白,这里是我‘幽冥鬼府’,而你只是孤身一个人,不善罢,你能讨得了好处么?十三郎两道浓眉微微一挑,目射煞威地冷声说道:府君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虽只是孤身一个人,但却足以使此间血流成渠!这口气听得一众鬼府属下高手,脸色全都不由勃然一变,鬼王心神也不由暗暗一震,道:十少侠,你这话未免太狂妄、太过份了!十三郎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不狂妄,就不敢一个人来此了。
鬼王道:你想过没有,倘然动手相搏,你自信你有几分胜望?十三郎道:我自信落败的不是我。
鬼王道: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我鬼府‘十殿阎君、八大鬼吏’,无一不是当今江湖一流高手。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一笑道:八大鬼吏适才我已经见过了两位,十殿阎君也见过三位,他们功力身手确实不弱,也确实算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之属,只是,他们都未能在我手下走过一招。
鬼府一众高手脸色不由又是一变,但是鬼王却语调平静依旧地说道:如是八大鬼吏联手,也难走过一招么?十三郎冷冷地道:这问题,府君如想知道,可以让他们八位出手试试就明白了。
鬼王微一沉思道:我想让‘十殿阎君’中的五殿阎君联手和你试试,你认为怎样?十三郎道:我没有意见,身在鬼府门前,主权既在府君,焉能由得了我。
鬼王轻声一笑道:你以一敌五,你想大概有多少招可分胜负?十三郎道:二十招尽够了。
鬼王道:你胜?十三郎轻声一哼,道:落败的绝不会是我!鬼王道:二十招如果不能分出胜负呢?十三郎冷冷地道:我立刻掉头就走,不再找你查问‘黑豹无敌令’牌主人之事。
鬼王忽然一摇头道:那不行,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十三郎双目陡地一睁,道:你的意思想怎样?鬼王道:我要你留在我‘幽冥鬼府’,听我的。
十三郎冷声道:不行,我不能答应!鬼王道:为什么?你怕二十招不能分出胜负?你怕落败?十三郎道:那倒不是。
鬼王道:既然不是,那你还有什么顾虑,不能答应的?这话不错,是理。
十三郎心念转动地忖想道:是呵!我既然有把握自信在二十招内,胜得五殿阎君的联手,我又为什么不能答应呢?……他心中意念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立即一点头道:我答应了!但是,他们五个败了便怎样?也不知道是鬼王认定五殿阎君联手,二十招内绝难分出胜负,还是认为十三郎必然落败,竟丝毫不考虑地接口说道:他五个如是落败,‘幽冥鬼府’从此全都听你的!这话,听得十三郎神情不由愕然一怔!这等于是个很大的赌注。
十三郎这里神情方自愕然一怔,而鬼王那里却又开了口,问道:怎么样?这条件你还满意不?十三郎目光深望了鬼王一眼,点头一笑,道:满意极了!这种占尽便宜的条件,若还说不满意,那我就太不知足了。
鬼王道:你倒是快人快语,是个很知足的人。
十二郎微微一笑道:府君更是个爽快之人。
鬼王忽然哈哈一笑道:少侠豪气干云,实在令人钦佩!语锋一顿,话题忽地一改,道:在以五对一的二十招未开始之前,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不?十三郎道:什么问题?鬼王道:关于‘七星宫’,你知道多少?十三郎双目猛然一睁,寒光电射地道:你问这个作甚?鬼王道:不久之前,我曾遇见一位武林前辈,他和我谈了些有关‘七星宫’和你的事情。
哦!十三郎眨眨星目问道:那位武林前辈是谁?鬼王道:武林人称‘佛门怪杰’的胖弥勒大师。
十三郎心念忽地一动,道:他向你化缘了?鬼王道:胖大师只问我愿不愿放弃‘幽冥鬼府’的这片基业,投身当今武林洪流中,另创一番事业。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问道:府君愿不愿意呢?鬼王道:本府创自家祖,这点基业虽然算不得大,在武林中也无举足轻重的力量,但却是家祖一生心血的成就,不知经历了几多艰辛险难,方能争得名列武林五大家之林,我当然不愿意弃于一旦!说至此处,忽然吁声轻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心里虽然不愿,但是摆在我眼前的事实,已不由我不得不愿。
十三郎神情一愕,道:为什么?难道胖大师他强迫你了?鬼王摇头道:胖大师乃佛门盖世高僧,何况当年他与家祖交情不恶,他怎会强迫我这个晚辈,放弃家祖辛苦创立的这点基业。
十三郎道:那么你那不由你不得不愿之言的事实,是什么?鬼王道:是七星宫。
哦!十三郎明白了,星目寒芒一闪即逝,道:可是‘七星宫’要你臣服归顺,和他们共图武林霸业,称尊天下?鬼王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不过我‘幽冥鬼府’虽算不得武林正道侠义之士,却也不屑与邪恶之流为伍,祸害武林。
十三郎双目异采一闪道:府君不肯臣服归顺,他们岂肯作罢,放过你们?鬼王道:他们当然不肯作罢,他们的口号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家父便是因为不答应归顺臣服,与他们共谋武林霸业而遭了他们的暗算,身中剧毒,若不是胖大师赐赠灵药,得以暂时保住毒性不致蔓延,只怕家父早就毒发不治了。
十三郎眨眨眼睛问道:可知令尊中的是何种剧毒?鬼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胖大师曾告诉我说,无论中何种剧毒,绝对难不住一个人,只找着那个人,家父便有救了。
十三郎心中虽然明知道胖和尚告诉鬼王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自己,但他仍然问道:那个人是谁?府君去找过他没有?没有!鬼王又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不需要去找他了。
十三郎道:为什么?可是已经获得解药了?鬼王忽地轻声一笑,道:因为他日前就站在我面前。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照这情形推想,胖和尚很可能已经向这位鬼王泄露了他十三郎的底……鬼王语锋一顿又起,接着说道:如今话已说明,闲话、玩笑都该适可而止,我想我也该让你知道我是谁了。
说着,他缓缓抬手取下了头上的金冠,露出了一头如云乌黑的秀发,披垂到肩上。
十三郎看得不由颇为意外地一怔,这位鬼王原来竟是个女的。
紧接着,十三郎只觉得眼前一亮,鬼王已摘下了蒙面黑纱,露出了一张黛眉,美目,瑶鼻,檀口,美艳倾城的娇面。
十三郎看清楚了,双目不由倏地一睁,道:是你,侯姑娘?原来这位女鬼王竟是那江湖传说心狠手辣,艳绝尘寰,妖媚入骨,外号人称蛇蝎妖姬的侯尧香。
这实在是个非常意外的意外。
侯尧香美目眨了眨,道:相公想不到吧?十三郎摇头道:这实在想不到。
侯尧香甜美地笑了笑,道:现在相公可相信了妾身的话没有?十三郎微一沉思道:姑娘可是指那不知‘黑豹无敌令’牌主人是谁之事?侯尧香正容点头说道:是的!相公于妾身有救命之恩,单冲着这一点,妾身就绝不会对相公说谎,请相公相信妾身。
这话不错,有道理。
十三郎对她不仅是有救命之恩,而且使她免受污辱,保全了她女儿家的清白。
女儿家的清白重逾性命,这实在是十分深重的大恩,除非她侯尧香是个没有心肝、忘恩负义之人,否则面对十三郎,她绝不会说谎的。
此际,侯尧香的娇面虽然仍是那么美绝尘寰,但神色却是一片肃穆,美艳中另有一股慑人的威仪气质,与前番桃花林中所见的那种迷人心醉的神情,俨然换了人。
十三郎星目神光湛湛的,望着侯尧香那神色肃穆的娇面,心底意念飞闪地默然有顷,话题倏地一改,问道:姑娘还记得那花半邪么?侯尧香玉首微微一点,道:记得,相公可是想要知道他的行踪下落?十三郎道:据说他已经来过这里,有这回事?侯尧香又一点玉首道:有这回事。
十三郎道:他是一个人来的?侯尧香道:不!是两个,另一个是‘三手拘魂’应昌平。
十三郎道:他两个干什么来的?侯尧香道:为‘七星宫’做说客,以家父性命,胁迫本府归顺‘七星宫’,共创武林大业。
十三郎道:姑娘没有答应他们?侯尧香玉首一摇,道:妾身连见都没有见他们,只让首殿阎君他们虚与委蛇,现在他两个已是本府的阶下囚。
十三郎星目异采一闪,道:姑娘还记得在那桃林中对我所言,要我追踪花半邪之事么?侯尧香点头道:记得,那半套‘金佛武学秘笈’,妾身已经命人由花半邪身上搜出来了,不过那是不是真的却有问题。
十三郎道:为什么?侯尧香道:无人看得懂那秘笈上所载的文字。
十三郎眨眨星目问道:那秘笈现在何处?侯尧香道:收藏在妾身卧房中秘密之处,少时自当取出交给相公。
十三郎抬手一摆道:不必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无意向姑娘要它。
侯尧香道:这不是相公向妾身要,而是妾身自己愿意交给相公。
十三郎摇头道:那我不敢当,也谢谢姑娘,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姑娘这么贵重的赠送。
侯尧香眨眨美目,对此一问题没有再接说下去,望着十三郎甜美地笑了笑,话题倏地一改,道:最近妾身决定了一件大事,相公想不想知道?十三郎淡淡地道:姑娘如是愿意告知,我当洗耳恭听。
侯尧香神情肃穆地说道:妾身已决定投身当今武林洪流中,以‘幽冥鬼府’的微力为武林正义尽一份力量!十三郎目闪异采地,抬手抱拳一拱,道:我为姑娘的决定贺,也为天下武林祝贺。
侯尧香微微一笑道:不过有件事情,妾身还要请求相公赐予援手。
十三郎道:姑娘太客气,我可不敢当,只要我力所能及,定必效劳。
侯尧香俯首盈盈一福道:妾身谢谢相公的慨诺。
十三郎摆手道:姑娘不必客套了,是什么事情,请说吧!侯尧香道:妾身请求相公施展妙手,为家父解毒。
十三郎道:这我可以答应姑娘效劳尽力,但是能不能解,还得要等诊断确定是何种剧毒之后才能知道。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现在请姑娘派人将令尊请出来,让我看看再说好了。
侯尧香道:家父自中毒以后,就一直瘫痪在床不能行动,请相公移驾家父房内诊断。
十三郎摇头道:那就派人将令尊抬出来好了。
侯尧香黛眉微微一皱,道:相公为何不肯移驾入内?十三郎道:我不想入内打扰。
侯尧香眨眨美目道:以妾身看,这可能不是真正的原因。
十三郎道:姑娘以为是什么原因?侯尧香微微一笑,道:相公大概是不相信妾身,怕妾身施弄什么诡计吧?十三郎淡淡地道:姑娘以为是么?侯尧香道:除此以外,妾身想不出来,相公有什么不敢入内的。
十三郎两道浓眉一轩,道:姑娘既这么说,那就请前面带路吧!侯尧香深望了十三郎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娇躯往鬼府内走了进去,十三郎立即举步潇洒地随行其后。
☆☆ ☆☆ ☆☆幽冥鬼府侯圣坤静静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望着床顶默默地出神,房内的空气,显得出奇的宁谧、寂静。
爹!蓦地一声娇喊,冲破了房内空气的静寂与宁谧,侯尧香带着十三郎走进了房内。
侯圣坤他虽然身中奇毒,四肢瘫痪不能挪动,但却头能转侧,眼能视,耳能听,口也能言。
他缓缓侧过脸,双眼黯淡无神地望着侯尧香说道:香儿,外面的情形怎样?来的是不是又是那些个……话未尽意,脸色陡地一变,立时住口不言。
原来,他忽然瞥见爱女身后还有个人,是个面目陌生,神色冷漠的黑衣少年。
侯尧香一见侯圣坤脸色陡变,突然住口不语,心中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遂即含笑说道:爹,不是‘七星宫’的恶贼,是他。
一句是他,听楞了侯圣坤,迷惑地望了望十三郎,又诧异地望了望侯尧香,问道:香儿,他是?……说话间,侯尧香和十三郎已走近床前站立着。
侯圣坤这种迷惑诧异的眼神,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侯尧香却因为这种眼神,突然发觉自己的这句是他,似乎有些儿语病,娇面顿时不由有点莫名其妙的一红,美目瞟视了十三郎一眼,说道:爹,他就是那位救过女儿性命的十相公。
哦……侯圣坤眨眨眼睛,重又望了望十三郎,转向侯尧香问道:是胖大师请他来的么?侯尧香玉首微摇地道:爹,他还没有和胖大师见面,眼下他是上了四海镖局俞师爷的当,来找我们查问一个人的。
侯圣坤问道:查问一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侯尧香道:名字不知道,他查问的是一块‘黑豹无敌令’牌的主人,爹,您知道是谁么?十三郎飞快地伸手自怀内取出了黑豹无敌令牌,递到侯圣坤的面前,接口说道:就是这个,老人家请看。
侯圣坤双目无神地注视了令牌稍顷,毅然地摇了摇头,道:老朽从未听说过此物。
从侯圣坤的脸色眼神上,十三郎已经看出他们父女确未说谎,是确实不知道,他脸上不由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即回手收起了黑豹无敌令牌。
侯圣坤目光忽然凝望着侯尧香问道:香儿,那东西你交给了十少侠没有?侯尧香玉首微微一摇,道:还没有。
侯圣坤道:你怎么不交给他?侯尧香美目瞥视了十三郎一眼,道:爹,女儿已经和他说了,他不肯接受。
侯圣坤神情有点意外地一怔,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侯尧香眨了眨美目,道:爹,您问他自己吧!侯圣坤目光立即转望着十三郎问道:十少侠,你为何不肯接受?十三郎心中略一忖思,问道:老人家所说的‘那东西’,可是那半部‘金佛武学秘笈’?侯圣坤道:正是它。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请问,老人家为何要把它交给我,我又凭什么要接受它?侯圣坤一怔,说道:十少侠,‘金佛武学秘笈’乃当世武学奇珍,也是武林中人人梦寐欲求之物,而你竟然不要它!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你实在是个令人觉得奇怪不解的怪人!十三郎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这并不是我怪,也没有什么好奇怪不解的,我只是认为‘无功不受禄’,不愿随便接受别人的赠予而已。
侯圣坤双眼眨动地笑说道:好一个‘无功不受禄’,不愿随便接受别人的赠予,你确实与众不同,不凡得很,怪不得以胖大师那等佛门奇僧,都极口推崇你,说你是位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当今武林第一人!十三郎道:老人家,你别听胖大师的,他是……他话未说完,侯圣坤却又开口改了话题问道:十少侠,你知道老朽身中奇毒么?十三郎点头道:令嫒适才已经告诉了我。
侯圣坤道:你打算替老朽解毒么?十三郎道:我正是打算为老人家效劳。
侯圣坤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老朽却有个条件,你愿不愿接受?十三郎道:老人家有什么条件?侯圣坤道:你替老朽解毒,就必须接受老朽的酬劳。
十三郎眨眨星目道:老人家可是要以那半部‘金佛武学秘笈’作酬。
侯圣坤道:不错!你认为如何?十三郎道:老人家这酬劳太贵重了。
侯圣坤双目倏地一凝,道:十少侠,老朽请问,老朽的这条命难道不贵重?难道还不如那半部‘金佛武学秘笈’?十三郎摇头道:那当然不是,老人家请别误会,我也绝没有那种意思。
侯圣坤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这个……十三郎方自说了这个两字,侯圣坤口中竟突然轻声一哼,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接受这酬劳,也就不用替老朽解毒了!十三郎两道浓眉微扬又垂,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侯圣坤正容说道:这不是何苦不何苦,你不愿随便接受别人的赠予,老朽可也不愿随便欠人的恩情。
语锋一顿又起,接说道:小女蒙你相救,已经欠了你一条命的恩情,现在你再替老朽解毒,难道你要让老朽父女俩,欠你两条命的恩情,永远感激你一辈子?十三郎双眉微蹙了蹙,道:老人家之意,可是我接受了这份酬劳,你我便两不相欠?不错!侯圣坤道:俗话有云‘无债一身轻’,欠人债,实在不是滋味,尤其是这种人命恩情债,连怎样才能偿还都不知道,那简直更不是滋味,更不好受。
这话是理,也是实情。
人情债,已经够难令人偿还的了,枉论是救命之恩的人命债。
十三郎心念电闪地,默然沉思了刹那,道:好吧!老人家既这么说,我接受这份酬劳就是。
侯尧香一听十三郎答应了,立刻接口说道:如此,妾身这就去将它取来交给相公。
话落,柳腰一扭,便举步往房外走去。
十三郎连忙抬手一拦,道:姑娘先别忙去取,等我先看过令尊中的是何种剧毒之后再说。
侯尧香美目一眨道:相公可是怕不能解?十三郎道:在未知是何种剧毒之前,这种事我怎敢打包票,说一定能解。
侯尧香玉首微摇道:妾身可有点不信,当今武林会有令‘毒圣金令’令主解不了的剧毒。
十三郎正容说道:姑娘应该明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任何事物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于毒学,我虽然知道的不少,可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恰巧……侯尧香忽然娇笑的摇手接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说的有理,我听你的,这样行了吧!十三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随即神情一肃,双目注视着侯圣坤的眉眼之间,稍顷之后,探手以食、中、无名三指按着侯圣坤的左腕腕脉,静静地诊听了片刻工夫,忽而,他双眉微蹙,脸色神情诧异地说道:这真是怪事……侯尧香娇面神色有点紧张地问道:怎样?十三郎放开侯圣坤的腕脉,收回手,缓缓吁了口气,说道:这事有点古怪。
侯尧香道:怎样古怪?十三郎道:根据令尊的脉象观察,似乎并未中毒。
侯尧香美目一凝,道:相公没有诊错么?十三郎摇头道:姑娘,我虽不敢狂言天下之毒尽都能解,但却敢说绝不会错看脉象。
侯尧香道:可是我爹四肢瘫痪不能移动,却是事实。
十三郎道:所以我才说这事有点古怪。
侯尧香美目眨了眨,道:那么以你看我爹他……十三郎沉思地道:以我推测,令尊可能只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侯尧香神情愕然一怔。
摇头道:这似乎不可能。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姑娘,我只是这样推测,可不可能,还得进一步查看才知道。
侯尧香道:既如此,那就请快作进一步查看吧!十三郎点了点头,伸手掀开侯圣坤上身的棉被,解开上衣钮扣,露出光裸的胸脯。
突然,十三郎双眼一直,道:胖和尚这是什么意思?侯尧香闻言一怔,问道:胖大师怎么了?十三郎抬手指着侯圣坤的心胸间,说道:姑娘请看。
侯尧香走前两步,和十三郎并肩而立,美目随着十三郎的手指处,凝神地望了望。
她看清楚了,在侯圣坤的心胸间,有两个不注意细看,很难看得出来的淡淡的小红点。
她眨了眨美目,转过娇面,望着十三郎问道:这是什么?侯尧香人本生得美艳绝世,她和十三郎比肩而立,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立即侵袭着十三郎的鼻子,如今她这一转过娇面,立刻等于脸对脸,距离只不过尺许多点儿,加上她一颦一笑都有迷人的风韵,加上她说话时那股吐气如兰的气息……在在都足以令男人为之颠倒,引起男人心理上自然的冲动与遐思……当然,若非如此,她在江湖上,就不会博得那个并不太雅的蛇蝎妖姬的绰号了。
十三郎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他不是那春秋鲁人展禽。
面对这一位美艳倾城,动人遐思的妖姬,加上那少女特有的体香,吐气如兰的气息的刺激。
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异念,望着侯尧香那无限迷人的娇面,神情不禁一呆!侯尧香一见十三郎这种神情。
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立刻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那感受,是甜,是喜,可也有点儿羞,情不自禁地娇面微微一红,一双美目中却闪灼着异样的光采,即低声说道:相公,你怎么了?她语声虽是极低极低,而且柔婉无限,但是传入十三郎的耳中,却有如一声惊雷般地,听得心神不禁倏然一震,连忙暗吸了口气,掩饰地摇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胖和尚这是什么意思?侯尧香虽然明知道,十三郎心中所想的不是这回事,这只是他的饰词,但她聪慧解人,却立刻顺着他的饰词接着问道:你想出来了没有?十三郎摇头道:没有。
侯尧香眨眨美目,又问道:那两个红点与胖大师有关么?十三郎道:那两个红点,正是致使令尊四肢瘫痪不能行动的原因,也是胖和尚的独门制穴手法,天下武林鲜有人知的‘禅心指’。
侯尧香沉思地道:这等说来,必是胖大师在替我爹解了毒之后,又点了我爹的穴道了?十三郎道:实情大概也确是这样了。
侯尧香黛眉微蹙了蹙,道:可是……胖大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十三郎眨眨眼睛道:这大概就只有胖大师心里明白了。
侯尧香美目忽然一凝,问道:胖大师这种独门制穴手法,相公能解么?十三郎心念倏地一动,反问道:胖大师可是告诉姑娘说令尊所中之毒,我一定能解不是?侯尧香玉首微微一点道:胖大师正是这样说的,并且还说虽是‘千毒书生’和‘无毒叟’二人会合,亦必束手无策。
十三郎笑笑道:这倒是一点不假,他二人虽是当今武林精擅毒学的高手,但因为这并不是毒,又不识得这种独门制穴手法,自然是束手无策了。
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十三郎和侯尧香谈话,没有开口出声的侯圣坤,此刻突然轻咳了一声,说道:十少侠,胖大师背着侯尧香告诉了老朽一些话,少侠听了那些话后,可能便明白胖大师是何用意了。
十三郎连忙问道:胖和尚他告诉了老人家些什么话?侯圣坤含笑说道:胖大师告诉老朽说,少侠艺出一位武林盖世奇人门下,也是当世誉满寰宇的‘东海幻影客’白大侠的同门小师弟,虽然外号人称‘冷面绝情’,但绝非见危不救之人,何况施毒者又是‘七星宫’恶徒,单冲着这一点,只要找到少侠,说明实情,少侠就必定不会不管。
语声微顿了顿,接着又道:另外,胖大师还留下了一封信柬,要老朽转交给少侠。
十三郎连忙问道:那信柬在哪里?侯圣坤笑笑道:在老朽的床褥底下。
侯尧香在旁不由得有点诧异地道:爹,这些话和信柬的事,女儿怎的一点都不知道?侯圣坤淡笑地道:丫头,难道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让你知道不可么?说话间,十三郎已俯身探手由床褥底下,摸出了胖和尚留给他的信柬,拆开来看,信笺上写的是:鬼王身长一丈,你说他应该叫长人还是丈人?哈哈!你准备请我胖和尚喝酒吧!但千万可别像你师父那样吝啬小气。
哈哈哈……信末没有具名,画着一个圆胖的光头,正是胖弥勒的标记。
看过信柬,十三郎明白胖和尚的用心了,这虽然是一番好心,但他却不由眉锋微蹙地深望了侯尧香一眼,默默地将信柬揣入怀内。
侯尧香虽然不知道胖大师信柬上写的是些什么,但从十三郎的那一眼上,她已经猜想到,可能提到一些与她有关的事情,不然,十三郎看完信后,为何望她那么一眼?意思是什么?于是,她立刻美目眨动地,望着十三郎问道:相公,那信上写的些什么?十三郎怎好告诉她,心中暗吸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什么。
侯尧香一笑,道:以妾身猜想,那上面大概提到了一些与妾身有关的什么事情,对不对?十三郎摇头道:没有。
他怕侯尧香继续问下去,语声一落即起,目光转望着侯圣坤说道:照这情形看来,胖和尚的这些安排,老人家是知道的了?侯圣坤神情微微一怔,问道:什么安排?十三郎道:替老人家解了毒,又点上老人家穴道的事情。
侯圣坤摇头道:老朽体内毒性已解,若非少侠说明,根本毫无所知。
十三郎星目一凝,道:老人家这是实话?侯圣坤正容说:当时胖大师曾说老朽所中之毒,他无法能解,只能阻住毒性的蔓延,要解毒,一定非找到少侠不可,于是,他给老朽服下了一颗药丸之后,随即出手封点了老朽的睡穴。
语声微顿了顿,沉思地说道:如今回想起来,胖大师必是在点了老朽的睡穴之后做的手脚,又以‘禅心指’点上老朽穴道的了。
十三郎默然了稍顷,语锋一转,问道:老人家知道,胖大师留信柬给我的用意么?侯圣坤摇头道:老朽不知,是什么用意?十三郎心念飞转地想了想,说道:老人家既然不知,那就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还是先替老人家解开穴道好了。
语声一顿,转向侯尧香说道:姑娘,胖大师这种禅心指力制穴的解法,必须以内功输入令尊体内,引导令尊体内的内力冲击穴道才能解开,请姑娘立刻派人守护在房外四周,两个时辰之内,不准任何人接近打扰。
侯尧香玉首轻点了点道:妾身遵命。
话落,一拧柳腰,快步出房而去。
☆☆ ☆☆ ☆☆申牌时分。
十三郎又回到了洛阳城内,他仍是那一身打扮。
聚英楼是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开设在靠近丽景门的西大街上,厨师是当地外号有第一刀之称的名厨师。
每天一到晚上,聚英楼上绝对不会有一个客人,就是有客人上门也不卖,因为这时候厨房里炉灶上已经封了火,这是规矩,想卖也不能,也无法卖。
可是今儿个却与往常有点不同,厨房里炉灶上虽然和往常一样的已经封了火,但是楼上却有两个客人。
因为这两个客人不但早在未初时刻就来了,而且出手阔绰,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片金叶子的小费,使得所有的店伙计全都精神百倍,眉开眼笑地咧开了嘴。
唯恐招待不周,巴结都来不及,哪会得罪这种财神客人。
何况客人又似乎很懂得规矩,先作了说明,他们在这里等朋友,厨房里炉灶尽管封火休息,只要将他们叫的菜准备好,客人一来拿上桌就行了。
客人虽然如此说明,但是由于那一片足有五两重的金叶子的力量,厨房里仍然留下了一个小炉子没有封,以备必要之需。
这两个客人是何许人?他们一个是位年约四旬开外的青衫书生;一个则是位二十五六岁的银衣少年。
正是千毒书生司徒真和银龙帮少主易华隆。
十三郎脚步才跨进聚英楼的门,立刻有两名店伙计飞快地抢步迎了上来,哈腰谀笑地问道:公子爷可是要找朋友?嗯!十三郎微一点头道:他们在么?店伙计连连点头道:在,在,公子快请上楼吧!他两位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十三郎说了声谢谢,举步上了楼。
千毒书生司徒真和易华隆一见十三郎,立即双双离座躬身行礼。
十三郎微一摆手道:你们坐。
说着踏步走过去,在二人当中的主位上坐了下去。
两名店伙计送上了准备好的酒菜,十三郎立即吩咐道:麻烦二位了,请下楼去歇着吧!有事我们再招呼二位好了。
两名店伙计知道客人有话要谈,立即哈腰应是,下楼而去。
目视两名伙计下楼去后,十三郎这才望着易华隆问道:你们到了好久了?易华隆恭敬地答道:午末时刻到的。
十三郎道:其他的人也都到了么?易华隆点头道:全都到了。
十三郎道:都住在什么地方?易华隆道:东关外迎恩寺内。
十三郎道:西门老化子和化子和尚也都来了么?易华隆道:来了!还有天香谷的四旗令主和‘天香四凤’等人也都来了。
语锋微微一顿,话题一转,问道:师叔找到那刘百阳没有?十三郎微一摇头道:卓老贼实在够刁滑的,白跑了一趟。
易华隆道:可是根本没有刘百阳其人?十三郎道:那倒不是,而是刘百阳已经死了快三个月了。
接着,便把挟持俞兆平前往邙山刘百阳的墓地,以及闯入幽冥鬼府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易华隆听后不由双眉微蹙地说道:照这情形看来,短时间内恐怕是很难查出眉目来了。
十三郎默然了刹那,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错,顶多不出一个月,定有眉目。
语锋微顿,接道:据鬼王侯圣坤告诉我说,四海镖局里有问题,很可能是‘七星宫’属下,是洛阳的一处分支机构。
司徒真点头接口说道:这问题,西门老化子也向弟子提说过了,并要弟子转告令主。
十三郎问道:老化子现在什么地方?司徒真道:和化子和尚、梁姑娘等人一起,住在南大街嘉宾客栈内。
易华隆眨眨星目道:师叔,关于‘四海镖局’的问题,弟子想夜里去探探,师叔认为如何?十三郎想了想道:进去探探也好,等会儿你回迎恩寺之后,不妨先派几个人到四海镖局附近,去暗中监视着动静,今晚三更时分,你到嘉宾客栈来找我,我和你一起去。
易华隆恭敬地道:弟子遵命。
事情既经决定,十三郎便伸手端起前面的酒杯,朝二人一举,笑说道:只顾着谈话,酒菜动都未动,这么多酒菜不吃未免可惜。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司徒真和易华隆见状,也立即各自举杯饮干,开始了吃喝。
☆☆ ☆☆ ☆☆夜,二更正半。
十三郎和易华隆缓步从容地到了北大街上,在距离四海镖局三十多丈远处的一条巷子口,巷内暗影中闪身走出了一个人,是八龙中的第三条龙倪英平,朝十三郎、易华隆躬身行礼道:属下拜见掌门人和少主。
十三郎微一摆手道:辛苦你了,有什么动静没有?倪英平答道:没有什么动静,只在傍晚时候来了五个人,看样子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十三郎点了点头道:你们仍继续监视,如有人往外出,准许你们出手拦截,便宜行事。
倪英平躬身道:属下遵命。
十三郎摆了摆手,倪英平立即退入巷内暗影中,隐起了身形。
四海镖局的两扇大门紧闭着,十三郎和易华隆一打手势,双双腾身而起,一东一西,快如闪电地分别落在东西两边厢房的屋脊背后。
整座四海镖局里黑沉沉地、静悄悄地不闻一些声息,看情形,镖局里的人似乎都已经进入了睡乡。
十三郎凝目,望了望孤立在后院中的那座小楼,相距他和易华隆的伏身之处,还不到十五丈远。
易华隆的轻功造诣,在仙霞岭上十三郎已经见过,知道和他自己相差有限,不到十五丈的距离难不住他十三郎,也难不住易华隆,他和易华隆都能中途不需停顿借力,即可一口气直扑上那座小楼。
然而,事实上事情却大有问题。
问题在于诺大一座镖局里,岂能毫无警戒设施,没有一个值更守夜的,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对此,十三郎他更加小心。
万一他和易华隆于扑上那座小楼时,为隐伏在暗中的警戒暗桩发现,因而惊动了镖局里所有的人,势必引起一场激烈的搏战。
虽然,凭他和易华隆一身所学功力,四海镖局里的人绝对奈何不了他们,但是那一来却会打草惊蛇。
他和易华隆来此之前,曾得丐帮洛阳分舵主魏珞告知,据说四海镖局后院中的那座孤立小楼,是任何人不准接近的禁地,楼内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一处值得一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