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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章 沣都之约会帝君

2025-03-30 07:33:20

玉儿脚下微动,掠了过来道:哥哥,那上面说些什么?武凯顺手将请柬递给他后,哈哈一笑道:欧某人届时一定赴约。

声凝内力而出,震得林中树枝颤摇。

果然——人影起处,疾若惊鸿一瞥而逝,随风飘来一声哈哈道:谢——红神!声音传来,尾音已在半里以外,显然来人功力极高,已然远去了。

武凯微咽一声,暗忖道:黑暗洞主不知何许人也?他手下送信的人武功都这么高,他本人则可想而知了。

玉儿仰首问道:哥哥,你就叫红神呀?武凯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回去吧!玉儿道:重九我也去。

武凯微一付思道:好吧,不过你要听话。

玉儿大喜道:好哥哥,玉儿一定听话。

两入边说着,边展开身形如飞回店而去。

突然——林中人影一闪——一声宏亮此喝过处,路中倏然多出三条人影。

当头一人,是道貌岸然的昆仑派掌门人玄云道长。

他身后,站定一老一小两个泥污满面,郭衣白结,头生乱草,脚踏拖鞋的乞丐。

武凯及玉儿脚下一收,戈然而定。

玄云道长已然仰天一阵狂笑,声如黄吕洪钟,震得入耳口生疼。

笑声刚落,怒声叱道:好一个欧武凯,今天总算给本道爷碰上了,我要你血溅当场,以谢杀我昆仑全观道侣之罪。

武凯冷哼一声,脸色骤寒,冷冷道:昆仑派全部该杀,连你也在内。

玄云道长又是狂笑一声,道:好,好,本道爷今天却要秤秤你这个后生小辈有些什么能耐?站在玄云道长身后的那个老乞丐面色一沉,冷冷道:小毛驴子有点什么道行,竟敢如此狂妄,老丐儿倒要讨教讨教。

小乞丐嘻嘻一笑道:师父,这小子长得挺俊的,可惜不是个娘儿。

老乞丐道:小汤,别胡扯。

小乞儿笑容立敛,恭声道:待徒儿先会会他再说。

老乞丐是北五省丐帮帮主神拳酒丐,武功已致化境,此次受玄云道长邀请南来,共赴黑暗洞主之约,想不到途逢昆仓血海仇人欧武凯,因此他也想看看近日杀名震武林的红神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夫,居然连全昆仑的人都抵他不住。

见徒儿小神丐请命,进微一顿首道:好,小心点儿。

小神丐嘻嘻一笑,大踏两步走了出来,朝武凯深深一躬道:傻小子,你手下可要留点神哟,别损了子孙的福荫。

武凯微微一笑,方待答话——玉儿已经一步走出来,朝武凯道:哥哥,这脏鬼待我来打发。

武凯道:不好吧,待会儿弄脏了手。

玉儿笑道:放心,放心,玉儿打发他还不是一二招内的事情,怎么会弄脏手?武凯道:这么说,你上吧!小神丐听了也不生气,嘻嘻一笑道:小公子,你乳毛未脱尽,怎么好的不学,尽学耍贫嘴?玉儿也是嘻嘻一笑道:小叫化子,你乳臭未干,怎么好的不学,学讨饭?小化子笑道:好吧,你进招好了。

玉儿两手一摊道:当然是你先罗!小神丐嘻嘻一笑,左手往右手上一拍,淋地一拳,突然从右肘穿了出来,一招恶狗出洞直掏玉儿前胸,口中喝道:恶狗出洞。

玉儿一笑,单脚略提,刷地一旋身,白鹤盖顶,小手一招,往小神丐头上拍下去,喝道:打狗头!掌出如风,迅速非死……小神丐一惊,左手一收,右掌猛翻,疾扣工儿脉门。

玉儿娇笑一声,右手陡翻,疾如闪电般地反击小神丐腕节养老穴……小神丐想不到对方这么一个粉搓玉琢的童子竞有这般功力,只见指到,冷哼一声,硬撤右手,掌势一变,展开师门绝技捉鸡扼狗拳法,刹时间,真力充沛,拳风呼呼,竞将玉儿圈在拳风以内。

玉儿也是心中一凛,想不到这嘻皮笑脸的小化子竟还相当不错,好胜心强,陡然一声清啸,上干云表,展出一套稀奇古怪的拳法,反攻过去。

一时间,胜负难分,拳风呼啸,扬起漫天黄尘,洒下无数落叶,竞打得个难解难分,人影不见。

玄云道长这时嘿嘿一笑,铁拂尘一抖,跨上一步向武朗道:亮兵刃吧!。

武凯嘴角向下轻轻一撇,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问道:凭你?玄云道长大怒,暴喝一声道:狂妄小辈……脚下一动,掠进五尺,右手微抖,铁拂尘挟着啾啾惊风之声,向武凯面门纷刺而到。

武凯冷笑一声,肩头一歪,脚下一滑,横移三尺,骄指如戮,轻点玄云道长左肩的肩并穴。

玄云道长身为一派掌门,手中一柄铁拂尘自有独到的造诣,一见武凯闪开,冷哼一声,手中拂尘一摆,呼地一声,疾卷武凯手腕……武凯现在的武功之高,非比等闲,岂能容他卷着?当下改戮为抓,五指齐张。

反抓尘柄。

玄云道长心中微微一惊,身形微晃,疾退一步,真气陡运,铁拂尘陡然崩得笔直,几十缕尖风迎面射来。

武凯估不到玄云道长武功,竞高出一玄子这么许多,心念转处,血气绕体而生,一朵红云,刹那间拥住全身,血光迷离掌第一招血流漂杵倏地拍出,掌势如风,绵绵不绝,不消一刻功夫,就将玄云道长卷入一片血影雷声之中。

再说玉儿跟小神丐激斗之下,不出二十招,小神丐已经捉襟见肘,险招迭遇,汗如雨下了。

突然——小神丐刷地一声,抽出一根油光碧亮的小竹棒来,横拍直刺,上劈下戮,施出打狗棒法,脚下零零散散,东摇西晃地,果然不同凡响,局势竞略为好转。

只有神拳酒丐,一直皱着那付浓眉,看看武凯,又看看玉儿,脸上显出一片惊疑之色。

终于——他低喝一声道:小汤,退下!小神丐正在骑虎难下,进退不得的当儿,闻言大喜,进而身形一扭退了下来,朝玉儿扮了个鬼脸。

神拳酒丐一声不响,跨上一步,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呼地一掌,拍向王儿……玉儿娇喝一声,道:好,车轮战!真气陡然远足,全身倏地冒出了圈圈白影,小掌一推,直向神拳洒丐推来………神拳酒丐脸上突现喜容,手掌疾收,倒退三尺,道,请住手,老夫有话要说。

玉儿小脸一崩道:有屁快放。

神拳酒丐肃容问道:圣手居士姚老前辈是你的什么人?玉儿偏头一想道:是我干祖父,你待怎么样?神拳酒丐神色上更是恭敬,微一抱拳道:敢问小侠尊姓大名?玉儿道:我叫姚玉。

神拳酒丐道:方才有冒犯之处,尚请原谅,姚老前辈面前请代问安。

玉儿娇笑一声道,叫那个穷道士不许再找我哥哥的麻烦了。

玄云道长这时已居下风,虽然展出浑身解数,但已完全被武凯封住,根本无法突出他的掌风范围之下。

神拳酒丐眉头一皱道:请尊兄先停手,玄云道长才退得出来。

玉儿小眼珠一转,大声叫道:哥哥,快停手。

武凯一愕,刷地掠出圈外,道:什么事?玉儿道:这叫化子是个好人,他要功架。

这时,神掌酒丐已在玄云道长耳边说了些话。

玄云道长却是满脸通红,发须齐张,不知是羞愧,或是愤怒。

神拳酒丐朝武凯一拱手道:后会有期。

转身就要离去。

武凯低喝道:等下!神拳酒丐停下脚步道:尊驾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武凯道:在下要向两位打听一件事。

神拳酒丐问道:什么事?武凯道:有关青衫白驼在江湖上的事迹。

神拳酒丐一愕,反问道:尊驾身为人子,难道还会不知道欧仁威的事?武凯笑道:在下要是知道也不用向你请教了。

神拳酒丐仰首微一忖量道:好吧,你问什么?老夫尽所知以告。

武凯道:家父在江湖上的一切事迹。

神拳酒丐冷冷一笑道:事实上欧仁威是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似乎跟仇天浪相识,但似乎其间又有一段内容,这个老化子不知。

至于欧仁威在江湖的所作所为,哼!老实说,实为一般人所齿冷。

起初,他为人尚称正派,武功又颇为高强,后来与虬喟银锣。

红衣乌鼓、白纱金铃结拜为异姓兄妹,共称域外四音。

不久后,域外四音不知何故,竞突告归隐,据一般推测,恐怕他们是结下了极为历害的仇家,故而隐居的。

又过了几年后,域外四音聚会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白纱金铃突然遭人点中了晕穴,而被奸污了。

当时,青衫白驼是住在白纱金铃家中的,而白纱金铃的婢女确实看见青衣白驼从白纱金铃的房中出来。

后来过了些时日,白纱金铃生了个女儿,命为欧小芳,同时虬喟银锣、红衣乌鼓同声求青衫白驼娶回白纱金铃去,但青衫白驼抵死也不承认这回事。

终于,在一次域外回音五年一聚的论技大会上,四人同时失踪。

好了,老化子所知道有关欧仁威的事情就只这么一点点,别的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我们总该可以走了吧!武凯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感到颇为不悦点头道:好,你们走吧!神拳酒丐对玉儿一抱拳道:姚小侠,老化子告辞了。

玉儿见武凯不悦,心中亦不高兴,微一仰首道:好,你们走就走。

神拳酒丐微哼一声,领着小神丐及玄云道长扬长而去。

武凯心中不悦,一路闷声不响,回店而去。

玉儿见武凯不高兴,也不敢说话,默默无言地陪着武凯回店。

一宵无语,次晨三人一同上路。

七月十四日,武凯、乔菁、玉儿三人都进入了沣都。

沣都城,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山坡。

城内居民不多,横竖一共只有五条街。

三人走在街上,看见一家客栈的拾牌,便走了过去。

店小二哈腰扮脸,操着道地的四川腔道:客官,住店嘛!客店虽不大,但还算干净,三人要了两间房,吃了些东西,便提早歇息了。

夜——轻轻地笼住了大地。

城中显得一片静谧。

午夜一过,万籁俱寂。

只有山中偶尔传来凄厉狼号,令人听了有毛骨悚然之感。

倏然——一道霞光划破了黑黝黝的夜空,直向城外划去。

城外十里,荒坟一片,荒草凄凄,烛火闪闪,正是三阳台。

这道霞光自城内疾射而出,射进了那片荒坟里。

霞光敛处,现出儒雅神俊,潇洒脱俗的红神欧武凯。

他立身在一座极大的荒坟之上,举目四望——荒坟向四处延伸,一望无际,阴风惨惨,一派阴森森气象。

他微微一哼,心中不禁感到了有点发颤,暗道:地狱王府难道就在这里?七月半,鬼开门。

沣都城中家家烟火以奉鬼。

夕阳西下,城中早已家家闭户关窗,提早安息了。

时及午夜,客栈上窜出一道霞光,另有两条人影,疾如飘风似地向城外十里三阳台掠去。

出城以后,越走越荒凉,阴风惨惨,令人毛骨惊然。

尤其是乔菁,虽然武功甚高,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越走越靠近武凯。

玉儿笑道:哥哥,这地方怎么鬼里鬼气的?武凯面色凝重低声道:马上就要到了。

三阳台遥遥在望,烛光滚来滚去,鬼声嗽嗽,遥遥传来。

乔菁颤声道:‘凯哥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武凯知道,制敌之道首在心,遂笑着答腔道:还不是些装神弄鬼吓人的江湖下流人物,怕他做甚?乔菁果然胆气顿壮,哼了一声道:哼!装鬼吓人算什么了不起!刹那间,已抵达三阳台。

武凯昨晚曾来探过一次,已经知道了大略的地势,于是便领着玉几及乔菁向荒坟丛中走去。

突然——一阵阵薄雾袭来,坟上烛火越来越多,成团地滚来滚去。

阴风惨惨。

阵阵拂来,三人不禁心里发毛,但还是往里走。

雾——越来越重!嗽嗽鬼声大起,同时重重坟墓之后,樟樟鬼影陡然出现,如幽灵般地掠来掠去,一闪即逝。

武凯低声道:来了。

渐渐地,雾越来越重,伸手不见五指……烛火越飘越多,嗽嗽声围绕着三人,此起彼落,颤人心弦!但武凯及玉儿目力皆能见远,可以穿透云雾。

可是,纵能见远,又有什么用?四外除了滚滚烛火外,只有樟樟鬼影掠来掠去……乔菁低声道:凯哥哥,我………武凯知道她心里害怕,连忙安慰道:别怕,再过一会儿我捉一个来给你看看是人还是鬼!突然——重雾中——烛火大盛,鬼影顿多,远处传来一声凄厉鬼啸,转眼近前了……武凯心中一凛。

这声鬼号在常人耳中是一声凄厉无比的鬼号,但是在武凯的耳中却听出来人的武功奇高,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鬼号一起,四周鬼声立即静了下来。

人影一闪,冷风扑面,重雾中,三条鬼影冉冉而来。

武凯与王儿早已看出来人是身着黄麻布衣的黄发三丧门。

来得近前,在一丈前,停住了来势。

黄发一君冷冷开口道:跟我来!三丧门同时转身,胡来路疾飘而去。

武凯等三人虽然忿愤他们的口气,但是处此情形之下,只好紧随他们身后在乱坟堆里穿行。

阴风惨惨中,四周的浓雾中鬼影樟樟,不知何时竞出现了无数狰狞恶鬼立在坟上。

走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后,三人脚程均快,少说也走出十余里之遥了。

武凯心中亦不免暗惊。

看来这地狱王府中的人物可还不少,光这每座孤坟头上站着的,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了。

而且从他们的身法看来,武功亦皆颇为不弱。

不久,乱坟堆中现出一座孤立大坟来。

坟前,枯树并列而生,每两株枯树中间都立着一具石翁仲。

整座坟全高约有三丈,四面皆有巨大的石翁仲围立着,似乎是帝王之坟。

黄发三表门行至坟前,倏然同举手中的丧门牌,猛力往下一扇——丝……一声轻响,坟前立即开出一道门户,现出了黑黝黝的通道来。

三丧门同时回头说:请进!但是三丧门却立在门前不动。

武凯等三人略一犹豫——门内已经闪出一员牛头鬼将,手持夜叉,当门而立。

黄发三丧门道:请带贵客人府。

牛头鬼将一言不发,转身飘入门内。

事已至此,武凯等三人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武凯带领,乔菁居中,玉儿殿后,方一踏进门中——丝——一声轻响,自身后传出。

三人一惊,忙回头,见墓门已闭。

甫道内,暗不见天日,湿毒之气阵阵涌来,叫人欲呕。

还好三人的武功均高,眼力不同凡响,通道中的情形尚能看清楚。

武凯以极低的声音道:小心了!说着暗暗运起了护身真气,亦步亦趋地跟着那牛头鬼将向通道深处淌去。

他现在不愿发动血气或柔冰神功或玄天正气,因为血气发动,必然全身通红,柔冰神功发动必定周围奇冷,而玄天正气以他的功力来说,尚不能练到收发无形的境地。

他不愿让对方笑他胆小,而弄得贻笑大方,所以只好尽力小心注意四周的动静。

幸好这时,他身上所悬之宝珠,帽上的宝珠,手上的指环,血剑剑鞘同时发出了一团述目十彩的霞光,照得通道中的斑烂十彩,毫发毕露。

通道中越来越宽敞,越来越干燥,但也越来越冷。

渐渐地——通道中显出微弱的光线。

不久,豁然开朗,现出一片沐浴在银色目光下的广场来。

广场尽头,赢立一座黑黝黝的巨大宫殿。

就在刚出洞口的一刹那,幽影一闪,现出一个身高近丈的白无常。

武凯见这白无常,双睛中发出灼人的绿芒,知道又是一个武林高手到了。

白无常一出现,鲜红的长舌头一阵伸缩,模模糊糊地说着:跟我来!话音方落,已经向着那宫殿,直冲了出去。

行至宫前,白无常突然隐没不见了。

武凯等人心中一凛,但已势成骑虎,退既不能,前路纵是刀山油锅也要闯他一闯!当下血气陡运,一团血云托身拥起!乔菁及玉儿亦各运起护身罡气,随着武凯向那宫殿门前掠去……距宫门尚有十步之遥,三人眼前一花,两扇高达丈余的大门,竟无声无息地敞开了!门内,更是黑暗,一眼望去,似乎其深无涯,什么都看不见!刷!一声轻响,玉寒萧紧握在左手中。

呛呛呛红光打闪,一阵龙吟后,血剑出鞘。

乔菁亦右手一挽,小马鞭紧握在手中!玉儿也是双手略挥,银影暴炽中,一双银光四射的短剑已然在握。

武凯带头,一步跨进了宫中。

霞影及丈,但是只照清了青岩铺地的地面。

三人都进入宫中后,武凯穷尽目力地四外一望,隐约中见这是一座大殿,殿中已无人迹。

突然——玉儿微呓了一声。

三人连忙同时回头——不知何时,宫门已经失去了踪迹。

武凯知道此番落入算中。

若不好好应付,恐怕就难生出此地了。

菁妹,玉弟,紧紧地跟住我。

武凯思忖间,悄声的说道。

乔菁及玉儿立即紧跨一步,靠近了武凯身后而立。

武凯凝气开声,大声道:在下欧武凯,应七月半至此,请主人移尊相见,否则体怪在下无礼。

话音才落,突觉脚下一动,心中暗道不好,慌忙叱喝一声:小心脚下。

脚下所站之地面已经极快地沉隐了下去。

武凯等三人已经耸身掠起,一团述目霞影直向殿中飞射而来。

突然——数十点寒星,向四面八方暴射而到。

武凯哈哈一笑,陡然提足全身功力。

双手齐挥——陡地,一阵凄哀声幽幽升起,同时一朵血红光影隐挟风雷杀之声,向四外封去。

乔菁及玉儿各自舞开手中兵器,封住全身。

四外暗器不断射来,三人身悬空中,全凭一口真气浮立着,时间一久,功力之高下立判。

首先是乔菁真气已浊,娇声道:凯哥………身子已经向下堕去。

武凯大吃一惊,一面左萧右剑舞了个风雨不透,一面腰身一扭,向乔菁掠去………不料——他身形方动,陡觉得眼前一黑。

再看时,四外都是茫茫白雾,那里有乔菁及玉儿的踪迹。

他纵然目力再强,但重雾之外还是重雾,穷尽目力也望不见一个边涯。

这下,他心中可有点发慌了。

要知道,武凯任督两脉虽然早已打通了,但泥九十二重楼生死玄关未冲破,故亦光凭一口真气浮立在空中,的确不能支持太久。

若在平地上,这些暗器并不足虑,可是身在空中,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暗器越来越多,且越射越疾!远远看去,只见重重白雾中,寒星电闪!一团红云血影,霞光宝气凌空而立,两道奇光,一红一黑,绕着那团霞光彩影上下翻飞,四周来袭的寒星则电射反激而出,声势好不惊人。

时间一久,武凯真气渐衰,身体渐渐向下落去。

他几次呼叫乔菁及王儿,但是声音却消失在重重浓雾中,连一丝回音也没有。

上下左右四面都是重雾,好像没有底似的。

如此耗下去,总不是办法呀!如此耗到精疲力尽,恐怕反而被擒了。

况且我要是一不小心,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岂非死路一条?想着想着,心中已有了计较。

渐渐地,武凯体力渐不支,红色影子渐渐缩小,手中剑招箭式也越来越缓慢。

最后——武凯已经无法停在半空中,身体正快速地往下堕去……突然——他听到一丝极为轻微的衣角带风声……那活儿来了!武凯干脆轻叹了一声,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道:想不到我欧武凯今天命丧此地……话声未毕,一声冷笑倏告传来。

冷笑声方传入耳中,一道如练阴风横卷而来……武凯将血气减至最低程度,但已将柔冰神功发动,浑身周围都已经布下了一道极为寒冷的气流。

阴风方抵,武凯疾忙将柔冰神功一收,寒流范围立即缩小至最低范围,同时软软地抬起血剑向外封去,口中喝道:此间主人竞是鬼鬼祟祟之流!阴风已然上身,将他整个身子了卷一甩,直甩出三丈以外武凯一声冷,哼,血气陡运,全身立即变成通红,血剑挥斩而出,带起大蓬红丝剑气电射划出………同时,柔冰神功陡然运至极致,玉寒萧狂点,发出一片凄怨已极的鸣鸣萧声,重雾中传来一声问哼!武凯双目陡睁,射出两道森寒冷电,腰身略扭,空中弓背,暴弹而起,直朝声音来处扑去………突然——重雾中响起了另一个极为柔和的声音:小娃娃果然还有点鬼门道,待老夫来会会他。

一股惨惨阴风如涛涌到……武凯立觉得身外压力大增,心中一凛,不敢火急,慌忙中,一收剑萧,血气及柔冰神功同时发动,运足了七成功力全力迎将上去。

拍!一声轻响,武凯由萧上逼出的寒气及由剑上射出的剑气与对方的拳风一接触,立即觉得有一股奇巨吸力,似欲将他的剑及萧由手上拉飞出去。

他心中一惊,立即全力往回一拉。

不料,这一拉之下,对方立即乘机反扑,那股如涛阴风沿着武凯冷热两股劲气直推进来……武凯大吃一惊,料不到在这地狱王府中遇上了这么辣手的人物。

立即心神一凝,左阴右阳,左萧右剑,渐渐将功力增加,向外逼去。

渐渐地——功力运至十成,全力抵住来袭阴风。

突然,他感到对方之推力中另具一般吸力,武凯身子悬空,竞不需提气转身耗去功力。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全力对付了。

在这种情形下,他心中不禁暗暗高兴,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极淡,一闪即逝,就算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面部表情,也未必一定能看得出来。

当他笑容一闪即逝的时候,那柔和的语声又响了起来。

小娃娃,别高兴,老夫跟你晚辈动手已经是非常丢脸的事了,怎么会再占你的便宜呢?武凯心中一沉,方才的一丝得意之情,立即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敢情还是人家故意让他的。

他一分心,立觉双手压力大增,压得他连大气都透不过来。

慌忙一敛心神,真力陡出,才又扯回了一点劣势。

但是——他体内所蕴的沙鹤血魔传灌给他的功力开始渐渐发挥了妙用。

每当他真力渐竭,汗如雨下的时候,丹田内立有一股奇热劲力狂拥而出,渐渐耗尽。

当这一次力量又将耗尽时,另一股热力又自丹田内狂涌而出。

而所推出的力量则越来越大。

如是经过了四五次以后,他体内所储之真力已经全部用了出来……当他最后一次真力涌出时,对方突然发出一声惊异已极的噫声。

继之,那柔和的声音传来,显然已经蕴了几成怒意道:小子,滚。

对方的力量陡然加大,猛力一震……武凯只觉得心头一震,气血倒流——蓬!一声响。

整个身子似抛球似地被抛了出去。

他慌忙提气轻身,剑萧并峙,封住了门户,身子疾翻而出,不一会儿,已经脚踏实地了。

脚下一抵实地,他一步踉跄,退出了六步之远,脑中一阵晕眩,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张眼一望,敢情这一震,已展出了宫门之外。

宫中传出那柔和的语声道:走吧,老夫不忍心毁了你这武林奇才,出去后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番好意。

武凯哑口无言。

他心中暗付:这人不知是准,竞具有这么高的功力,看情形他若是要取我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了。

突然,宫中又传出了那声音道:去吧!武凯霍然惊醒道:前辈请赐知姓名,以便日后以报不杀之思。

那人轻轻一叹,声音突然变得极为苍老道:老夫曾受汝师救命之恩,你只消记住地狱阎王便是。

武凯一听见这声音,心中一震。

这声音好耳熟,但一时间,竞想不起在那里听见过。

对方话音一落,武凯忙道:请前辈将在下的朋友一并放出来如何?地狱阎王呵呵笑道:你那两个同伴另有事情未了,你尽管去了,老夫负责他们的安全。

武凯舒了一口气道:请老前辈赐见一面。

地狱阎王道:时机尚未到,你尽管走好了。

武凯朝宫中深深一揖,道:晚辈走了。

地狱阎王又哦了一声,以一种极为慈爱的口吻道:日后行走江湖,处处预防暗算,喜怒不可形于色,你要记住,你的仇家极为历害,连老夫都不敢轻攫其锋,以你目前的功力,绝不能与之硬拼。

武凯心中一惊,问道:请老前辈告知仇家姓名?。

地狱阎王道:待你艺成之后,老夫自会告知。

武凯急道:是不是仇天浪?地狱阎王略为沉吟了一下道:他也是你仇人之一,不过不是主凶!武凯道:主凶是谁?地狱阎王道:言尽于此,你走吧!吧字出口,富门轻轻掩上,一切归于沉寂。

武凯知道再问无益,遂朝宫门深深一揖,道:晚辈去了。

暗中运起了真气,但觉得真力充沛,内力潮涌,方才吐了一口血竞无碍事,而且内力又精进了不少,不禁暗暗高兴,展开身形,如了溜霞影似地疾射而去。

一路上都无阻碍。

出得坟来,东方已经露出了色肚白。

武凯略一忖量,不回店也罢。

遂沿着山道,疾驰而去。

一场预料中的杀劫,竞化为一场奇逢巧遇,他心中怎能不高兴。

同时又暗暗佩服地狱阎王的神机妙算,竞将自己的功力算得那么准。

想起这些,又想起家门深仇,不禁欢眉紧蹙,暗中担忧。

连地狱阎王都不敢与他硬碰,自己这仇又从何处得报?想到这里,心中进暗中下了一个决定。

离重九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五十多天中,他将踏遍名山大泽,寻得剑及萧上所指之地,找到滴血拳经及柔经,练成武功,誓报血仇。

一路思忖,不禁已经沿着山道奔进了深山之中。

渐渐地——山道越来越高。

武凯怀着这种心思,抬头一望,一座插天高峰矗立在不远处,进脚下一催劲,疾如一道似幻似真,但又霞影闪眼的彩影,一闪而逝地朝那山峰驰去。

当他正转过一处山崖时——突然——一丝语声传来:小子,站住!武凯一愣,收住了脚步,心道:听这口音,又是熟人。

风声飒然,四条人影,同时自山崖边上转了出来。

四人一出现,面前立即横着白、绿、红、紫四道光华。

武凯早已看清了,来人是两个身着布衣的老人,及两个白发皤皤的老太婆。

四人手中各持着一支宝剑。

宝剑之上,色泽不同,分射出白、绿、红、紫四种颜色。

武凯一看就知道峨嵋人剑中仅余的白、绿、红、紫四剑来了。

他见四人年龄都这么大了,但是还是眼中射出贪婪的目光,虎视既耽地盯着他望,不禁心中冒火。

再加上在地心世界中的那一役,他终身难忘,遂冷哼了一声。

一丝杀意起自他心头,迅速极快地扩展开来。

面色渐渐冷漠。

冷得有如一座百年冰山。

双颊渐呈嫣红。

在那双深邃无底的俊目中,渐渐射出了一丝杀意。

四剑不禁暗惊,打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

但是——为了剑,为了萧,更为了这俊美少年血管中所奔流的宝贵鲜血,四人那里还顾得到那么多?而且,绿剑和他还有着一剑之仇。

双方照面,一言不发。

武凯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他想起了那次在地心世界的海边所遭到的围攻。

他想起了红剑和紫剑参加一魔,二瘟追赶他时所受的耻辱。

终于——绿剑开口厉声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一阵沉默,但是武凯双目中的杀气又增加了几分。

绿剑见他不答,长剑一拨,厉声道:小子,亮兵刃吧!还是一阵沉默。

但武凯双目中所露了的杀气,却已经形成了两道奇寒无比的火馅。

站在绿剑身边的白剑亦是厉声道:小子,你以为你不亮兵刃,我们就不敢杀你了吗?言声刚落——哈哈哈……一声狂笑出自武凯的口中。

他的右臂开始感到了阵阵刺痛与抽搐。

右手,渐渐曲卷成了爪状,紧紧抓了一下又松开了。

这是他杀人的前兆。

;四创一怔,继而同声叱喝道:小子,死在眼前,还笑!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笑声一收。

武凯面色骤寒,冷冷道:四位请吧!四人一愕,红剑叱道:小子,你难道还想轻轻易易地过去吗?武凯还是冷冷道:四位请吧!紫剑一声喝道:什么请不请的?武凯嘴角一撇,露出了极为不屑的神色道:四位请自裁吧!言毕又是一阵狂笑!四剑大怒,暴喝声起,一道亮绿光华,疾刺而到眼前霞光一闪,武凯已经退后三尺,恰好让过了绿刨刺出的剑尖,冷笑连连道:既然四位要在下动手,那就一起上吧!绿创不禁暴怒,满头白发耸然直立,脚踏工门,剑走偏锋,挽手一颤,抖出了三朵剑花,巍颤颤地朝武凯罩到,同时收摄心神,肃容剑目,神凝心专地疾刺而出……---------------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一章 千辛万苦觅柔经武凯身形一动,又闪了开去,冷声道:四位是存心要在下多费手脚是吗?绿剑叱道:小子别狂,看剑!剑式一变,突然间,丝丝之声大作,绿色光华大盛,剑气漫天盖下……武凯岸立不动,待剑气当胞而到时,陡然功凝右手,中指一弹——叮!一声悠越清响,满天剑气顿敛;绿剑手曳长剑,满面惊疑地望着武凯。

纵是泥巴人,也有点土性,四人实在忍不住了,遂刷地一声,并成一列,横剑在手,朝他步步逼近……白剑冷冷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武凯冷哼一声道:嘿,这才符合在下的心意,让你们死得快一点吧。

白剑暴喝一声道:小子狂妄………一道白光,如匹练般地卷到………他这一发动,其他三剑亦立即发动,三把剑。

泛着不同的光彩,疾射而到……武凯哈哈一笑,血气已然发动,一招血流漂杆,拍出卷地掌影,穿入红紫绿白四色剑幕之中………刹时间,只见红光闪眼,霞影四射,人影不见。

三十招一过,四剑心头大骇,全力出剑合击。

砰!一声暴响。

紧接着——哎哟!一声惨叫,一条人影,挟着一道绿光,洒下漫天血雨,横飞八丈之远,叭达一声上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四剑中其余三剑同时一愣,手下一慢——唉!呃!哎哟!三声凄厉已极的惨叫。

满天血雨狂洒中,暴起了一声哈哈的冷笑。

霞影疾闪,武凯高举着流满了血污的右手,狂笑着,冲往那矗立着的高峰而去。

只留下了那狂妄的笑声,伴着残缺不一,肝脏遍地的残尸,勾了残酷的一幕画面。

四支不同色泽的宝剑,兀自闪着一亮一亮的光华,好像在哀叹着他们主人的不幸。

武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那山峰之上冲射而出。

他心中感到一份畅快,不自禁地发出阵阵的狂笑。

望着殷红的鲜血,从手上如雨水般地流下,他不禁哺哺道:谁要你们那么贪婪?谁要他们来与我作对,哈哈哈………不久——驰到那座峰顶。

白云拂足而过,罡风呼呼袭人。

天边,露出了一轮金光。

脚下,滔滔云海,如同千万绵羊的羊背,滚滚而行。

一切的罪恶,被罡风吹得干干净净。

一切的忧思,都被这些滚滚云层,带往那无际的天边。

武凯感到心畅神怡,不禁仰首长啸一声。

啸声扶摇直上,震得四山嗡嗡,风啸云旋,好似石破天惊,龙吟凤鸣,吐尽了心中的积郁。

一轮旭日,自远处山后缓缓升起,露出了血红的半个巨盘。

突然——凯眼中一亮。

遥远处,云雾隐约中,五座排天削峰,浮沉在云海之上。

这不是柔经埋藏所在地吗?他不禁心头大奋,全身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再定睛看去——五座山峰,只有尖尖的峰顶露出在云海之上。

峰身大半都看不见。

他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真切。

左手一翻,抽出了玉寒萧。

柔冰神功渐渐发动,股股寒气透体而出。

他将玉寒萧横在眼前,萧上渐渐露出了一幅图画——五座并排而立的插天削峰渐渐在萧上清晰地显露出来了。

望着萧上的峰顶,现再看对面的峰顶,越看越像,心中也越来越高兴。

他不禁高兴得哺哺低声祝祷道:爹,爹,如果你真的为人所害了,请保佑凯儿,觅得真经,为爹爹报仇。

正在他低声祝祷的时候,山峰上悄悄地闪出了一条人影。

他遥遥地注视着武凯的手中的玉寒萧,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

只见这人,好一付阴险相。

鹰钩鼻,三角眼,倒刷眉,竹叶唇,削肋尖下巴,身材瘦长,穿着一件锦衣长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突然——他脚下微动,已然欺近武凯身后二丈以外。

武凯这时柔冰神功并未撤去,正在低声祝祷,心灵上突生警兆。

刷!如电光一闪,武凯已经转身过来。

身后空空如也,那有人影?这种感觉不可能错误?武凯双目炯炯地四下探查着。

突然——他愕住了。

一道似烟般的人影,在远处山顶上一闪而逝。

这不正是奔往那并列的五座山峰而去的路吗?难道——他无暇多想,猛一提真气,展开身形,疾划而去。

迎着方才升起的朝阳,一道霞光,沿着山林,疾逾闪电地划向座五指并立的山峰。

不久后,武凯已经到了峰下。

四面细一探察,尚幸还没有发现人迹,他抬头向上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禁使他大失所望。

五座山峰虽然排云并立,而且削壁如镜,但是山腰上那来的山洞?陡然——丝轻微的声音惊动了他。

他心中一动,当下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是,不是这里了。

双脚微一惊动,疾射而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钩鼻削腮的锦衣中年人突然出现在武凯立足之处。

他神目如电,向四周望了望,冷哼一声道:这小子莫非捣鬼?身形一动,疾愈闪电地在四周绕了一圈。

一圈绕了下来,暗自点了点头,断定武凯已经远去了。

他对每座山峰都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最后——他发现在每座山峰的峰腰上,都有一块极小的石子凸在如镜削崖之上。

如非目力奇佳及心细如发,是不可能发现的。

这一发现,使他那阴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继之——他身形一动,疾朝山崖之上扑去。

只见他,一耸身,拔起二十余丈,身形如电,单掌一按绝壁,腾身又起,如是者一二个起落,已抵达峰腰之上,停身在那块凸出的小石头上面。

他在那块小石头上面,略一犹豫,突然举起右掌,平贴壁上,猛力一震……嗽嗽…一阵轻响,石坠飞扬,纷纷落下,四散飘飞。

断壁之上,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来。

依据萧上的图画看来,柔经是在洞里没错,他此时得意地笑了笑,随即进入洞内。

此时的武凯,已经在四处绕了一周,但均无所获的又回到了原地,恰巧碰见锦衣中年人,因此他不动声色的观看。

方才那人的行动非常可疑。

他心中略一忖道:莫非那中年人也是为了柔经而来,看那样子似乎知道入口处,我不妨跟着做看看。

他心一想,随即腾身而起,上升至十七,八丈,身上动起了血气,缓护了身体,在他提脚腾起,石崖上留下了两地寸的一个掌印。

几个起落后,落足在那块微微凸起的石块上。

上下四面一看,崖壁长着一片青苔。

他将右掌贴在石壁上,学着先前那人的样子,柔冰神功陡然发功,一股奇寒柔力缓缓侵入壁内。

继而全力一吸一推,手中真气一震。

哗啦啦!山壁暴裂而开,大片大片的岩石倒塌而下……武凯心中暗惊,双足一顿,斜飘出三丈以外,让地翻飞而下的岩片后,凌空一折腰,呼地反射了回来。

就这一点上,武凯自知,在掌力上又差那人多多。

他能震石成粉,四散飘洒,而自己却没有那份能耐。

山岩碎落后,显出半人高的洞来。

他一弯腰,血气护身,投入洞中。

洞中并不高,仅有一个人高但四壁甚为平整,似经人工修整过。

洞壁之上,长满了清翠欲滴的青苔。

武凯仗剑在手,沿着曲折的山洞,渐渐深入……不久后,洞势渐形开朗。

最后,走进一间石室。

室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武凯全身霞光闪闪,将室内照得如白昼。

四壁肃然,但三面壁上各有一个门,其大小形式,与武凯走进来的完全相同。

那三扇门,都跟进来的那门相同,只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而不见任何门户。

门后,黑黑地,像是极长通道。

武凯略一付量,便仗剑进入当中的那扇门里。

方一踏进门中,陡听身后一丝风声。

刷!武凯疾愈闪电地转过身来——身后,不见任何门户,只有厚甸甸的石壁。

他不禁暗暗吃一惊俊目一闪,将身后的石壁详细地观察了一番。

石壁与洞壁完全一样,一点端倪也找不出来,好像天然生成的一样。

四周静得什么声息没有。

这是在山腹中,他暗自思忖道:若是无法出去的话,势必困死此中。

想到这里,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前望——静悄悄的通道,横在面前,一点毛病都没有。

现在入洞时日尚浅,出去尚有可能,但觅得柔经学成绝艺报仇的机会就少得多了。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他银牙一咬,暗中有了个决定。

为人子者,父仇不报,枉活于世,生不如死。

他看了看那石壁,含有嘲意地向它一笑道:你拦在我身后有什么用?我本来就要往前走的!言毕,身形一起,向通道深处行去,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又现出一间石室,大小形式都与前面所见的那间相同,通壁上出是各有一门户。

武凯不禁心中发毛,一股倔强的傲气又升了上来,暗道:我偏要走到底,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脚步一抬,朝当中那扇门走了进去。

才一跨进去,他立即疾逾闪电似的转过了身来。

谁知——就在这电光石光的一刹那,背后又横上了一道亮无隙缝的石壁。

他心中一横,拔脚就走,往前疾驰。

不久——又是一间石室。

情形还是跟前面的两间完全一样。

他站在石室当中,思量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拔足走进当中的一条通道。

跨进了门中的一半,他就已经转过了身来,注视着门上的变化,出乎意料之外的——那一扇门口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武凯一步步地往后退去,双眼却盯住了那门口……已经退出了十几步了,那门仍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他转过了身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一声细弱风声传来。

武凯慌忙转过头去——只见才那门口又失踪了。

另一座石壁代替了那门口。

到现在,武凯不得不佩服设计此洞的人的心思慎密了,自己的心思及举动都在那人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持剑朝前面疾行,他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

同时,假如一直是这种情形的话,那么柔经将到何处去取呢?突然——洞中极深处,传来连珠密爆的轰隆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似来自地底,震得武凯耳中嗡嗡生疼。

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立即脸色大变,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

假如他猜得不错的话,这声音是掌风击裂石壁所发出的声立曰。

从距离上推算起来,这出掌人的功力必定奇高,掌力这雄浑实在胜过自己多得多。

这洞中还有什么人?只有那钩鼻削腮的中年人了。

那么这人是谁呢?当今江湖上还有什么人有这么高的功力?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地底的隆隆之声不绝传来,时间上绝对不允许他多想,脚下微动,血气全力运起,一朵红云拥身而起,裹着一团霞影,疾如惊鸿一瞥似地朝洞深处驰去……他这一狂驰,立即发觉了这山腹之中,一定有着无数的歧洞,而洞与洞之间,必定可以互相通行,但是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了,迳自朝当中好条通道驰去。

每经过一间石室,他已经被重重的石壁深困在山腹之中了。

武凯似一阵风似的闯了进去,根本就不理身后的一切变化。

最后——他进入了一间房间。

这房间似乎是洞底,除了武凯进来的那个门洞外,另外三面竟没有出路。

迎面壁上约三丈处,有一小块白石突出来。

武凯毫不犹豫地捏指一弹,咻地一道指风击向那小白石子。

小白石子被指风一捺,立即陷了下去。

就在这一刹时——突然——一阵狂风起处,无数暗器,如狂峰似地向他身后射到。

他心中一凛,血剑舞起一团红影,将来袭暗器全部封开。

就在这时,小白石子下露出一道门来。

武凯方欲进入这一门中。

突然——一阵腥臭扑鼻,一条长有四尺,浑身乌发紫光的大蜈蚣,婉蜒爬了出来。

那蜈蚣一出来,立即张首作势,两把毒钳高举,咻地一口向武凯腰身上咬下去。

武凯虽然不惧百毒,但这种巨大的蜈蚣乃奇毒之物,不说毒,光那股腥臭之气,已经够人作呕三天了。

但他并不惊慌,血气护体,血剑疾点,刺向那蜈蚣头上。

那巨大的蜈蚣已然年久灵,似出知道武凯手中持的是一柄神兵利剑,脑袋一摇,闪了开去。

吟!一声轻响,喷出一股惨绿色的腥气毒雾来。

武凯心头火发,正值这紧要关头,竟窜出这么一条孽虫来,耽误时间,当下一声低喝,红光疾掠,斜斩蜈蚣的最前面的一环蜈蚣脑袋一扭,百足齐划,沙沙声地,陡然腾然而起,一口毒雾向武凯当头喷来。

武凯大吃一惊,血剑一矮,身形一矮,刷地一剑,斜挥出去那蜈蚣亦感灵活,全身突然暴缩,浑身突然冒出滚滚绿雾,双睛陡然喷出两道惨绿光芒……吱!一声尖叫,暴退五尺……但武凯寻经心切,那能容他逃出剑下,一声低叱,剑化万道光芒,丝丝之声大作,向那大蜈蚣包了上去。

蜈蚣大为惊慌,腰身一扭,就向来路洞中疾窜。

任他再快,怎能躲避武凯这招?吱!一声惨叫,绿血漫空洒下,武凯已经身化一团红云,疾速入洞而去。

走了不久,眼前突然大亮。

一间巨大的房间呈现眼前。

房中,宝光四射,、闪闪放光。

其陈设之华丽,较之任何玉公巨贾的家中都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但是,武凯一走进这房中,这些陈设就黯然失色了。

武凯细细地浏览了一番。

见这房间之形式与前见者大略相同,是正方形的。

除了武凯进来的这道门外,并没有其他的通道。

房间正中,有一张玉桌,桌上一盏金灯,但未曾燃着。

四壁,都嵌满了宝光四射,大如龙眼的珍珠。

右壁,有一张玉床,发出隐隐宝光。

武凯走进了那床,阵阵冷气逼人,就连武凯都感到奇寒刺骨难当。

床上,平置着一张兽皮。

兽皮之上,写着几句偈语:火中之柔,方为柔,火上之柔,方为柔,玉中之柔,方为柔,玉上之柔,方为柔。

武凯悟性甚高,本是聪明异常之人,一见张兽皮,不禁高兴非凡,强奈住兴奋的心情,细细体会着这四句偈语。

这房间中,既有金灯,复有玉桌,玉床。

而且,据这四句偈语所言,似乎柔经并不止一本。

他不禁隐入了苦思之中。

良久——他突然跳了起来。

原来——那玉桌下隐隐传来一丝丝烈火熊熊烧着。

这声音初听之下,并听不出来。

但,细心静下来,又加上有耳力特强,才听得见。

武凯缓缓走近那张玉桌,仔细地绕着它走了两圈,仔细地看着玉桌上的任何可疑的地方。

突然——眼中一亮。

轻轻地伸出手去,捏住了那盏金灯往起一拔……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灯是牢铸在玉桌上的。

他双手紧紧地扳住那盏金杰,用力往左一旋……金杰果然被他旋动了,旋到以后,用力一压,金灯降了寸。

他又往右力一旋……玉桌悄然移开了,地面上显出一个三尺方圆的洞口。

洞口,映出了熊熊火光,一阵热气,立即充满了整个房间。

武凯心中大喜,连忙俯首往洞中望去……只见二十余文下面是另一个大约十丈方圆大小房间。

房间当中,有一座洪炉,亦有一丈方圆大小。

洪炉中,火不熊熊,火舌伸缩不定。

火光隐隐中,似有三块晶石,置在洪炉的正当中。

武凯方欲下去,突见人影一晃,那钩削腮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底下的大火炉的旁边。

继之,武凯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未能看清楚他用的是什么身法,已将火炉中三块晶石一并取到手中。

他不禁心中暗暗着急,想不到对方动作竟这么快,而且也顺利地通过了地道,先他而来。

心中尽管着急,但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遂静静地伏在洞口,同时暗运真气护身,聚神望去。

只见那三块晶石,大小形式皆相同,正方形,高约两尺,厚约一尺,三块叠在一起,体积必然不小。

武凯知道那中年人,必定不会匆匆离去。

果然,那人取出在块晶石后,并排将之列于地上,仔细地观察着。

突然——他冷笑一声道:这点小把戏,还难不着老夫。

咻!一声轻响,他手中已经多出一支连柄长约半尺的小金刀,手腕微动,已经向着左边的那块晶石边上疾划而下。

嗤!一声轻响,金刀已然深深插进了晶石之下。

那人手臂一动,沿着晶石的边划了一圈,伸手一招——起!一声轻响,晶石上面那块,应手而脱。

他再一招手,晶石之中的那本薄册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武凯凝目望去,只见书面上写着柔经两个字。

这一看,看得他心中直跳,不停地考虑是否有下去夺经的必要。

那人已经将最左边的一本柔经取到了手中,翻开一看,只见篇篇白纸,页页无字。

他不禁暗咒了一声,又以同样的手法,将第二、第三块晶石打开,—一翻阅……只有最边的那本柔经,才是满纸篆文,古意盎然。

武凯心中也是越来越紧张,眼看着那人露出了满意之色,将另二本假经往地上一抛,然后将柔经塞入怀中。

突然——一声叱喝化,一团血云兜头扑下……同时,一串震耳龙吟,血光照眼,红云满室中,漫天剑影遍罩那人周身大穴……但石并不太大,他身形在石室中一闪,血剑一挥,疾随而至那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曲一伸后……咻!金芒暴涨,向武凯疾迎而来……武凯知道对方的武功奇高,取胜不易,所以一上来就展开了夺命五剑,连番抢攻。

刹那间,血光充溢,风雷隐隐,声势好不惊人。

但那人手中一支小金剑,却也化作了一道金龙,矫挪腾跃,金芒刺眼,与武凯战在一起。

武凯知道此战非同小可,胜败都关系着自己的一生,所以全力以赴……谁知,对方的武功,不但高强,而且招式之怪,简直出乎意料之外。

三十招一过,武凯已渐感不支。

黄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地洒下来。

突然——一道金光,如电一闪地划向他的右眼……同时,一声阴森森的冷喝:撤手!武凯慌忙间,左手一撤,巨光陡现,一道裂帛凄啸,应手而起。

叮!一声金玉交鸣的大震,火星四射中,武凯连退三步,胸部连续地起伏着,但双睛中却射出了一道愤怒的光芒,冷冷地盯着那中年人。

那人心中微微一怔,继即笑了一声道:小子,你竟能够挡过老夫四十招,今天就放过你,以后再犯老夫手上,哼哼!身形一晃,疾射而去。

武凯,双目充满了泪水,倒曳着血剑,怔怔地站着。

终于——泪水盈满了眼眶,沿着脸颊腮帮子滚了下来,滴落在石上。

完了。

一切的一切。

好不容易找到了柔经,但又落在他人的手中。

这人是谁?他的武功,较之沙鹤血魔绝不会逊色,甚或有过之而不及。

武凯心中烦透了。

自己现在已深深地被困在山腹中……想到这时,他心中不禁一惊。

怎么出去呢?脚下微动,朝方才那人返去的洞口走去。

走进洞口中不久,已抵转弯处。

一转弯,一道石壁阻路。

厚厚的石壁,好像天然生成的一样。

他的右壁不禁发出了阵阵刺痛,右手握住了剑柄,或握或紧,不自禁地哺哺道: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了夫人……突然——一阵砰碰铺拍声,自石壁中闷闷地传来,表示出这石壁起码有八尺厚。

他心中气愤难当,血光一闪,呼地一剑,直向石壁上斩去嗤!一声响,血剑入石半尺。

但是,剑尖所触,却是一片坚硬。

他一咬牙,刷地一声,出血剑后紧接着,呼呼连声地朝石壁上乱斩乱砍。

石块纷飞,红影闪眼,石壁被吹裂了一大块,但是还是差得远呢!而且。

现在剑尖所触,是一片坚硬,呛呛连声,火星四溅,血剑竟不能奈何这石壁。

横斩竖砍地挥砍了约半个时辰,石壁已经去掉了一大块但是却仅有半尺深。

武凯颓然叹了一口气,狠狠地盯了那石壁一眼,倒曳着血剑,一步步地往回走去。

走出了市道,回到方才那石室之中。

无意中触及了那两本假经。

他下意识地拾起了那本假经,随手翻了翻。

脑中又浮起了那四句偈语。

突然——他想起了那两句:玉中之柔,方为柔。

火中柔,方为柔。

这不是说,火中有玉,玉中有柔经,而这玉中的柔经才是真正的柔经。

一丝希望,渐渐升自他的心中。

他一步跨进了那火焰熊熊的火炉,仔细地凝眼往火中望着。

他不知道这火为什么会烧着。

他不知道这火烧了多久。

他对这火本身没有兴趣。

但是,他凝神地望着那伸缩不定的火焰。

他的目的,只是要透视过这火焰,看看焰底下究竟有什么?穷尽目力,他只看见红红的一片,连炉底都看不见。

他不禁暗暗感到奇怪。

难道这炉子就真的有那么深吗?当下运起了柔冰神功,在周身布下了一道奇寒无比的无形气墙,真气一提,掠入了炉中。

炉中这火焰也真怪,一遇到冷气,立即暴涨。

武凯只觉得四外压力大增。

热气灼人,幸好他的柔冰神功已具有相当火候,全力施展,还可以挡住火势。

这时,他已经开始往下沉去。

火炉果然非常之深。

降达两丈以后,武凯凝目望去——只见脚下三丈远,有一油池。

熊熊之火源,正是这座油池。

环望四周,皆为乌黑光华之岩石,根本无甚端倪可寻。

突然——他发现在左侧脚下,油池以上三尺处,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

因为四壁光滑,所以那块黑石显得特别突出,也显得特别醒目。

武凯全力发动柔冰神功,周身为一片寒光所包围着,轻轻地落在那凸出的小乌石上。

脚尖方一踏上那块岩石——奇迹出现了。

乌黑的岩石,悄悄裂开了一道一人高的裂缝。

武凯心中大喜,一颗心,如同小鹿似地乱撞。

飘身掠进了那道裂缝,身心都感到了凉快了不少。

收回了柔冰神功,武凯一步步地往缝内走去。

走了十步左右,裂缝向右弯过去。

才一转弯,一道石门挡住在面前。

门上,浅浅地刻着几个字:来者止于门俞三尺,三跪九重扣。

下面虽然没有署名,但武凯知道一下是此间主人所留下的话,于是便跪在门前三尺的地方,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又起而拜,复跪而叩,直至三跪九重叩完时,眼前突然微微一亮。

他连忙抬起头来,看见石门大开着。

门内。

是一间陈设颇为朴实的石室。

石桌、石椅、石床之外,别无其他的物件。

在石床上,有一道关得紧紧的石门,门上亦浅浅地刻着几个字:来者止于门前三尺外,三跪九叩首。

武凯又走了地去,依言三跪九叩以后,那门果然轻轻地滑开了。

石门方一打开,立即射出一片珠光宝气,竟将武凯身上的霞光掩没了。

房中一张宝光四射的玉桌,桌上放了一只金碟,碟上盛满了金玉珠宝。

另外,还有一块长有五尺,宽有三尺的乌黑玉石,霞光隐射中,透出丝丝冷气。

床上,端放着一张丝笺写着:见笺三跪九叩首。

然后翻笺以间之。

武凯连忙跪了下来,三跪九叩首以后,轻轻地翻开了那张丝笺。

丝笺之上,是另一张丝笺,笺上又写着:见笺,立即三跪九叩首,然后翻笺以间之。

武凯虽然心中有气,但他不敢不尊重此间主人,所以又三跪九叩首后,轻轻地翻开了这张丝笺。

想不到这张丝笺之后,又是一张同样的丝笺,而且笺上也写着相同的字迹。

他只好忍住不耐之心,再次跪了下去。

就是这样,他跪了三十次,叩了九十个头,翻了十面薄如蝉翼的丝笺后,才露出另一张写满字迹的丝笺来。

原来,笺上大意是说,这洞中已经埋下了极为厉害的机关,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法逃出其埋伏之下。

但是,若是照笺这嘱行之,则足见入洞者,仁心忠厚,目有长辈,足以承重任,成大器,故乃为柔经之得主。

床边,有一按钮,一按之下,柔经可得。

武凯找了半天找到一个小小的按钮,往下一按——卡擦!一声轻响,床当中陡然翻出了一方黑中带绿,形仓库座垫的玉石,石上端放着一块比普通石篆字略大一点的雪白玉石,与先见的那几本假经完全相同。

这当然不可能是假的了。

武凯心中一阵兴奋,伸手抄起了那块白色玉石,仔细地观察着。

但是通身透明,毫无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并不大放心。

呛呛呛……一阵龙吟,血光迸射,夺命血剑再度出削。

武凯右手持剑,左手持石,将左手的白玉石往右手血剑上轻轻一抹……据他的意思,这一抹之下,还不是玉石开,柔经现。

想不到——呛!一声极轻的金玉交鸣声过后,一切没变。

武凯傻了。

楞了好一会儿,拿起白色玉石一看,连一道白痕都没有。

又仔细地看了看剑,依!日是一团血光,丝毫无缺。

这怎么办?突然,他瞥见墙角置放着一盏还不算小的金灯,但满室彩霞,早已将其光泽淹没了。

由这盏金灯,武凯又联想起了那句话。

火上之柔,方为柔。

他心中灵机一动,疾跨两步,只见那金灯芯俱全,但是贮油处其小,顶多只能贮下一两油。

但是,他还是将那盏灯用火种点着了。

紫焰一闪,武凯不禁倒退了一步。

灯花竞逞如意形,光逞淡紫,煞为美观。

一惊以后,继之的是一喜。

他高兴的是,这灯上果然有花样,说不定就可以将那块玉石烧开。

考虑了半天,他才单手捏着那块玉石的边缘,放到紫焰上面去烤。

烤了约有盏茶的时间,丝毫没有微兆。

武凯不禁暗暗着急,忖道:莫非不是用这火来烤?一转念间,他想到了玉寒萧。

假如运起柔冰神功不是符合了那句偈语吗?所谓火上之柔是指交这白石置于火上,运起柔冰神功,方能得到柔经。

这一想能,他不禁大为兴奋,便运起了柔冰神功,贯注于那白石之中……果然——不久后,那块白石上开始有了小小裂纹。

武凯一见起了裂纹,那份高兴也就别提了,连忙将手抽出来,运劲想将那白石捏碎取经。

不料白玉石方一离火,立即又变成了一整块。

方才那些裂纹,竟都再度密合起来。

武凯连忙又将白玉石置于火上,全力催动柔冰神功……不及一刻时辰,白玉石越裂越开……终于——拍!一声轻响,玉石裂为两半,柔经落于武凯手上。

他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凝视着柔经,心中生出了无数的绮想。

柔经练成后,武功大进,父母之仇可望报了。

他的心中,又浮起了铁乔菁的影子。

然后是席玲,紫云仙子……顺手将剑归了鞘,一眼看见了玉床上那方墨绿色的玉石,不禁心中一醒,连忙翻了翻握在左手中的柔经,经中写满了蝇头大小的字,皆为古篆体,武凯在黑暗洞中时,各方面都曾涉猎及,所以古篆字亦多数认识。

仔细一看之下,前面几页的基本姿势及练气心法,皆与柔冰神功相同。

他这才相信玉寒萧原非青城七子之物,而属本门之物。

翻了几页以后,他就往那块墨公色的玉石上面盘膝坐定,照着经上所载。

运气行功。

当柔冰神功刚刚起时,一股清凉之气,由玉石上传出,直透全身,舒服无比。

打坐动功完毕后,他发觉自己的功力更加精进,真力之运用,更加自如了。

他闲着无聊,便翻了翻柔经,发现了此山洞巾的全部机关布置图,图中阵势及机关之神妙处,简直是匪夷所思,厉害非凡了。

同时,他又发现了一片粮食储存的地方,是在玉石之下的一个小室中。

室中气温奇低,所储肉脯叶干,皆未腐烂,吃起来尚称可口。

于是,他便安下心来,在洞中苦苦修练柔经上所记载之柔冰神功、柔冰萧、雪絮掌、雹冰神拳及轻或功雪花身法。

他的天资本高,再加上内力雄厚,柔冰神功又有相当的底子,还有那块墨绿玉石坐势之助,一个多月后,柔经上的武功已经差不多全部练完了。

若论柔经上一切武功,武凯差不多都已具备了七、八分的火候,但是——就在这一个月中,江湖上一场大杀劫已正式地开锣了。

首行的一件事,是冷面魔君仇天浪自坐关期满后,扬言将于短期内,席卷武林,现在已经付诸行动了。

第二,黑暗洞主亦开始扩展势力范围,宣布将要使整个武林臣服在他的脚下。

第三,地狱阎王亦已挟着雄厚的势力,出现在江湖之上,声言不出三月要称霸武林。

三方面时常有不算小的冲突,一场武林大风暴正在蕴酿中。

三方面的主脑,都是武功奇高深不可测人物。

鹿死谁手,尚未定。

但是,重九之战,似乎应该可以分个高低了。

而,九大门派亦在商量应付对策。

江湖中场杀戮即将展开了。

九月九日!是重九了!湖南,白马山,位于万山丛中。

四处异峰突起,苍翠欲滴。

白马山峰,是最高的一座山峰,被上周的山峰一衬托,更显得俊立不群,似为群山之首。

山峰顶上,云雾漂渺中,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就是黑暗洞总坛所在地了。

这天,白马山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这是轰动武林的一个大日子。

黑暗洞主在今天,遍邀了无数武林人士,酒宴于白马山巅,黑暗洞总坛中。

所以,各方知名之士,都接柬而来。

山上,有许多临时待客室,这时也都住满了人。

时人黑衣蒙面大汉出没在众人之间,大家也不以怪,因为这是黑暗洞主的手下。

下午,宴开于宫殿大堂及广场上。

人声吵杂中,各方人马都就座了。

大殿中,除了主席以外,还空有上桌首席。

突然——一声长唱:洞主到——声音嘹亮四播,震人心弦。

千人聚集之大殿及广场上,立即静了下来。

---------------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二章 九九重阳群雄聚大家都眼睁睁地向四周望去……黑暗洞这三个字,早就已经拔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而此人竟敢以黑暗洞主自居,所以谁都想见见这黑暗洞主是何许人也。

当两千多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向四面探视的时候。

阵阵弦乐声起自殿中。

谁都无法确定这弦乐来自何方。

乐声渐盛,由疏入密,由简人繁,刹那间形成了一股强大的乐声蔡绕在每人的耳际,震憾每人的心弦,大殿后,两侧边门中,缓缓行出了两排蒙面大汉。

大殿上,刹那间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及弦乐声外,都静下来了。

突然——弦乐声戈然而止。

两侧各已行出十名黑衣蒙面大汉,排成一排,立于主席之后。

大汉后,两侧又各行出一排人来。

这些人,高矮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寒光灼灼的双目。

他们的衣着,与先见黑衣大汉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每人身上多了一件黑披风。

场中的人都开始紧张了。

绝大多数的人自忖,从这些人眼神中看来,自己的武功绝不可能在他们之上,后面难道还有其他的人吗?暗忖未毕,黑衣披风的蒙面大汉亦已经走出了二十人,一列立在先前二十人的前面。

门中还是不断地走出人来。

这时,一声高唱:堂主出席。

西侧门,内各走出十个紧身黑衣,面蒙红巾,肩挂红披风的蒙面大汉来。

在座的都是武林中名重一时的大人物,一见这十个人出场都不觉得心中一寒。

更有人嗟叹出声:他们……武功之高……声尚未歇,又是一声高唱:八大分洞主到——场中立即又静了下来。

宫殿当中,突然开出一扇大门,缓步走出八个肩挂大红披风,身着紧身对襟排扣的大红披衣服,面蒙红巾的人。

陡地——弦乐之声大作,一声高唱入云:洞主出席,来宾肃立!全席宾主,不自然的应声肃立。

门中缓缓飘出了十朵黄云,众人眼前一亮,竟是十个手持乐器的绝美少女,袅娜行来……陡然——众人眼前一花,大门缓缓闭上,十个少女这前已经岸立一位身披黄缎大披风,身材修长,风度翩翩,气度高贵的人。

他一出现,黑暗洞手下的所有的人都弯腰为礼,众人也不自禁地,躬身为礼。

黑暗洞主微一摆手轻声道:请坐!四周立即传话下去,众人纷纷坐下。

黑暗洞主与八大分洞洞主同坐于主席第一桌之上。

主席原分三桌,其他两桌则为二十个堂主分坐。

他一坐下,低声朝身旁一洞主问道:怎么?他们还没来?那洞主恭身道:立刻就来了!话才说完,一声高唱:九大门派掌门到了!黑暗洞主微一颔首道:有请!自广场上,鱼贯走入九个僧道裕,男女俱有的老年人。

九大掌门人一到,在座的白道高手们纷纷起立致敬。

在他们心中,就已经生出一股亲切感。

因为,黑暗洞主在江湖上出现的日子太短,而又挟着那么强大的威势,令人不自而然地会生出一股畏惧的感觉。

而九大门派在武林中所居的地位颇高,门下的弟子广布天下,隐为武林白道领袖,故众人一见九大门派出面,心中也定了不少。

但是,有些深谋远虑之士,早就想到此番事情非同小可,现在见九大门派掌门人竟亲自出马。

而且连袂而来,不禁大为担忧。

黑暗洞主见九大门派掌门人走进了殿中,方起立道:九位请入席!随即,有五个黑衣大汉将他们带到了客座第三座上。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在武林中,任何场合,九大掌门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位在场,一定是坐在主位或第一席的。

而今天,九大门派同时出场,竟将之置于客座第三席上,这简直是对九大门派的一种侮辱。

殿中及广场上本就有千余人,立即拥起一片不满夹杂着的猜疑声,哄哄不绝。

他们不知道另外三席将是属于谁的。

或是天雷帮及地狱阎王,那么还有一席呢?正在众人猜疑不定的时候——广场上突然大踏步走进来了八个人。

场中又是一阵骚动……。

当头两位身材魁伟,满头白发,脸白如纸,双目寒光电射的老人,在座的人那有认不出的,这就是雪山二奇吴衡及其弟吴平。

雪山二奇身后紧跟着四个奇形怪状的老人,众人又是一惊,数十年不见现身的关外四残也来了。

为首的一人,是身高三尺,头大如斗,骨瘦如柴,面目冷峻的辽北吸血鬼金鑫。

他的身边,是红面白发,肩着大红酒葫芦的辽东残心客木森。

第三个,是高达八尺以上,左目已瞎,嘴角含笑,眼中隐泛着青光的长白狐叟水森。

最边上的一人,是一个身高六尺,身材魁壮无比,红发垂腰,双目光闪闪的虬肌的老人,是西辽一绝火焱。

关外四残,凶名远播,早年横行关外,偶尔涉足中原,杀人如麻,从不眨眼,是以这一出现,怎不会令人心中发毛?何况,据传言四人皆已伏诛,已有数十年未见踪影,怎的会现在同时出现于关内?这八人一出现,黑暗洞主轻瞄了一他们一眼,低声问道:这八人是谁?身旁另一个洞主恭声道:红神的手下。

黑暗洞主低声道:请坐。

立即有几个黑衣大汉迎了上去,将他们迎至客坐第四席上坐定。

冰山阴怪冷冷地扫了黑暗洞主一眼,冷哼一声。

关外的四残也是大刺刺地走了过来,往席上一坐。

八人方坐定,一声高唱:天雷帮帮主到众人中,大都是黑道人物,闻声立即欢呼骚动不已。

咻!咻!咻……满山绿焰乱射,在天上砰然炸开,四散洒下。

突然。

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直冲至半空中后——拍!一声大响银光炸开,形成一个银灰色的髓髅,冉冉下降。

咻!咻!又见两银焰疾射而去,在那髓髅之下砰然炸开,形成两道交叉的枯骨,架于那银灰色的髓髅之下,渐渐往下降来……广场上。

大踏步走上了四排黄色紧身衣,胸绣髓髅标志,手抱亮晃晃大刀的汉子来。

黄色紧身衣的汉子,来到场中,分两边而立,直排出老远去。

随即广场上又出现了一排跳舞的白衫少女来,边行边舞飘飘而来……另有四人着黑衣的汉子脚未沾尘地抬着一座白纱垂帘的宫轿,飘浮而来……只见宫轿华丽,镶着珠宝耀眼刺目,神俊非凡的天雷帮帮主冷面魔君坐在轿内威风凛凛。

黑暗洞主。

不屑地暗忖:哼!好大的排场。

此时,白纱垂帘一掀,纵身一跃,仇天浪已经立在黑暗洞主对面了。

黑暗洞主哼了一声道:仇兄来得好早。

仇天浪立刻回敬了一句道:兄弟并未柬约天下英雄。

黑暗洞主冷笑道:仇兄好俊的口齿。

仇天浪剑眉微挑,道:兄弟可没洞主那么大的胆量。

黑暗洞主哈哈一笑,对一边的大汉道:带客上坐!下人恭喏一声,将仇天浪及其率来的堂主,安置在客位第二席。

冷面魔君心中略有不悦,但绝不形诸颜色。

天雷帮众人方落座,又是一阵高唱:地狱阎王到——声音未落,阴风已起,滚滚刮来,天色突暗。

渐渐,阵阵薄雾拥起,刹那间,整个大殿都在深雾笼罩之下。

阴风惨惨中,鬼声嗽嗽,烛火四现闪跳跃不定。

不久,浓雾中,现出峰樟鬼影,飘浮不定。

殿中所悬之火把,呼呼连声,突然长了又缩短变成暗绿色。

众人都不禁感到毛骨惊然。

正在大家都骇汗毛直竖立的时候,浓雾渐渐的谈会。

殿上首席客座上,已经坐着十个一色白衣的奇异人物。

这十人,面目表情冷淡,死眉死眼,面针昏黯,似乎每人都已经戴上了一付人皮面具,所以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一来。

黑暗洞主朝他们桌上瞥了一眼冷冷道:那位是地狱阎王?桌上一人操着平板而冰凉的声音道:阎王有事不能分身,特命十大阎罗赴宴。

黑暗洞主冷笑一声道:好,竟不赴本人之约。

那人也冷笑一声道:十大阎罗赴宴绝不辱没尊驾。

黑暗洞主又冷笑一声说,刷地一声站了起来。

众人一惊……黑暗洞主一摆手,又坐了下来,冷冷朝第四席望了一眼道:红神还没有来,难道本洞主忖错了不是?他身边的一个洞主恭声道:要不要撤去第四桌?黑暗洞主冷冷摇了摇头道:暂时别撤,欧武凯一定会来。

正说着,突然一声高唱:红神到——场中众人立即静了下来。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新出道的杀星到底是个什么长相。

正在这时,殿中突然红光大盛,一朵红云,拥着一晃霞影疾射入殿。

红云一敛,人影顿现,现出了奇俊无比的欧武凯。

武凯一看场中情形,就知道了个大概情形,朝黑暗洞主微一点头道:洞主邀约,在下谢了。

请上座!武凯微微一笑,走向第四桌,向雪山二奇点了点头,又朝桌上其他各人笑了笑,坐在首位上。

主客一来齐,酒菜开始端了上来。

大殿中,又开始闹哄哄谈笑与喝酒行令,似乎大家都没有考虑到黑暗洞主这次为什么柬约天下英雄。

酒至半酣,黑暗洞主突然站了起来,朗笑道:各位英雄……殿中虽然吵杂,但是黑暗洞主的声音,却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殿中立即静了下来。

大家都把眼光投向黑暗洞主。

他见大家都望向了他,遂继道:在下今天柬约天下英豪,其目的在于宣布一件事。

殿中更静了,大家都静听他往下说,只有红神欧武凯那桌上却是谈笑风生,根本没有理他这一套。

客席中,除了天雷帮中有一、二人偶动杯著外,其他的人除了聊天,就是端坐不动,滴酒不进。

武凯这桌上的人,更是精明厉害,虽然屡催加酒,但是却没有一人是真正的把这些酒吃喝了下去的。

黑暗洞主干笑了一声道:近日来,武林同道中,人才辈出,为武林生光不少,颇令本洞主兴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另一股潜在的势力,却正在滋长,似乎要独霸武林了。

此语一出,全殿都有同感。

虽然近年来新人辈出,奇才颇多,但江湖上,却常有不明身份,而武功奇高的人物出现,予人以一心理上的威胁。

武凯更是俊目一扫,见主要宾位上竟没有那个钩鼻削腮中年人在场,心中不禁也暗忖道:莫非那人也是潜在势力中的一份子?那就太可怕了。

他暗自忖毕,黑暗洞主道:所以,兄弟拟商请诸位英雄,共谋对策,以维武林安全。

说完,双目中寒芒炯炯地扫了全场一眼,见没有人说话,乃继续道:若蒙众位英雄不弃,兄弟愿意负起这个重大的责任,带领整个武林,铲除这批暗中鬼祟的人物。

说至此,又扫视了全场一眼哈哈一笑道:各位如无异议冷面魔君仇天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黑暗洞主冷笑一声道:仇兄有什么异议呢?仇天浪也冷哼一声道:兄弟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兄弟手下有几位坛主,恐怕有一点其他的意见。

黑暗洞主道:哦,仇兄手下难道有什么意见吗?坐在仇天浪左边的,正是地阴坛坛主张震,闻言道:本坛主以为武林之君无德者不足以君之。

黑暗洞主冷冷一哼,未予作答。

九大掌门中的少林派掌门人缓缓起立道:依老衲之意,不必争什么领袖之位,但必须合群力共谋武林和平。

昆仑派掌门人玄云道长刷地一声站起来,厉声道:欲维武‘林和平,欧武凯应当首先除去。

黑暗洞主冷冷笑了一声,转首望向红神欧武凯。

武凯微微一笑,未予作答,却用眼光看了冰山阴怪一眼。

吴衡当即哈哈一笑道:各位既然意见不一,谁要找红神,先冲着老夫来。

黑暗洞主又是冷笑一声道:各位既然意见不一,依本洞主之见,只有以武功分高下了,兄弟不才,本有领导天下武林之意,可惜有人反对,那么各位就随兄弟至练武场上一行便是、口气狂妄已极,似乎天下武林中,没有一个人可放在他的眼下。

地狱阎王中的十阎罗陡然起立,当先一人道:地狱阎王不参与这场纷争。

黑暗洞主’嘿嘿一笑道:各位所用之酒食,已经下了毒,除非我命令,由不得各位不依了。

仇天浪面色一变道:尊驾太小看人了。

黑暗洞主笑道:我能置你于死地,你尚敢尔称我洞主小人否?仇天浪冷冷道:凭什么?黑暗洞主道:在座每位都服下了本门中的一点小毒,只要本洞主心念一动,各位当不致还会咒骂本洞主了。

仇天浪冷冷笑道:本帮主却是滴滴未沾。

黑暗洞主道:仇兄的武功却是不及本洞主。

仇天浪望了九大门派一眼道:九大掌门人亦不会赞同尊驾的行为。

黑暗洞主冷笑一声道:红神却也忘不了仇兄一掌之赐。

仇天浪又望了十大阎罗一眼道:十大阎罗定然不齿阁下的所为。

黑暗洞主冷哼道:大家不防到练武场中试试看。

言毕,首先起身,率先朝殿外走去。

殿中及广场上的群雄没有一个人想到黑暗洞主会在酒食中下毒,这时亦都大为惊慌,各人心中都是任忡不安,但都自知不是对方对手,故也跟着出去。

首席数桌亦跟着起身,向殿外走去。

只有武凯这一桌还是没有动。

冰山阴怪吴平向武凯道:主人可曾吃这些酒菜。

武凯点了点头道:吃了。

冰山阴鬼啊呀一声道:这怎么是好?武凯微微一笑,未予作答。

冰山阴怪关心地问道:主人难道真的……武凯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问海底老者道:尊驾不是那……海底老者面色羞惭,一提手中铁桨,站了起来,深深一揖道:小老儿深知悔改,请主人不究既往,小老儿感激不尽。

武凯一楞,道:这……吴衡连忙接口道:他是老奴收服的。

武凯哦了一声,又将眼光移往关外四残及任庭。

辽北吸血叟大脑袋一晃,微微一笑,露出满嘴白牙道:咱们还是自由之身,而且老夫对阁下身上的几样东西,都还有点小兴趣。

冰山阴怪不禁温怒道:金老儿……武凯微微一笑,对吴衡道:让他说下去。

辽北吸血叟哈哈一笑道:果然气度慑人,但还是阻不了老夫求宝之心,好,这么办吧,咱们比试三场,胜两场以上者为胜。

武凯微笑道:以什么为赌注?辽北吸血叟望了望关外四残的另外三人道:三位老弟意下如何?辽东残心客木森笑道:小弟倒有一个办法。

辽北吸血叟金鑫道:什么方法?木森道:欧少侠与我们兄弟四人各较一场,全胜则算胜一场,若胜三败一,则算胜二分之一场,以此类推,总算起来,何方胜过他方则为胜。

金鑫、水森、火焱同声赞好。

冰山阴怪冷冷一哼道:木森,你打的好主意,这样不公平。

木森嘿嘿笑道:有什么不公平?吴衡道:如此一来,主人无异是要较一十二场,而在这一十二场中,起码要胜六场以上,而你们每人只赛三场,平均每人只要胜一场半,就不会输了,这岂非不公平?而且主人赛完一场,又赛一场,真力上首先就吃大亏……武凯笑着对吴衡道:看看他们的赌注是什么再决定?辽北吸血叟道:以我四人之终身为赌注,赌阁下一人之终身。

武凯嘿嘿一笑道:这敢情好,但是在下要言明在先的是吴衡与吴平兄弟不在此约之内,在下若输,赌约上只限此身与他们无关。

’金鑫沉吟了一下道:好,一言为定。

武凯亦笑道:一言为定。

火焱粗声道:妈的,倒真的赌上了,好,怎么赌法?长白狐臾嘴角一裂,看起来颇似微笑,但声音却出奇的冷酷道:先赛内力。

辽东残心客眉一皱道:在这儿该如何个赛法?大家都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武凯为什么要赌?原来,当他见到黑暗洞主时,他就想起了在黑暗洞中被吕明奇击落在地心世界中的事来。

虽然那次是因祸得福,但是他还是不会忘记那一掌。

从他的眼神中看来,此人武功甚高,较之目前的自己,绝不会差。

而冷面魔君的功力,恐怕也不在自己之下。

但他们都有着强而有力的死党及手下,自己独力怕难与他们周旋,所以,他这时开始决定要培养自己的力量。

否则,父母之仇尚未报,恐怕已经丧命他们的手下了。

而且关外四残,据自己推测,武功甚高,足以为自己助力一二。

正在他暗忖间,金鑫已经笑道:共赛十二场,未免太多,不如由我兄弟四人,合力与阁下赛一场如何?武凯略一沉吟道:好吧,这一场由你们出题目好了。

这样一来,关外四残是占定了便宜了。

金鑫见他满口答应,不禁一怔,心中倒不好意思起来,试想以自己的身分,还要合四人之力来对付一个晚辈,这真是笑话。

听武凯要他们出题,忙道:不,不,题还是由阁下来出。

关外四残人各有怪癖,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若对你有好感,那就好得不得了,赴汤蹈火都无所谓,但是他对你有恶感,一点点小事,都会将你开膛挖腹,挖心割肺。

目前,四人对他这种和蔼的气度及宽大的胸襟,都有无限的好感。

所以金鑫此语一出,其他三人立即赞成。

但是武凯还是推辞道:还是由四位出好了。

西辽一绝火焱性情最是火爆,但为人也最直爽,见这情形,遂道:这样好了,欧少侠待会儿免不了会有一场拼斗,所以咱们犯不着替那些兔崽子来耗欧少侠的功力,所以老夫以为,咱们各人表演一手内力,若少侠能胜过我们每一人的话,就为胜,否则就为负。

他这话一出,大家又都赞同了。

武凯道:由我先来好了。

众人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钦佩。

因为这种较技之事,先来的人,最为吃亏,可以说根本没有一个标准。

但后来的人,可以以先前的人为标准,故较技时,若双方功力相差不多,后来的人往往会胜。

武凯略一打量殿中情势后,朝着殿中一丈远处的一根大柱子一阵指划后,道:献丑了。

桌上其他的人都不禁愕然,不知道他到底搞些什么。

因为,那大柱子上根本没有什么,而武凯那一阵比划又好像丝毫没有费力气。

只有冰山阴怪面露惊喜之色,身形一动绕过了那大柱叫道:金鑫,你来看看。

辽北吸血叟心中暗暗好笑,忖道:这小子不知道玩得什么花样?大头一幌,人也到了柱子后面。

柱子后面,青砖墙上,浮凸出来两个大字:红神。

而金鑫面色大变,断断续续道:这……怎么……可能……关外四残的其余三人也赶了过来,一看这字,立即都凉了一截。

西辽一绝大叫一声道:完了,不用比了。

众人又回到了桌上,武凯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请四位表演吧?金鑫一使眼色,关外四残一起拜倒,齐声道:请主人收用!武凯连忙笑道:快别这样了,你们还没输呢!金鑫道:老奴们认输了。

武凯双手运足了柔劲,才将他们扶起道:以后你们不许自称老奴,干脆就用我字好了,至于对我!除了主人外,随便叫什么。

众人齐声应是。

武凯道:咱们该快点去了。

火焱笑道粗声道:妈的,昆仑玄云那免崽子,老子横行江湖时,他还在妈的怀里撒尿呢,刚才竟敢这么放肆,老子不挖出他的心不才怪呢?辽东残心客木森嘿嘿一笑道:老四什么时候抢起何二哥的生意来了?这时大厅上的人尚未退完,大家都挤来挤去地拥向殿外。

西辽一绝火焱大为不耐,回头朝武凯道:少爷,咱们掠过去。

武凯微一颔首,表示同意。

众人微一催动真气,展开身形,咻咻连声地从众人头上越过,向前路驰去。

越过山头,是一座绝崖。

崖上松盘柏卷,寒风似涛,好一个肃杀的地方。

红日,西沉!撒下一张金色的渔网,罩住了整个大地。

白马山峰后,是一片扇形绝崖的边缘。

沿着扇形的边缘,建起了一座美无伦比的擂台。

武凯等人一入场,立即有黑衣蒙面大汉将他们带进西棚看台之内坐定。

一般武林豪客们,大多有自知之明,不敢参加这次角逐只是坐在当中的看台上观看。

黑暗洞主,十大阎罗及红神在西棚。

九大掌门及天雷帮在东棚。

除了有限的其他几个人外,东酉棚中所坐的人并不多。

待大家都坐定了以后,黑暗洞主悄悄站了起来,双腿微曲,陡地一蹬。

刷!一道黄影暴射而去……在半空中,他微一叠腰,披风陡然大张,恍似一朵黄云,飘落在台上。

他这小小的表演了招,却使四座震惊,喝彩叫好之声从四面爆起。

黑暗洞主向众人点了点头,表示答谢以后,道:在下这次柬约天下英雄,意在维护武林和平,所以,各位英雄间,如有什么不可解的恩怨仇恨,请在此间提出或由本洞主调解,或由你们手下自己见真章,但是,今后,武林中将不再有寻仇斗殴之事件发生。

说话时之口吻,严然以武林盟主自居。

仇天浪重重冷哼了一声,坐在棚内道:‘黑暗洞主’敢将真面目公诸众人面前吗?黑暗洞主哈哈笑道:时机未到,不愿为尔,非不敢也。

仇天浪又冷哼一声道:本帮主认为阁下既然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还有什么资格领导天下群雄?黑暗洞主突然仰天一阵狂笑,震得在场众人耳鸣心跳,道:那么仇兄认为有资格了。

仇天浪微笑着点头道:此言不虚。

黑暗洞主冷冷一笑道:那么仇兄请上台来吧!仇天浪嘿嘿一笑,身形起处,恍如一道银箭,疾向台上射到。

就在这时候——西棚看台上红光一闪,一朵红云拥着一蟑霞影,落向台上……银影红霞同闪——与仇天浪一起落在台上的红神——欧武凯。

三人一照面,武凯立即朝黑暗洞主微一拱手道:在下与仇帮主之间有一点小误会未曾解决,请将这阵让给在下如何?黑暗洞主嘿嘿一笑道:当然,当然,那有主占客先的道理,请!请!说完,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后,身形起处,飘向西棚。

武凯说了声:谢!然后冷冷朝仇天浪道:仇大帮主,想不到吧!。

仇天浪嘿嘿一阵冷笑后,说道:阁下上次能不死,这次可没那么便宜了。

武凯亦报以一声冷笑,道:大帮主,在下有点小帐要与帮主算算。

仇天浪尽里有数,当下沉声道:说吧!武凯冷冷笑道:青衫白驼欧仁威,大帮主总不至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吧。

仇天浪笑道:怎么样?武凯的心中渐渐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冷声道:父仇不报不共戴天。

想起父亲,想起娘,武凯的右臂又发出了阵阵轻微的抽痛。

渐渐地,抽痛加剧了。

这是他杀人的先兆。

仇天浪又开口了:你将如何?武凯冷声问道:大帮主是怎么对付家父的?仇天浪得意地笑了道:以一只手指头对付他的。

武凯闻言大怒,但他的表情,反而冷漠得像座冰山,他的声音,似严冬中的寒风,令人有奇寒澈骨之感。

那么我也以一只手指对付你。

语音刚毕——陡然——东棚中一声断喝:且慢!一条人影,疾掠上台而来。

来人,是昆仑掌门玄云道长。

他一站住脚步,单手向仇天浪打个问讯道:仇大帮主请且慢,昆仑派与红神尚有未了之旧帐。

仇天浪笑道:好说,好说,既然玄云道长要在下让一步,在下那有不让之礼。

言毕,一晃身,银光疾射,回东棚去了。

武凯不禁心中怒!眼看马上就可以了得杀父之仇了,探得娘的生死下落,替林子杰全家报仇,想不到半路又杀出了个玄云道长来……他冷哼一声,双眼中射出了两道冷森森的寒光,盯着玄云道长……昆仑掌门人心中楞生生一凛,暗祷道:祖师爷在天有灵请助弟子擒此元凶,为本门数十死难的弟子复仇。

祷毕,眼前突然一花—…。

不禁大吃一惊,横身移步,倒退三尺。

关外四残的老酉,西辽一绝火焱已经站在武凯身前,恭声道:少爷,这种杂毛老东西,还是火焱来替少爷打发吧。

武凯冷哼一声道:好吧,对付这种人,最好手法用重点。

西辽一绝恭应道:是,在火焱手下,该死的绝活不了。

武凯已经身形连晃,掠回了西棚。

玄云道长西辽一绝出场,心中亦是暗暗吃惊,微一问讯道:火施主近来可好!火焱嘿嘿一笑道:妈的,老杂毛找老子主人的麻烦,还装蒜。

玄云道长怒道:火施主说话要有点分寸。

火焱冷笑道:老子割你尸首的时候才有分寸。

玄云道长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受这种侮辱,实在无法忍受,怒道:别逞口舌之利,亮兵九吧。

火焱双手一摊道:老子对你用这个,别的玩意儿没有。

玄云道长一瞥之下,见他掌心火红,隐有焰光闪动,心里暗惊,口中说道:好!同时紧紧封住了全身门户。

火焱嘿嘿一笑道:死在眼前,还端臭架子……话还没说完,突然扬右掌,虚飘飘地向他面门拍来。

玄云道长冷笑一声,左手一穿,疾敲火焱右腕脉门。

火焱哈哈一笑,右掌由拍改抓,猛扣玄云道长左脉。

玄云道长想不到西辽一绝果然名不虚传,变招之快,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慌忙间,右一扬,铁拂尘夹着咻咻风声,疾刷而上。

火焱笑道:老子出道时,你还在娘怀里拉尿,这点小玩意儿也敢使出来……言尚未毕,身形陡变,浑身顿然射出了层层热浪,双掌连挥,烈焰如练,围住了玄云道长全身。

玄云道长突感到四外奇热,压力大增,心中吃惊外,奋力展开了剪风尘法,拥起阵阵乌浪尖风,抵住了四外力热流……刹那间,台上人影不分,风声呼呼,烈焰四射,气势好不惊人。

幸好擂台是岩石筑成的,否则怕不已烧得满目斑痛,惨不忍赌了。

东棚内,九大掌门中,少林掌门悟非常禅师武功最高,隐为九大掌门之首,见状心中暗惊,缓缓站起身来,双目中神光闪动,暗忖道:看情形,再不出手,玄云道长凶多吉少了。

正暗忖间,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袖袍一展,人如灰鹤凌空,疾扑台上……台上烈焰滚滚中,突然——轰!唉呀!一声大震后,紧接着一声惨叫,人影倏分,一道乌光,叮地一声,插入台上石柱之内,一条焦黑身影,倒飞而出。

悟非禅师赶到已返,一把抱住了焦黑人影,掠至台上。

玄云道长已经死于非命,全身焦黑中发出阵阵怪味,令人嗅之作呕。

悟非禅师慈目蕴泪沉声道:火檀越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

火焱仰天一阵狂笑道:否则枉称关外四残了。

悟非禅师冷哼一声道:老油不才,愿领教施主高招。

火焱嘿嘿笑道:不成问题,不成问题。

悟非禅师望了玄云道长那惨死的尸首一眼道:老衲去去就来。

这时已有几个黑衣蒙面大汉,上台来抬玄云道长的尸首。

悟非道:我自己带回去。

抱着玄云道长的尸身,掠回了东棚。

就在这同时,西棚内人影一闪,辽北吸血叟现身台上,朝西一绝火焱说:老四,我来。

火焱就声:老大自己小心了。

双足一顿,掠回西棚。

悟非禅师回到东棚后,早有昆仑门下垂泪迎尸大哭不已。

其他掌门人更是伤感。

悟非方欲转回台上,峨嵋掌门人因师大寿眉一展,朗声道:悟非禅师为我等之领袖,岂可与这种奴才动手?待老尼去会会他。

说完也不等悟非回答,僧袍一动,刷地掠上台去。

突然——武当掌门人斗天道人脚下一动,也跟着上了台。

对了因师太一拱手道:师太请留步回棚,这吸血鬼与贫道尚有一段不算轻的过节。

金鑫大头一晃,道:到底是谁先死?快决定。

斗天道人闻言大怒喝道:放屁。

金鑫干笑一声道:敢骂我老人家,你的死期到了。

中指一弹,咻地一道指风,疾点斗天道人天池穴。

了因师太看看人家已经战开了,只好一转眼掠了回去。

斗天道人见金鑫说打就打,心中颇为怒温,大喝一声,劈胸一拳打去。

拍!一声大响,旋风四激……斗天人心头一震,倒退一步全鑫已经挟着沉厚掌风,疾抓而下……斗天道人心中一震,移步换位,双掌连拍,两股奇劲掌风交错拍到……金鑫一步跨开背后空门已露……斗天道人大喜,奋全力,一招雄夫剁柴,疾臂而下……突然,人影一晃,金鑫哈哈一笑,右掌从左肋下反穿而出,捏向斗天道人的曲池要穴……斗天道人在惊失色,便收去势,一叠腰,扭身,横移五尺……金鑫右掌已经印上了斗天道人的血池重穴。

哎哟!一声惨号,人影暴分……---------------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三章 圣君传人是红神众人定睛望去,只见斗天道人满脸痛苦之色,站在台边上。

晃了一晃,翻身跃下台来。

辽北吸血叟嘿嘿一笑,朝着斗天道人的尸首道:承让,承让!说完,大头一晃,笑嘻嘻地窜回棚中。

突然——擂台响起了一阵惊叫声……悟非禅师这时已到了台下,往斗天道人的尸首一看,不禁为之鼻酸。

只见斗天道人全身于缩,面色惨白,皮肤都起了重重的皱纹,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现象。

台下众人,那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的江湖名人,一见这情形,心中都打了退堂鼓。

因为关外四残眼的凶名虽然远播,但大家究竟只是耳闻而未目睹,还不觉得太怎样。

但现在亲眼看见,每人都心里发毛,不敢发声。

悟非禅师知道今天自己这面人力太单薄,无法与对方对抗,而所约之人,又因其他事故,未能前来,当下略一沉吟,掠身上台,朝端坐在西棚中的武凯合什道:明年腊月十五夜,请红神驾临少林寺,老衲当备薄仪待客。

武凯微微一笑,道:武凯届时必定到达。

悟非又朝‘嘿暗洞主合什道:谢洞主邀约,感激不尽,九大门派就此告辞了。

‘嘿暗洞主冷一声,道:老禅师还没点头应允呢?悟非禅师故作不懂道:点头应什么?黑暗洞主冷冷笑道:奉本洞主为武林盟主。

悟非禅师微微一怔,低暄了一声佛号道:此乃派中大事,老袖一人无法作主。

黑暗洞主冷冷道:依大师的意思,该如何?悟非禅师道:待老禅师回寺后,再派人通知洞主如何?黑暗洞主嘿嘿一笑道:好吧,你们先走,本洞主也不怕你们不依。

悟非排师又朝四周作一罗揖道:各位英雄,九大门派退出这场是非之外,凡我九大门派的弟子,都不得参与之。

言毕,又朝四周一揖,率着九大门派的弟子退出了场外,扬长而去。

九大门派这一退场,场中局势立即紧张了起来。

表面上,形成了红神、黑暗洞主、地狱阎王、天雷帮四足鼎立的这势。

但是实际上,形成了红神知道地狱王府无论如何是站在自己的边的,这么一来,估计决不比其他两帮差。

忖量至此,武凯一飘身,红云起处,掠上了台去,朝九天浪道:仇帮主,咱们的事还没了呢?仇天浪一阵哈哈大笑道:手下败将,不足以言勇!阁下既然这么心急,本帮主就成全了你吧!银光暴射中,已经立身擂台之上。

武凯冷声道:仇帮主,你将家母如何了?仇天浪嘿嘿笑道:阁下死在眼前,还顾那么多干什么?武凯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漠,冷冷道:你将我母亲如何了?仇天浪笑声倏止。

因为,他从武凯眼中,看出了异样的光芒,这种光芒,若非武功到了某种境界以后,是不会有的。

如果武凯的武功真的到了这种境界,那么今天的胜负就难说了。

何况更有虎视耽耽的黑暗洞主及十大阎罗呢!他是一个诡诈已极的人物脑中电旋疾下,嘴角轻动,低声道:此地人多不便,如知道汝母下落,下个月此时,请驾临皖中北峡山,自知分晓。

武凯心中一想也对,假如这儿战开,不论胜负自己都无法解决爹娘生死之迷,还不如下个月去北峡山走一趟,或许还能找出父母的下落。

当下微一点头,道:好吧,一言为定。

话才一说完,刷地一声,朵黄云疾掠而下,黑暗洞主道:有什么私话,大家听听。

仇天浪笑道:洞主权力虽大,但还管不到本帮主的事。

黑暗洞主冷哼一声道:慢着!武凯脸上微微变色道:阁下想拦住在下不成?仇天浪亦冷哼一声道:洞主未免太狂了吧!这时——台下众人不禁暗暗称羡。

台上三人皆是神俊潇洒,衣着华贵,举止倜傥不群而又武功奇高的人物,怎不令人羡煞?突然——黑暗洞主双手一叉腰,仰天哈哈大笑道:两位自忖能胜过在下吗?仇天浪冷冷道:自然能胜过洞主,不过——黑暗洞主追问道:不过怎么样?不过——犯不着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对付洞主黑暗洞主再度狂笑道:那么你将如何?武凯站在一边,这时冷冷插嘴道:以二攻一之掌。

在下决不为,仇在帮主请别做梦,而且在事情真象未白之前,仇帮主是在下的生死大仇人,决无任何情谊可言。

仇天浪不禁一愕,好像一盆水泼了他头似的呆了一呆,继这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本帮主并未要在下帮忙呀!武凯冷冷道:不管你要求没有,说话在前头总没错。

黑暗洞主想不到红神竟会来这一手,不禁心中大为高兴,一伸大拇指说:有办法,有道理。

’武凯极轻蔑地一笑道:洞主夸在下,简直是种侮辱。

黑暗洞主冷声道:此话怎讲?武凯冷冷道:不论我说什么,都不需要你来加以批评,特别是今天阁下满口批评话,可谓全场中最没教养的一个,你的批评,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黑暗洞主闻言暴怒,但他岂是易与之人。

他知道,若是引起两人夹攻,则其他一人一定无法立足。

当下略一忖量,对冷面魔君仇天浪道:仇帮主认为如何?谁知,仇天浪打的是一种主意。

他自忖,不一定有把握可以吃住黑暗洞,而地狱王府里的人又一直未曾表示过意见,那么只有红神可收牵制之效了。

当然,目前若合两人之力,置红神于死地,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自己与红神,可以说是唇齿之间,若唇亡,则齿寒,这是无可置疑的。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与黑暗洞主合作,当下微微一笑,答道:在下颇有同感。

黑暗洞主冷哼一声道:很好,你们今天若有生离白马峰,本洞主誓不为人。

武凯冷笑道:话可别说得太早,免得到时候兜不回来。

仇天浪心中若有所思,良久,低声道:两位如肯听在下一言,可以免去这许多纷争。

黑暗洞主冷冷道:仇大帮可有什么高见?武凯亦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仇天浪干咳一声道:此处非谈话之所。

黑暗洞主冷笑一声道:仇大帮主但说无妨。

仇天浪扫视了台一眼道:最好不在这里。

黑暗洞主又是一声冷道:阁下请便,好吧!双足一顿,身如黄云,掠回西棚后,与一分洞主低声耳语了一阵后,向台上一招手,率先离去。

武凯与仇天浪随着黑暗洞主离开场后,那分洞洞主宣布今天大会至此结束。

擂会在明晨续开。

不久各人纷纷散去,归返黑暗洞为各人安排的地方休息去了。

再说武凯与仇天浪紧跟着黑暗洞主进入了大殿中。

黑暗洞主将他俩带到一处密室,关上门后道:现在不会有其他人偷听了,仇帮主请说吧!仇天浪微一沉吟道:不瞒两位说,现在江湖上有一股巨大的潜势力正在日渐滋长。

黑暗洞主嗯了一声道:本洞主知道。

仇天浪接着道:而这个神秘帮会的首脑,武功奇高,非一般人可敌的。

黑暗洞主又哼了一声道:这个嘛!本洞主也有耳闻。

武凯突然插口问道:这是什么帮会?仇天浪肃容道:大魔教!武凯又问道:仇帮主的意思是什么?仇天浪冷冷道:先合三人力摧毁了大魔教再说。

黑暗洞主冷笑道:本洞主早有这个意思,而且,据本洞主推测,这个大魔教的势力已经长成,大有一出现就席卷整个武林的可能。

仇天浪道:大魔教创设迄今,已是数十年之历史,但尚未公开。

武凯略一沉吟道:大魔教主是否可以无敌当今天下?仇天浪笑道:虽不能肯定,但亦差不多。

黑暗洞主哼道:未必见得。

仇天浪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洞主自以为能无敌于天下吗?黑暗洞主哈哈笑道:不差不差,本洞主可以当之无愧。

仇天浪忽然不悦,温怒道:洞主到底是何居心?黑暗洞主笑道:天下武林,皆奉本洞主为盟主,方称我意。

武凯冷哼一声道:在下首先不愿。

仇天浪接着道:本帮主也要考虑。

黑暗洞主嘿嘿笑道:我们再商量吧,明晨给我答覆。

言毕,转身退去。

武凯及仇天浪方欲紧跟着走出去——突然——武凯低喝道:止步!言方出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中隆隆连声,黑暗洞主踪迹已无,整个房间疾转不止,门户全失……恍惚间,只觉得股股烟雾迷漫,自四处涛涌而来……仇天浪惊喊一声:糟!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身子已经倒了下来。

武凯只觉得烟味呛喉,竟未有其他感觉,见仇天浪倒下,慌忙伸手将他扶住,同时血气发动,护住了全身。

不久,旋转停止,武凯凝目四望,只见四壁严闭,毫无缝隙。

只有屋顶及四壁上,有几个龙眼大小的小孔,方才那些毒烟,似乎是由这些孔眼中疾贯而涌入的,武凯冷哼了一声,低头望了望仇天浪。

只见他,面色全黄,额上冷汗直流,双目紧闭,全身寒颤不止。

他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想不到黑暗洞主手段竟然如此毒辣,而所放之毒烟,竟是如此毒性,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当下无暇多想,将仇天浪抱至屋角坐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鳟鲛国珠来,纳入了仇天浪的口中,将他的身子扶正,单掌贴于其命门穴上,一股热流,向仇天浪体内涌来,不久后,毒气已经渐渐逼出。

仇天浪全身冒出丝丝毒烟,面色已经渐告红润。

武凯伸手一指点住了他的阴穴,单掌贴在他的命门穴上,冷冷地盯着他。

果然——仇天浪渐渐张开了无神的双目,噗地一口,将那颗光泛八彩霞影四射的鳟鲛目珠吐了出来。

武凯冷冷问道:没关系了吧?仇天浪一见这情形,知道已经为人所制,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双眼。

武凯伸手拾起了那颗鳟鲛目珠放入了囊中,顺手掏出了一颗辟毒丹,交给仇天浪道:服下这颗丸药,暂时可辟百毒。

这时毒烟又开始浸入了他的鼻孔,忍不住睁开眼来盯了武凯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道:阁下如果不撤去贴在本帮主背心的那只手,本帮主决不服这颗药他这一开口说话,毒烟又侵了进去。

但是武凯掌中所发出的热力,却将那毒烟逼住了,同时冷冷道:大帮主如果服下这颗药,在下才能将手掌撤去。

仇天浪沉吟了一下……武凯冷冷道:大帮主不必迟疑,在下如果要取大帮主的性命,也不在此时,如果在下先撤去手掌,大帮主将中毒而亡。

仇天浪冷冷道:本帮主自信还能闭住气……武凯嗤了一声道:大帮主体内的真气已经不行通了,不妨可以试一试。

仇天浪又哼了一声,闭目运气。

不料,平日那雄厚无比的真力,此刻却没了踪影。

连半丝都提不起来。

他这才相信了武凯的话。

黄豆大汗珠,如雨而下。

他强抑住了心中的激动沉声道:阁下废去本帮主的武功?言语中,充满了辛酸与悲叹,完全是英雄未路的口吻。

武凯冷冷笑道:大帮主请放心,在下只不过以独门手法点住帮主的穴道:若两小时内不解去,恐怕大帮主的这身武功就不保了。

仇天浪闻言大惊。

一个曾以武功横视天下的人,失去了他的武功,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现在,他面临着这个问题,不禁颤声道:我……我的穴道被点了多久了?武凯接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才半个多时辰,大帮主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接着,左掌一摊道:服药吧!仇天浪又迟疑了一下道:阁下这药,怎能保证不是毒药?武凯哈哈一笑道:在下说是辟毒丹,说是辟毒丹,服不服由你,在下要撤掌了。

仇天浪心中一慌道:好,好,我服。

拿过了药来,一口吞服了下去。

药入口中,立即化成了一股芳香无比的津液,流入了喉中。

武凯将右掌撤后,冷冷地盯住了他,仇天浪心中这份难受,就别提了。

他涨红着脸,朝武凯道:阁下这么摆布本帮主是什么意思?武凯的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表情道:在下有几个问题要请帮主答覆。

仇天浪脸色微微一变道:本帮主要看看阁下是什么问题后再决定答不答覆。

武凯冷声道:回不回答,当然是要看帮主高兴不高兴,但是解不解开穴道,要看在下愿不愿意。

仇天浪长叹一声道:请问吧。

武凯心中略为感到有一点紧张,但又有点兴奋。

爹娘生死之迷,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还有,林子杰的生死。

城外四音其他的三位如何了。

天雷帮为何发下天雷今苦苦追杀自己?想到天雷令,他不禁伸手入怀,掏出那面在塔吉峰下得自冷面蛇心的天雷今来,朝仇天浪面前晃了晃,沉声道:大帮主总该认得这是什么吧?仇天浪心中微惊,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缓缓低下了头来。

武凯拇指往天雷令上一压,天雷今上那个骷髅头立即凹下去,冷冷问道:仇大帮主为什么发出天雷今,苦苦追杀在下?仇天浪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不答。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头,滚滚至他的英俊的双颊,然后滴到衣服上,显示他内心所受的煎熬。

武凯又冷冷道:请仇大帮主别忘了,再过两个时辰,大帮主的这一身武功就要付诸流水了。

仇天浪还是坐着不动,但额上的汗,更多了。

武凯道:时已不多,大帮主如果不说,咱们干耗也好。

仇天浪突然开口道:本帮主如果说了,阁下难道一定会解开本帮主的穴道吗?武凯哈哈一笑道:在下并非乘人之危的小人,就算仇大帮主是在下的血海仇人,也撇过今天不算,以后再说。

仇天浪面无表情,沉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武凯笑道:当然如此。

仇天浪这才放了心,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凝神听了听,低声道:阁下相信我们所说的活不为外人所听去?武凯暗运功力,凝神静听,四处果然没有人,遂答道:四面都没人。

仇天浪略一沉吟低声道:本帮主说出这话以后,如果武功不复,身受将极凄惨。

武凯笑道:大帮主只要实言相告,在下保证解开帮主被点住的穴道。

仇天浪苦笑一声,低声道:阁下是否怀有圣旨令?他这出乎意料的一问,的确令武凯大吃一惊,犹豫了半响,摇了摇头。

仇天浪苦笑道:如果阁下怀有此令,本帮主自愿归服,听任阁下的差遣。

武凯不禁温声道:跟你说没有……仇天浪似乎坚信他怀有此令,插口道:那是一条乌黑的顶链,顶端系着一块乌黑的泛光的圆牌,上面浮着一轮东升之旭日,反面刻着旨令两个字的令牌,阁下难道真的没人吗?武凯突然想起了离家的那晚,娘不是拿着这串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吗?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此去路上必定凶险,若发生什么事,这是尔父昔日行走江湖的信物,多少总有用的……他一言不发地解开衣襟,掏出了隐泛乌光的那面令牌问道:是不是这……不料,话还没说完,仇天浪已经翻身拜下去道:天雷帮帮主仇天浪参见圣君,自今而后,甘任差遣,共伸武林正义,扶我圣君昌隆。

言毕,又一连叩了三个头。

武凯不禁愕住了,哺哺道:难道……难道……他又想起了在白梅谷中白二先生所供的那幅画像来。

那并不是他的父亲青衫白驼欧仁威?他不禁呐喊道:仇……大帮主,请你说个明白,别在伏在地上,起来吧仇天浪谢了一声,恭身起立,道:欧仁威夫妇并非圣君之生身父亲。

武凯只觉得耳中轰然一声,头晕目眩……天呵!爹娘竟不是我的爹娘。

但是——他又镇定了下来。

是不是仇天浪使的诡计,欲脱自己的无罪。

想到这儿,他冷哼了一声道:仇大帮主,在下问的是大帮主为何传下天雷令苦苦追杀在下?仇天浪脸上一红,低头道:请圣君恕罪!武凯冷笑道:是否罪有应得,待大帮主说完了再决定不迟。

仇天浪本是狡猾聪慧之人,知道武凯怀疑自己在捣鬼,遂黯然长叹一声道:天浪是否能脱于罪,待事实说完后,请圣君明裁。

接着,就说出一段惊人的往事。

三个甲子以前,自从金绫双仙修成了剑仙,退出江湖以后,武林中人才辈出,互争雄长,争战不已。

就在这道魔相长的时候,一个神秘帮会出现了。

他们的帮主,自称武林圣君,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武林圣君武功奇高,不出几年以后,就已经将江湖上的几个巨恶杀星惩治得差不多了。

江湖上一告平静,武林圣君就不再出现了。

继之,武林劫杀又起,邪星双魔等人横行无敌了。

邪星双魔失踪后,江湖上又出现了许多正邪两道中的异士奇人。

那时,一魔、三瘟、七子、八剑都可以算是顶尖高手。

直至他们失踪后,武林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这时,武林圣君再度出现,自称地圣君第二代。

圣君第二代,在江湖上甚少露面,但其武功之高,可以说在茫茫武林中,找不出一个敌手来。

那时,海外有位邪仙道剑仙,悄悄地进入中原,也悄悄地制服了不少昔日畏罪潜服的大魔头,同时加以训练,悄悄地组成了大魔教,而以大魔教主自居。

大魔教开坛的前一年,武林圣君接到一封信,信上写明了时间,地点,要他届时前往赴约。

接信后一年,圣君夫妇带着一个贴身丫环及年方几岁的幼子,悄然离开了括苍山腾龙谷。

这次赴约是在一处不知名的深山中举行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斗,圣君夫妇身受重伤之下,被击落绝崖殉身。

那贴身丫环,却在临死之前,将这孩子交给了一位她昔日的情人。

此人即是大魔教下的一个二级侍卫,眼务于大魔教下本非自愿,这时竟在失情伤心之余,带着孩子潜逃了出来。

他早就有脱离之心,所以平日在外界,就略有布置,这次一逃出来,立即追至边疆,易名为欧仁威,娶一新疆美女为妻。

欧仁威本来没有其人,但他尚未脱离大魔教时,就已经用这个名字在江湖上闯着,在边疆娶结拜域外四音了。

所以一逃出来,除了令人有点惊异欧仁威突然频现于江湖外,并没人特别令人注目的地方。

后来,风声一紧,欧仁威立即归隐,不再在江湖上出现。

但,纵使他躲得再好,也躲不过大魔教的耳目,终于在一次四音会上,将域外四音同时击毙。

而域外上音的家属除了白纱金铃的女儿外,全部被大魔教带走了。

但是,武林圣君第三代却从此失踪于大戈壁之中。

多少年来,大魔教都中暗中发展其势力。

但他们本身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因不大魔教主的生死敌手金绫双仙,并未仙去。

因此,大魔教主一面了展势力,一面探访金绫双仙的下落,却把斩草除根追杀圣君第三代的责任,交给了大魔教之外围——天雷帮。

说到这里,仇天浪倏然住口。

武凯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轻叹了一声,道:那么,阁下也是大魔教中的人了、仇天浪恭声道:天浪本来也是二等侍卫,后来升到一等侍卫,亦即银衣侍卫,出任天雷帮帮主之职,为大魔教在江湖上露面之唯一组织。

武凯又问道:这么说,欧仁威是死在你手中的?仇天浪点头道:请圣君怒罪!武凯面色黯然道:我不怪你,你可知道大魔教的根本所在地?仇天浪苦笑道:不知道。

武凯心中暗惊。

这大魔教的行踪怎么这么隐秘,付量间,已脱口问道:难道连你都不知道吗?仇天浪摇头道:的确不知道。

突然——武凯右腕一翻,拍地一掌,拍在仇天的肋下……仇天浪面色大变,急喊道:圣君……话还没说完,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这一口鲜血才呕出来,仇天浪脸上突露喜色,叶地跪了下去道:谢圣君不罪之恩!原来这时他的穴道解开,而真气也恢复运行了。

武凯犹豫了一下道:以你目前的这身功夫,较之大魔教主如何?仇天浪长叹一声道:相差甚为悬殊。

武凯意似不信道:真的吗?仇天浪道:当年为二级侍卫时,走不过教主手下一招,后来练成了元元魔经上的部分武功,与教主过招,也是十招之内的事。

武凯不禁心中忧虑,沉声道:此话可真吗?仇天浪苦笑道:当然是真的。

武凯心中暗暗叫苦。

欧仁威虽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但救命及养育之恩,实同再造,自己怎能忘怀?面前这个人可算是自己的手下了。

但,他又是自己养父的仇人,也就等于是自己的血海仇人。

这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着,久久不能摒去。

仇天浪已经诚心诚意地归服自己了,自己怎么能够再下手杀他?他心中虽然在重重思考着,可是脸上未露出丝毫痕迹来。

但仇天浪是何等精明之人,见武凯这等神情,心中已经猜透了几分,于是便声道:圣君可以令天浪将功赎罪,不过要有一月的期限。

武凯道:好吧!正说到这里,突然一丝极细的语声飘来:你可以出来了。

语声方毕,一声轻响,壁上开了一道门户。

武凯方欲举足走出,仇天浪手一拦道:且慢,这恐怕又是黑暗洞主的诡计!言声方歇,一声笑骂传来:混账,我老人家还会骗你,要不是看在凯弟的分上,你这小兔崽子早就叫我老人家给宰了。

武凯心中一震,这不是的魂酒丐胡啸天的声音吗?突然——眼前一花,失魂酒丐已经站在房门口了,低声道:走,走,快走!武凯心中不禁又是一惊。

失魂酒丐的武功,比之以前又高了不知道多少。

难道他另有遇合吗?当下不及想思,疾忙跨出室外,颤声道:胡……胡老哥……小弟……想死你了。

胡啸天苦笑一声道:这里不是谈话的之所……咦……老弟……  你难道……这句话中杂参了不少喜悦的成分。

原来,他已经看出,今天的武凯,决非昔日的武凯可比,武凯一愕道:难道什么?失魂酒丐笑嘻嘻道:小子,你交上什么运了,武功好像高了不少嘛!武凯微微一笑,未予答覆,反问道:胡老哥,咱们现在出去再说吧。

失魂酒丐大头一偏,大声道:不说,不说就不说,咱们也别出去。

武凯给他弄得啼笑皆非,一眼瞥见呆立一旁的仇天浪,连忙为他介绍立说:胡大哥,这位是仇帮主。

又指着失魂酒丐向仇天浪道:这位是失魂胡啸天胡大哥。

仇天浪双手一拱道:久仰,久仰!失魂酒丐铜铃大眼一瞪道:呸!我那不成才的徒弟来了没有?说着,脸色一黯,眩然欲泪。

仇天浪满面不解之色,望着武凯……武凯微笑道:胡老哥,咱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失魂酒丐恨声道:好,走就走。

双足一顿,沿着通道如飞驰去。

武凯及仇天浪两紧随其后,一路疾弛出了大门之外。

一路驰来,武凯及仇天浪都不觉奇怪,怎的路上不见一人?就算黑暗洞主再大意,也不会意到这种程度呀!驰出门外,抬头一看,朗星满天,是一个朗爽的好天气。

白马山峰上,灯火处处,显得颇为繁华。

失魂酒丐嘿嘿一笑道:那兔崽子全叫我老人家给点倒了,你们跟我来。

脚下一阵梯梯拖拖地,歪歪斜斜地直朝灯火繁密处跑去。

路上虽然有不少黑衣大汉来往,但也有许多江湖人物往来其间,所以失酒这一跑,大家都不以为奇,只以为是丐帮的人物罢了。

武凯及仇天浪两一出现,情形就不同了。

一名是名震武林的红神。

一人是黑道巨孽天雷帮的帮主。

他们一踏出门来,众人立即都投来惊奇的眼光。

想布道仇天浪与红神回妥协。

这么一来,黑暗洞主就不会有什么戏唱了。

同时,黑暗洞的手下,也飞驰向黑暗洞主报讯去了。

但黑暗洞主之扣留他们两人,并未公开,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出面喝破,否则这个脸可丢不起。

而且老实说,黑暗洞主也没有把握可以胜过他们两人。

仇天浪随着武凯沿着山峰上的小道往前行去,不久就到了一座宾楼前面。

楼前闲散地站着几个蒙面黑衣大汉,看起来是派在这儿监视的。

失魂酒丐早就到了,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直待看见武凯走来,才提起神来往楼里跨进去。

立即有一个蒙面黑衣大汉横身拦住,冷冷道:这时不是丐帮的住所。

失魂酒丐铜铃大眼一瞪叫道:妈的,小子,你就看死了我老,人家是丐帮的?黑衣大汉冷冷道:请问阁下找谁?失魂酒丐环眼一瞪道:找谁?接着回头一指来路道:我找他。

这次竟没敢自称老人家,恐怕是他认识冰山阴鬼,知道人家比自己出道早吧。

武凯这时已经走了出来,笑着朝冰山阴鬼道:他是我大哥,走,咱们进去谈吧!失魂酒丐朝那黑衣大汉一挤眼睛道:怎样?我老人家是不是丐帮的,你们这批他妈的狗眼看人低的崽患子……口里嘀咕着,脚下却随着大家上了楼。

楼上关外四残与冰山阴怪争论正烈。

一方主张派人暗探红神为何尚未回来,而雪山二奇则主张稍侯为佳。

这时武凯回来了,大家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只是,众人都以惊异的眼光望着仇天浪……同时,大家都站了起来,以示迎接。

武凯笑道:各位请坐,一场凶杀恐怕马上就要展开了。

接着向众人道:仇大帮主现在以是我们的人了。

仇天浪向在场的人拱手道:请各位多多指教。

冰山阴鬼道:既是如此,好说,好说。

失魂酒丐却耍起猴性的绕着室内跳跃起来,最后落在辽北吸血叟金鑫的面前,忽地大笑起来。

众人见此二人,起先呆了一呆,也跟着笑了起来。

辽北吸血叟金鑫不明所以问道:小子,你笑什么?失魂酒丐哈哈一笑道:小子,咱们结拜个兄弟倒不错的!只因为两都是大头小身,丑恶异常,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武凯朝仇天浪道:天浪,你快回你的人那边,赶快布置一下,黑暗洞主恐怕马上就要发动攻势了,况且——不知道大魔教今天会不会出现。

仇天浪恭声道:是,天浪这就去,至于大魔教,据在下推测,决不可能出现,主要是有我在这儿,而且大魔教主也声言过,金绫双仙不除,他就无法安枕,亦不愿在江湖上公开露面。

武凯点了点头道:快去吧!银光一闪,仇天浪穿楼而去。

失酒魂丐哇哇叫道:小子,你那批孙子们住在八号楼……武凯笑道:胡老哥,别嚷了。

失魂酒丐气得双脚一跳,怪叫道:好哇,你竟管起我来了!辽北吸血叟大头一晃,冷冷道:管你怎样?失魂酒丐怒气冲天大叫道:小子,你滚开。

金鑫出不是好惹的人物,闻言暴怒,大头一晃已经欺近了失魂酒丐,左手一抬,中反指陡伸,迳戮当重穴……失魂酒丐不避不让,连声叫道:好,好你们欺负人,打死了你们赔不起,好……金鑫的中指,已经点上了他的当门。

旁立众人,存心看他出丑,亦未予援手。

武凯则是算定失魂酒丐可以避过此招,根本就未予理会。

这时一看情形不对,骇得大叫一声:金鑫……整个人已经跟着扑了过去。

哎哟!一声惨叫。

失魂酒丐双目一翻,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武凯顺手地挥,一股潜力疾拥而出……金鑫想不到对方这么窝囊,见武凯翻掌拂来,吓得面色泛白,闪身疾退……武凯一步跨到失魂酒丐面前,伸指连点了几次穴道。

胡啸天悠悠低低叹了一口气,两眼直翻白,断断续续道:凯……  凯弟……老…哥可…是……故意……不躲的……所以……别责怪……我那……新兄弟……言及此,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金鑫本来也是一肚子气,恨不得把他的血吸光才对自己的心思。

这时一见胡啸天间被自己一指点死,而且死时还替自己说好话,不禁大为感动,双眼一红,泪珠铁籁籁地落下,咕咚一声,跪在失魂酒丐面前,泣说:好兄弟,好兄弟,是我不好,我不该,是我不该……武凯也是泪如雨下哀声道:胡老哥,你这是何苦……边哭着,边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来,倒出两颗丹药纳入了失魂酒丐的口中……无奈,失魂酒丐受伤过重,金鑫出手又是极为狠辣,就算有仙丹,也是回生乏术了。

丹药入口后,失魂酒丐双眼一阵翻动,断断续续地道:我……老人家……知道……大…大家……都不喜欢我……所以……  我……我……活……着……不如死……突然,他喉中一阵疾响,巨目一盖,垂下两行眼泪,与世长辞了。

房中,立即充满了一片泣声。

虽然,他们大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煞星,但却个个是性情中人。

失魂酒丐等于是死在大家的手上。

大家眼看着金鑫点他的穴道,却没有一个人拦阻,以至于令他误会了受到了大家的厌恶,而自速其死。

这怎么不令他们不悲泣失声?---------------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四章 圣君令出万人服正当大家都在暗暗神伤的时候,不知是谁,低声道:胡大哥,我们都喜欢你……大概是惺惺相惜的关系吧,大凡性情直爽的人,都特别喜欢性情直爽的人,这时房中每个人都感到这老人死得太可怜了。

望着他那惨白的面孔,紧闭的双目,那身又破又脏的衣服,又大又臭的破鞋,竟对他生出了好感。

不但是好感,甚至于可以说大家都觉得这老人非常可爱。

一时之间,房中哺哺低语不绝:胡大哥,我们很喜欢你胡大哥,你这是何苦来……武凯更是哀恸欲绝,泣声道:胡大哥,胡大哥,上次在那密林中,你为了救小弟,身受重伤而失踪,现在你又救小弟一命……小弟知道,胡大哥一定另有遇合,武功较之以前更精进了一步,但是,但是……说到这儿,竟泣不成声……泪眼模糊中,他突然发觉失魂酒丐那浮肿的眼泡下的眼珠,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他心中一喜——突然——远处响起尖厉的哨声。

房中众人一愕。

难道天雷帮已经率先发难了不成。

辽北吸血叟金鑫突然冷哼一声,朝关外四残其他三人道:今天夜里白马峰上战事必烈,我们兄弟难保不会有闪失之处,所以,乘现在战事尚未临头,大家先在圣君面前起誓再说。

他这一提议,木森、水森、火焱立即赞同。

雪山二奇,任庭,海底老者亦高声响应。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平躺地上的失魂酒丐外,全都跪下了。

辽北吸血叟金鑫朝冰山阴怪,吴衡道:吴老儿,请你宣誓突然——一声洪喝起自屋中:且慢!声如万钟齐鸣,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失魂酒丐一骨碌由地上爬起来,对着众人一叩首道:我老人家向各位道歉了,刚才跟各位开了个玩笑……咦!下来。

呼地一掌,一道奇劲无俦的掌风穿窗而出……哼哼!窗外一声冷哼,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寒风飒然,屋中已经多了一个身着宽大黑衣,面色乌青,全身枯瘦,双目寒光电射的小老人来。

武凯早已看清来人是谁,当先一拜道:师叔大驾光临,凯儿有失远迎,尚请师叔恕罪。

雪山二奇却已吓得面色大变,铺伏在地……来人竟是冰魂洞人。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朝武凯点了点头,冷冷道:老夫惩处门下叛徒。

武凯一看情形不对,连忙跨上一步道:师叔,凯儿替吴衡,吴平求情,况且现在正值风雨之际,尚望师叔法外开恩。

冰魂洞人又冷哼了一声道:若是老夫不允呢?失魂酒丐由鼻中轻轻嗤了一声道:武林圣君亲自求情被拒,我老人家第一个就不答应。

失魂洞人面色微变,叱道:你说什么?谁是武林圣君?失魂酒丐哈哈大笑道:井蛙观天,可怜复可笑矣!说着,用眼光望了望武凯一眼道:武林圣君就是阁下的师侄,阁下竟不自知。

冰魂洞人呀呵一声,翻身下拜道:老朽昏匮,请圣君怒罪,老朽昔日就曾怀疑这点,但圣君矢认,故老朽也不敢硬口咬定,现在果然不出所料,哈哈!老夫高兴死了,哈哈!他竟大笑了起来,那样子颇为滑稽。

这时——楼外,人影往来飞驰不绝,碧焰嗤嗤升空,整个白马山峰只嗡然欲动了。

冰魂洞人陡然对着雪山二奇暴喝道:看在圣君的份上,饶过你们,还不快向圣君拜谢。

雪山二奇辈分在江湖上虽然极尊,但在此刻还有什么话说,连忙向武凯叩道:谢圣君救命之恩。

突然——失魂酒丐道:妈的,一批孙子来了。

一话才说完,楼外已经涌起了层层重雾……紧接着烛火滚滚,鬼影幢幢,阴风阵阵拂来,吹得人毛骨惊然,心里直打颤。

陡地——一声鬼号,冲天而起。

一条鬼影,疾似闪电般地向这楼屋射来。

武凯低声道:各位别动,这恐怕是十大阎罗的手下。

话才说完,一个全身亮闪闪,五颜六色,头脸不分的人已经铺伏于武凯脚下不远处大声道:请红神令十大阎罗之进退。

武凯微笑道:天雷帮是友非敌,尽量收服各方人士,能不杀最好,请速发动攻势,接应天雷帮。

那人大声应道:是!一转身,疾如闪电般地越窗而去。

冰魂洞人恭身道:我等恭听圣君差遣。

众人齐声道:是!声震四外,好不雄壮。

武凯剑容起立道:今日之主旨在降服黑暗洞主,必要时,不惜烧杀。

是!一声轰应,震动楼宇。

这时,四外杀声已起。

楼外,人影疾驰,来回不绝。

今夜,江湖上知名之士几乎大多数都聚此地,谁也不含糊谁,杀声一起,纷纷拥出户外,或拥护天雷帮,或同情红神或高呼黑暗洞,或赞成地狱王府,更有那不分派别,趁火打劫的,立即形成一片混乱,杀志声震天,碧焰乱窜,胡哨声此起彼落,白马峰上杀气冲天。

刷!一声轻响,失魂酒丐穿出窗外,暴提丹田之气,大声喝道:武林圣君重出江湖,凡我圣君!日部速同心协力,共伏黑暗洞。

此声一出,四外轰应。

山峰上,形势立变,大多数人都拥护武林圣君,纷纷往武凯这等人所在之楼前聚集而来。

更有人大声呼喝道:请圣君出面一见,同时出示圣旨令。

楼上人影晃动,霞影疾闪,武凯及雪山二奇,关外四残,冰魂洞人等人皆与失魂酒丐并立。

武凯神俊非凡,为一幢霞光所笼,岸立众人之前,伸手轻擦。

圣旨令在手,高高举起。

失魂酒丐大吼一声道:圣君在此。

声震四外,内力之雄浑实非一般人可望其项背的。

那块圣旨被宝光霞气一映,发出闪闪乌光。

令上的旭日,却隐射出金红光华,纵使是极远的地方,都能看得极清楚。

射至楼前,风驰电掣地凌空射来。

射至楼前,陡然立足,翻身下跪,伏地不起。

场中已有人惊呼道:方花两驼……一阵骚扰哄动尚未平息,一道白影,飘然落于楼上武凯足前五尺处,翻身便拜,口中道:白梅接驾来迟,请圣君原谅。

这时——咻咻连声,场中其疾无伦地射下了十余道人影,都是却地伏不动了。

紧接着,一声长喝:圣君恕罪,老弟来迟!风声飒然,武凯面前,与白二先生并排而跪的一个身着白袍镶红梅的,白发扬红须如火的古稀老人。

楼下又有人惊道:红梅老人出来了,恐怕今天武林圣君的旧部都到了。

武凯心中暗惊,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旧总部到底有多少,连忙收起了旨令笑着大声道:武凯无德无能,尚须各位大力扶助,在这里先谢了,各位请起吧。

楼下,这时已经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还有不少人正朝这边奔来。

武凯道:今夜,望各位能助武凯劝服黑暗洞主,共抗大魔教。

一声震天轰应道:是!武凯道:各位去吧!白梅先生悄然起立,右笔左砚,朗声朝楼下道:方花两驼听令。

佝偻怪驼与石雕驼大吼一声道:有!白二先生道:燃点白梅今,召集昔日兄弟,共商大举,大家随我来!方花二驼又暴合一声:是!咻!咻!咻!三道白光冲天朝南而起,冲至半空中,砰然炸开,化作点点白梅,映亮了半边天,缓缓降下。

白梅先生笔一挥,一道白影,率先向南方飘去。

方花二驼紧随其后,疾射击去。

紧接着,风声飒然,人影疾射,四面八方有不少的人,都向南方追随而去。

红梅老人亦已起立,凛容喝道:皇甫弟兄听令。

风声飒然,三道人疾射而到,俯伏于红梅老人足前。

红梅老人道:发红梅令,随我来。

皇甫三兄弟齐应:是!身形一起,三道红焰破空而上,砰然一声,化作漫天红梅,四外激射……红梅老人方将起步……一道绿影摇曳而来……红梅老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老四也来了。

身形起处,如飘风般地向东方暴射而去。

皇甫三兄弟紧其后。

黑影咻咻,四方又有许多江湖高手紧随而去。

红梅老人才一走,绿影一晃,武凯面前已经伏着一位身着白锦镶绿梅的年青书生,高声道:老臣不才,辱迎圣君,乞望赦罪。

场中风声飒然绿梅书生带了一批人来。

武凯笑道:快,请起来,去接应他们吧。

绿梅书生是个看起来极为儒俊美的少年书生,左手轻握着一卷书,恭应道:是!飘然起立,朗声道:传下绿梅今,随我向西去。

人影中立即冲起了几道绿光,散下漫天绿梅……绿梅书生已经当先向西方飘去……这时……天空中散满了白,红,绿三色梅花,美丽已极。

四处胡哨声更急。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号声。

杀声震野。

碧焰冲天,如灵蛇般地在空中穿来穿去。

同时——山峰上,泛起了阵阵浓雾,鬼声啾啾,烛火闪动。

冰魂洞人讶道:奇怪,黄梅居士四相之首,怎么未来?还有八将也未现一身,失魂酒丐哈哈一笑道:他们大概不屑来今天这种盛会吧!说着向武凯请示道:听令圣君指派。

武凯道:关外四残,雪山二奇,海底老者,任庭往北方去。

八人恭应道:领旨!刷刷连声,朝北方疾射而去。

武凯又朝冰魂洞人及失魂酒丐道:两巡游,小心防止黑暗洞主走脱。

圣君,您自己的安危……武凯笑道:去吧!我不要紧。

两人又恭应一专声:领旨!身形暴起,疾射而去。

武凯见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见数十个中年人以上的武林高手,愁眉苦脸地在低声埋怨道:我们的首领怎么没来?武凯已经朗声宣布道:凡昔日圣君!日部,可自由行动,以黑暗洞为目的。

众人轰答一声,纷纷抽出了兵刃,疾驰四散。

武凯心中大惊,仰天一声长啸,直破云天。

呛呛呛!一阵龙吟不绝,血光暴现,夺命血剑出鞘,带起五尺红芒。

武凯双足一顿,血气涌身而起,一朵红云拥着一幢霞光,带起一道红练,疾射冲天而起,迳向黑暗洞总部大宫中驰。

已近三更!明月,洒下了一片银幕!白马峰上,杀起震天………四外,窜起了处处火苗。

火势越来越大。

胡哨声也越来越急,天雷帮的手下正向中心围攻。

重雾笼住了整个白马山峰。

这地狱王府中人的杰作!呜……四处响起了凄厉的角声,这是命令所有黑暗洞的手全力以赴,以血与肉来坚守白马山总坛。

咻!一条纯黄火柱,冲天涌起,至空中数十太高后,轰然炸开,显出几个字来黑暗洞万岁!立即——咻咻连声,数百碧焰自不同的方向分射了上去,立即将那九个字冲散了!一声高喊,似乎是失魂酒丐的声音。

声音高亢,震动天地——杀!杀声淹没了一切!武凯自楼上飘射而起,闪目一望,左前方黑压压地一大片的蒙面大汉苦战不休,但却已显得不支!原来那十数黑衣蒙面大汉,武功高强,使用着相同的怪异招式,逼得天雷帮兄弟团团直转,几无还手之力!而地上,已经血肉模糊地躺着好几具尸首。

武凯冷哼一声,脚尖一点地,如一朵红云由天而降,刺入人丛中……血剑一挥,惨叫顿起,刹那间,已将黑衣大汉全数解决。

天雷帮众人惊得目定口呆,痴立一旁。

武凯道:攻向大殿。

殿字出口,人已射出十余丈了。

那些天雷帮的兄弟们这才如梦初醒,惊叫道:啊呀!他是圣君……武林圣君……快……快……数十人一窝蜂向正殿,武凯掠行数丈后,突然闻得风声呼呼,惨号频起,身前不远处,战况正烈。

他急忙加快脚步,往前一看——那两个汉子,身法灵巧,掌力奇劲,舞起漫天掌影,正向火焱强攻进逼。

武凯向左边一看,不禁更是大吃一惊。

海底老者双睛暴突,嘴部微开,鲜血直吐。

他左手紧握住铁桨,怄楼着身子。

正有两个黑衣红披风汉子前后夹攻,四双手带起呼呼狂风向他连环猛劈。

他猛扬右手,疾封而出——蓬!一掌接实,海底老者惨叫一声,身形被震的斜飞而出。

但他还是左手猛抬,铁桨横飞,砍和另一袭来之人。

当面那红披风的汉子哼了一声,右臂一扬,一道乌光疾射海底老者胸下的中膻重穴……另外那人身形一变,冷喝了一声:‘找死!呼地一掌,猛臂而出……武凯一见之下,玉面立寒,俊目中,陡然射出两道寒森的煞气,飞身前行中,左臂猛抬,作出五成功力,朝那道掌风迎出……同时,一声冷哼:拿命来……血剑指处,当地一声轻响,一只毒蒺藜,被武凯一剑劈开,散飞而出。

剑光一顺,恰好迎向来袭那人……砰然一声大震,两股掌风互接——那人闷哼一声,翻飞震出,叭地一声,摔地上,死于非命。

哎哟!身前一声惨叫,血剑已经透躯而入,另一人了立时报了帐。

武凯立即俯身察看海底老者的伤势,见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口角鲜血漏瀑流出,鼻孔中也渗了丝丝血迹,面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武凯连忙掏出了一颗自地心世界里带出来的硬壳果,两指轻轻一捏,跳出一颗果心,朝海底老者口中一塞,点住了几处止血穴道。

轻轻一招,跃至一座假石旁,将他轻轻放下。

突然一声惨吼传来,声音凄厉无比。

武凯心中一惊,霍然而视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西辽一绝火焱的左手插左在右边的那个汉子的有胸中,但那汉子的右手,却也嵌进了火焱的肩头。

另外一人,已经一掌向火焱的百会穴。

哇——呀!又是半声惨叫,红光白影崩现,火焱的脑袋已经被打得稀烂,缩进脖子里面去了。

那红披风的黑衣蒙面的汉子冷哼一声,望了望地上籁籁而抖的伙伴一眼,正向另一主向扑去。

武凯这时,怒火已高炽,右手又不能然地起了抽搐。

眼看那人离去,他不禁怒喝道:回来。

那人收住脚步,剑尖斜地抽出道:阁下死期到了。

话声未落,身形一动,血光闪眼中,一声惨啊,一颗人头带着一溜血雨,冲天飞起。

突然,一声沉喝道:站住。

风声飒然,武凯身前不远处已经立了两个红衣,红披风,红蒙面巾的汉子。

武凯脚一顿,冷冷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心中暗忖道:是黑暗洞主的分洞主,不要小看了他们。

方忖念间,左边那人冷冷一笑道:小子,这里是你毕命之地。

话才说完,一声低喝道:上。

锵锵连声中,寒光打闪,两位分洞洞主已经手持着一柄寒光闪闪利刃,分由两侧,卷扑进—…。

武凯冷喝一声:来得好。

血气发动,浑身透出阵阵红雾,右手一挥,一道血光拥处,血剑已经高高举起,双目寒光电射地注视着那两个红衣洞主两红衣洞主,一言不发,双双一使眼色,身形陡分两支长剑作漫天精光,分由左右两侧,挟击而到……武凯紧盯着两人,峙立不动。

待两人近得身来,他突然冷哼一声,右手陡挥,一片血剑影射而出。

两红衣人心中大吃一惊,慌忙中,扭腰垫步,剑招一变。

真气已然贯于剑身之上,一左一右,发出丝丝之声,兜头臂到……武凯冷冷笑道:两位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语声未毕,身形疾如旋风似的一转,夺命五剑第一招血光崩现展开,一道鲜红光柱,中万千剑影,隐挟着伐雷之声。

矗然疾旋而起。

武凯今天之功力远超过昔日多多,夺命五剑一施展开,声势赫然,风卷云起,方圆十余丈内一片血光剑影……西红衣洞主岂非是泛泛之辈?见状大惊失色,知道自己绝非人家的对手,只有洞主出来,或可相与抗卫。

此念一起,退意立萌。

但此时,四周皆为血光影所罩,对方身形不见,想要就此退出,谈何容易。

只得双双问了一声,尽全身之功力,舞起两团团闪闪精光,全力支撑着四处重压。

四外压力大增。

武凯的语声冷冷传来:两位速弃剑归依,可免一死。

两红衣洞主笑道:那你是在做梦,就算我们肯,嘿嘿,也只是落得腐尸一首……突然——一声冷笑,出自十余大外一株大树下:阁下果然有两手。

呛呛!两声铁交鸣传来,漫天剑影顿现,托地飞起了两点晶光,疾射发声处……场中呆立着两位洞主,满脸惊怕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半截断剑。

嘿嘿!树后一声冷笑,黄影一闪,现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黑暗洞主,随手一拂,冷冷道:酒囊饭袋!两点晶光原是两截断剑尖,被黑暗洞主。

这轻地一拂,呼地一声化作两点流星,疾如电石光火地朝两红衣洞人射去……两红衣洞主禁若寒蝉,手持断剑,站在一边,动也不动。

眼看两点寒光疾如电般地射进了两位喉下气门穴……武凯冷哼一声,反手一掌拍出,一阵阴柔冷风卷出,道:洞主大可不必拿他们出气。

话才说完,两点晶光突然劲道全消,当当两声,落在两红衣的面前。

黑暗洞主哈哈一阵狂笑道:你们两人还不快去别处看看。

两红衣洞主恭声道:是!双双耸肩逸去。

临去,望了武凯一眼。

这四道眼光,充满了感激之情。

待两人身形消失后,武凯抬头四面望了望道:焰影冲天,楚歌四起,洞主心中有何感想?黑暗洞主冷哼一声,道:仇天浪虽然已经被你收买,但地狱王府却未必为你所用。

武凯冷冷一笑,低声道:地狱王府也站在本人这边。

黑暗洞主嘿嘿阴笑道:地狱王本人没来,就算地狱王府也被你收买了,本洞主也不惧你。

纵使你不惧我,但你的手下若全部被屠杀或全部反叛,你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耐?黑暗洞主突然仰天大笑道:本洞主手下若是有一人反叛,则他只是自速其死罢了,若是全数被屠,自有本洞主替他们复仇,犯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此语一出,武凯突然想起了那夜林中之战前,瘟魄所说的话:而且,老实说,只要解药到手,我们也就未必怕了他。

一个念头,突然掠过了他的心头,不禁面色渐寒,沉声问道:邪恶毒魔是尊驾的什么人?黑暗洞主哈哈狂笑道:沙鹤血魔是尊驾的什么人?武凯心中一惊,果然不出所料,黑暗洞主是邪恶毒魔的亲授弟子,当下不禁冷冷道:尊驾不必故作神秘,那张蒙面巾可以拿下来了。

黑暗洞主冷笑道:要取阁下自己动手,嘿嘿,本洞主没人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瞎缠,快进招吧。

’这时,峰上杀声虽紧,但是惨号声还是不绝于耳,正中大殿已经燃起了冲天火焰,照得整个山峰上明如白昼!四周胡哨声,渐向大殿集中。

失魂酒丐狂放的笑声,不时的传来……空中——除了火光外,碧焰四射。

还有那红、白、绿三色的梅花火焰,四散坠下,煞是美观。

由这几点上看来,黑暗洞主之败,是已成定局了。

武凯冷静已极地道:黑暗洞主之改败亡,已成定局,洞主还是在思而行才好。

说着,故意向四周望了望!黑暗洞主不是白痴,那有不知之理,当下冷冷道:本洞主只要将阁下拿下杀死,于愿已了。

武凯嘿嘿一笑道:好极了,咱们到大殿前面去一决雌雄吧!黑暗洞主狠声道:好。

身形一旋,黄云起处,直扑大殿!武凯反手将血剑归鞘后,双足一顿,身化作一要红云,紧随着黑暗洞主身后前行。

大殿前,烈焰腾空,火焰乱飞,人影纵横,鲜血四洒。

黑暗洞主之手下,及拥护黑暗洞之武林豪客们,大多数皆已退到了殿前,负隅顽抗,蝶血血战。

刀光霍霍,剑影如山,再加上那掌风指影,拳声呼呼,殿前火影下,深雾中,人影绰绰地围立着近千武林高手。

场中,数十人,正在作着殊死之战。

陡然——劲风飒然,一黄一红两朵彩云凌空而降,同时一声朗喝:黑暗洞主弟兄给我住手。

这时,白梅先生,红梅老人绿梅书生,分三面而立,恰巧将所有退路都封住了。

三人之间,是天雷帮帮主仇天浪,面无表情的十大阎罗及失魂酒丐等人。

黑暗洞方面聚集在火场前,看情形死伤相当惨重,红衣洞主只剩下三位,分堂堂主也是没几位了,人群中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低声道:你看,他就是武林圣君第三代。

他不就是红神吗?噢……白梅先生等都单膝着地,两手分叉胸前,仰首跪了下去。

这是昔日武林圣君朝中在阵前观见之礼。

一刹那间,整个场中都静了下来。

白梅先生等人身后的近千武林豪杰都纷纷地以同样的姿势跪了下来。

场中拼命厮杀动手的人,也都以同样的姿势跪了下来,表示对武林圣君的祟敬。

黑暗洞弟子及其他百余人则向黑暗洞主跪下,以示迎驾。

见礼完毕,两方面的人都站直了身子。

场中,除了火声,及房宇的倒声外,只有那些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火光,照在每一个雾中人的脸上,都是严肃与沉重的。

不是吗?截至目前为止,白马峰上,那里没有涂满鲜血?那里没有断肢残骨?那里没人痛苦的呻吟?这是一场空前的武林大劫,成千成百的人,已经丧身在这山峰上了。

还有无数的人,正向这山峰上赶来。

目前——这火场前的沉寂,尚不知道是这场杀劫的结束,还是另一场杀劫的开始。

纵然是成年在刀口上舐血混饭吃的朋友们,这时也寒了心。

但是——不管这是一个结束或是开始,谁都知道。

这是另一个浩劫的开始,另一场战争的序幕。

在后面那场战争中,只要是在江湖上跑的朋友,没一个没分的。

所以,谁能有轻松的心情?谁能再笑得出来?浓雾,渐渐散去。

黎明前的黑暗,该是最黑暗的了。

但白马峰头,一片明亮。

星光稀落,这该是一个美丽的秋夜。

黑暗洞主沉重的开口道:清出一片空地来是!一声轰响,由他身后鱼贯走出二十个黑衣蒙面大汉。

武凯亦回头朝白梅先生道:二先生,请派人把伤人抬开!。

刹那间,走出三十个大汉,十个白衣,十个红衣,十个绿衣,走进场中,小心翼翼地将伤人抬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殿前清出了三十丈方圆的一块空地来。

黑暗洞主傲然朝武凯一颔首道:我们这就开始吧。

武凯这时反倒微微一笑道:别急!黑暗洞主跨前一步冷道:阁下有什么遗言快请吩咐!武凯冷冷道:废话少说,这场胜负之后,该作何决定?黑暗洞主仰天嘿嘿一笑满有把握地道:本洞主若负,从此听令于阁下!武凯沉声道:尊驾话不要讲得太早,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你放心,本洞主一向说话算话,何况在场有这么多人作证,你怕我反悔不成?武凯大笑道:我是怕你到时脸上挂不住。

阁下就不用替我操这个心了,但我话也要说在前头,若是你输了呢?那我这武林圣君的封号就归你,而且也随便你处置。

黑暗洞主一听,又是一阵长笑道:你倒大方。

一旁的白梅先生急道:圣君……武凯未等他说完,一扬手制止他道:二先生,请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失魂酒丐哈哈大笑道:白梅先生,你别着急,我这小弟现在的功夫了得,可不一定会输,咱们就在旁边看吧。

白梅先生这才立一旁,恭声道:是,圣君请多小心。

黑暗洞主不以然的道:要比就比,婆婆妈妈的,哼!武凯这才转头对众人道:从现在起,请各位不必多说,退立一旁观战!众人才齐声住口,静静地站在一旁。

武凯面向黑暗洞主道:’不知尊驾如何比法?你说呢?武凯冷冷开口道:以百招为限如何?黑暗洞主哼了一声道:随便你说,同时,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本洞主不嫌多。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这百抬以内,随便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这也就是狡猾之处。

武凯那有听不懂的地方,当下冷冷道:如尊驾所言!心里却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说真个的,武凯没有把握赢他,但为了天下武林的幸福,为了武林圣君的面子,为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不得不硬着头皮全力一拼了。

四周的人,悄无声息的又退出了十丈远近了。

两人相距八丈立定。

黑暗洞主潇洒地昂立着,双拳当胸一抱道:请进招。

暗地时,已运足了七成真力,同时也已经运起了无相毒罡。

武凯亦是儒雅大方地一位,被火光一衬,霞影一托,更显得富贵雍容,俊美无匹,微笑道:客不压主!同时,亦将。

血气及柔冰神功运起,两股截然不同,但到运相生的冷热之气循行体内,渐渐充斥而出,身外一太以内,尽在寒风激荡,红云罩之下。

黑暗洞主无相气罡渐渐修有相毒罡,周身渐渐拥起了一幢五颜六色的雾影将他全身罩住。

全场立即陷入了极紧张的气氛中……突然——一声冷喝道:有僭!黑暗洞主率先发难,场中立即扬起一团彩影,中裹一朵黄云,带着疾无比的风,挟夹着无数以千计的掌影,如惊涛拍岸般地涌向武凯。

人群中立即拥起了部分的惊叹声:毒涛惊天掌,他是邪恶恶魔的传人。

当年的邪恶毒魔比他还差得远呢……惊叹声未毕,另一阵惊叹声又起。

场中,在拥起一团红云,激荡起凄啸着的寒风,隐挟着风雷杀伐之声,映着火花,发出闪闪的霞影,向那团彩影急疾上去。

两国彩云一触这下,狂风大作,卷起了无数细小的风柱,发出凄厉的啸声,向四外激而出。

漫天灰尘,托地而起,被掌风余劲吹得衣袂飘扬,立足不稳,纷纷后退。

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大家都看不见场中有人影,只看见两大团狂啸着的彩雾凄风疾旋互拥,时高时低,偶尔看出一串掌影,一瞬而逝。

风雷之声越来越盛。

杀伐之声,越来越浓。

武凯身形飘忽,展开习自柔经的雪花飘身法,以及雪絮掌,雹冰拳,再加上血光迷离掌,旋展开来,扑朔迷离,忽热忽寒,忽东忽酉,端的神速离奇已极。

但黑暗洞主的武功,实非一般人所能预料的,毒涛惊天掌展开,另成一路。

忽而奇刚,忽而奇柔,罡风呼呼,掌影如涛。

一时间竞分不出胜负。

天边,渐露鱼肚白。

两人,由地上战上了天,腾空换掌后,落地再战。

突然——失魂酒丐大喝一声:九十招!群雄都不禁为这一惊。

语声方毕——拍!一声暴响,紧接着场中拥起了狂烈的旋风,如雾的灰尘。

灰尘渐歇,两人分距十丈,上掌遍对。

武凯面色嫣红,目光如冰,双唇紧闭,显然已经用足了十成功力。

黑暗洞主双目亦赤。

似乎也已经尽了全力。

武凯双掌所射出的罡风红雾,抵住了黑暗洞主掌中所放出的彩烟。

两股掌力,互相消长着,并未分出胜负来。

突然——武凯闷哼丫一声,陡然以十二成功力发出玄天正气。

一。

一股雹然圣辉现自武凯脸上,股股白光从他身上潮涌而出。

黑暗洞主低哼了一声,蒙面黄巾的下端竟滴出了几滴汗水。

双掌全力往前一登……哇!黑暗洞主张口出声,身形一晃,倒退两步,蒙面黄巾的下端竟点点滴滴地洒下了一片鲜血,同时双睛一翻,两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晃了两晃,翻身倒下。

立即有两位洞主飞身扑上,迎住了他的身子,抬向了一边。

武凯双目圆睁,双手也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回转身来,朝众人笑了一笑,猛然张口,哇喷出一血箭,翻身栽倒……白梅先生等人大惊,一个箭步,跨近了武凯的身前,恰好扶住,连忙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了武凯的口,同时点住了他的几处穴道,轻轻地托向了一边。

失魂酒丐轻轻伸手探了探武凯的鼻息,叹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只是脱力罢了。

一轮旭日,射出了万道光芒,渐渐升自天边。

白马峰上,欢声震天。

在那焦梁断互,残烟处处的山头上,爆出了阵阵欢呼。

武林圣君万岁!共维武林正义!两个面色苍白,但俊美非凡的青年,对面而立。

那是武凯与黑暗洞主吕明奇。

吕明奇面带愧之色道:圣君大量,明奇永生不忘……武凯孱弱地微笑道:大丈夫敢作敢为。

过去的已过去,望洞主今后助我共扬武林义,抑止大魔教恶势力之发展,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吕明奇道:明奇自今而后,决心改过自新,全力扶我圣君,共举大业。

武凯哈哈一笑,用力一拍吕明奇的右肩道:男儿当有创业之心,武凯力单势薄,尚需洞主多多扶持。

这时,众人都纷纷上来道贺。

旭日东升,向人问撤下了光明与欢乐。

白马峰头,众人计议停当。

白梅先生一行人等,随时待命,仇天浪迳返皖中,整顿全帮,随时待命。

关外三残护送火焱的尸骨还乡,同时邀请旧友铁骑三十六兄弟加盟。

十大问罗返回沣都,恭请地狱阎王加盟。

其他各位,或访友,或随返腾龙,遣散一空。

吕明奇则自愿返回黑暗洞,取出一切必须用品及金银珠宝。

武凯本身则推说有要事待办,定于年底抵达腾龙谷。

而明年腊月初一、定为腾龙谷开谷,武林圣君就龙君位,正式开府,届时必广撒绿林柬,遍发侠义帖,邀请天下英雄,共襄盛举。

一切商议停当,众人分批下山而去,只有失魂酒丐陪着武凯留下。

白马峰头,倒塌了的大殿,焦梁碎瓦,残烟袅袅,加上遍地污血,残肢断臂,处处可见,真是一付凄凉景象。

武凯经过一夜苦战,加上损耗真力过甚,虽曾服下仙丹灵药,但也不是一时之间可以恢复的。

失魂酒丐怜爱的望了武凯一眼柔声道:圣君,啸天可否助你一臂之力。

武凯笑道:胡大哥,以后说话别太见外,你总是小弟的大哥。

失魂酒丐放荡惯了的人,叫他拘束,循规道矩地说话,实在蹩扭,听见武凯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道:到底是我的好兄弟,哈哈!来来来!武凯席地而坐,闭目运气,疗治伤势。

失魂酒丐坐在他身后,右掌轻贴于他的命门穴上,一股雄厚无比的内力直逼进去,循脉而入……渐渐地,两人头上都冒起了一团雾气。

武凯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数月不见,失魂酒丐的武功要比以前高多了。

但是,有一点令他不解的,是当日失魂酒扁体鳞伤,呕血失踪时,曾咬断了舌根子,喷出拒敌,怎的现在又好的呢?思忖及此,他猛地一收念,暗骂自己怎的如此糊涂,此时正值运功紧张关头,怎的分神他务。

不久,气行百脉,五内俱泰,体内已经恢复多了失魂酒丐收掌起立,朝武凯道:老弟,你方才在想什么?武凯亦已睁眼起立道:老哥哥上次舍命相救,小弟永铭五内……失魂酒丐哈哈大笑:小弟一定在奇怪你这老哥,怎么会得这么快呢?武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失魂酒丐道:老哥那日自量必死,不料却为一武林前辈所救,不但将我伤全部医好,同时指点了老哥几手功夫,那都是老哥哥本门中失传已久的武功,然后,命我再度出世,相助老弟你,成就武林大业。

武凯心中一惊问道:此人是谁?失魂酒丐笑道:老哥哥临去时,他再三叮嘱不可透露他的姓名,哦,对了那人说过,若你有空,可以持此涵会滇中无量山中寻找一位叫做猿山人的武林前辈,如果你机运好当有所获。

说着,拿出一封密信来。

信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面启,无量山线开谷,猿山人收等字样。

接着,失魂酒丐又道:此行据说与血拳经有关系,所以希望老弟一定要找到他才是。

武凯小恼翼翼地将信收好,问道:老哥哥是否与我一同去?失魂酒丐笑道:不了,我会在年底赶到括苍山腾谷来的,再会。

说完,恭身一拜,如飞下山去。

---------------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五章 搜寻三宝挽仙颜无量山,位处滇省中部偏西方,山势南北走向,山高奇险,绝仞千重,林绿苍郁,谷深无底,云雾绕山而生,飞瀑悬空挂堕,气象雄伟。

这天,是九月中旬了。

寒飕飕的秋风,穿过林中,带下了几片黄叶。

一座绝崖顶上,屹立一个身着如雾黑衫,腰佩血红血剑,浑身闪出阵阵霞光的英俊少年。

向西南走,往线开谷,访猿山人的武林圣君第三代红神姚武凯。

他来到这无量山中已经两天了,但是还没找到线开谷。

望着远方的天际,他不禁生出一丝落寞的感觉来。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自然地,他想起了那个不幸的女子——席玲。

席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紫云仙子那圣洁的影子又浮上了他的心头。

还有菁妹,那刁蛮的菁妹。

正在他沉思时,一丝极轻微的衣角带风声将他惊醒了。

他心中微微一震,在这瑟瑟秋风中,谁会来这荒山绝崖之上?突然——他闪电也似地转了过身去。

对面五丈处站着那面目阴森,钩鼻削腮的中年人。

武凯不禁心中忿然,冷冷道:尊驾是盯定本人了?那人阴沉沉地点了点头。

尊驾有什么意图尽管说出来好了,别鬼鬼祟祟地惹人厌。

那人阴森森地笑了笑,冷板板地道:老夫奉命临视你的行动。

武凯心头大震,旋即恢复平静,一股杀意已然涌向心头,冷冷问道:是大魔教主命令你来的?正是。

回答地声音,冷得如寒天所冻之坚冰。

尊驾的监视,至此为止了。

武凯冷冷地开口。

那人毫不动容,还是冷冰冰地道:如阁下有本事,恐怕也犯不着在老夫面前献丑。

武凯心中微惊,杀意更浓,眼中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寒光,冷冷问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诡异已极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你不妨试试!武凯冷哼一声,倏然欺身近前……那人身形一闪,横移八尺,冷冷道:你果然得到了‘柔经’。

武凯脚下一动,疾追而至。

尊驾不妨试试看。

那人冷笑一声道:老夫何惧于你。

左掌略抬,似缓实疾地划身武凯右腕脉门。

武凯只觉一道利风,隐隐追来,心知此番若不将对手毁在掌下,恐怕事情便难办了,当即一收右掌,改拍为折,虚飘飘地斜折下去,同时左掌略掌,五指疾弹,五道寒风,分点那人胸前璇玑、华盖、紫宫膻中、中庭五大重穴。

那人面上毫无表情,身子一旋,让开指风,疾欺而进,冷冷道:果然有点进步。

武凯闻言大怒,柔冰神功陡然发动,怒道:不给点颜色你看,你不知道。

一阵寒风起处,掌如飘雪,遍罩那人身前各重穴。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双臂暴起,夹着呼呼狂风疾迎上来……两股掌风方欲接实,那人突然一沉时,双臂如灵蛇般的转了个弯,两股利风,竟由侧面袭向武凯肋之下……武凯大吃一惊,双足一顿,冲天而起,在空围中叠腰,疾如流星般地夹着狂风向那人当头压去。

这一招,变化出招之快,完全出乎那人意料之外,待他发觉时,已然劲风压体,奇寒澈骨了。

当下微哼了一声,身形一敌,双掌一拍地,咻然一声疾窜了出去。

叭!一声暴响,碎石狂飞,金星暴舞,崖上已被击开了一个大坑。

武凯更不怠慢,借这一震之力,身形再起,疾追而上。

那人倏然大声道:住手,我有话说。

武凯冷冷一哼,半空中陡煞去势,飘然落下道:有什么话快说,本人还有急事待办!那人嘻哈一笑道:你要办什么事,我陪你去办。

笑声与他脸上那诡异的表情,颇不相称。

武凯不禁怒声道:放屁!那人又是嘻哈一笑道:难道你真不要我去?武凯冷声道:你少耍花样,这里就是尊驾葬身之所。

那人哈哈大笑不止。

武凯怒道:你笑什么?你真的要杀死我?为什么不?那人陡然伸手往脸上一抹,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显出一副粗犷而俊美的青年面孔,微笑道:我是谁?这一刹那,武凯愕住了。

他,他竟是失踪多年的林子杰。

林……林……林子杰,是你!林子杰突然跃起身来,一把抱住武凯,哈哈笑道:杰弟,杰弟,你知道上次我为什么不露出真面目来吗?武凯摇了摇头道:难道你有同伴?林子杰点了点头道:正是,别以为我那么傻,就真的以为那本假经是真的呀?才不是呢!我只是做给他们看的,希望将真经留给你。

武凯闻言感激不已,颤声道:子杰,你怎会投身‘大魔教’的?林子杰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唉!‘大魔教’是你我共同仇人,小兄被他们带回总坛后,被迷失了本性,跟着教主习艺。

他因为喜欢我的天赋,所以就将小兄收留下来,同时在教中授以重职。

直到有一天,教主的女儿偷偷地给我服下解药,小兄才明白过来。

但是,对方声浩大,高手如云,我一人,人单势孤,也不敢……不久后,怪事发生了,教主的女儿耸恿教主派小兄出来负责监视仇天浪及杰弟你的行动,同时她还暗中告诉我你们的处境。

杰弟你知道,当我听到你的消息时多高兴啊!我多想念你啊!结果,教主果然派我与其他三人,一同出来巡视江湖上的事。

我一直找机会想和你谈谈,但是实在没有机会,所以才会拖到今天。

哞!武凯闻言动容,低声道:现在你的同伴呢?子杰冷声道:暂时被支开了。

大魔教总坛在哪里?陕西太白山。

教主武功如何?兄弟,以你目前的身手,大约可以支持五十招不致落败,但是五十招以后就难讲了。

武凯满脸不信之色道:真的吗?林子杰肃容道:当然是真的,所以现在切莫轻举妄动。

要等你大功练成,等待时机。

子杰,你可不可以退出来……不,我可以作个内应,同时公主对你亦颇具好感……突然——他伸手往脸上的抹,恢复了那副鹰钩鼻,三角眼倒刷眉,竹叶唇,削腮尖下巴的样儿道:我该走了,好自为之,还有,腾龙谷开府之日要小心点。

言毕,身形微晃,如风而去。

武凯愕愕地呆立当地。

天啊。

大魔教主武功竟那么高。

天浪说他是海外来的邪派剑仙,武功高不可测……倏然,他一咬牙,暗道:先找猿山人要紧。

举目四望,暮色中,认定一座最阴高的山峰,身化一道霞影疾射而去。

但是,既是猿山人,定必住在最险峻的万山丛中。

上得峰后不久,便进入了一座阴沉沉暗不见天日的森林中。

林中,湿霉之气冲鼻,令人欲呕。

他才穿入林中,让惊起了一群宿鸟,紧接着鼠走迦行,悉悉之声不绝于耳。

武凯亦未在意,只是认定了一个方向,在树林中穿林中穿隙疾行。

夕阳下山后,一轮明月东升,月华射过林叶。

零零散散地透进了几缕清光。

林中还是昏暗异常,武凯一路疾驰,怕不也走出了百十来里。

他正在心焦为何尚未穿林而出……突然——一股奇腥之气扑鼻传来……同时,一声低沉的呻吟声,传入了他的耳鼓。

沉寂的静夜。

四周一片黑暗。

武凯屹足观察了四周,血气布满全身,循声寻去……走出四十多丈后……又是一声呻吟,自不远处传出……武凯疾走几步,掠出十余丈远近——一个五尺方圆的地洞,赫然呈现眼前,腥气及呻吟声就由其中传出。

武凯穷尽目力向内一看,只见这地洞甚深,而且曲折非常。

突然——叭哒!一声,由转弯处翻滚出一团红雾般的怪物来,在地上扭动不止……武凯大吃一惊,仔细一看之下,不禁全身鸡皮疙瘩起,一股冷气从头上直凉到脚下。

天呀!那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娇小人影,紧紧拥住一只长约七尺,色泽紫黑通体闪闪发光的大蜈蚣,在地上扭动着。

那人的头脸,深埋在蜈蚣的第一、二节相交处,看不见面目,但从那娇小的身形,及凌乱的长发看来,确是一个女子。

蜈蚣头上的两把大毒钳,晃动不已,但因要害受制。

咬不到敌人,急得不住地喷出股股暗红毒雾。

渐渐地,大蜈蚣的两把毒钳缓慢了下来,全身轻轻地抖动着。

那女子似乎也精疲力竭了,双手渐渐松开伏在那蜈蚣的腹下,同时发出了阵阵低微而嘶哑的呻吟声。

陡然——那蜈蚣双钳一举,直往那女子肩头咬下——武凯大吃一惊,怒叱一声呼地一掌,卷起一道狂风,疾向蜈蚣头上拍去。

呼!蜈蚣喷出一团毒雾后,百足一松,放下手中的女子,头一扁,疾向武凯……武凯见洞中太狭。

亦不能在其中久留,脚尖一着地,咻然倒拨,疾射而出。

他方一站定那条大蜈蚣已经高举毒钳疾扑而来,敢情它方才并未力竭。

武凯慌忙间闪身避过,无意中一瞥,见那蜈蚣身上第一、二节之交,深印着两排齿印,暗红色的毒血,潺潺直往外流,不禁心中大怒,柔冰神功陡然运至七成,双掌一错猛力拍出,同时怒喝道:我今天非杀死你这毒物不可。

那只大蜈蚣虽然并未力竭,但是也差不多了,如何经得起他这七成功力的一掌,当时全身一缩,方待避过……拍!一声轻响,一颗脑袋已被击成了粉碎,百足一阵划动,将地上爬出了几道深沟,僵卧不动,但那百足还自颤动不已。

这原是一瞬间之事,武凯方待人洞救人……突然——地洞口传出一声女子惊喊声,那个全身污血,衣不蔽体的女子竟飞出似奔扑而出,一下爬在地上,伏在那蜈蚣第一、二节之交,拼命吸着……武凯不禁愕住了。

值此深夜,又是在荒山野林之中,竟有吸食蜈蚣的女子……他不禁觉得一阵呕心,别过头去……那女子突然站起身来,哭喊着:不行了,不行了,死了,死了啦……死……了……啦……站起身来两臂前伸,凄厉地哭喊着向武凯扑来。

武凯转头一看——吓得他亡魂皆冒,全身汗毛全部竖立,身不由己地倒退了两步……只见那女子,身材虽是婀娜,曲线玲珑,但那一张面孔却是色呈暗红,浮肿平板,眼鼻不分,长发凌乱,晃似鬼物。

那丑陋的面孔,两道目光,却隐隐射出黯淡的红光,令人生怖。

就在这眼光一接触间,武凯陡感到一股寒气,直从心底冒起……但是,他却有点迷惘。

因为他觉得这眼光,似曾相识。

这念头,只是在他的心里电闪而逝,并未发生多大的作用,那女子哭着惊叫着扑了上来。

模模糊糊地,武凯似乎听见她声泪俱下地喊着:…我…要…杀……杀死……你…你…忘…恩…负…义……武凯不禁心中一寒,倒退两步,沉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那女子突然站住了脚步。

哇!她竟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慢慢地,她转过了身,一步,一步地朝林深处走去。

陡地——武凯睁大双眼,愕住了。

紧紧盯住这女子的背影。

呵,这太不可能了!太不可能了。

这背影,曾占据过他的心灵。

一直到现在,这背影都还深藏在他的心中。

他完全惊呆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武凯口中喃喃自语着,同时不禁地追到了她的背后,忘情地喊了出来:席玲!那女子恍无感觉地一步步走着,直到这一声席玲响起在她的背后进,她突然转过了身来……这一对面,一股恶臭直冲了过来,那浮肿而丑恶的红色面孔,正对着武凯。

哇!那女子大哭了起来,双足顿地,疾如流星地向林中射去。

是的,她是席玲没错。

接着快速的急追,喊道:席玲,站住。

身形一晃,已经贴近了那女子。

那女子哭声突然止住了,唰地一声,转过了身来,双目中喷出了愤恨与怨毒的火焰,紧紧盯住了武凯。

武凯一愕,又停住了脚步,退后三步。

那女子冷冷笑道:你叫谁?声音虽沙哑,但是武凯怎会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想起席玲,武凯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席玲,是你吗?席玲突然仰天一阵凄厉长笑道:没错,欧武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我,我是席玲,我是沙漠之尊的女儿,我是狼牙堡中的宫主,欧武凯,欧武凯,你这没良心的害人精,你这没良心的害人精……说到这里,她悲泣得出了声音,但是还是双目如火地盯着武凯,好像恨不得一口将他吃下去。

继之,冷哼了一声道:你杀死了我爹,害得我无家可归,又移情别恋,害我中了那淫妇的暗算,现在……现在……又毁去了最后治疗的机会,你…你……你干脆杀掉我好了。

说着,一头往地上撞去。

武凯心头大震,慌忙一闪身,将她扶住,同时疾如闪电地点住了她的麻穴。

席玲全身劲道全失,一跤跌入武凯的怀中,还厉声喊道:让我死……让…我…死…原来她目能视,口能言,只是全身乏力罢了。

武凯紧紧地搂住她,一般腥味已极的恶臭之气,直由鼻孔冲入脑门之中。

但是,这区区恶臭对他来说已算不了什么了。

他心中,充满了凄凉与悲哀。

唉!席玲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一仙夫人、飘飘仙娘这两个淫贱无耻的女人,无论如何我要把她们毙于掌下。

夜风穿林,咻然作响。

那是席玲的哭声。

她还是深爱着武凯的。

她的心,早已交给了武凯了。

但是,她所深爱着的人,是她毁家杀父的凶手,是令她陷入今天这种局势的主因。

假如她这次治疗成功的话,只要武凯肯细心向她解释的话,席玲是会重新投入他的怀里的。

但是,太晚了。

她费尽了千辛万苦,涉尽穷山恶水,终于找到的一条毒物,竟毙于武凯的掌下。

从今以后,不但她血液中的毒不能提尽,使她成为一个道地的淫娃,而且那蜈蚣的毒与她血液中的毒凝成的那层血膜,将永远附于她的身上,使她成一个浑身恶臭,奇丑无比的女人。

天呀!席玲哭喊着:上天为什么对我那么残酷啊。

武凯心中的那份难受,更别提了。

他的一片好心,竟换来了如此下场。

席玲,这个他心中所深受着的女子,竟整个的毁在了他手中。

他悔恨交集,豆大的泪珠不禁夺眶而出。

远处,传来了凄厉的狼号,倍增林中的恐怖气息。

突然,席玲冷冷道:解开我的穴道。

武凯一阵犹豫。

他这时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席玲又冷冷道:若不解开我的穴道,我一辈子跟你没完。

武凯心中一凛,继即一喜道:若解开她的穴道,我们之间还有解决的办法。

遂柔声道:席玲,我要是解开了你的穴道,你不许乱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席玲哭道:好,你……你……快点……这时,她的脸上更形恐怖,阵阵乌气布满了她的脸上。

武凯不禁暗暗吃惊,迟疑了一下……席玲突然狂喊着:快,快,快我……的毒气……发作了……双目渐渐变成了乌红色……武凯大骇,忙一指点开了她的穴道。

席玲翻身跃起,飞也似地朝林中射去。

武凯一愣喊道:席玲回来。

同时身形一动,疾掠追去。

料不到,席玲这次驰行的速度,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快,而且所经之处,恶臭阵阵,腥味之气逼人,若非是武凯,若是别人恐怕早就中毒倒地了。

她又是绕树穿隙而行,就是武凯,也只能追了个首尾相接,急切间,竟还追她不上。

渐渐地,林木越来越密。

林中地下,积叶盈尺,阵阵腐霉之气逼人,竟入了泥沼区中。

不远处,荡漾着一片青白色的雾气。

武凯心中吃惊,大喝道:席玲,快停止,前面去不得,那是腐叶瘴……同时运指猛弹,点往席玲身后的笑腰穴。

但是,迟了,席玲一扭腰躲过了那指风,和身扑入了腐叶瘴之下的泥沼中。

扑嗵!泥沼中发出了一阵水泡声,沼面上露出一个陷坑,席玲已经渐渐地沉了下去。

武凯不禁大惊失色,一提气,轻轻飘地飘到席玲身边,才要伸手将她救出来。

席玲已经有气无力地道:…你…别管我……我是…在…治病……我不会沉下去的…但她的身子,却显然地往下沉。

而且,她的脸上乌气更重,全身却显出了乏力已极的样子。

武凯心中大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扣向她的肩头……席玲的眼皮,正沉重地缓缓合上,见他一把抓来,不禁骇极大叫道:你……你……一声怪笑,起自武凯身后不远处,道:娃儿,你这是要她的命。

武凯大骇,慌忙缩手,循声回首而视。

空林寂寂,那有半丝人影?再一转身,陷沼已经掩过了席玲的胸部。

他再伸手……一声沉喝:别动!声音奇亮,奇圆,竟不是出自人类的口中。

他一转头——身后十丈后,不知何时,已经立一个貌似猿猴,臂长过膝,一双火眼金睛圆睁,身材中等,发白似霜,身穿一缕非丝非帛,不知何处制成的蓝色长衫!武凯不禁怒道:你是谁?那老人左手中握着两颗亮晶晶的石子,微一用力,发出嘎声,怒声反问说:你是谁?武凯救人心切,那有闲心跟他多嘴?当下一拱手,柔声道:在下先救人……那老人怒哼一声道:老夫才离去一会儿,你就将她毁了。

武凯不觉一阵内疚,低头道:在下不知道……老人又怒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随便动手?武凯回头一看,陷泥已到了席玲的肩头,不自禁地又一伸手。

手才一伸,那老人又怒喝道:你不知道乱动什么?你想杀死她是不是?武凯愕然注视着老人,心中疾转道:这老人不知道是谁?但从他那神光暴射的双眼看来,定是一代武林奇人。

方转念及此,突然暗暗叫糟……那老人已满面怒容地叱道:你是不是叫欧武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还追来杀害这个痴心爱你可爱少女,老夫今天先毁了你再说,让你再也不能伤那女娃儿。

武凯本就蹩了一肚子不自在,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也是怒形于色,傲然说:好!一耸身,站了个与那老人对面而立。

这一对面,更看得真切。

那老人长得猿脑猴腮,金睛火眼,竟完全与人猿长得一样,所不同的,就是少了一身毛罢了。

他才一站稳,那老人已怒喝一声道:小辈,老夫先让你三招。

武凯一言不发,柔冰神功陡然发出体外,双掌一圈,雪絮掌猛然发动,一招雪飘,寒风起处,掌影四飘,罩向那老人全身大小重穴……老人微噫了一声,晃身疾退,躲过了这一招后,呼地一声,又反射回来,站在原地,竟不差分毫。

武凯大惊之下,紧接着第二招拍出,只见指影漫天,毫无声息,似缓实疾地拥向那老人。

招式方才递出,跟前一花,老人踪迹已杳。

武凯心中大惊。

自他出道以来,尚未遇见过这等身手的人物。

慌不迭收掌肃立,紧封门户。

眼前一花,老人又立在原地不动。

武凯这次已经准备好了,只见对方身形一现,立即两招风斜、花落疾攻而去,刹那间指出一十八掌,踢出一十二腿。

眼看老人身形整个被封在掌风指影之中……一声怪笑,老人身形一折,竟不知道怎么搞的又脱了出去,冷冷地道:三招已过,小子你脱下身上这套衣服来,老夫今天非要惩罚你这狂妄的家伙不可。

武凯不禁怒道:凭什么要在下脱衣服?老人大眼圆睁,显然已经怒极,道:老夫不愿伤了这衣服,快脱了。

武凯冷冷一笑道:在下就不脱。

妈的,小子,想仗着衣服为蔽,你明知道这衣服的主人是老夫的昔日恩人,助老夫逃过一次天劫,你竟不脱衣服……老人已经怒极,但是却不敢得罪这袭天蚕衣。

武凯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尊驾是谁?老人哇哇地怪叫道:老夫不出江湖,说出来你小娃子也不知道。

武凯心中又是一动道:难道尊驾连个姓名都没有?老人双睛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怒道:你不脱衣服,以为老夫就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吗?武凯冷冷一哼道:尊驾大概以为在下要以此衣为护身符了哼!尊驾如果说出姓名,在下立刻脱衣。

老人又叫道:你竟敢要挟我,好,为了不伤到这件‘天蚕衣’,只好说出名字了,小子你听着,我是江湖上人称叫做‘猿山人’,这下你可脱掉了吧。

武凯一惊道,什么?你就是猿山人?对,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猿山人,怎么!你大吃一惊了吧!是的,我应该早就猜到,我此行到线开谷,就是为了要找你!老人趾高气扬地道,小子,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老夫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等一下,请听我把话说完再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休想拖延时间。

武凯微微一道:在下是武林圣君第三代姚武凯。

老人一听,仰头狂笑起来,可是脸色随即变得阴沉道:小子你年纪轻轻胆敢冒圣君之名,今天真是留你不得。

说完,就将动手开打。

武凯见状,马上拿出圣旨令高高举起……猿山人看见圣旨令二话不说,卟通一跪,双膝着地,心惊的颤声道:圣君,老朽不知大驾光临,而又冒犯了圣君,请圣君制裁。

猿老,你先起来再说。

不除非圣君不责怪老朽,原谅老朽的无礼,还有听老朽一言,老朽才敢起来。

武凯望着跟前的猿山人,跟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天壤之别。

猿山人,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这样子岂非折杀晚辈了。

猿山人道:老朽以后什么事都听圣君吩咐,只要圣君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令祖父,老朽真是有眼无珠,见了这衣服,竟不知……这位长年在深山中修行的隐者,但还具天真纯朴的性情。

他这时趴在地上,痛苦地忏悔着。

但武凯可大为感动的道:猿老,我答应你也原谅你方才的作为,你可以起来了。

猿山人这时才停止哭泣的谢道:多谢圣君,请问圣君刚才说找老朽不知有何事?我差点就忘记了,你看这封信。

遂从腰际掏出信,交给猿山人。

猿山人拆信细看,悲喜交加,道:圣君,这是令祖父金绫双仙写的。

武凯惊喜的道:真的,真是我祖父的,他说什么呢?猿山人笑容满面的道:今祖父说他在一百五十岁的时候,生下了令尊,而令尊在八十九岁时生下了你。

信及此,微微一顿道:令尊遇难后,圣君老人家夫妇正在应天劫,所以竟不知道,而令尊的对头,却也是令祖父的厉害对头,待令祖父天劫后,脱险而出,偶而涉足中原时,才知道‘武林圣君第二代’已经遭害了。

当时,他老人家悲伤之余,遂全力寻仇追敌,同时不敢告诉令祖母。

但,对头的武功高强,生性又狡猾非常,令祖父几乎为其所害。

说到这里,哼了一声道:老夫倒要会会这小子,竟敢将恩人打伤。

接着又说了下去:圣君他老人家受伤后,回到海外疗伤,同时另练一种极高的功夫,准备为子报仇,现在,他很高兴你能出来继承他老人家的事业,叫我跟着你,共商大业,为令尊复仇。

令祖父,现在有要事,故托失魂酒丐拿信来,同时说失魂酒丐是令祖父所救,并且还授了他一些武功,医好了一身伤残,嘱你好好尊敬他,并谓此人甚可信托。

说到这里,猿山人把信递给了武凯道:你自己看吧。

武凯接过信来,尚未阅信时,心中一阵激动,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望,他不禁大吃一惊。

天呵!腐叶瘴更浓了,沼池上,气泡直冒,那有席玲的影子?她一定已经沉下去了死于非命了。

当下不加思索,身形一动,疾向池中掠去。

人影一晃,猿山人拦住身前道:席姑娘必需在此地一个小时才能出来,否则必死无救。

武凯不禁感到大惑不解,问道:这话怎讲?猿山人长叹一身道:席姑娘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武凯不禁全身轻轻一颤,心中有个声音在责备他:武凯,席玲之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你害的。

猿山人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她误中了一种淫毒的毒风,因为施救不及,渗入了血液之中,以致于她变成了一个有时不正常的女子,但是,席姑娘的意志力,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当药力未发作时她就逸入深山之中,主要是为了要保持她本身玉洁冰清的贞操。

最后,她终于熬不住了,而跳崖自杀了。

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注视着武凯。

武凯有意地避开了他的眼光,不管猿山人是不是有这个意思,总而言之,他觉得猿山人的话语中,多少带有谴责的意味。

同时,他心中也拥起了一阵浓重的歉疚,低声问道:后来呢?唉!后来老朽还好云游路过,将她救了回来,仔细诊断之下,不禁不大为伤脑筋,她所中的毒气,已经深入了心脉,根本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武凯猛一抬头,急于之色溢于言表,急声向道:那……那怎么样?老夫搜尽了枯肠,最后想出了一种……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干咳了两声,盯了武凯一眼,只见他正满面慌张的在凝听着,遂继的道:想出一个……古老治毒的方法!他又看了一眼武凯,见武凯根本没有什么异动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这种方法,是以毒攻毒。

那么席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席姑娘所中之毒,可以用百年以上毒物的毒以中和之,老夫费尽心机,在这附近找一条百年蜈蚣,让席姑娘吸它的血,而让血中的毒和她血中的毒中和之……那她为什么又要来这毒沼中呢?这毒沼中之毒气可以将席姑娘体中毒和以后的毒伤吸出体外,而形成一层厚膜。

说到这里,他望了武凯一眼,长叹道:现在那蜈蚣已经死了……武凯不禁惶然问道:那该怎么办才好?唉,那有什么办法,另外再找一条毒物吧。

一时之间,两人都入了沉思之中……突然——武凯抬头问道:其它的毒物也可以吗?猿山人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大凡一般奇毒之物上了百年以上,都非常精灵,不是轻易可以发现的,席姑娘所需的,却必需在十二个对时中找到才可以,唉……这到那里去找呢?武凯突然想起自己囊中尚有从地心世界带出来的金冠彩蟒内丹,但不知行不行,遂试探着问道:毒物的内丹是否可以用?猿山人蓦然抬起头来,双目中精光暴射,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内丹更好,难道你有吗?武凯轻轻点了点头,自囊中摸出那颗大如鸽卵,黄光闪烁不定的内丹来,交给猿山人道:这东西行不行?猿山人面有喜色,接过内丹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后,笑道:这彩蟒直码有三百年了,你从哪里得来的?武凯据实回答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接着问道:假如毒全吸了出来,身上那层此该怎么办?猿山人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就:那就难了。

武凯心中一震,疾问道:有办法吗?猿山人道:办法是有,只是很不容易。

武凯闻言大喜毅然道:只要有办法,上天入地我都去。

猿山人大笑道:圣君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还是由老夫去办好了。

武凯眉头一皱,大声道:不行,不行,身为武林人物,岂有贪生怕死的道理,你说,看有什么办法,我立即去办,同时席玲也非需要你的保护。

猿山人闻言为之一震,不禁露出了钦佩的眼光道:好吧,要脱去这层厚膜,必须找到三种稀世难逢之药物才能脱去。

武凯沉重地嗯了一声问道:那三种药物?一片万年朱兰的叶子,一节万年寒冰草,一颗火魅内丹。

武凯心中一喜道:我这里有万年寒冰草。

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万年寒冰草,交给面露惊异之色的猿山人。

猿山人接过万年寒冰草,笑道:你身上那来的这么多宝物,难道其它的两样东西你也有。

武凯摇头笑道:没有,没有,身上还有一些医伤药和几颗宝珠罢了。

猿山人将万年寒冰草取下一节手,将剩下的还给了武凯,同时道:距此百里之遥,有座水火洞,水洞之水,奇寒澈骨,火洞之火,灸热胜于常火百倍以上,据老夫所知,水洞中有株万年朱兰,而火洞中,则有成形火魅出没其中,但这水火洞上形势奇险,深处群峰之下,让你一人去单身涉险,老夫的确放心不下。

那火水洞处于什么方向?此去西北约百里。

武凯笑道:我就去。

双足顿处,身化一道疾箭。

带起三溜霞光,朝西北方向暴射而去。

无量山,纵贯滇省中数百里,山势险峻无比.武凯一路驰来,尽是那奇峰深壑,林深水急,山路颇为难行。

但他这时之功力,较之江湖上的任何高手,都不稍为逊色,这些山路倒难他不到。

身形施展开来,只见一道霞影似彩虹般地隐现在山峰间。

约两个对时后,他已立在一座云雾萦绕的山峰之上,纵目四望,只见不远处有座插天奇峰,耸立云雾之中。

他当即脚下一催劲,曳起一道彩虹霞影,直朝那座山峰之上射击。

想要在这万山丛中,找出一个水火洞,谈何容易?但是,武凯已经得到了猿山人的详细指示,知道大概的地点,所以当他立足在另一座山峰上时,他已可以确定水火洞正在这座山峰的后面。

绕过山峰,到达山阴处,只见遍地玄黑,岩石竟都因多年冻冰而结上了一层似冰的表面。

山阴断崖下,有一块斜伸出来的石屏,恰好将崖下的景色完全遮盖住。

武凯飘身掠至石屏上,凝神向下望去。

果然——云雾萦绕中,隐隐可以看出一座大洞,洞中有银红的火光闪动。

武凯当下不再迟疑,身形动处,曳着三溜霞光,电射而下。

眼看立即要到了洞前,他长叹一口真气,身形为之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他已经看清了,这石洞原来并不在崖底,而是断崖中间的一个大洞。

这时——他的身形,已然因为降落得太快,而到达了洞口的附近。

武凯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扬掌后拍,自己的身子却一躬而进,借着这向后这股绵绵大力,向洞中疾射进去。

同时——柔冰神功与血气两种武截然不同的气体,已经绕体疾旋。

进入洞中后,只见全洞都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洞高约一丈有余,四壁铁黑色,岩石坚固无比。

武凯不再迟疑,催动身形,如飞朝前射去。

前行的约有二丈余深,洞势陡然上行。

再走十余丈,金红光华大盛,山洞亦一分为二。

他不禁迟疑了一下。

站在两洞分叉口处,只觉右边热气灸人,而左边则碧光隐现,寒冷澈骨。

这就是水洞与火洞分歧处了。

他略一思忖,立即撤去了血气,柔冰神功陡然运足,身形动处,咻然一声疾射而去。

水洞之中,奇寒澈骨,周围只见碧光闪动,脚下竟都是水面,根本没有立足之处,阵阵令人心神皆颤的冷气,就是由那水面上冒出来的。

武凯身形不定,激射七、八丈以后,真气已歇,放目四望,洞底尚未出现。

而底下还是奇寒澈骨的水面。

---------------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六章 水火洞中取拳经他当即猛吸一口气,脚尖向水面上一点,腾身再起——哗啦!一声水响,武凯的右脚竟齐踝没入水中。

一阵冻心凝血的寒气,如迅雷般地冲向他的脑际。

武凯不禁大为吃惊,唰地一声,曳起一道闪烁发亮的水珠,腾身再起。

他没有想到,这水面竟不同于一般水面,竟是这么难着力。

其实——他不知道,这水的水质,与沉羽河的水质完全相同,莫说是人,就是羽毛飘落在这水面上,也会沉到水底。

若非他练有柔冰神功,再加上功力奇高,轻功神妙,怕不早已沉入水底,血冻髓凝而死了。

就是如此,他还是右脚麻木,血液不通。

当下,他不敢再落到水面上去,强提住一口真气,向前暴射而行,若是一口真气提不住了,就交互着双掌,反贴在洞壁上休息一会儿,再全力以赴。

就是这样前行了数一丈以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片碧波荡漾,宽约三一十余丈的巨大水池,呈现在眼前。

洞顶也陡然高拨,约有十丈之高。

武凯的身形正在疾射前行,几乎收势不住,猛然双臂一扬,衣衫飘飘,疾拨面上,双掌倒贴在洞壁之上。

回头一望——只见他子当中,碧波中一支色泽莹白形似莲花,粗约拇指的花枝,巍颤颤地立在水中,那花的生形也颇为奇怪,叶呈卵状,色泽如玉,共生三瓣。

三瓣叶子当中,长着一颗形似鸡卵的叶子。

武凯不禁感到有些为难起来了。

若论他的身手,假如全力一跃,穿过了十余丈采得那万年朱兰的叶子当不难,但是要他在采到叶子后再回到这洞壁之上来,那可就太难了。

而且,这水面不同凡响,几乎没有借力立足的余地。

这也就是说,他若去采那几瓣兰叶,恐怕不管他的功力有多高,也难以回来了。

突然——水中金光一闪。

武凯目光如电,已经看清了那是一条足有四尺长的金色大鲤鱼,自池底直升了上来,向那株万年朱兰闪电般地游去。

凝目看去,只见那金色大鲤鱼长得巨目细鳞,遍体金光闪闪,身形如梭,与一般鲤鱼不大相同。

鱼吻开合间,齿尖牙厉,白牙微翘……接着,金光连连闪动,连二接三地浮起了十余条巨大的金色鲤鱼,以迅速无比的速度向那珠万年朱兰游去。

就这一瞬间——池中突然泛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那十余条金色大鲤鱼,巨吻开合地围着万年朱兰绕游不止。

而万年朱兰中的那颗鸡卵形的叶实,渐渐缩小,颜色亦由莹白如玉而渐渐透出朱红色。

阵阵清香越来越浓,渐渐转变为浓郁的异香。

武凯贴身在洞壁上,吸入了这些浓郁的香味。

竟然感到神色怡然,全身舒贴无比,方才略感麻木的右脚,都没有一点不舒眼的感觉。

那些金色大鲤鱼的身上,金光更盛只只争先地将那利齿的巨吻,伸出水面之外,鱼腮连扇,似乎也在吸取那些香味。

渐渐地——那颗万年朱兰已经缩成了只有拇指大小,颜色鲜艳欲滴,叶皮撑得涨涨得,晶莹滚亮,诱人已极。

武凯暗道一声:不好。

原来他在黑暗洞中圣手居土昔日修为的洞府中修炼时,曾经谈过有关万年朱兰的事,知道这种朱兰要千年才能结实,但是结实后要八千年才会成熟。

成熟的时辰,却在一刻之内。

一刻以后,叶果蒂落,要过一千年才再会结实,九千年才能成熟。

想不到,现在正是万年朱兰成熟之际,那可真巧了。

就在他思忖间——那些金色鲤鱼,纷纷从水中跃而起,扬起了漫天水花,十余条巨鲤,绕着万年朱兰疾转不止,激得水花疾转。

倏然——一条长约五尺的金色巨鲤一声跃出水面两尺多高,急急地张嘴咬向那颗朱兰。

但是,还没咬到那颗朱兰,鲤鱼已经叭哒一声,摔向水中。

紧接着——金光闪动,水花四溅,十余条金色巨鲤争着跃离水面,咬向那朱果。

刹时间,围着那株兰实,围起了一堵水墙,水墙中,金光连闪,疾如流星般地的转动着。

万年朱兰三片兰叶中,亦已泛出了丝丝经丝,而那颗叶子已经现出枯萎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跌落下来了。

武凯知道,这兰实朱果马上就要蒂落果熟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当下不再多思考,双掌猛力朝后一按,身形如同电闪般地朝它疾射过去。

距朱兰还有三、四尺远,他的速度已经衰缓了下来。

突然——哗一声大响,金光盈眼,一条五尺多长的金色巨鲤,张着满口利齿,一口向武凯咬来。

武凯猛一提气,身形陡升三尺,右手叠指一弹。

咻然一道劲指风,啪地一声,已经洞穿了那鲤鱼的脑袋,血雨四城,挥入池中,转瞬沉入池底,失却踪影。

谁知道——他这一动手,其余的十几条金鲤鱼都夹着阵阵水花,向他身上咬来……十余条鲤鱼来势虽然凶,但限于天赋的本能,故而只能跃离水面五六尺之高。

事实上,固然这些鲤鱼在池中年代已久,但决非通灵,而它们群起而攻之,实在是为了不使外人将朱兰夺去的缘故。

但是——这样一来,却便宜了武凯。

只见他双足足尖各在一条巨鲤头上一点,身形陡然再度跃起,向那朱兰扑去,同时心中暗忖道:凡是灵物仙品,皆有毒护之,但这些鲤鱼并不凶悍……正思忖间,已经掠近了那株朱兰,夹手一拢将万年朱兰连杆子都折断了,捞在手中。

蓦然——池中碧波,如同开了锅似地翻腾沸滚不已。

武凯转头一望,不禁吓了一跳。

十几条金鲤,穿入池中深处。

金鲤都穿入了池底,那他一点借力的都没有了。

这时——他的身子,已经疾快地向池面斜着降下去,也正在这时,朱兰却也悄无声息的向池中坠下去。

武凯一惊之下,右手疾如闪电般地一把,抓住了那朱兰下意识地往口一送,同时左手亦将那几片叶塞入了袋中。

哗啦!水花激起老高,武凯只觉全身一阵奇寒澈骨,已经跌入了池中,向池底疾沉下去。

但是——在他的身体内,却有一股清凉但不寒冷的气流,随着他的真气的运转,向全身各大小穴道间迅速地分布着。

这就是兰实所在体内发生的作用。

若不是他服下了这兰实,恐怕他也抵不住这地心寒泉眼中的奇寒之气。

上面这些事几乎都是同时发生的,待他神智一定,定睛一看,已经沉入了池中数丈了。

突然——金光蔽眼,一条长达丈余的金色鲤鱼,正自池底疾冲上来,巨吻开合间,一股奇巨吸力,出自鱼口,向武凯涌来……这池中的水,原就没有什么浮力,武凯才一睁眼,看清那条金色巨鲤来势凶恶时,自己的身子已经疾速地下降,离那鱼口已经不远了。

更何况,自那鱼口中发出了一股奇巨的吸力,向他身上扑来。

他只觉得热气灼人,吸力奇大,自己已然疾如流矢般地投向那条巨鱼的口中。

他当下不加思索,右手一圈,柔冰神功陡然全力发出。

掌出处,池中水蓦然激成无数个大漩涡,向四外拥去,一股奇寒无比的掌力,已经拍向那条金色的巨鲤身上。

金色巨鲤一见对方来势颇疾,巨尾一扇,水势疾旋四激,整条金色闪烁的鱼身,已陡然升高一丈,由左上方,反向武凯扑来。

武凯做梦也没想到,提住一口真气,展开了柔经中所载,绝世的掌法,身形如电,掌出如风,与那条巨大的鲤鱼激战起来。

刹那间——水势激转,金光闪烁耀眼,掌风指影四激,竟战得个难分难解。

突然——武凯身形一晃,右手一晃,一道闪眼血光起处,那条金色巨鲤翻身暴退,鱼腮之下,已被夺命血剑刺破了一条长达三尺,深约半尺的伤口。

池水中立刻迷漫着一服奇异的血腥味。

金色巨鲤,向池底沉下来。

武凯心中难平,同时体内亦充满着一股呼之欲出的跳脱真力,似乎极欲发泄才是。

池水本无浮力,假如他这时想穿出水面,而在水中又无借力,他的武功又到达凌空虚渡的阶段,如果说是很难,不要说是办不到更来得确切些。

向下沉,可就不同了。

所以,他借着那巨鲤的余波,加上原来就有的下沉之势向那金色鲤追去,更是疾愈流星,迅胜电闪。

但这水池,似乎其深无底,而且越来越感奇寒澈骨,若非武凯身负柔冰神功,又有兰实之助,恐怕早已冻僵了。

向下穿行的约数十丈后,那条金色巨鲤突然身子一扭,竟窜入池边一个大石洞之中去了。

武凯仗剑疾追,亦刺入了那座高约丈余的水洞之中。

才一进入洞中,立即发觉那水洞中的水,竟是那么地湛热。

洞中颇为深邃,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那条金色鲤鱼,托着一道殷红的血迹,向水洞中疾窜前行着。

渐渐——洞中的水越来越热,竟然到了不可忍受的程度。

同时——阵阵金红色的焰影,在洞壁上闪动着。

水洞也开始迂回曲折了起来。

突然——金色巨鲤暴然转过身来,张口喷出了一团金光闪闪的影子,夹着灼人的热气,向武凯身上罩来。

武凯一见就知道这团金影是巨鲤的内丹,在仓促间,以内力喷出,企图将自己击伤。

但是——他却不敢用手去接。

因为武凯知道,这种内丹最是灼人,此时已然化成了一团流动的气体,根本不是实物,假如用手去接或挡,一定……当下他猛力一提柔冰神功陡然张口喷了出去。

只见一股洁白的烟雾,出自他的口中,疾快无比地将那内丹牢牢裹住,同时全力住回一吸。

金色巨鲤突然觉得内丹已经为人裹住,同时以一股绝大的力量,势欲将内丹强夺而去,亦不禁出全力一吸。

这一吸之力,何止千斤?武凯挺立在石洞的地上,却觉得身形不稳,它这一吸,只吸得身子直向前冲击,心中不禁温怒着,干脆双足一顿,血气绕体,夺命血剑陡然前引,射出一片血红剑气,朝巨鲤当头斩来。

同时——柔冰神功暴运,猛力一吸。

只见血光蔽眼,白雾如练,夺命血剑全力攻出时,也正是柔冰神功全力住回收的时候。

那条金色巨鲤,恐怕是被夺命血剑斩了一剑斩怕了,巨尾一摇,疾射暴退。

它这一退不要紧,却将那颗修炼已达数千年的内丹留在柔冰神功所凝聚的白气之中了。

武凯想不到金色巨鲤会不顾内丹而去,眼见巨鲤向那金红火光来处退去,身形本来就是暴射疾进,此时速度不缓,疾追上去。

柔冰神功运起后,本是全力与巨鲤相争向回吸的,现在对方吸力一去,那内丹立即化作了一颗大如荔枝,金光闪闪的圆珠,咻然一声,迎着武凯疾射前行的速度,穿入他的喉头之中。

他运起柔冰神功,凝气成形,去争夺那颗内丹,本是一团奇寒之气,但是内丹一入腹中,立即觉得百骸俱沸,热汗直冒。

幸亏体内有股清凉之气,也就是万年兰实的作用,渐渐与那火热之气化合,沿脉缓行。

这时——他突然觉得出,自己的功力,竟然在迅速无的增长着。

凡一个人,功力之增长都是在不知不觉间。

尤其是像武凯这种高手,真是如同百尺竿头,想要再进一步,谈何容易。

就算是略有长进,自己也不可能感觉得出来。

除非在一种情形之下——那就是说,当你的功力突飞狠进的时候,你就会感到自己的进步了。

武凯现在就是处在这种情形之下。

原来,他自从在地心海底巧服了十六星目鳝鲛宝血以后就具有一种在水中能闭住气,而由体内真气循环来吸收养气。

但是——如此一来,他体内的真气运行,势必加速才行。

此时,一颗万年兰实,属阴寒之极,一颗金鲤内丹,属阳热之极,在他的体内合而为一,再被他用疾速流动的浑厚真气一带,立即遍布于全身经脉穴道之中。

虽然如此,但是万年兰实与金鲤内丹都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宝物,药力当然也带毒性。

但武凯此时,身上所具有的血气与柔冰神功都是魔道之最,与邪恶毒魔的毒气合为魔道三绝,这种邪派武功,成就虽速,便却不易冲破某个一定的界限,而对于灵药的吸收消化方面,较之玄门正宗的功夫就要差得多了。

若是他现在体内运行的,不是柔冰神功与血气,而是冰天罡气的话,那么药力必然被他全部吸收,他的冰门罡功将会超凡入圣,进入一种非常的境界。

但是他却忽略了这点?只是全力催动真气,向前追去。

渐渐地——水洞越来越小。

洞中的水池越来越热。

洞壁上,闪动着金红色的焰光。

水洞中,只见金色巨鲤,化作一道金丹,如流水般地往洞处疾游去。

金柱之后,紧随着一蓬红影,以其快速绝伦的速度,向那道金拄疾追不放。

突然——那蓬红影出人意料之外地咻然一声,化作了一道奇亮血虹,在千万分之一稍时间内,以无比的速度,掠过了那条金色巨鲤。

一阵挣扎的翻腾,起自窄小的水洞里。

血水——如天空中奔腾的乌云南,迅速地朝四周泛滥开来。

腥腻的鲜血,迷漫充塞在整个水洞中。

武凯已经其疾无伦地地向洞底金红色焰光来处射去。

倏然——眼前一阵金红焰影晃动,武凯只觉得身上一轻,继之的是灸人的热力,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略微定了定神,掣住了向前暴射疾行的冲力,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只见自己已经处身在一个歧洞之处,对面是一条宽阔的火洞,向上笔直的上去,似乎没有止境。

火洞中,金红色的火舌,狂烈地朝外卷伸着。

突然——金红色的火焰中,闪过了一条高约三尺,火红的人影。

武凯心中为之一动?这不就是火魅吗?席玲不是需要一颗火魅内丹吗?当下双足千顿,唰地一声,曳起了一串亮晶晶的水珠,闪逾天际电闪般地穿入那猛烈的火焰之中。

一进入火洞之中,立即觉得热火如同烙铁般向身上,不由得体内真力全力发动,护住全身,向内闯去。

火洞中,成垂直状地往上升去,洞径约有十丈长。

武凯才一进入洞中,立即有一股奇热的火焰,把他托住往上升,同时张眼处,只见四处一片金红,压力之大,几乎是他生平所从未经历过的。

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驾着一叶小舟,飞扬在怒涛号天的大海上。

张眼处,尽是金红色的火焰。

耳中,全是轰轰的声音。

身上,奇热无比,每一寸皮肤,都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突然,一条高约四尺的火红人影,如鬼般地向他扑来。

由周火势,陡然因着这条人影扑来,而更形炽热。

武凯大吃一惊,柔冰神功及血气陡然全力运出,整个身子,顿然变成血红,继而渐渐淡了下去。

但是,身外却形成了一朵血红色的云彩,云彩中,随着股股奇巨的冰冷潜力,奇亮闪闪的股股殷红的剑气,向那只火魅扑去。

那火魅乃火之精而生,自古以来,就未曾与外界任何人物接触过,但终究是年久生灵,一见血剑来势凌厉,立即旋身翻,旋出三丈以外。

武凯一挥血剑,全身在一朵鲜红血云簇拥中,疾逾闪电地向火魅追去。

火魅似乎自知不敌,又是一扭腰,朝火洞深处疾掠而去。

武凯那肯放松,但火热猛烈,将武凯托了往上升,如天降仙童般地向火魅身后疾追而去……而那火魅,总是带有灵气的东西,在火中移形掠动起来,比鱼在水中还要来得灵活自在些,此时早已掠出了十丈以外去了。

武凯一见火魅跑远了,一想起席玲的安危,血剑一张,向洞底疾射而去。

火洞中,其深无底,武凯仗剑穿行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发觉石壁上竟然似蜂窝般的出现了数百个大小不同的石洞。

当中——有一座特别大的石洞。

洞中,呼呼地喷出了猛烈的火焰。

洞口,似乎看见火红人影闪动。

武凯当下毫不犹豫,挟着一缕红色亮虹,向那山洞中疾掠暴射进去。

一进洞中,只见火红人影连连晃动,十余条身高三四尺不等的火魅,如幽灵般地暴涌过来。

刹那间——四周金红火焰大盛,火力如排山倒海地自四周挤来。

十余条火魅,混身火线狂喷,悄无声息地向武凯身上扑来。

武凯一见之下,大为吃惊,血剑一指,血气透剑而出,幻成了一片殷红的血光,寒芒暴射,指向那十余条火魅。

刹那间——火海中,激起了阵阵金红色的火浪,如狂风暴雨般地朝四周洞壁上冲去,火魅红影翻飞,血剑寒芒闪着刺目的光芒,在火光影中颤动起伏着。

战况立即进入了极端的激烈状态之中。

武凯体内所蕴之真力,越战越显充沛,柔冰神功化作了一圈无形冰墙,挡住了四周狂拥翻腾着的火浪,而阳刚至极的血气,则由夺命血剑中逼射出来,形成了一片殷红闪眼的刺光。

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做极完美而周密的搏击。

渐渐地——血剑尾部的耀目精芒,越来越长,由五尺而七尺,由七尺而近丈,红芒伸缩,亮闪满眼,竟已渐渐进入了邪派剑术中的最高境界了。

约过了盏把热茶的时间后,突然间,风雷之声大作,老龙苍吟连绵,夺命血剑一颤,竟然化作了一道奇亮的红光,快得无可形容地向外一绕——三条火魅,应剑而散,四周热力为之一松。

同时——武凯又撒开了一片红光,护住了全身。

方才那全力一击,竟奏奇功,这是武凯始料不及的。

但是那一击之后,他立即觉出真力亏损太大,所以才又恢复了守势。

其实——他若是回心想想日前的功力,恐怕也要咋舌不止了。

在这火洞中,火焰如涛,挟着奇巨的力量,向外冲击,他一方面要在这股巨大的冲激中,守住身形,不致受其影响,一方面又要抵御住四周的烈火,同时还要全力与十几条火魅作着激烈的争斗。

若是以他昔日的功力而言,恐怕先是这火洞之中的奇异烈火,就能把他烧成灰四扬了。

而今,他不但对这种火力无所谓,甚至于还能有余力与十余条秉火而生的火魅做最激烈的斗争。

方才的那全力一击,更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那也就是说,方才那一击,是邪派剑术中的最高境界——身剑合一。

若是他能再超越身剑合一,便已开始踏入剑仙之门了。

他略一歇息,体力,便再告恢复,挥剑再战时,他已经自己悟出了许多剑术中的诀窍及一般人想不到的剑法。

于是——他所施展的剑术,立即一反任何剑术常规。

夺命血剑在他手中,化作了一道长约丈约殷红亮芒,围绕着他的四周,作着闪电般的回绕攻击。

于是——他所施出的招式,不再格于任何一招或一式,而仅只是看当时的需要,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施出应有的防御或攻击。

又是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半盏热茶的时间中,他拼全力地调集着体内的真力,准备着全力一拼。

因为他四周剑芒与内力的削弱,那些身高最多四尺的火魅们,又展开了疯狂的攻击,倏然——武凯一声长啸,声振四壁。

啸声未歇,全洞火势陡然一盛。

武凯将柔冰神功发出的范围陡然紧缩,血气全力放出。

一道奇亮的殷红血光夹着阵阵振耳欲聋的龙吟声,托地旋起,如天际电闪般的在火洞中旋飞疾舞了三丈之多。

红影翻飞中,又有八条火魅消失于无形。

剩下来的几条火魅,炎然一掠,竟在武凯剑光一收之际,逸没在洞中深处。

武凯不禁心中发急,他就希望这些火魅会把内丹吐出来攻敌,但是它们却不那么做,他不禁双足一顿,疾如流星般地化作一朵血云,向洞深处追去。

掠行约数十丈后,火光竟然变成了纯金色,同时几乎结成了实质,令人有阻力重重,行不得之感。

这时——山洞越来越大,越来越阔。

蓦然——洞前一空,露出一向高大无比的石室来。

正对着武凯的入口处,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鲤鱼,高约十丈,张着高约三丈的大口,对着这边山洞的尽头。

其它的地方,则完全是封死的。

舍此之外,别无他途。

武凯略一忖量,晃身疾进……鱼口之中,是一条金光闪烁的大甬道,甬道中,金光如涛充斥在武凯四周每一寸空隙之中。

武凯仗剑疾行。

鱼腹中,甬道曲折上行,盘绕扭曲,似无尽头。

武凯不禁,心中暗暗着急,猛力一催劲,咻然射过一个转弯。

就中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陡然明亮了起来。

抬头一望,石壁之上,现出一片淡金之色,恍如夕阳之下的天穹!但是——在那片淡金中,隐隐现出一座高大无匹的墓碑。

碑上刻着:血滴子衣冠坟!六个大字。

大字边上又注着:血滴子仙游亲刻。

墓碑旁边,张着一具两丈多高的石门。

石门中,亦轰轰地卷出金色的火舌。

这时的情景,颇为奇异。

在整个山洞甬道中,都充满着金黄的火焰。

而,在金黄色的火焰中,有伸缩着金白色的火焰。

武凯骤见这座墓碑,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其兴奋之程度岂是笔墨所能形容的?血滴子不是本门的祖师爷吗?他所遗下的滴血拳经,不正是在这里吗?昔日,在血剑中寻出的偈语,又浮上了他的脑际。

水中火,火中洞,洞中鱼,鱼中天,天中墓,墓中人,人中人。

这不是已经到了墓中人是谁?人中人又是谁?展目四望——四周并没有别的甬道。

而火魅的影子还是一只不见。

他身形一动血云起处,朝那墓旁石门中射了进去。

石门中,是一条窄长的墓道。

一进墓道,火光立即呈现青绿色,形似鬼火,恐怖俱人。

又像处身在深水之底,四周都充满了这种青绿色的火,穿行了不久——一间不算大的石室,呈现眼前。

石室当中,站着今个肤白似玉,双目煞光毕露,身着火红纱衫的中年儒生,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入口处。

武凯一见这中年儒生,不禁骇了一跳,连忙停住脚步,双手合十,一恭身,朗声道:在下姚武凯,因追捉火魅,才进入此地,尚请主人恕罪。

突然——那中年儒生右手向武凯一伸。

一道血红的亮影,以其疾无伦的速度,指向武凯身前,恰好罩住了他身前各大穴道及经脉重地。

武凯见状不禁大惊。

这中年儒生,竟能将血气逼成一道血红亮影,袭向自己全身大穴,光这手束气成棍,凝气成形的功夫,也是可以列身剑仙之流了。

当下既不敢回手,但又不能不全力防御。

思忖间,血剑连颤,幻成了一片亮晶晶的红影,将身前所有空门完全封闭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一刹那间的时间,两股血光剑气已经蓬地一声,接触在一起了。

紧接着——轰隆!一声暴震,红色光线进射四溅,武凯立身不稳,连步后退中,只觉气血翻腾,护身真气几道震散,气血翻腾中,只觉股股奇热之气上身来。

慌以一口真气,柔冰神功护体疾旋,定睛向前一望——那中年儒生已经盘膝坐在地上,浑身笼罩在一片淡红光雾之中,右手卷握着一本薄卷,左手地指向武凯,如金玉交击般地朗声道:我乃血滴子之遗体,算定今天此时,我门弟于徒孙姚武凯将有缘导引至此,目睹我遗体,同时继承‘滴血拳经’,为武林正义,放一异彩。

滴血拳经,不可携出洞府之外,言尽于此,出洞后,好自为之。

话才说完,右手一抬,一片血红光华闪处,血滴子于右手中所握的那卷拳经已穿越火海,射到武凯手上。

心中激动不已,想不到本门祖师血滴子竟能运用本身的真力,注入遗体之中,使之在数百年的一个指定时间内,使出如此微妙而具有威力的作用,想当年他的武功有多高,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同时——左手一舒,将滴血拳经抓在手中,摊开一看——只见这经,虽然卷成一卷,事实上,只有薄如蝉翼的一页。

页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十个篆字。

武凯星目一闪,早已将滴血拳经上在所记载着的最高心法,牢牢记在心中。

一看完,立即扬手一掷,滴血拳经又化作了一道粉红的光华,射回了血滴子遗体的手上。

拳经一入血滴子遗体手中,血滴子遗体陡然站起来,春雷般地大喝一声:退出去。

武凯当堂一震,晃身暴退。

血滴子扬手一挥,大束血红光陡然应手而出,穿过绿色的火海,雷霆万钧地射向武凯。

武凯退身虽快,但是那大束的血红光,更是疾逾闪电般地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身上压来。

他心中大为吃惊,血剑一扬,血气透剑而出,化作一道奇亮红光,疾绕而出。

卟!一声裂帛似的大响后,那束血红光陡然分散四射,透过了武凯的护身真气,自四面八方向他身上暴射下来。

武凯不禁心中大惊。

火红光,已经透过了他的护身柔冰神功,使他觉得如同处身在万斤大山之下……所有射到的红光,皆劲疾无比,眼看武凯就要丧命在这重逾山岳,疾逾流星的火红光线之下。

武凯亦是大惊失色,心中暗叹一声,忖道:我命休矣!但是——蚂蚁尚且贪生,何况他姚武凯还有一身待解的恩仇,这时又不相信血滴子是存心要他的命。

所以,他猛吸了一口真气,血气及柔冰神功尽全力的发了出来。

刹那间——他全身变得殷红如血,髯眉皆赤。

一阵锥骨钻心的痛楚,自他周身发出。

那些火红光线,皆已挟雷霆万钩之势,穿入了他的身体中。

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但是——痛苦中,却感到了一丝解脱的快慰。

刹那间——全身劲道全失,护身真气也立即散去。

一阵晕眩,及欲呕吐的感觉,袭击他的全部感觉。

护身真气一散,墓道中的青绿色火焰,立即似怒海中的狂涛,向他身上四合涌来。

同时,又将他托出墓道之外。

青绿色的火焰,刚将他全身包住,他立即被一股奇寒的感觉冲醒了过来。

也就在他醒来的一刹那,他的神智竟出奇的清醒。

而且,自己的身体中,自然而然冒出一股红雾,包住了他的全身。

事出猝然,在他的思想尚未曾恢复平静前,他已被那股青绿色的火焰冲出墓道之中,方一出墓道,立即向下降去。

这时,他的神智才稍告清醒。

直到他降到了地面上时,他才稍微定了定神。

一股奇异而舒适的感觉,荡漾在他的心头。

突然——一片红影,挟着疾旋着发出厉啸的火焰,向他身上压来。

他当下猝不及防,慌忙一提气,飘身斜掠出七丈以外去。

同时定睛往那片追袭而来的红影一看——只见那条红影竟是一只高约二丈的火魅,狰狞的面目,隐隐可见。

两只如铜铃般的火眼,喷出了愤怒的火焰,盯视着武凯,整个身体,挟着猛烈的火势,向他追扑而来。

武凯不禁朗声一笑,暗忖道:这火魅总该有内丹了吧?心中想着,却已暗自提聚了真力,气定神凝地静立待敌。

这番真力,立即觉得血气及柔冰神功绕体疾转,透过了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处穴脉,每一根骨脉,仿佛这个身子本身也是力量。

正在这时——那巨大的火魁已经当头压到。

武凯突然扬手一抛,手中的夺命血立即随即而去,化作一道殷红奇亮的血色光芒,向火魅盘旋射上去。

同时双掌一搓,右手指处,两道红线,出自他的右手中食两指,向火魅双目射去。

他这时,已因着身内真力的特别充沛,而悟出了滴血拳经上的真意,而达到了束气攻敌及御剑的境界。

那火魅似乎甚为畏惧武凯用心驾御着的夺命血剑,返身一翻,如同幽灵般地飘掠出去。

武凯回手一指,血气陡然射向夺命血剑。

悬在空中的那道矫捷回绕的红光,光芒暴涨,如流星般地发出凄厉的嘶啸破空声,向火魅追去。

那条火魅,已经掠出了十余丈外,因为被夺命血剑紧追不舍,突然翻转身来,血盆大嘴一张——一团鲜红的火轮向疾旋着的夺命血剑迎上去。

武凯心中大喜。

这不说是内丹吗?当下奋全力提一口真力,伸手一点,血剑陡然绕空一匝,避过暴迎上来的内丹,同时张口一喷。

一股淡红雾体,亦自他的口中,喷在血剑之上。

刹那间——红芒暴射,夺命血剑如天际神龙在火魅身侧回绕疾旋。

同时——武凯右手一探,玉寒箫在手,迎空一挥,一片凄厉箫声响处,武凯已经比作一道乌光,向那团火轮扑来。

火魅根本没有料到武凯会来这一手,立刻显出手忙脚乱来了。

但是——这只火魅是火魅之王,在这火洞中,成形已近万年,功力修炼方面,已经快到了道的境界了。

所以,慌归慌,只见它猛力一喷,口中立即卷出一条猛的火焰,向那团内丹吹去,同时身形一飘,凭空直上三丈余臂连连挥舞,拍向紧追在他身后的血剑。

这时见他一口真力喷了出来,不敢让那真力与内丹接上,立即狂喝一声,扬手一挥,啸声断肠,声回九天,玉寒萧已由柔冰神功驾御着,化作一条云端乌龙,咻然向火魅吹出那口真气迎去。

同时——他的身形亦不稍怠,仅由一半柔冰神功护住全身,仍然疾逾闪电地向内丹扑去,火魅见大急,双掌一翻,就向血剑拨去,企图将内丹收回。

武凯那里能由它?真气暴提,双掌猛扬,十道蒙蒙白气,咻然由指尖冒出,将那团疾旋的火轮包在当中,全力往回拉。

只听得砰得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片金玉交鸣之声。

血剑化成的那道红光,被火魅撩拨了个正着,但是红光一绞一滑,竟刺入了火魅的胸膛之上。

火魅一阵翻腾跳跃,陡然远掠出二十余丈后,突然消失于无形。

血剑亦泄着一溜精芒,落在地上。

也就是那同时,玉寒箫化成的那条乌龙,恰好迎上了火魅喷出的真气,发出了一阵嗤嗤的响声后,乌光火焰同时消灭,玉寒箫恢复原形,掉在地面上。

这时——那团火轮,已落入了武凯手中。

但是,武凯的血气及柔冰神功,已分开夺命血剑及玉寒箫了,留下来护身的真气本不甚强,这时一把将内丹抱回怀中,只觉得奇势难耐,全身都似乎沸腾了一般地令人痛苦不堪。

再加上夺命血剑及玉寒箫被震落地,他只觉得心头大震。

内脏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含在口中。

但是——他全力忍着。

他知道,只要自己这口真气一泄,立即就会晕倒在此,而遭到汹涌的金黄色火焰给烧毙。

他伸手用劲一握,火魅内丹化作一个鹅形的物体,软软的,握在手中,却有点烫手。

目前——他只感到虚弱无比。

但是他还是拼全力地摒住了一口气,全力使血气及柔冰神功在体内疾旋绕动,飘身掠过去,拾起夺命血剑及玉寒箫双足一顿,朝洞上升去。

这么一来,反而激动了体内的药力,致使他的功力,有了更进一步的深入,只是他自己没有感觉而已。

待武凯出得水火洞后,已是疲惫不堪了。

身上,有着不少的烧伤。

出洞后,抖身一拨,掠上石屏,长吸一日新鲜空气,心中感到畅快无比。

抬头望天,只见繁星满天浮云二三,竟是一个极为晴朗的秋夜。

想到三味药品齐集,席玲有了救药,而自己又巧得血拳经,悟出了血气及柔冰神功分合运用的最高境界。

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已经可以与大魔教主争一日之长短,报得父仇了。

越想心中越高兴,不禁长啸一声。

啸声,如老龙清吟,回音缭绕中,晃身拨上山峰。

山峰顶上,凉风习习,天高气爽。

他向四面望了望。

只见群山绵亘,伸展无限,心中又是愉快,又是舒服。

当即盘膝在地上坐定,血气及柔冰神功正逆流转,交互运行,通达浑身大小穴道经脉,渐渐进入了忘我之境。

真气在体内流转三周天后,他身上的伤已告痊愈,体力亦已恢复。

迎着满天星光,及银白色的月华,他慢慢站直身子。

月光下——只见他面如白玉,修长的身材,衬上那身黑雾般的罗衫,再加上两颗烁亮的宝珠,帽上的宝珠及左手指上血红的指环,更显得儒雅神俊,秀逸非凡。

观其双目,只觉得亮如郎星,清澈而明亮,但却没有练武人应有的那股杀气及神光。

两额太阳穴,亦已平如常人。

无论自那一方面看来,他已不似会武的样子练家子。

换一句话,他的内功修为,已经踏入一个崭新的境界——返朴归真。

若是失死玄关再被他打通,那么他就身列剑仙之林,除了应天劫外,肉体及元神就可永保不毙,但是,目前,他还没有打破生死玄关,故而无婴并未产生,离剑仙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

纵然如此,他在武林中,却已足以做啸群伦,决无敌手。

浊立峰头,眺里了一会儿,倏然双足一顿,在迷蒙的月色星光之下,化作一道似虚似幻的霞影,转瞬间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

他自从出道迄今,虽然处处遭人追杀,出生入死不知有多少次了,但他在功力方面,却是直线上升地进步。

现在,他已几乎达到了邪派武术的顶点,身形施展开来,只见一团淡得几非人类肉眼所能看清的霞光,又好像阳初下时,遥远的流星,贴着那起伏不平的,险峻无比的高山深壑间,有着非人类意识中所能意识的那种速度的移动。

不一会儿,他已进入了林中,到了沼池边上。

腐叶瘴,已经渐渐散去。

在沼池旁边——一个貌似猿猴,双睛如火,身材中等,发白欺霜,身穿一袭非丝非帛,不知何物制成的蓝色长衫的老人,正焦急的互搓着双手,来回走动着。

在他的身前,仰天躺着一个长发凌乱不堪,面日红肿,混身附着沼泥且发出阵阵恶臭的丑恶女子。

这两人正是猿山人和席玲。

原来——武凯走后不久,席玲就力竭精疲地由沼池之中浮了起来。

猿山人一晃身将她从沼池中拖出来。

席玲的神智,已陷入了昏迷状态,强撑着拥肿不堪的血红双眼,向四面张望着。

猿山人见她喘气吁吁,还自强撑着坐在地上,看来看去,不禁脱口柔声问道:你找什么?席玲那血红的双目中,这时竟滴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他……他……走了?猿山人不禁一阵鼻酸,想不到这女子如此痴情,暗中也就许了个愿:老夫定必助这个女子趁心如愿才好……但是——反过来一想:我又没有见过这女子的真面目,她的心性虽然是上上之选,但是如果她原来就是一个丑女子,圣君怎会要她呢?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来。

席玲见猿山人面上现出阴暗不定的神色,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不禁悲从中来,以为武凯已不顾她而去了,哇地低喊了一声,闭过气了。

猿山人竟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不停地搓着手,走来走去。

时间一久,他又担心起了武凯来。

想着想着,不禁双掌一拍,大声道:对了,老夫难道不可以去看看吗?转过头,想对席玲说一声时,不禁一愣。

席玲已经昏倒了。

猿山人不禁低头望了她自言自语道:孩子,乖孩子,苦了你了。

倏然——他身后传来了极轻微的叹息。

猿山人不禁大惊身形一晃,已经如鬼魅般的翻了个身,双掌上,亦已提聚了十三成的功力,准备全力二击。

他吃了一惊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正是心神不定之际,感觉未免迟钝。

反之,他已经修炼了数百年,已近旁门剑仙之境界,半里以内的一切声息动静,都休想瞒得过他。

而,目前发出叹息的人,正立身在他的身后,怎能令他不吃惊?就在他一翻身之际,眼角上只觉得红光霞影一闪,竟然没有人影。

这下可真把他吓住了。

谁有这么高的功力?脑中转着,身子却已经活生生地稳住形势,疾电般的随着那丝霞影,双掌一扬,挟着排山倒海的劲力,向那红光霞影斜拍出去。

掌势才一拍出,身子已经滴溜溜地斜旋了过来。

蓬!一声轻叹,掌力如同击拍在一片极富弹性的皮墙上,竟毫无着力之处,力道也为之一消。

猿山人大惊之下,冷哼一声,方欲再度出掌——红光霞影再闪,一声轻笑随着人影的出现,传入了猿山人的耳中:猿老,你怎么又不认识自己人了?语声歇处,武凯已经笑盈盈地站在席玲的身侧。

猿山人骇得退了一步,满脸狐疑之色,吞吞吐吐地问道:圣……君……是你吗?武凯笑道:当然是我。

猿山人不禁低头便拜,连声道:圣君恕罪,老朽……年老眼花,竟没认出是圣君驾到……武凯笑着将他老人家扶了起来,柔声道:猿老,你这是什么话,别要折杀在下才是。

猿山人执意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武凯只好道:猿老,你请起来,药物都办齐了,咱们办正经事要紧。

猿山人还是低声道:圣君恕罪,老朽才敢起来。

武凯只好笑道:好好,我恕你无罪,快请起身。

猿山人哈哈一笑,咻然一声翻起三丈来高道:圣君,你可真行。

他心里的这份高兴,可就别提了。

席玲是他照顾看护,而在他心目中是个好女子,这番是有救了,而且,就算她原来的容貌不好看,他也要设法找来稀世灵药,务必使她能与圣君相配。

还有——武林圣君第三代姚武凯,自水火洞中安全回来,已足以令人兴奋不已的了。

更何况,从他的脸色上及方才露出的那一手看,光这一夜之间,就不知道进步了多少。

这怎能不令武林圣君昔日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欣喜惹狂呢?猿山人一个跟斗翻了下地,武凯已将三片万年朱兰及火魅内丹拿出来交给他。

他一看,一颗这么大的内丹,还有三片朱兰,不禁又露出了喜孜孜的神色来,还一面武凯道:席姑娘两片就够了,这片你服下去吧,如用内力推送各部,不但会增长功力,而且还会驻颜不老……武凯笑道:你服了吧,已经服下那颗兰实朱果了。

猿山人不禁又是大吃一惊,仔细地望着武凯,口中呢喃道:那……可太好了……除…非……金鲤内丹也服下了。

突然——他哎地一声叫起来。

圣君,你也吃了那鲤内丹?武凯微笑着点了点头。

猿山人笑道:怪不得老朽一见圣君的面,就觉得与去时不同,哈哈……老朽自信老眼尚未昏花……一面将那片万年朱兰叶交回武凯道:老朽用不着,还是请圣君收留着,以后自会有用。

武凯一摆手道:赐给你了。

猿山人连忙深深一躬大声道:谢!同时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叶子收藏了起来。

事实上,他替席玲要了两片,是有私心的。

席玲的毒势,只要一片就好了,但是如果再加一片,席玲则会由丑而美,永葆青春美貌。

这不正是猿山人所希望的吗?他将这两样药物接了过来后,自怀中掏出了万年寒冰草来,合在双掌之上,用力一合,然后走至席玲的身侧,对武凯道:圣君,请你将席姑娘扶起来,然后以内力帮助推散药力。

武凯走了过来,伸手一抬,席玲便坐起来。

猿山人扬掌一撤,一片淡雾立即出自他的掌中,笼住了席玲的全身,同时左掌中指微指,席玲的嘴立即张上开来。

猿山人左掌一抬,又是一道白雾射入她的口内。

武凯立即劝运全身,双掌一上一下,对着席玲的百会、命门穴,隔空传力,帮助席玲推散药力。

刹那间——一红一白两道光气,自武凯的双掌掌心缓缓射出,分别注入席玲头顶的百会穴及背心命门穴。

猿山人则上下挥舞晃动股股青气随着掌腾挪翻至席玲的身上。

约盏茶时间后——席玲身上冒出了丝丝恶臭已极的黄色气体。

渐渐地——黄色气体越来越浓,由她的全身各处冒了出来。

武凯面色凝重,右手掌心殷红如血,血气如练射出。

亦是越来越红,渐渐成为鲜血般的殷红色,注入席玲的百会穴。

他的左手,则是洁白如纸,越来越白,渐呈透明色,柔冰神功化作一道如雾白光,穿进席玲的背心命门穴中。

猿山人双手如灵蛇般地抽摔抖动着,挥手处就是大片青雾。

一面将她体外的那层药雾逼入体内,一面也将体内的药力,吸出来。

同时——青雾处,嗤嗤连声,将那些具有恶臭味的黄色气体,完全消灭。

时间,渐渐逝去。

武凯与猿山人的面色,更形肃重。

额上,已经开始显出了汗渍。

血气更红了,红得像刚从人体中流出来的血。

柔冰神功,更白了,白得几乎像千年冰山上的玄冰,白色而近透明。

猿山人所挥出的青雾,更是笼罩了席玲的全身。

席玲身上的黄雾,冒得更快了。

虽然那些黄雾遇见了猿山人挥出的青雾就会消失于无形,但是猿山人还要分心旁鹜,故而黄色的雾气几乎有集在一起的迹象。

席玲尚处于昏迷状态中。

如黄豆般大颗的汗珠,开始从武凯及猿山人的额头上往下淌……行功进入了最吃紧的关头。

这时若是来了任何一个强敌,而这强敌又处在必须对付他们的位置上,除了时间的问题外,要解决武凯或猿山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场中——倏然充塞满了火药味。

静!静得落针可闻。

气氛非常地肃静。

武凯及猿山人却因运功太耗真力,而闷声不响,任由汗珠滴了下来,渗入土中。

只剩下最后的一次努力了。

假如能通过这关,大功就成了一半,之后只剩因席玲受伤太久,而需要内力打通穴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色,亦渐呈色肚白。

席玲身上冒出的黄雾,显然减少了。

而身上的那层厚膜,却开发始有了皱纹与裂痕……行功正在紧要关头——林中突然传来一丝极为轻微的衣角带风声……---------------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七章 俪影双双重修好两人的心中,都突然感到紧张了起来。

来人不知是友是敌。

是友还好,若是敌,则大为不妙。

由来人疾驰时所带起的风声听来,此人可列身武林高手之林,是不成问题的了。

如在平时,武凯或猿山任何一个,对付这种功力的二三个都绰绰有余,但是目前他们全力为席玲疗毒,不能受到压力的丝毫干扰。

不管来者是何人,如果猝然出手之下,武凯、猿山人和席玲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难的,武凯紧张的望了猿山人一眼。

两人心中有数。

来人功力之高,竟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原以为是一个人所发出的衣角带风声,竟是两人一至行动时所发出的。

突然——一阵极为轻微的咻咻声,起自他们的身后的不远处。

武凯及猿山人都大吃一惊,知道来了个能人。

此人的武功,较之与猿山人,就算有差,但是也差得不远。

突然——一阵极为腥味的恶臭冲入两人的鼻孔。

武凯一咬牙,真力催动,快速地将药力输送至席玲身上的每一条穴脉之中,以求在对方发动攻势前,将医疗工作告一段落。

席玲身上的那层暗红色的臭皮,已随着丝丝黄色粘液的流出,而告萎缩,干枯而至于破裂。

厚而臭的皮肤之下,现出白皙如玉的皮肤。

猿山人也尽全力地将真力输入席玲的体内。

合两人之力,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量,正在席玲体内作着迅速无比的流转与冲撞,企图在最短时间内,收到最大的效果。

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从两人的头上往下滴。

倏然——一阵难听已极,似饿狼似的怪笑声,响自他们的身后。

这种笑声,如果说是笑,毋宁说是狞恶巨狼的嘶号声更为适当些。

武凯及猿山人都竭力收放心神,全力将真力注入席玲的经脉中。

突然——在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两声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风骚入骨,嗲里嗲气的声音道:哟!姐姐,他们两人的艳福还真不浅呢!说完,紧接着一阵咯咯荡笑声。

这种风骚而淫荡的笑,使得武凯血脉喷张,差点不能自己了。

这不是一仙夫人吴秀红的声音吗?那么,另外一个一定是飘飘仙娘丘亚桃了。

这两个淫荡无耻的女人,一度在江湖上失踪,现在再度出现。

其武功竟是大有进境,这点的确是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她们拜谁为师呢?只见两个淫荡的女人,举步正要走向武凯他们,忽地一声大喝传来:站住!从树上飘下一着白布衫,面目清秀,手中拿着蒲扇轻摇着,年约二十五,六岁的书生模样的年青人。

那年青人开口道:你们要干什么?趁人之危?武凯与猿山人虽看不见来人,但闻言也宽心不少,至少人不是坏人,所以两人此刻又全力替席玲疗伤,暂时忘掉之事。

一仙夫人看见挡在前面的来人,不禁又是大阵浪笑。

赞许道:小白脸,没想到在这荒山之中,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才。

飘飘仙娘也不甘寂寞的道:姐姐,那咱们两就不用争圣君了,就把这小白脸给我好了。

那年青人闻言怒从中来道: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把在下当成什么?哟!小白脸,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气呢?让我姐妹两人上,算你运气好。

你再如此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了。

唉呀呀!发火了啦,你看你气得小白脸更俊了。

你……你字出口,手上的蒲扇即出,攻向飘飘仙娘的灵台,攻势凌厉,薄扇舞得虎虎生威。

飘飘仙娘忙的左闪右躲道:老娘就陪你玩玩。

年轻人身形一晃,分左右扑向飘飘仙娘,又伸手一扬,一股掌力应手而出。

只见一股掌力急速而来,正当她大叫不妙之际,却有一轻柔的掌力,将她往左推出三丈远,这才躲过了一劫。

她站定身子后娇声道:师父,你一定要替徒儿出这口才行。

这时一旁的一仙夫人却幸灾乐祸的道:我说妹妹呀,知道自己不行,却偏要逞强,我就不信这小白脸真能躲过我仙夫人的手掌心。

随即转身对着她师父道:师父,您先不必动武了,待会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时,眼角瞟了瞟武凯这边来。

那师父会意地点了点头道:秀红,小心点,这小子武功底子还不错,别太大意了。

一仙夫人望着年青人又是淫笑,媚眼勾了勾,道:来吧!话声一落,扭着腰,提手单掌往前一堆,年青人展开身形。

避过一掌后,薄扇又出,幻化成了快速绝伦的光影罩向一仙夫人。

一仙夫人见状身形陡地腾起,双掌暴缩,掠向一旁,当她掠起时,衣衫纷飞,隐约露出私处,年青人见状脸色倏地一红,一仙夫人却得意洋洋地笑说:看什么看,要不要老娘给你看个够?说得年青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怒道:淫妇看招。

出手就向一仙夫人的九大重穴攻击,一仙夫人却浪笑一声道:好狠的攻势,让你看看老娘的厉害。

一仙夫人咯咯一笑,边闪避,边伸手一扬,一股香风,应手而出——年青人一招,方才出手,突觉不妙,心中暗惊道:迷魂快活粉,退。

年青人退向树上,一伸手从腰际掏出一颗红色药丸,马上服下,身形一转又飘落在地上,冷笑道:你以为迷魂快活粉能耐我何吗?原来这白衣年青人的师门对任何迷魂药毒,均有相当的研究,所以他能马上辩出迷魂药,而迅速的服下解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刻,旁边忽响起一声大喝:秀红,退下。

一仙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道:师父,我以为迷魂快活粉定能治得了他,谁知道……好了,学艺不精,只会用这种歪手段,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鬼,退立一边去吧。

一仙夫人垂头丧气的走向飘飘仙娘的旁边,而飘飘仙娘也回报了一个鬼脸给她,意思是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行还敢取笑我。

一仙夫人不禁气得牙痒痒的不理她。

此时年青人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枯瘦,面目奇丑的老人,他张着利齿说:小子,老夫看你长得挺不错的,劝你不要管闲事的好。

否则……废话少说,我就是看不顺你们这种小人,这闲事我管了。

小子口气不小,别怪老夫我没劝你了。

有本事尽管来就是了。

说时,心想自己可能不是这怪老人的对手,但已到了这种地步,非硬拼是不可了。

年青人遂提神戒备着,蒲扇在手中灵活的舞着。

怪老人二话不说,人影一闪,掌影如电般地向年青人当头罩去。

年青人一惊,心忖,好强劲的掌力,身子凭空掠起三丈高。

掌风过处,枝叶断落,飞沙走石。

不等年青人,怪老人又是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又向他的胸前期门穴发出一掌。

年青人心惊的一个翻身,向左边树枝掠去,眼见怪老人又已欺近身,年青人左手蒲扇一出,右手一扬,由中直向怪老人的肋下袭去。

怪老人怒哼了一声,拍一声年青人自树上落了下来,又连退了五步,捂住了胸口,一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怪老人不留情的又向年青人的百会穴罩下,就在生死关头。

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齐声叫道:师父,手下留情。

怪老人闻言,便是把十成的功力减至四成,碰的一声,年青人被震得跌出五丈外,昏死在地上。

怪老人不悦的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一掌把他劈死算了,还要我手下留情。

一仙夫人紧张的道:师父,那小白脸到底有没给您这一掌给打死了?怪老人哭笑不得的道:你们自己不会去看看,不过我想他是死不了的,我那一掌只用了四成功力而已。

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这才飞快的跑向年青人,探了探他的气息。

飘飘仙娘笑嘻嘻地自语道:还好,还没死,死了多可惜呀!一仙夫人白了她一眼道:就知道嘴馋,也不想想刚刚人家还要你的命,现在却讲这种话。

妹妹,这小白脸先别管他,那边的圣君先解决了再说。

两人才耸乳扭腰的将白衣人抬向树下一旁。

此时的武凯已知那年青人已被制住,而且暂时不会有危险时,便向猿山人使了个眼色。

猿山人,渐渐地真力收了回去,而将席玲的医疗工作,完全交给了他了。

他从武凯的眼光中,毅然接受了一道命令:杀!轻轻地——猿山人抬起了头来。

两道奇冷如冰的眼光,正紧紧地盯在他的脸。

猿山人不自禁地骇了一跳。

出现在他眼前的,除了两个身着极为暴露的淫女以外,傲然立着一个身材枯瘦,但面目奇丑的老人。

只见这老人,双目如电,唇中须发似针,两耳后耸,嘴唇微张,露出了雪白的利齿。

这人,活像一条老狼。

年龄虽然大,但是却充满了暴力与毒狠。

这似狼似人的怪老人一见猿山人抬起头来,嘴角一撅,又发出一长串难听已极的笑声。

这时——四面林中,随风飘来了阵阵狼叫声。

同时,在他们的敏锐的感觉中,这林里已经充满了凶恶已极的巨狼。

由这狼形老人的身上,似乎发出一种罪恶已极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却似乎可以主宰狼群的行动。

渐渐地——四周腥味越来越重了。

由狼群行动而发出的声息上面推断,这些狼,必定是行动矫捷,凶恶无比的品种。

猿山人心中,不由下意识地生一丝恐怖的感觉。

武凯独力行功,已至最紧要关头。

只见他——面色渐形苍白,汗如雨下,双掌不停地在席玲身上揉着。

每当他一掌按下去再提起来的时候,就有一块暗红的皮应手而落,露出了皮下的那美如凝脂的皮肤来。

席玲那枯干而难看的长发,现在也渐渐变成了乌黑,发出闪闪的乌光。

飘飘仙娘与一仙夫人两人咯咯一阵淫笑,扭着似水蛇般的腰肢,臀部一摆一摆向武凯走去口中呢声道:哟,圣君,您老的艳福可真不浅呀?一仙夫人接口道:奴家万里追踪,总算没白费这番心思。

说话间,扬臂露腿,妙处隐现,极尽挑逗。

这时——武凯全心全力为席玲疗毒,对这种淫荡的挑逗,不予理会。

猿山人却是怒气上升,似乎要按捺不住了。

但是——忌于那狼形老人,所以猿山人迟迟没有动手。

林中,已浮起了点点闪动不止的绿光,似是狼群的眼睛。

咻咻声不绝于耳,他们已陷入了重围之中。

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扭扭摆摆地走向了武凯。

陡然——猿山人喝道:站住。

两人嘻嘻一笑,竟不理会猿山人的警告,臀部扭摆的更为厉害,向武凯直走过去,似乎根本没把猿山人放在心上。

猿山人不禁暴怒冷哼一声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再进一步,老夫要你们横尸当场。

狼形老人倏然又是一阵仰天怪笑。

笑声未歇,陡然顿住,冷冷道:口发狂言,你们今天死定了。

猿山人一见对方狂妄若比,不禁更是暴怒如狂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话还没说完,狼形老人断喝一声:住口,在我狼王面前,还没有人敢这么卖狂过。

原来这狼形老人,就是住在大戈壁的狼人,修炼已达两百年,人狼杂交,秉性奇淫奇毒,江湖上人人知晓的狼王。

狼王隐居大戈壁的万猿山上,轻易决不下山,平日有事,都是令其门下弟子,荒漠狼人等去办的。

而今,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能将他恿惑下山,远赴西南,可真是不容易,但是——更由这点上,可以看出狼王对他们两人是多么地宠爱了。

可是,猿山人岂是平凡之辈。

一听见对方这么说,立即哈哈笑道:好说,好说,阁下若不令这两个女娃儿退转回来,老夫掌下决不留情。

狼王望了两人眼,怪声怪气道:你试试看。

猿山人道:好!好字方出口,青影一闪,漫天掌影,已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似巨浪涛空般地向飘飘仙娘及一仙夫人当头压去。

飘飘仙娘与一仙夫人两人方全力卖弄,恨不得把身上那一点点布条似的衣服,也脱下来才称心如意似的,想不到猿山人真敢动手,惊叫一声,晃身暴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影,带着一声凄厉已极的狼叫声,向猿山人闪电般地袭去。

同时——一股柔力托处,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已被平平稳稳地托出五丈以外了。

猿山人见狼王由侧里挟着强劲无俦的掌力向自己袭到,不愿与他互拼真气略为一提,咻然一声凭空拔高三丈。

狼王哈哈怪笑一声,身子在半空中一扭一折,如狂风问电般地又追了上来。

轰隆!两股掌力一撞之下,如像半空中起了一声劈空焦雷。

四外枝断横飞,沼泽中的稀泥,被震得拥起掠尺高的泥波……半空中,人影倏分复合,狂风呼呼,掌影缤纷,刹那间狂尘大起,十丈以内的大树,都凭空飞去,唏哩哗啦出现了十余只大如牛的巨狼。

它们似乎体力持强,这么劲疾的掌风,竟不能奈它们。

飘飘仙娘与一仙夫人被掌风一刮不知是有意无意,身上那一点衣服,竟突然随风飘去缠在树干之上。

这两个女子,竟是无耻之极,外衣之内,连肚兜也没有一个。

衣服一随风吹去,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股淫荡已极的表情,一扭一扭的迎着掌风,又向武凯逼近了过去。

同时——十余头狞恶已极的巨狼,口角拖着长长的白涎,围绕在武凯及席玲的四周。

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两人,一扭一摆地走近了武凯的面前,有意无意的,将那丰满的大腿晃来晃去,时时露出了女人最秘密的地方。

武凯紧闭着双目,坐在地上,全副心意的放在替席玲治毒上。

席玲身上的浮皮,都已经完全脱掉了。

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美丽已极的少女。

如同凝指白玉般的皮肤,微微泛出美丽的红色,娇美无比。

乌黑的柳眉,如同两道弯月。

微合的大眼睛上,是一排弯卷浓密的睫毛。

殷红的樱唇,令人不自而然地生出了一片遐想。

挺直而娇小的鼻梁,却显露出无比的高贵气息。

油光水滑的黑发,如同黑缎子似地散披着。

全身骨肉均匀,虽在穿着破烂的衣服,但还是美如仙子,高雅清丽无比。

如果拿地上的躺着的席玲和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相比起来,其相差,简直……如果说席玲是人间最美的美玉,那么一仙夫人及飘飘仙娘简直连粪土都不如。

这块美玉的脸上,现在正闪跃着圣洁与快乐的光辉,不知道她的心中是不是明白,她心中最爱的人,正在危险重重下,舍生忘死地希望从丑恶而狠毒的死神手中将她救出来。

大功已将告成。

席玲身上发散出的恶臭味,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代而起之的,是股股处女的幽香。

而,这时——飘飘仙娘与一仙夫人已经带着满脸的淫笑扭动着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的胴体,来到武凯的面前。

武凯知道,这时正是他与席玲的生死关头。

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大功就将告成了。

但是——在这半盏热茶的时间,必须全神贯,全力的疗治,才能完成。

否则的话,不但武凯本身会受到极大的损伤,而席玲也将永远是一个睡美人,永远不会醒来。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一仙夫人及飘飘仙娘已经将那丰满的胴体凑到了武凯的身前晃来晃去。

现看狼王与猿山人,两人都是火性子,这一拼上手,雷大起,拳掌漫天,打得天翻地覆,人影不分。

武凯端坐在地上,双臂轻颤着,在席玲身上各大穴门,做着闪电般的移动。

飘飘仙娘扭来扭去,扭得实在忍不住的开口道:哟,做了圣君,连好朋友都不认识了。

边说着,边将赤裸裸的小腹向武凯脸上凑去。

一仙夫人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似乎对这种事,已经见多不怪了。

武凯突觉得一股势气挟着一股骚味向自己的面门上凑来,知道这两个无耻女子已经向自己动手了,当下微一运气柔冰神功的一部份,由口中疾喷而出。

哇呀……一声尖叫,飘飘仙娘突然用双手掩住了小腹下,晃身暴退。

殷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中,潺潺而出。

退了七、八步以后,轰然一声,飘飘仙娘全身颤抖着,在地上翻了两翻,终于一个翻身,四脚朝天的死去了。

一仙夫人也惊得怪叫一声,五指尖风向躺在地上的席玲袭来。

同时——一声尖厉的狼号,出自她的口中。

刹那间——腥风大起,黄尘漫天,数百头狞恶已极的巨狼,由林中拥出,向武凯及席玲两人嘶嚎着扑去。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猿山人突然狂啸一声,双举连翻,颤出一片遮天掌影,将狼王的凌厉攻势暂时阻遏,同时张口一喷,一片青光,疾如星云掠到了一仙夫人身前罩去。

波波波!五声轻响,一仙夫人所挥出的五缕指风,竟被那片青云一挡,立即消失于无形之中。

同时,那片青云就势一卷。

几声惨叫,出自扑来的几条巨狼口中。

一片血光拥处,那几条巨狼连翻带滚地蹦了开去,刹那间就死于非命。

青云乘势向一仙夫人身上卷到,骇得她翻身向后疾掠暴退。

倏然——狼王长号一声,整个树林都好像活了一样。

腥风狂卷,狼号冲天。

成群的巨狼,嘶嚎着向场中扑来。

而狼王本身,则咻然掠至十丈高,张口喷出一条灰光,如匹练也似地向猿山人当头卷来。

猿山人没到狼玉竟也练有内丹,而且也能放出攻势。

大凡内丹,都是全身精力所聚。

尤其是兽类修炼时,内丹之修炼,更是必经的过程。

待内丹修习到了一种相当程度后,就可幻化为元婴。

元婴再加以修炼,则成元神,可以既体而出,邀游于天地之间。

故若以内丹攻敌,损耗精力必巨。

但是,其威力自然也是不同凡响。

猿山人一见狼王竟然放出了内丹,自己势必收回内丹以相抗,否则就一定会大大地吃亏。

但是——他怎能置武凯与席玲于不顾呢?巨狼成群,来势凶恶,他一时之间怎么办?想到这里里,突然感到大为震怒。

晃身疾退中,张口一喷,那片青云突然大盛,刹那间,又有十几条青狼死于非命。

就在他晃身暴退的当儿,嗫唇发出一缕极为清越的猿叫声。

苍劲而悠长的老猿长吟,穿破了群狼的嘶嚎,刺入万山丛中。

狼王见一击不中,厉嚎一声,身形暴起,恍如一只大灰狼,向猿山人扑到。

猿山人这一退,已经凌空掠越十余丈,青云一卷,将武凯与席玲都保护在内丹威力之下。

狼王已经挟着一片灰影,向猿山人兜头罩下。

同时——数百只狞恶已极的巨狼,也开始了前仆后继,凶猛无比的反击。

一仙夫人缩在一边,看了半天,蛇腰一扭,运指如风,竟凌空连连弹出了强劲已极的指风,转身向席玲。

猿出人的功力,较之狼王,本来就高不了多少,这一分心兼顾,情势大为恶劣,已经处于下风了。

突然——远处响起了悠长而凄厉的猿啼声。

森林中,立即似起了风浪般池起伏不定。

猿啼声,以迅速无比的速度,向这边进发。

猿山人仰首又是一声长啸。

刹那间——四面林中,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猿啼声。

猿山人与狼王的斗争,已进入了极激烈的阶段。

狂风激卷,灰尘漫空。

嘶啸着的旋风,互相倾轧着向四外挤去。

倏然——金影连闪,风声咻咻,当头两条高几丈的大金猿。

率着几十只同种金猿,穿林而来。

如旋风般地扑进了狼群中。

紧接着——数只身体较小,但行动如电的白猿,也从林中穿出,射入了狼群。

不一会儿,人猿大军开到,立即与狼群展开了一场无比惨厉的大厮杀。

猿啼!狼嚎!鲜血!死尸!充满了这片林子。

但是,纵然猿军开到,却也不一定能帮助了猿山人多少。

这时——两只高大的金猿,护立在武凯的身旁两侧,以防万一。

武凯却是充耳不闻,全心全意的为席玲推脉活血。

席玲那美丽的睫毛,突然闪动了一下。

武凯大喜过望,连忙用尽全力,将真气在她体内推行一周天以后,将真气归体,轻唤了声:席玲,吾爱!席玲娇慵地唔了一声。

席玲痊愈了。

她,不但病毒全去,而且更落得美若天仙,再加上武凯为她推脉过穴时,为她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功也有长足的进步。

武凯高兴极了。

他禁不住低下头去,在席玲那艳红的樱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席玲,你醒了。

倏然——声轻微的颤抖出自席玲身上。

她突然翻身坐起,伸手一掌就向武凯脸上刮去,同时尖声道:不要碰我,不要——她愣住了。

伸出去打武凯的手,还没碰到武凯的脸上,就悬在空中,停住了。

脸上,露出了一片迷惑的神情。

她感到奇怪,甚至于可以说是震惊。

那只红肿而具有恶臭味的手,竟变成了莹白如玉的柔荑。

席玲又把左手伸出出来,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这时,她一醒来,就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迷惑住了,故而对身外的狼嚎猿啼,喊杀震天,如若未闻。

突然——一声大吼起自他们的身侧。

十余只恶狼像是疯了般的猛扑过来。

守护在他们身侧的大金猿狂吼一声,迎了上去。

狂风嘶号,血雨四洒,猿山人心神不定,与狼王只战了个平平之局。

狼王这时形状狞恶已极,口角喷出成串的白沫,时而仰首长号,掌指纷飞,攻热凌厉非常。

武凯轻轻地抚着席玲那娇小的香肩,柔声道:席玲,你完全好了,抬起头来,看看你的武凯。

声音,是如此地柔和与坚定,使席玲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来。

与她目光相接触的,是两道深邃清澈而明朗的眼光。

在这两道眼光中,却充满了柔情的与爱意。

两朵淡淡的红霞,升上了她的双颊。

沉默了好了一会儿,席玲幽怨地问道:我父亲……武凯道:不是我杀的。

蓦然——席玲站了起来,双目前视,目中射出了愤怒的光芒。

武凯连忙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一仙夫人仍然裸着身子,在狼群边上,眼睁睁地望着自己。

这双眼光中,却充满了淫荡与欲火。

席玲一见一仙夫人吴秀红的那副淫荡相,不禁勾起下满腔的仇恨之火,喃喃道:你这荡妇,害得我好苦……说着,暗中已经提足十成功力,缓步朝前定去。

武凯也站了起来,展目向四面一望,见自己这边虽未占多大的优势,但却也决不会处于劣势。

当下柔声向席玲嘱道:小心那淫女使用的迷魂粉。

席玲娇声应道:知道。

一步步向一仙夫人逼去。

一仙夫人一见场中这等情势,心中已有点寒意。

虽然,飘飘仙娘之死,她并不伤心,但是狼王却并没有如她所希望地将武凯手到擒来,反而还发动了狼群,展开了一场恶斗,话虽然这么讲,但是她还是觉得狼王有获胜的希望。

所以,当她看见席玲一步步地向她走近时,不觉一阵扭妮,咯咯笑道:哟,美丽的公主,咱们好久没见了。

席玲冷哼一声,如花脸上,倏然涌起了一片杀机,一仙夫人心中一寒,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哈哈笑道:哟,我说,可爱的公主,你凶巴巴地吓谁来着?边说着,双手往腰上一叉,臀部往右边一歪,摆像难看已极。

在她的心中,有她自己的打算。

原来,她与飘飘仙娘两人,自从毒害席玲后,又在一处山边上遇到了失魂酒丐传给武凯醉酒仙步法时所留下的脚印。

两人当即细心学了下来。

她们的武功本就不低,再加上这种诡异的步法,在江湖上更是恶行昭彰,淫荡无比。

甚至于不会武功的一般年青男子,只要被她们两人看中,都会立即洒以迷魂快活粉,将之轮流快活,至死为止。

被她们以这种伤天害理的方法,弄死的年青男子,真已不计其数。

但是,她们心中念念不忘的,乃是武凯。

待武凯恢复武林圣君名号后,两人又想去找他,但又怕他为了席玲的事向她们两人算帐。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与打探后,两人终于跋涉千里到了大漠中,找到了一个万猿山出来的狼王门下的弟子。

她们便以肉体为诱惑,将那个狼王的弟子,制服得服服贴贴地唯命是从。

然后她们便一半要求一半胁迫地要那人带她们回到万狼山上去。

到了万猿山以后,她们立即大施其手段,勾勾搭搭地将狼王手下的一些重要人物完全勾搭上了。

本来狼王门就无甚廉耻观念,加上两女又大胆,手法又甚为高强,不消几个月的功夫,竟变成了万猿山的女菩萨,活观音,甘露普施,皆大欢喜。

最后,连狼王都成了两人的入幕之宾,而且对她们颇为宠爱,并且授以武功。

待时机成熟后,她们便异口同声向狼王要求进入中原,为她们复仇,要活捉姚武凯,慢慢折磨,以消心头之恨。

其实,她们心中打什么鬼主意,狼王毫不知情对她们的一片谎言,信以为真,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所以,一仙夫人目前的武功,已经大非昔比,见席玲面凝寒霜地向她走来,心中丝毫都不在意,仍然冷言冷语地道:哟,席宫主,你别自以为有什么了不得,我吴秀红真还怕了你不成。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无耻!黑影一晃,啪两声,已经挨了两个耳光了。

一仙夫人大怒之下,尖叫一声,挥手划出五道尖风,向席玲攻来。

席玲这时的功力岂同凡响?只见她,身形的曼妙地一旋,已经让过了这两道尖风,身形一晃,闪入掌影指风之中,右手略伸。

啪!又是两记重重的耳光。

一仙夫人又是一声尖叫,双掌晃起,腥风大起刹那间攻出十余掌之多。

席玲冷冷一笑,倏然出掌,颤起数十只莹白如玉的柔荑,贴向一仙夫人的几处重要死穴。

两人,在这一刹时,展开了一场激战。

武凯见席玲稳操胜算,才冷冷一笑朗声道:猿老,住手。

猿山人这时见到了武凯已经大功告成,站了起来,方才庆幸能畅快地大干一番,不料武凯却令他停手,心中虽然不甚情愿,但又不敢违令,只好恨恨然地晃身疾迟,站在武凯身侧。

狼王亦翻身落地,口中白沫横飞,冷冷道:小子,你有什么话要说?武凯微微一笑,问道:阁下恐怕就是名震大漠的狼王吧。

狼王嘿嘿狞笑一声道:即知是老夫,你们还不束手就缚。

武凯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表情道:阁下自信能胜过本人吗?狼王又是一阵狂笑道:老夫若不能在百招以内将你击毙,当场自碎天灵。

武凯又是微笑道:阁下说话算不算?狼王哼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武凯回头嘱咐猿山人道:叫它们别打了。

猿山人立即在喉头发出了一阵低吼。

群猿立即退到了一旁。

狼王也长号一声,群狼亦退立一旁。

武凯略一忖量本身的功力,微微一笑,朝狼王道:本人在三十招之内不将阁下拿下来,本人任凭阁下处置。

这话讲得爽快已极。

也就是说,三十招之内,一定可以胜过狼王,而狼王必定会自尽。

这无异是逼他自尽!狼王闻他口气如此狂傲,怒极狂笑道:好,好,小子,老夫今天算是开眼……眼字还没说出口,已经呼地一声,如一条巨大灰狼,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向武凯当胸撞来。

武凯冷笑一声,身形的滴滴一转间,重重红雾,已似怒海浊浪般地层层扑去,向狼王迎去。

狼王怪啸一声,双掌一错,团团灰气,如雷电般地的击出,同时迅速电光石火般地拍出二十掌,踢出一十八腿。

掌与掌的光影,连成一片密而不懈的掌墙,杂进了疾电般地的一十八腿,互上飘忽如风的身形,从四面八方向武凯身上劈去。

武凯双足微微一顿,身子倏倒拨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优美的弧形后,猛然凌空下扑。

刹那间——灰雾重重,红云霭霭,两人各以风掣电驰般地的速度,在本身真力护持之下,作着非肉眼所能看见的攻击与防御。

二十招方过——红云陡然紧缩。

灰雾的乌云四布般地伸展了开来。

站在远处的猿山人,却感到了阵阵窒息,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倏然——灰雾中如闪电般地出现了一条亮闪闪的灰色光亮,灵蛇乱窜般地向被灰雾紧紧困住的红云射去。

猿山人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他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不该让武凯上去。

假如圣君有个三长两短,那怎生是好?但是——现在上去帮忙,势又不能。

否则,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丢脸不算,武林圣君的威信,日后在江湖上怎么维持?就在他转念头的一瞬间,两人又互并了两招。

蓦地——声尖厉的惨叫声,出自他们身则不远处,一仙夫人口中鲜血狂喷,手里还捏着一条粉红色的手帕,身形翻飞而出。

叭声大响,一仙夫人那赤裸裸的胴体,已经四肢大张地仰天躺在地上。

席玲立在离她不远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疚的表情。

这时——红云更见紧缩,但却红得紧,亮得出奇。

一仙夫人被席玲击毙,武凯及狼王都看得清楚。

武凯一面发掌,一面冷笑道:吴秀红死了,阁下难道不感到痛心?狼王怪笑连连,拼出十成劲,应道:这种烂女人,死了也罢,老夫也只不过是借她发泄发泄,玩玩罢了。

倏然——武凯冷喟一声道:第二十六招!话才出口,护身血气蓦然暴涨。

狼王大吃一惊,立即提足全身真力,猛然一口向那条灰光喷去。

那道灰光原是他的内丹所化,被他真气一喷,立见暴涨,如一条游龙般。

武凯突然仰首一声长啸,破云裂石,较之老龙清吟,更见苍劲。

啸声未毕,红云托地飞起,红光连连掣动。

陡然——一声裂帛大喝:第二十九招。

红云陡然暴涨,由红云中,传出阵阵风雷杀伐声,一道奇亮闪眼的红光,疾旋而出,在灰雾中略一伸缩,咻然一声,拖着一道长达丈的红芒,向狼王当胸射来。

狼王惊极出声:御剑术……猛地一吸真气,内丹化成的灰龙不顾攻势,收回身侧,向那条奇亮闪眼,寒芒伸缩不定的红光绕去。

第三十招!招字还没出口,夺命血剑所化的红光陡然剧烈的掣动后,绕着狼王的内丹猛力一旋。

同时——武凯伸手一招,一股奇巨吸力过处,一颗大如龙眼般的灰色软珠,跃跃欲动地落在武凯的掌心中。

狼王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一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翻身落在地上。

他的脚尖才一触地,陡然一阵冷风袭到,他只觉得身上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立即全身瘫软如泥,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虽然全身瘫软如泥,不能动弹,但是却能开口,而且能张眼。

武凯冷冷地托着他近年来才修炼成的内丹,望着他道:为了防止阁下自尽起见,不得不委屈阁下一番了。

狼王冷哼一声,强自压抑住激愤的心绪,道:老夫自认技不如你,应誓自尽,正是大丈夫的行为,与你何妨?武凯冷笑道:阁下自不自杀,与本人无关,只是,本人有一句话相赠——人生在世,当为正义而奋斗,如若有益于人世之事,当行之而无尤,取义而死,重若泰山,否则,轻如鸿毛,甚为不值。

话一说完,左掌微扬,一股寒风过处,狼王穴道立解,翻身站起,脸上现出一片犹豫之色。

武凯右掌一托,那颗内丹化作一道灰影向狼王射去。

狼王一张口,内丹穿入他口中。

突然——他厉号一声,转身朝武凯道:老夫领情了。

话才说完,双足一顿,化作一道灰影,穿林而去。

那些狼群,见狼王走了,也都慌忙离开。

一会功夫,现场只剩武凯,席玲和猿山人,武凯对两人道:走,我们过去看看刚刚为了救我们的人,现在如何?三人走到树下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年青人,武凯称赞的道:好个俊俏的年青人,还好他没发生意外.不然我就对不起人家了。

说着时,顺手拿了药丸放入他的口中,双手放在他的背部,帮助他疗伤。

席玲不解的问猿山人道:猿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猿山人笑着解释给席玲听他道:是这样的,我与圣君正在为你疗伤的紧要关头,没想到那两个风骚女人带着所谓她们的师父,到这里来找碴,欲对我们下手时,这年青人刚好路过,看不过去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那狼王打伤了,就是这样子,还好没事,不然咱们就愧对人家了。

席玲道:原来如此。

武凯真力一贯,年青人吐了一口瘀血后,已经无大碍了,两人站了起来,两人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拔刀相助,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年青人望着武凯,不禁对他升起了一股敬佩之心,连忙道:在下江南儒侠陈平,至于拔刀相助,陈平不才未能替少侠脱围,说来惭愧。

武凯听他说是江南儒侠陈平,又手持一蒲扇,一时竟脱口而出道:你是江南儒侠陈平,那王小霞你应该还记得吗?陈平一听王小霞的名字,脸上马上幻成了异样的光彩,抓着武凯的手,紧张的问道:小霞,小霞,她现在在那里?为什么你知道她名字,快告诉我。

陈兄,王姑娘托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拜托你快说,几年来我一直在找她,我几乎翻遍了整个中原,但都没有她的踪影,我都快要疯掉了。

席玲在旁插嘴道:凯哥,王小霞是不是……武凯对席玲使了眼色,制止她说下去,他知道席玲要问的是十二娘娘王小霞,他本想要先弄清一件事,才能说,此刻看陈平焦急问,他只好老实道:王姑娘要我转告陈兄,她叫你不用等她,也不用找她了。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陈平似乎失去了理智的抓着武凯的衣服频频问道:年青人,请勿对圣君如此无礼。

猿老,无妨,我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对着茫然无措的陈平道:陈兄,你不用着急。

虽然王姑娘叫我传这话给你,相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王姑娘对小弟有过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陈平双眼无神的望着武凯,喃喃的问道:你是谁?你有什么力量帮助我?我找了七年多了?依旧如此,你又有什么办法帮我?猿山人在旁已经忍不住的大吼道:你这年青人是怎么搞的,为了爱情变得死去活来,先前的英气那里去了,而且讲了老半天了,敢情你还不知你眼前这个大人物。

陈平被猿山人这么一喝,心智倒是清醒了不少,这时他露出歉意道:在下失礼了,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武凯还来不及介绍自己,猿山人又抢着道: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第三代武林圣君姚武凯,你说他有没有能力帮助你。

陈平听了两眼睁的大大的,半信半疑的问道:你就是刚崛起武林的‘红神’也是‘第三代圣君’的姚武凯。

正是在下。

陈平闻言双膝就将跪下,却被武凯一把扶起道:陈兄不必如此,你跟王姑娘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你这样到处找也不是办法,不妨先跟着猿老,然后再一起到‘腾龙谷’去等消息如何?既然圣君如此说,那陈平就放心了,在下先在此谢过圣君了。

武凯拍了拍陈平的肩头后,对猿老道:猿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猿山人恭声道:圣君交待的事,老朽不敢怠慢。

还有腾龙谷开府,只剩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猿老最好能早点到。

猿山人哈哈笑道:圣君放心,老朽必定率手下弟子赶到。

武凯双手一拱道:我同席玲先走一步了。

猿山人望了席玲一眼又望了望武凯笑道:待老臣送两位一程。

陈平也送两位一程。

两人立即展开轻身功夫,如疾箭般地朝山外驰去。

不久后——绵亘千里的大山森林,尽皆抛在身后。

他们四人因功力相差了一大截,所以武凯、猿山人都减慢了速度,以适合陈平及席玲。

直到黄昏时际,四人才抵山口。

一声珍重后,猿山人带着陈平返身去线开谷召集手下弟兄。

武凯等他两人远离后,转身对席玲道:席玲,刚刚那个陈平是你狼牙堡十二娘娘王小霞的情人。

是嘛,我刚才就是要问你,结果你不让我说完。

我是要先弄清了十二娘娘现在如何?才好办事,要不然怕陈平知道王姑娘的所在地会闯祸,何况王姑娘特别交待我别泄露了她的行踪,我才会阻止你说下去。

席玲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凯哥,那你要问清什么事呀?席玲,自从你爹死后,狼王堡现在的状况如何?这又提到了席玲的伤心事了,只见她双眼含泪的回道:我爹死后,狼牙堡群龙无首。

我一个弱女子也无能力管理他们,一些较年轻气旺的都一个个离开,只剩下几个忠仆留在堡里而已。

那十二娘娘她们呢?我要离堡报杀父仇人之时,有问过十二娘娘,她说她也要离开,我问她要去那里,她说不知道,也许到中原找人吧,当时我并没问她找谁,只说她会把狼牙堡当作她的家,随时会回来的。

席玲停了会儿又续道:之后,我曾回过堡一次,但十二娘娘已离开不知去向了。

武凯沉思了一下道:王姑娘有可能到中原来找陈平,我想一定要帮他们这个忙。

是啊!凯哥,王姐姐在堡里的时候,很照顾我,而且还教我很多事,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在一起。

武凯很有把握的道:我一定会传令给江湖人士共同寻找王姑娘,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嗯!我们走吧!武凯与席玲,这才俪影双双,朝江南出发。

---------------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八章 痴情女备受嘻弄秋,已深。

凋零的落叶,随着西风,四散飘舞。

不,这是初冬了。

你看,随着寒风,不是已经飘起了片片雪花吗?一片荒野。

大道坦荡。

泼墨似的夜,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大地。

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黑夜中,大道上,两骑快马,疾驰而来。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如雷马蹄声中,响了起来:凯哥,怎的这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个客店?另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咱们趁夜赶路也无所谓。

马蹄声,刺入嘶号着的西风中,显得单调而凄凉。

一阵沉默,驰行不久后,大道弯入万山丛中。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凯哥,天色好黑,恐怕会下雨了。

嗯!咱们还不如找个山洞避避。

又是一阵疾驰。

倏然——男的往前一指道:你看,那里有个大山洞。

顺着他的手指往前望去,只见山腰上果然有一座黑黝黝的山洞。

山洞前,是一片颇为陡峻的斜坡。

两人策马驰行一阵后,距山洞之前,少说还有半里之遥。

这时——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狂吹着。

天上乌云密布,不时有两道天际银蛇,带着轰轰雷声,窜行在云端。

大雨,已经淅淅沥沥下起来。

武凯忙道:席玲,过来,与我同乘一骑可以避雨。

说着,用手一招,袅娜的身形,竟随着马儿前冲之势飘了起来,落入武凯的怀中。

劈喇!一声轰天大雷响过后,金蛇乱闪,狂风暴雨陡然降临。

两匹马儿,长嘶疾行。

武凯身体四周,冒出一片红云,周身四尺,滴水不侵。

不消一刻功夫,两人已到了山洞之前。

武凯抱着席玲,一飘身,掠入了山洞之中。

山洞外——狂风暴雨大作,雷声隆隆,闪电乱窜,整个天地为之变色。

怕黑与怕雷声,是女子的天性。

席玲自从中了毒以后,遁迹荒山之中,孤身只影,时受恐惧绝望与寂寞的侵袭,表面上似乎变得落寞与幽怨,但是心中关切与爱护仍是她所迫切需要的。

此时大雨倾盆,北风狂号之际,又是依偎在昔日索绕在自己心头的心上人怀中,她真的感到欣慰无比。

武凯何尝不?他自从第一次在大漠中为席玲所救后,心中就时时想念着这位美丽而又善良的宫主。

后来,席玲为一仙夫人与飘飘仙娘两人所毒害失踪后,武凯更是心中感到歉疚万分,相念于她。

当然——如果说,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她,这话未免不实。

因为,那个曾经屡次救他的紫艳馨,在他的心中,也有相当重要的一席位置。

还有万魔罗刹铁麒麟的孙女儿铁乔菁,为了他,与祖父决绝,只身单剑走天涯,亦是屡次令他长叹不已,尚幸地狱阎王替她另有安排,否则真令他不安。

但是,提到真正的内心情感方面,席玲还是占首位的。

尤其是现在,席玲初愈之际,较之以前,更见美丽娇俏。

软玉温香抱满怀,怎不令他陶醉。

他不禁轻轻低下头去,在席玲那娇艳如花的粉颊上亲了一下。

席玲轻轻地嘤了一声,一颗玉首,随着两片红霞的升起,深深的低垂了下去,直垂到她自己的胸际,直垂到她的脸颊紧偎在武凯的胸前。

不管外界的狂风怎么吹?不管外面的暴雨怎么打?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在这一个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两人抛开了一切,而沉醉在幸福的气氛中。

洞外风狂雨暴,整个世界都濒近了毁灭的边缘。

但是——在山洞的里边,两人却情话喁喁,相依相偎。

渐渐地——两人互拥着进入了梦乡。

这时——山洞外,狂风暴雨中,一条娇小人,冒着大雨,狼狈已极地狂驰奔行着。

而且还时时刻刻地回过头来,似乎怕敌人追逐的样子。

方冲至山坡之上,她一抬头,看见山腰上有个山洞,不禁大喜,娇喘吁吁地道:啊……天……脚步一动,就往山洞中驰来。

哗啦啦!一道奇亮的闪电,照亮了这人的身形与脸庞。

只见她——手执银晃晃的长剑,满面惶恐的神色。

淡淡的血水,自她的浑身伤痕的破口外,随着雨水冲刷下来。

乌黑而散乱的长发下,是张美丽而天真的脸庞。

如果您的记忆力不坏的话,您一定可以猜出她就是白绫。

她随着白二先生返回白梅谷后,听得武凯只身赴滇,便也偷偷地溜了出来,希望可以找到他。

不料,一路下来都没有发现武凯的行踪。

直到进入滇省内后的有一天——她投宿在一家客店中。

西北风凄凉的吹着,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白绫独坐客旅之中,愁肠百结,不能成眠。

望着黑黝黝的夜空,她不禁又想起那个郎心如铁的姚武凯。

自己万里追踪,是为了什么?烛影莹亮,孤身单影,不知武凯今夕在何处。

夜已深沉,她独坐在窗前,低声吟道:调朱弄粉总无心,瘦觉宽余缠壁金,别后大拌憔翠损,思情未抵此情深。

突然,一声寒风吹来。

紧闭的纸窗,吱呀一声,吱呀吱呀地大大地张了开来。

灯影迎风,一阵摇曳。

白绫惊得花容失色,只觉得窗前,鬼影晃晃,寒风飕飕,好不怕人。

蓦地——白影一闪,房中已经多出一个身形瘦长的白影。

晃晃然的灯光,照射在那人煞白的脸上,竟显得阴森无比。

白绫一见此人出现,惊得连退三步,定了定神斥道:冷面太子,你在这三更半夜闯入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冷面太子嘿嘿笑,手中白骨扇一打开,压低声音道:白绫姑娘,故人见面,也犯不着那么大的火气。

白绫这时已经比较镇定点了,双颊上涌起了一片寒霜,厉声道:没什么好谈的,你给我滚出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暗暗提劲,蓄于双臂上,准备随时发出手。

冷面太子嘿嘿笑道:白姑娘,在下对姑娘是一见钟情,刻骨相思,万望姑娘不弃……白绫不禁气得粉面冰凉,道:你再不滚出去,姑娘要动手了。

冷面太子又是一阵嘿嘿冷笑道: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太子再通知你一句,如不立即跟本太子走,本太子要动手了。

白绫见他越来越不像话,不禁大怒,反手一抽,呛噹一声,银剑出鞘,尖声道:滚出去。

冷面太子冷笑一声,白骨扇一张,唰地一声迳朝白绫脸前拂来,冷冷说:莫怪太子无礼了。

白绫的银剑一出闪出朵朵银光闪闪的梅花喝道:你找死。

谁知,冷面太子那招根本是虚招,目的只不过是在气气她,一见银光闪来,长剑已然及腕,嘿然一笑,身形倏然一连打了三个转。

白绫只见人影一闪,还没看清对方的去势……一声冷笑,已经起自她的耳畔……同时——一只瘦骨嶙嶙的冷手,已经一把抓住了她那丰满的左胸。

白绫急得嘤咛一声,满面通红,挥腕一剑斩去。

冷面太子得意的嘿嘿一阵怪笑,身形一转,躲过了长剑,右手一探,又抓住她的右胸。

白绫不禁大愤,羞愤之情,如同决了堤的河水般地充满她的心中。

她不禁气得尖声大叫起来,银剑连挥,寒风咻咻,满室都闪出了丝丝银光,将冷面太子全身都罩住了。

冷面太子这时的武功,竟较之白梅谷中时,高强了一倍以上,他见白绫气得发了疯似的,不禁嘿嘿一阵怪笑道:小子,那小子已经落在本太子的手中,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的话嘿嘿嘿……话未说完,已经夹着一连串的冷笑声,从白绫那紧密的影中窜了出去,穿窗向西南方疾射而去。

白绫怔怔地望着冷面太子逝去的背影发愣。

那小子。

冷面太子口中的那小子是谁?难道是武凯吗?对了,一定是他。

但是,不可能呀。

以武凯的身手,难道还会落入冷面太子的手中吗?就算是冷面太子的父亲白骨岛主,也不见得会是武凯的敌手。

更何况,武凯现在已经亮出了武林圣君的身份,白骨岛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他如何呀!可是——事情又很难讲。

说不定冷面太子为了爱自己,不择手段,以谋毒计抓住了武凯,以作为要挟自己的手段,完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武凯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他一定需要人们的帮助。

想到这里,白绫不禁又掘奋起来了。

她狠狠地咬着牙,狠狠地道:凯哥,你等等,绫妹救你来了,等把你救来,我们一同挥剑复仇,把冷面太子他们这批恶徒剁成千万段。

说着,双足一顿,紧握长剑,向乌黑的夜中刺去。

爱的力量是多么的奇妙啊!她能化腐朽为神奇,化柔弱为力量,化懦弱为勇敢。

白绫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武林娇女子,竟怀着满腔的热血,去追赶那武功高出她太多的冷面太子。

若说,那是为了复仇,为了恨冷面太子方才侮辱她,毋宁说是她对武凯的爱使她如此地疯狂与不顾后果。

不久后——她已飞快地掠出城外,但是还没有看见冷面太子的影子。

向四面略为一望,只见西方约十里之里,是绵延不尽的山峰。

她毫不犹豫地就朝山中驰去。

北风怒号,乌云密布,天地间一片黑暗。

白绫施展开身形,如同一道狂风般地朝山中射来。

奔驰不久后,进入一片树林中。

突然,一阵嘿嘿冷笑声,起自她的身侧不远处。

她不禁大吃一惊。

难道冷面太子在这儿设了陷阱啊?就这刹那间——白影一晃,骨瘦如柴的冷面太子又出现在她的身前。

白绫冷笑一声,叱道:你把他怎么样了?冷面太子得意地嘿嘿地道:你若从我,我便将他放走。

白绫不禁大怒,厉叱一声,银剑抽出,闪出七朵梅花,寒光闪闪地朝白骨太子身上扑来。

白骨太子冷哼一声道: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不知道厉害。

身形一旋,白骨扇倏然化作了一片光彩,如浪潮般地拥出。

刹那间——剑光扇影交错,两条人影疾快无伦地相互攻击着。

冷面太子的武功较之白绫高出许多,这一交上手,只闻他狂笑连连,白骨扇展开,封、劈、点、扇势如风,出手就是十几扇,这令白绫几无还手之力。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却伸其禄山之爪,东摸一下,西捏一下,弄得白绫羞愤难当,两行清泪,早已沿腮而下。

激战数十招后,冷面太子笑道:丫头,如若你顺了本太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白绫怒喝道:放……屁……不要……脸……冷面太子哈哈狂笑道:好,好,我看你还能持强到几时。

扇势掌势突然一变,攻势立即凌厉无比。

嗤!一声轻响,白绫上身左胸下,已被扇尖划破了一条裂口,些微渗出了些鲜血。

紧接着——只听见白绫娇喊连连,冷面太子的右手,几乎就没离开过她那高耸的胸部与美丽的双颊。

这时,她的身上,已是血渍斑斑,伤痕累累了。

突然,冷面太子一鼓掌。

林中似幽灵也似地飘出十几个人影来。

冷面太子一面晃身出扇,与白绫游斗,一面冷冷道:丫头,你如果再不答应,我就令你当场出丑,在这里剥光衣服……嘿嘿嘿……白绫虽然羞愧欲死,但是自己却知道,自己的武功和人家比起来,相差了一大截,如果再强拼下去的话,只有自取其辱。

当下一收手中剑,叫道:慢点。

冷面太子闻言大喜,连忙收扇住手笑道:怎么……他才一停手,白绫突然振腕连刺,寒光暴闪中,剑势凌厉已极地向冷面太子胸前要穴点到。

冷面太子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会用出拼命的招式来,慌忙飘身疾退,怒声道:贱婢,你找死!死字还没出口,白绫已经一翻腕,电光疾闪般地撤出一片寒星,射向冷面太子及四周的人,同时剑花一挽,双足顿处,晃如一支离弦之矢般地朝林外穿射出去。

身后,传来冷面太子的冷笑道:……贱婢,本太子不折辱你个够,从此不再踏进江湖一步。

白绫银牙紧咬,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拼命朝前奔驰着。

突然——一道闪电,撕破了黝黑的天空。

紧接着——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

白绫发狂也似地奔驰着。

她的全身,都被雨水淋透。

但是,她却不敢稍事停留,因为她知道,冷面太子不会就此罢休的。

奔驰了一阵以后,已经驰进了山区,她已经累得香汗夹背,腰酸背痛,快要跑不动了。

身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淋,隐隐作痛。

想她一个娇女子,在白梅谷谷中过惯了娇生惯养的日子,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今天晚上一夜之间,全受过了。

猛一抬头——见山腰上有个大山洞,不禁大为高兴,娇喘吁吁地暗暗说:…啊……天……天助我……足下一顿,朝山洞驰去。

蓦然——十余条黑影,如流星般地自山坡边上翻了出来,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射到白绫的身前。

当头一人,正是骨瘦如柴,身着华服,手摇白骨扇的冷面太子。

白绫一见对方竟然绕路过来,不禁又惊又怒,又气又羞,厉叱一声,手一抖,一连刺出一十二剑,刺向对方身上重要穴道。

冷面太子似乎被淋得有些恼怒,嘿嘿冷笑道:贱婢,你这是找死!白骨扇一展,疾迎上去。

白绫银牙一咬,挤全力展开家传秘学梅花剑法,剑气立即大盛,攻势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向冷面太子攻去。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白绫虽是一个弱女子,但是一身武功却不可轻侮,尤其此时生死荣辱的关头,为了求生与荣誉,竟然凶猛无比。

一时之间,冷面太子对她亦无可奈何。

风,刮得更大。

雨,如天神倒挂般地落下来。

风狂雨骤,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难道,今晚的天气,便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子的命运?白绫,为着自己的清白与生命,与冷面太子,作着殊死的战斗。

她看得很清楚,自己今晚是有死无生,有辱无荣的了。

假如说,她还能安然脱险,那真是奇迹了。

唉!为了心上人,她陷入了如此的绝境。

暴雨之中——除了舍死拼命的两人以外,四面遥站着另外的十余人。

这十余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场中。

只要冷面太子一声令下,白绫非立即成擒不可。

她一面舍命拼斗,一面朝山洞外移去。

一方面,她从小就娇养惯了,这时已觉得难受非凡,再加上四周站着十几人,给她在精神上加以了极重的压力。

她希望能退到山洞中,至少可以减少四周的监视,而在心灵上,精神上,少受许多的负担的。

冷面太子,也望见了那座高而深的山洞。

有意无意间,他竟似故意放开一面,让白绫向那山洞移去。

电光,雷声,狂风,交错成一片凄惨的画面。

有这幅画面中一剑光迎着电光,发出了银闪闪的光芒。

电光照清了四周,也照清了围攻一个弱女子的人们的丑恶面目。

但是——这是在荒野之中,有谁知道呢?纵然有人知道,谁又敢于轻易招惹冷面太子呢?战况愈形激烈。

场中竟没有一个人出声。

白绫,她绝望了。

她只希望,能在临死前,再见到武凯一面,她就满足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来说,那能有多大的奢望啊!屡次,她想回剑自尽,但是有意无意间,递出去的剑招,竟被冷面太子的白骨扇封住,撤不回来了。

一狠心,她又拼命地展开攻击。

雨水,狂暴地淋在她那凌乱的长发上,流过了她美丽的额头,迷漫过她的眼睛,使她觉得眼前只是一片迷糊。

虽然如此,但好的攻势还是凌厉无比。

而且,她还是不断地向那个山洞中移去。

在这次新的拼斗中,白绫的身上,又挂上了不少新的伤痕。

尤其是,这次白骨太子的用心,似乎非常恶毒。

受伤的地方,衣衫破裂,而积非常之大,而本身所受的伤,却并不重。

再加上狂风一吹,暴雨一打,她身上的衣服,竟没有一块完整的好地方,随着她身形的起伏跳掷,撕破的衣服,如同花蝴蝶般地围着她翩翩飞舞。

隐隐约约间,洁白而丰满有身体,已经将要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冷面太子出招更疯狂了。

甚至于还动手撕她的衣服。

白绫又气又恨,但是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希望快些进入山洞中。

一方面可以减少精神上的压力,一方面不受到雨水的骚扰,或许她更能发挥些剑招的妙用。

她渐渐感觉出不对来了。

递出去的长剑,竟不容易轻易收回。

这也就是说——假如她想回剑自杀的话,只要冷面太子白骨扇一出,就会阻止了她这种自杀的行动。

亦即冷面太子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有自杀的机会。

她只好边打边往洞中退去。

而且冷面太子也似乎有这么意思,故意要引她进入洞中。

但她已累得无法深思了。

只见那十个大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这时又是一道电光交加着雷声。

此刻她已来到了门口,十个大汉又围了过来,她无助地挥着剑,心却想:只要进洞就好了,总比外面强。

她心里想着,手中剑一挥,抵挡一阵后,身子一闪已进到洞里。

但紧随着的冷面太子却也进入了洞内,唰刷两声后,她的外衣,已被撕成片片。

翠绿色的肚兜,已经显露出来了。

嫩藕似的手臂,凝脂似的肌肤。

她疲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手中的剑势,也显见缓慢。

冷面太子的眼中,几乎喷出了火来。

好像逗弄耗子似的,逗腻了以后就会把它吃了。

冷面太子这时,好像已经被欲火烧昏了头,不顾再缠斗下去了。

扇影一抖,呼呼连声,扇影突长,向白绫身上罩去。

白绫勉力抖出几朵剑花,封住全身。

呛!手中一阵猛震,长剑脱手,斜射而出,嗤地一声,巍颤颤地斜插在地上。

长剑方一脱手——白绫只觉得天池穴上轻轻一麻,全身立即乏力倒下。

冷面太子嘿嘿,一阵冷笑:嘿嘿,贱婢,本太子说的话,总会实现的。

说着,伸手在白绫那嫩得吹弹可破的西颊上,拧了一把。

同时——他得意洋洋地望了他的随从们一眼,说着:你们都退出去。

他的那些随从们,武功之高,亦不在冷面太子之下,这次,奉白骨岛主之令,以先锋部队的姿势,随着他们的少主,进入中原,这些人,都是在白骨岛上经过长期训练出来的,阴辣狠毒,喜怒不形于色。

这时——冷面太子一声令下,十余大汉立即一躬身,晃如魅影地就注洞外退去。

一个冷若坚冰的声音,起自洞中深处:站住!继之,是一阵奇寒无比的长笑声。

冷面太子心中一惊,白骨扇拍地一声往掌心一合,唰地一声又张了开来,双目中寒光进射,往洞深处望去。

随从十余人,亦立即旋过身来。

十几对寒光炯炯的眼神,紧紧地盯住洞深处。

黑黝黝的洞中,如幽灵浮现般地,渐渐地出现了一霞影。

霞光中,一个身着黑衫的奇俊少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正是当今武林圣君姚武凯。

冷面太子一见是他,不禁心中着慌,哼了一声,朝白绫一指,对他的随从道:先把她带出去。

有两个削瘦的中年汉子恭应道:是!方欲挪动身形,将白绫架往洞外,武凯已经冷哼一声:谁敢动她,先把命留下!那两个汉子一愕……冷面太子双目一翻,冷冷道:谁敢违命,按岛规严办。

那两个中年汉子又是一颤,身形一动之下,疾逾电光石火地向白绫扑过去。

他们身形才一动,只觉得霞光闪眼难睁,劲风扑面,两人立足不稳,蹬蹬蹬,一连倒退了五步之多。

再定睛看时,只见白绫,已经安详地躺在武凯身侧。

冷若坚冰的声音,再度出自他的口中:冷面太子,你是自裁,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冷面太子冷笑一声道:嘿嘿,本太子正要找你算账,想不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话还没说完,倏然一挥手,大喊道:上呀!白骨扇一晃,化作一道灰白光影,幻出无数扇形,如一条大网般地身武凯当头罩下。

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十几条汉子应着他的手势的一挥,轰然暴应一声,四壁立时簌簌而震,十余随从已经其快无伦地各自抽出兵刃,向武凯不同的方向扑来。

刹时间——风声呼啸,人影纵横,刀光剑影翻飞,充斥于山洞之中。

在十数股不同的兵器夹击之下,山洞中,几乎已没容身之地了。

倏然——一声冷笑,出自武凯口中。

只见他,昂立不动,低头怜惜地看了地上的白绫一眼,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残酷笑容。

武林中,不论黑道抑或白道,为人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淫!这时,尖锐的刀风,已经要沾上武凯的身体了。

灰白色的白骨扇影,已经指向武凯的周身各大死穴。

武凯冗自冷笑连连,并没有闪避或还手的意思。

在场进击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出手皆属辛辣狠毒之极,这时出手围攻之,看见武凯昂立不动,心中都不禁暗暗生出警惕。

不约而同地——众人都以自己的武器,刺戮向武凯身上最重要的穴道,同时暗中准备万一击不中之后,退撤之计。

谁知,十余股兵器,迅速如电闪,嘶风生啸地刺向武凯全身重穴。

相距已不足半尺时,他还是跋然立着,不予理会。

立即,山洞中发出了几声得意的冷笑。

刀声,已经刺进了武凯的体中。

突然——哼!武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山洞中,突然充满了翻卷腾跃,强劲无匹,凝体冻心的寒涛。

冷面太子,与其随从十余人,以反弹出来,兵刃纷纷脱手向四壁飞去。

一瞬间,火星四冒,惨叫声与狂减声乱成一片。

但是,每一个人只叫喊了一声还不到,便横撞竖击地撞在山石之上,肝脑涂地,血雨四溅。

一瞬之间,一切声息全停了,只剩下一丝呻吟声。

那是出自身受重伤的冷面太子口中。

武凯冷冷地望了冷面太子一眼,正想替他点穴止血,告诫几句以后,放他回去时,突见他的眼光,竟骤然射出异样的光芒,掠过自己,射向身后。

席玲这时自洞中,袅娜而出。

武凯冷哼一声,暗忖道:此人命若悬卵,还是如此淫恶,我饶他不得。

顺手一招,白骨扇已然应手飞出,手一抖,咻然一声,化作一道灰白光彩,射向冷面太子。

卟!紧接着半声惨号,血光脑浆四溢,冷面太子已经死于非命了。

武凯已经旋过身来,低叹了一声:全死了。

席玲哦了一声,娇声问道:全死了?武凯颔首道:是的,全解决了。

席玲笑了笑,又问道:哦,全解决了吗?武凯看了她一眼,有点感到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席玲咯咯一笑,用她那娇美的嘴唇呶了呶,指向白绫道:她吗?武凯怜借地望了脚下躺着的头发散乱,衣衫破烂,血渍斑斑的白绫一眼,笑道:她是白绫姑娘呵!席玲奇怪地笑了一笑,娇声问道:你认识她?武凯点头道:是的,她是白梅先生的孙女。

白梅先生?嗯!武凯一边对答着,一面拿出了一些药物来,替白绫解开了穴道,将药物喂下,不一会儿,白绫已缓缓醒转。

她一张开眼,立即惊惧无比地一跃而起,反手一掌劈向武凯,尖叫道:冷面太子,姑娘与你拼了。

武凯微微一笑,微伸手,握住她的右腕,笑道:绫妹,是我。

白绫慌忙一缩手,愕然望着武凯。

她身上的伤痕,经过武凯的疗治,已经完全痊愈了。

这时,她愣愣地望着武凯,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极为可爱的神情,站在那里,半张着嘴,动都不动一下。

她伯,她怕这是幻景。

她怕若是她一动,就会惊破了这幻景。

武凯不禁心中更是怜爱,觉得这女孩子,太可爱,太痴情了。

席玲,望着这种表情,心中亦升起了一片同情与怜爱。

方才的满腔嫉妒,已经化为乌有。

代之而起的,是同情与喜爱。

因为,她尝过这种滋味,所以,她能深深地了解白绫这时的心情。

山洞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终于,白绫幽幽地开口了:凯……凯哥……这……这…是梦吗?武凯极想伸手去抚摸她的面颊,安慰她几句,但又怕席玲不悦,遂柔声说:不,绫妹,这不是梦。

席玲看了这种情景,笑了笑,正欲开口。

武凯已经笑道:绫妹,来,我替你介绍一下。

白绫这时才从如梦似幻的情况中醒了过来,盈盈上前几步。

席玲亦笑着走了上来,握着她的手道:绫妹,我是席玲。

白绫本是孩子心,从前曾经一度想将武凯独自占为已有,但是自从武凯显露真实身分,她经过这段辛苦后,已不再作那种想法了。

何况,她亦衷心地觉得,席玲是漂亮而美丽的。

若是席玲不将武凯全部抢去,她可以容忍席玲的存在。

而,席玲对她,亦生出了非常的好感。

她的心中,亦是如是的想法。

两人紧紧握住了手。

---------------曹若冰《腾龙谷》第二十九章 父子重逢忆往事白绫娇羞地道:席玲姐,我的年龄小些……席玲松开了手道:我去洞底理些东西,绫妹,你听我招呼,进来换换衣服吧?白绫高兴地点点头道:好的,席玲姐,谢谢你。

席玲冲着武凯,温柔而又神秘地笑了一下,袅娜地走向洞底。

武凯只觉得,她这眼光中,充满了善意与鼓励。

他觉得,她太好了,她竟能不介意,真是少有。

这时,白绫已经羞怯怯地走近了他的身旁,柔声道:凯哥,席玲太好了。

武凯又是一愕,奇怪,难道白绫不嫉妒席玲?当下禁不住问道:绫妹,你喜欢席姐姐吗?白绫点头回答道:喜欢!武凯又问道:假如席姐姐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呢?白绫凄然道:不会的,席姐姐不会这样做。

武凯不禁感动已极,叹道:你们对我太好了。

说着,不能自禁地拉住了她那柔若无骨的右手。

白绫羞得双颊上,立即升起了一片红云,嘤咛一声,投向武凯怀中。

两人情话喁喁,将别后的情形讲了一个大概。

武凯听说白绫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不由激动得眼眶一红,低声道:绫妹,只要你能原谅我的苦衷,我永远也不再离开你。

白绫知他所指,卟嗤一声笑了起来,轻轻抚摸着武凯的面颊,柔声道:凯哥哥,只要你肯对我好,再多几个姐妹,绫妹也不会吃醋的。

武凯又是一阵激动,禁不住用力一拥白绫,紧紧地拥抱着她。

良久,两人才分了开来。

又过了一阵子,席玲的声音从洞底传来。

绫妹,你下来换换衣服好吗?白绫连忙答道:好的,席玲姐。

边答着,恋恋地看了武凯一眼,掠下洞底去了。

武凯,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响处,白玲亦换上了一身漂亮的长衫,与席玲并肩行来,清丽已极,虽不着席玲那么漂亮,但是却另具一种天真而可爱的气质。

两人盈盈往武凯面前一站,同声道:凯哥哥,谁漂亮?武凯一愣,怔怔地道:都……都漂亮。

两人不禁吱吱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狂风暴雨仍在继续进行着,天色仍是那么黑,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

洞中的气氛甚为融洽。

武凯将那些尸首处理了以后,就与席玲及白绫两人聊天,谈谈笑笑的,颇为开心。

谈笑了一阵,席玲突然附在武凯耳上,低声说了几句,武凯连连点头道好。

席玲笑道:你们到洞底去好了,我在这儿替你们把风。

白绫不禁疑惑地望着他们,问道:下去做什么?武凯道:席玲要我将那片万年朱兰的叶子给你服下,同时助你打通‘奇八脉’。

白绫一听之下,心中高已极,感激地望了席玲一眼,跟着武凯,走下洞底去了。

席玲等他们下去以后,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妮子倒是真可爱……蓦然,一丝极为轻微的声息,出自洞口以外。

要知道,席玲目前任督两脉已通,武功已进境,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一听得这声息,立即知道洞外来了武林顶尖高手。

声息入耳,气随意动,立即布满全身,静立待敌。

果然,她调气方停,人影一闪,洞中已经多出了一个身着华丽锦袍,骨瘦如柴,脸色白里泛青,灰发满头的瘦长老人来。

席玲见这老人衣衫上,水渍不多,心中生出警惕,知道此人决非易与之辈。

那老人一窜入洞中,立刻发现一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立在洞中。

清澈而美丽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他的脸上,本来就布着杀气的面孔,一看到美丽的少女,竟立刻换上了一副和霭的面孔,柔声问道:妞儿,你可看见一个手拿白骨扇的年青人。

接着,他就把冷面太子的样子形容了一下。

边说着,眼光一面极机警的望了望四周,而且看清了散布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兵器,心中已自有计较。

席玲见这长相与冷面太子甚为相像,不禁暗忖道:这老头子,莫非是冷面太子之父,白骨岛主,那麻烦就大了。

边想着,心中已在思忖对付之策。

华服老人见席玲不回答他的话,不禁又柔声问道:妞儿,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席玲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华服老人又道:妞儿,老夫是白骨岛主,你是谁?席玲还是不言不动。

白骨岛主,若依他的平日性情,怕早已火烧三丈高,出手置于死命了。

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今天竟会变得如此柔顺,见席玲不答暗忖道:是了,这妞儿一定是又聋又哑,唉!太可惜了。

同时,他就作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用手指指口,又指指耳朵。

席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略为挪动了一下身子。

突然,白骨岛主嘿嘿一笑道:妞儿,老夫陪你玩玩可好。

疾如闪电般地一把向她的‘乳根穴’抓来。

敢情白骨岛主,也是一只色中饿鬼,淫恶已极。

席玲身形一闪,晃的魅影般地闪开了他的手掌。

白骨岛主更是嘿嘿笑道:好呀,原来还是身负绝技的美人儿。

说着,双掌一分,竟自出奇的方向,分抓向席玲上胸及下腹。

其出手之毒辣与淫恶,已到极点。

白玲又是一扭腰,躲过了他这招,左手一拂,候然化成数条手指,拂向白骨岛主脑户、百会、命门等重大死穴。

白骨岛主悚然一惊,冷笑道:好,老夫今天下把你这小妖精整得服服贴贴地,老夫就不信。

身子一扭,左掌候然翻出,颤出十几片掌影,奇疾无伦地向席玲拍去!同时,右掌一抡起一道优美已极的弧形,自下向上抓去。

席玲脸上倏然闪过一丝红霞。

不管她多镇定,一个女孩子家,遇上了人家这种无耻的打法,心中怎能不愤恨?当下掌势一划,双掌陡出。

刹那间——掌影纷飞,人影飘飘,两人皆以奇快绝伦的手法,攻向对方。

白骨岛主不忍心将席玲置于死地,也许他是看中了席玲,动了心中的欲念,所以出手的部份方面看来,不是想占宜,便是企图活捉以遂其兽欲。

而席玲,则怕惊动正在洞底的武凯及白绫,所以闷声不响,亦不肯以掌风内力攻敌。

但是,她一出手,却必定是指向对方重要大穴,务必置对方于死地。

这么一来——无形中,席玲已占了极大的便宜。

白骨岛主武功本较席玲为高,这一退让,暂时间,两人并分不出胜负,战了个难分难解。

虽然如此,但是两人皆未以内力接战,纯以招式之奇与出手之快疾以制敌,故亦时间一久,席玲便有力不从心之感。

白骨岛主脸上时时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已有十成把握,可以生擒席玲。

又过了一段时间。

白骨岛主招式越来越奇,出手越来越快。

席玲却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倏然——白骨岛主双掌一颤,连出一十八掌,掌掌指向女儿家不能见人的地方。

席玲羞得满面通红,连连后退。

白骨岛主嘿嘿笑道:妞儿,乖乖地住手,随老夫回去,包管你荣华富贵,吃喝一生,受用不尽。

席玲还是一言不发,拼全力出招封架与攻敌。

她知道,武凯与白绫马上就要上来了。

那时候,哼!白骨岛主一定会横尸当场,以报现在受辱之仇。

白骨岛主越来越得意。

举手投足间,不是摸向席玲胸部,便是抓向她的下阴,或拧向她的面颊。

席玲已经气得满面通红,羞愤已极,但她还是咬牙强忍着,观准对方掌势,边退边战,偶而拼命攻出数招,竟也能将白骨岛主逼退。

这样子一来一往,两人又互交了四十余式。

倏然——白骨岛主以一招双飞骸骨,左掌箕张摇晃成数十只手掌,疾如迅雷般地抓向席玲上胸,右掌却并指如风,闪电般地撩向席玲的下部。

席玲慌忙地往旁一闪,射过了他的掌势。

她的心暗暗叫苦的忖道:看来凯哥他们要是不快出来,我恐难保了。

想着这老鬼,专攻私处,她就恨,也不管她有没有这能力,尽可能的施展致命的招。

白骨岛主却嘿嘿笑道:小妞儿.何必浪费力气呢!我看了会心疼的。

席玲充耳不闻的边打边闪,但是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落居下风。

白骨岛主趁她一个闪身抓向她的前胸,她一个不留神,前面衣襟被他一撕,垂落至腰际,她惊叫一声,双手本能地护住前胸,但依旧露出肩膀及红色的肚兜,席玲有危险了。

但是现在正是打通奇经八脉之际,又不能半途而废,不然不只前功尽弃,白绫也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只好加快速度运功了,而白绫的内心也紧张万分。

但又不能分心,不然会走火入魔,她只能祈求席玲姐,能再抵挡一阵,支持到他们行功完毕。

洞口的席玲却危险万分,此时的她只剩下一件肚兜裹身,裙摆也成条状的垂着。

她脸色苍白急喘着,头发也散乱的垂到腰际,但却更添她的妩媚。

白骨岛主两眼瞪着她,眼珠子也都快突出了,淫色的表情显露无遗。

席玲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也要撑到凯哥哥及绫妹出来。

她趁着白骨岛主色心四起不注意的时候,一扭腰,左手一拂,十条指影,拂向白骨岛主的朗门穴罩下。

白骨岛主见十条指影,迎面而来,惊的一悚,冷冷的道:你以为老夫喜欢跟你玩这无聊的游戏吗?身形一转,右手快速的一抓,席玲的整条裙子被他抓在手中,往地上一丢。

席玲还来不及避开,白骨岛主左掌按然翻出,席玲的天池穴上轻轻一麻,身体无力的倒了昏了过去。

白骨岛主嘿嘿轻淫笑道:敬酒不吃,哼,待老夫来收拾你。

弯下腰去,一扯席玲的肚兜儿,丢向一旁,一俱雪白如玉的玉体立刻呈现在眼前。

白骨岛主欲火难忍的解着身上的衣服。

正当白骨岛主急呼呼脱衣服的时候——一声冷哼,起自他的耳畔:父子如同一辙,自当殊途同归。

声音之冷,如同出自万年寒冰窟中,令人听了,不由自主的就会汗毛竖立,鸡皮竖起。

白骨岛主虽然武功高强,机警异常,江湖阅历亦极丰富,但是这声冷哼及这句话,听进了他的耳中,也使心中立刻起了一片疙瘩,全身为之一颤。

慌忙中立即迅速已极地扣好了衣服,脚下一动,掠出五尺以外。

身形如疾电地往外掠去的时候.还不忘将地上的美人儿带走,伸手往地上一捞……谁知,预料中的温香软玉,竟然化作缕缕寒风,没有抓着。

脚一沾地,眼光一掠,美人儿竟已经不在方才躺着的地方了。

再抬头,只见迎面而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美极俊极的风度翩翩的儒雅神俊的少年公子。

少年身侧,面色凝重地盈盈立着一个身着洁白长纱衣,美貌已极的少女,较之方才那个,各擅胜场,但又说不出来谁美谁丑,看得他又愣了一愣。

方才那个少女,已经被白纱女包住,斜偎在这少女的怀中。

这一站一偎的两上美极艳极的少女,看得白骨岛主心痒痒的,几乎不能自己,若不是他看出这少年有异,不好对付的话,怕早已色心大起,扑将过去了。

武凯转脸对白绫道:绫妹,把席玲抱下去,她被击中的穴道,已经被我解了,下去替好推宫活血,一会儿就好了。

白绫点头称是,极柔顺地抱着席玲下去了。

白绫抱着席玲一离去,武凯脸上立即拥上了一片杀机。

白骨岛主心中不禁又是一颤,由武凯的服饰上,他已经猜到了武凯是什么人,不由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姚武凯?武凯脸上杀机更浓,右臂臂根处,又开始了阵阵的抽搐,右手亦已抽搐痉挛不已。

闻言冷冷喝道:白骨岛主,明年的今天,就是尊驾的忌辰。

话还没说完,白骨岛主焕然嘿嘿笑道:我说是谁,敢在老夫面前卖狂……狂字出口,身形陡然暴起,双掌暴缩,竟然化作两只白骨的手爪,挟着大片寒风,幻成千万爪影,如怒海惊涛般地冲向武凯。

这一番施展开来,声势果然不同凡响,功力之深厚,掌力之雄浑。

招式之诡异,都是武林罕见,果然不愧白骨岛主之名。

武凯一见之下,亦自不敢大意的施展血气,在掌影充斥中,幻出了千万只莹如玉的手掌捉向那千万只疾袭而至的掌风。

山洞虽然甚为高大宽阔,但在他们的交手中,掌力与身影翻飞。

寒风呼啸,已将整个山洞完全塞满。

两条人影,在掌与掌之间的交换空隙中,夹着疾逾闪电的翻腾与攻击。

一瞬间,两人已互交了五十余招。

白骨岛主越战越是惊心,根本就捉摸不定,对方用的是一套什么掌法,竟然大异一般武学常轨。

自己这套白骨拳法,是自己近年来,勤修炼悟而出,任谁都没见过,可以算是极尽辛辣诡异之能事了,出掌与攻敌之部位,可以说是怪而又怪,完全出乎一般武家规矩之外。

但是,对方这套掌法,竟好像专门克制自己这套掌法似的,处处都受到掣肘之苦,大有行动不得之感。

又是二十几招过去了。

白骨岛主使然低吼一声,身上立即冒出了股股腥臭已极的白烟,双掌齐出,片片冰寒已极的腥臭雾气,如千万流矢般的向武凯身上刺射而来。

武凯冷笑一声,柔冰神功陡然发动。

股股奇寒如万年坚冰般地的无形气体,立即充斥澎湃整个山洞中。

同时——双掌一困,漫天掌影,立即如冰雹也似地迎向白骨岛主。

一阵砰轰之声传出,双方掌力一接之下,武凯陡然双掌一合,咻然一声,一道奇劲洪流,当胸直穿过去。

轰!一声大响,白骨岛主本已立足不稳,右掌一翻,应掌而去。

碰!半声惨号,夹着一蓬血雨,洒满了洞口的四周。

白骨岛主已经翻飞而出,摔至十余丈外,洞外的暴雨之中。

身子略为扭动了一下,便一命归天了。

武凯这时心中才略为畅快了一点,回头叫道:绫妹,你们可以出来了。

白绫与席玲两人应声而出,席玲脸上,羞红未退,低着头,直感到仍促不安。

武凯柔声道:席玲,别难过了,天快亮了,咱们歇歇,也应上路才是了。

三人坐下,略为歇了一会儿。

洞外——雨过天晴,密云四散,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

他们将两匹白马牵出,将随身包裹带好,在细微的晨光中,步下了山坡,走向大路,向东南方进发。

已是初冬了。

遇上了寒冰的天气,片片雪花,随风飞舞。

瑟缩的行人,都套着手,缩着脖子,企图在天黑以前赶回家。

暖暖身子。

只有那天涯浪子,踯躅在街头巷尾,不知何处是家。

武凯携着席玲,白绫一路行来。

三匹洁白的骏马,三位俊极的美极的骑士,一路上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少男少女。

这天黄昏,三骑白马,来到了鱼米之乡的金鸡村。

金鸡村,虽然名叫村,但是来往旅客颇多,村中良田千顷,甚为富庶。

他们一走进村中,立即就被村人指指点点称羡不已。

三人在路上,被人家点惯了,亦不以为然。

走了不远,见到了一座酒楼客店。

白绫笑道:凯哥哥,祭祭五脏庙如何?武凯微微一笑望了她一眼道:一天到晚只看见你吃,一天到晚,还是听见你嚷吃,以后胖得象个猪,怎么得了?白绫啐了一声道:那像你,几天不吃东西都没关系。

席玲也笑道:真的,我也赞同先吃点什么的再说。

武凯道:好,好好算你们两个凶,咱们就先吃上一顿吧。

三人来到了门口,早有店小二打躬哈腰,裂嘴迎了上来。

客人,吃饭哪!住店哪小店环境幽雅,口味好,全村有名……武凯笑道:马儿好好照料,豆饼加高梁酒,待会儿另赏。

店小二接过马去,连连应好,牵马走了。

三人走进店中,在楼上选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

立即就有店伙趋前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客人,吃点什么哪?边说着,两只眼珠,却的溜溜地望着席玲、白绫两人脸上转个不停。

武凯莞尔笑道:随便配好菜便可啦!不久,酒菜端上来,三人互相敬酒,小菜亦甚为可口。

这时,正值黄昏,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

夕阳余晕,虽然不若秋季时那么绚丽,但还是不失其余韵。

暮云霭霭,炊烟袅袅,凭窗远眺,良田千顷,阡陌纵要横,虽然已经收割过了,但是还足以令人神往的。

偏过头来,人行马驰,商店林立,热闹拥挤,不逊于任何城镇。

楼上的客人,渐渐越来越多,哄哄声,不绝于耳。

武凯含笑凝视着席玲与白绫,柔声道:两位妹妹,待愚兄敬你们一杯。

席玲笑了笑,与白绫同时举起酒杯来,问道:凯哥哥,敬我们什么?武凯笑道:敬你们两个心胸宽敞,生活畅快,情感越来越好。

席玲与白绫两人对望一眼,轻笑一声,同声答道:谢谢凯哥哥。

举酒沾唇,美极媚极。

武凯面有喜色,仰首一饮而干。

白绫立即持壶将他的空杯子,又斟满了酒,与席玲同时举杯道:凯哥哥,小妹与席玲姐敬你一杯。

武凯一端酒杯,微举道:小精灵,你有什么话要说?白绫肃容与席玲同声道:敬凯哥哥,万事如意,福寿康健。

武凯大为高兴,亦是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慢慢低斟浅笑,甚为高兴。

这时,在他们隔桌上,有几个老年人,正在饮酒谈天。

一个员外模样的老年人叹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像瞿老先生虽然不说他的年龄,但是少说点,据他的画僮说,也有百来岁了。

坐在武凯身侧的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道:喂,瞿老先生怎么会惹上那个恶霸?第一个老员外不屑地笑了一声道:马文光那人呀,听说是什么天雷帮里面一个舵主的亲戚,平日作威作福,无恶不作,这次各位世兄都知道的。

后来呀,马文光不知道听谁说的,说瞿老先生会武功口诀,而且是一种极为高强的武功口诀,若是学会了,称霸江湖是不成问题的,所以马文光就先对瞿老先生下水磨功夫。

谁知道,瞿老先生虽然家贫如洗,却不为他所动,并且训了马文光一顿,今天晚上,他连老命都会丢呢!哦!他不是会武功吗?不,他本身一点武功也没有,但是会口诀。

那他为什么不练?那就不知道了。

正谈说间,楼梯上陡然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武凯边上的那桌,立即转移话题,讲到别的事上去了。

楼梯响处,上来了三个身着华丽的彪形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虽然高大,但却是面色无须,油头粉面,一只三角形的贼服,咕噜噜四面一溜,立即就往武凯身侧那几个老者坐着的桌子了指,对店伙道:小子,少爷要那桌。

一边说着,边往这面走过来,一边色迷迷地盯着席玲与白绫两人。

白绫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杏眼一瞪,就要发作。

武凯连忙劝道:绫妹,快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白绫才别过头去,连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那三个少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目中无人之狂态,令人作呕。

这时他们已经走近了那几个老者的桌子,几个老者,早经店小二说好话,搬到较远的那一桌上去了。

三个少年一坐下来,当先那人立即笑道:本少爷时来运转,竟有如此美人送上门来,哈哈……旁边一个粗眉暴眼的黑脸少年笑着大声道:酒来,替马少爷助兴。

三个少年大汉,立即酒杯横飞,大吃起来。

酒至半酣,那个马少爷斜眼往这边一瞄,嘿嘿笑道:那位兄台过去把两位美人儿召过来陪酒。

另外一个面目奸狡的少年汉子嘿嘿笑道:小弟这就去,小弟这就去。

说着,站了起来,乜看酒眼,转身站起来,大跨两步,走到武凯这桌子上,深深一揖道:美人儿请了。

武凯等三人,理也没理他。

他又开口道:马少爷看中了两位,意欲请两位过去陪酒助兴。

白绫娇笑一声,向武凯道:凯哥哥,是你叫我不闹的,现在找头上来了……席玲已嫣然一笑对那少年道:请三位一起过来不好吗?那少年嘿嘿大笑着,一听说美人儿有请,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忙走了过来。

尤其是那马少爷,更连连向席玲和白绫盯去。

才走到桌子边,席玲娇笑道:三位贵姓大名?马少爷立即答道:在下叫做马世远。

一指黑脸少年及另一少年道:他叫杜文贵,他叫林武,是在下的朋友兼保镖。

席玲笑道:哦,马世远,你是不是马文光的儿子?敢情席玲也听到了隔座那几个老人的谈话。

马世远连连点头道:是,是,马文光就是家爷,嘿嘿……说着,就想伸手去摸席玲那美艳如花的粉腮。

席玲倏然一板脸叱道:跪下!马世远一愣,道:哟!小姑娘,你凭什么要少爷跪呀!席玲哼了一声玉手一伸。

只听得拍地一声,马世远大叫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张口,吐出五颗带血的大牙来。

杜文贵与林武两人大吼一声:贱婊子……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把就向席玲娇小的香肩抓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起自身侧。

武凯一伸手——杜文贵和林武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拍!拍!两声大响,两人如抛球也似地跌出数丈外,撞得桌倒椅翻,乒乓连声。

爬起身来,已是满脸的鲜血迸流。

张眼一看,只见武凯儒稚已极的站在桌子上,冷冷道:照今天三位的行为,本该立即处死,但我不愿开杀戒,你们滚吧。

马世远这时站得离武凯最近,怒哼一声,左拳一握,右拳唰地一声,直击而来,以一招毒龙出洞偷袭武凯肋下。

同时——杜文贵和林武两人狂吼一声,暴扑上来。

武凯冷笑道:自己找死,休得怪我。

双臂一振,岸立不动。

只听得吱呀呀三声惨号,三条人影,已经如飞鸟般地一溜血雨,翻飞出了店外,栽倒在地上,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酒楼上,脚慢的人,还缩在角落里,店家更是怕麻烦,没敢上楼来。

武凯向四周一看,见那几个老客人还没走,就踱了过去,向那老员外一躬道:员外请了。

老员外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了,但是心中又感到了颇为畅快,见武凯过来问话,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公子请了。

武凯极为有礼的问道:请问瞿老先生居处如何走法?老员外一听他这么问,立刻高兴了起来,注视着武凯一阵,暗忖道:这位公子好像瞿老先生呵!心中忖着,口里高兴地将瞿老先生的详细地址告知。

其他的两个老人也站了起来,插口道:公子,您真是替咱们斯文一脉出了口气,这马文光父子,唉,真是地方的败类,像瞿老先生这么好的人,都受他的欺负,真是气人。

又有一人道:公子,您若能替地方上除去这一个大害,我们真要感激莫名了。

这时候,店掌柜的也上来了,站在武凯身旁道:公子,小店……小店的损失……倒不要紧…只是官府方面……追究不上……该……该……如何是好?武凯才要一口承担下采,老员外已经瞪了他一眼,道:知县方面由我负责好了,至于损失,记在我帐上。

店掌柜的大为高兴,一面称谢,一面令店小二打扫,并重新排上酒席来。

此时——天色已经入黑。

老员外道:马文光大概就是这一段时辰中,去找瞿老先生麻烦。

武凯霍然起立,对席玲及白绫道:妹妹,你们在这儿保护着这几位父老,免受伤害,我这就去瞿老先生那儿。

席玲与白绫温柔地答应了。

老员外怀疑地望了两位姑娘一眼,又望望武凯。

他实在不敢相信,两位娇艳若天仙的少女,有能力来保护他们。

武凯微笑道:诸位放心,在下这就去了。

席玲与白绫两人,都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终于白绫忍不住了,娇声道:凯哥哥,你要小心点,事完快点回来,免得席姐姐和我挂念。

席玲也柔声道:凯哥哥,快点回来。

武凯笑道:你俩在这儿等我,事完我就来。

这时,酒席已经重新开上来了,武凯离席而去,照着老员的指示,一摇三晃地朝村南一条小溪踱去。

夕阳已沉,明月东升。

虽是冬夜,但天气竟是出奇的晴朗。

银白色的月光,似乎带着咻咻寒风,照射向人间。

金鸡村南,横着一道潺潺小溪。

因值初冬,水量减少,溪水飞溅在圆石上,冲起了阵阵真珠般的水珠,折射着明亮的月光,发出了闪闪的银光。

溪后,种着一排排的矮树林,地方显得颇为清雅。

树丛后,是两株古梅,梅后是一幅面室。

武凯背负着手,摇摇晃晃地踱进了画堂之中。

画堂中,正有一位气度雍容高贵,相貌不凡的老夫子,正在执卷低诵:天地有正气,沛乎塞苍冥……武凯心中不禁一凛。

这老夫子好大的气派,隐隐具有一股慑人的气息。

值此危难之际,竟还是坐怀不乱,低诵正气歌,其胸襟与气度,可想而知。

同时,看看瞿老先生的面容,武凯意不由自主地油然生出一种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不是一般的亲切感,而是一种孺慕之情。

武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很明白,他自己的心里,在思忖着些什么!他希望他的父亲,武林圣君第二代姚人伟没有死,而给他这个自小失去双亲的孤儿,以一个向亲生父母喊一声爸爸或妈妈的机会。

他现在,无论在武功或是名望方面,都有了极高的成就。

但是——谁能了解一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天涯浪子渴望亲情的心理呢。

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甚至于希望,眼前这瞿老先生,就是他死去的父亲。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幻想。

想着想着,他已经毫无声息地走近了低声诵读正气歌的瞿老先生。

摇晃不定的灯光下,他看出瞿老先生头上苍苍的白发,及眼角额头上,皱叠在一起的皱纹。

那是岁月无情侵蚀的结果。

武凯细细地打量着这位清高的老人,心中真恨不得亲亲热热地叫他一句爸爸。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难道瞿老先生真是他的父亲吗?要不然,他今夜,为什么特别想念双亲呢?怔怔地望着瞿老先生,竟忘开口打招呼。

时间,在静默中,偷偷地溜走了。

良久,月亮已经越升越高了。

瞿老先生轻轻的合上书,喃喃道:奇怪,那马文光,怎的还……边说着,边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距他数尺之远的武凯,不禁呵了一声说: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武凯慌忙朝他一拱手和声问道:请问尊驾可是瞿老先生?瞿老先生点点头道:是的,正是。

言语间,武凯看出了,在他那明亮的老眼中,竟闪动着光亮的泪影。

同时——瞿老先生,全身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颤抖。

武凯见他这个样,心中亦是一阵难过,泪水差一点儿就要夺眶而出。

瞿名先生颤抖着道:公子,你若不怕危险,请稍坐。

武凯依言称谢后坐下。

瞿老先生熟视武凯良久后,轻叹一声,道:请恕老朽失态。

武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歉意,但他现在较之往日,已经含蓄多了,所以只是微笑道:老先生不怪晚生冒昧,晚生于愿已足。

瞿老先生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公子,老朽有一不情之情。

武凯连忙答道:老先生尽管问,晚生必尽所知以答。

瞿老先生又抚着须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敢问公子身上所穿的这件衣服由何处得来?武凯一听这句问话,心中大震,暗忖道:这老先生恐怕真的不简单。

心中忖念着,口中反问道:请问老先生何怪突发此问?瞿老先生叹道:如果老朽老眼尚不能昏花的话,公子必非常人,而且跟老朽有一段极为亲密而切近的关系。

武凯心中又是一震。

瞿老先生继道:如果老朽推断不错,公子这身衣服,敢是昔日金绫双仙、圣手居士所穿的‘天蚕衣’。

武凯极为恭敬的颔首道:正是!公子由何处得来?黑暗洞主!瞿老先生啊了一声道:那么,公子已经尽得黑暗洞之武学秘传?武凯想不到瞿考先生竟知道得这么多,而且还问得这么多,当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晚生略窥一二门径。

瞿它先生面色突显得出奇的白,颤抖问道:公子贵姓?武凯方欲答语,突然闻得门处响起沓杂的阂步声遂道:老先生,有人来了。

瞿老先生面容一整,哼道:恐怕是马文光那贼子来与老朽为难。

武凯莞尔一笑道:如果老先生信得晚生,晚生愿替老先生惩治马文光。

瞿老先生回答道:公子如何惩治之?武凯道:杀无赦!瞿老先生又道:为何?武凯答道:为恶者杀无赦。

如何为恶?欺老敬尊,侮辱斯文,鱼肉村民。

公子自信能以公子一人之力敌之?正是。

多久?一招之内!一招几式?一式!瞿老先生愕然惊问道:一招一式?武凯微笑道:正是!瞿考先生微有不悦道:马文光并非庸手。

晚辈自有制胜之方。

公子年事尚轻,言语间,不当轻率。

晚生已经作一退步之计。

此何谓也?晚生一式不发能致之他于死地。

瞿老先生闻言大为不悦,暗忖道:想我当年,武功虽不着吾父,但也已臻,尚不敢作此狂言,此后生诚可畏,但轻狂之气溢于言表……正思忖间——倏然,脚步声大作,少说也有十来个。

步声至堂屋前寂然而止。

人影一晃,一个白面无须的华服中年武生,已经好像一只大鸟似的掠了进来。

他一进来,看见武凯在座,脸上立即掠过一丝不愉之容,稍现即逝,若非极细心地观察,不易看出来。

但是,这怎能瞒得过武凯的眼睛?他一步跨到瞿老先生的跟前。

堆上了一脸笑容,向瞿老先生深深一躬说:瞿老师,弟子恭候回音。

瞿老先生冷冷一哼道:士可杀,而志不可辱,马相公,请回吧!马文光脸色大变,但瞬即恢复常态,笑道:瞿老师,昔日刘皇叔三顾茅庐,诸葛武侯盛情之下,下卧龙坡,以其所学公诸于天下……话还没说完,瞿老先生已经道:是谋利于天下,而非作恶以利己也。

马文光连作三揖,朗声道:晚生马文光三请三揖,请老先生三思而行。

瞿老先生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无杀贼之力,不助之耳。

马文光脸色陡变,双目中寒光陡现,冷冷道: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今天我马某人一定要你答应。

瞿老先生冷哼一声,未予理会。

马文光脸色更显难看,怒声道:我击掌五下,老先生若不答应,立即焚屋擒人,到时请勿后悔。

瞿老先生冷冷道:少啰嗦!马文光怒火大炽,啪地一声,击掌一声,声音响亮,远播屋外。

拍!拍!拍!第四下才拍了下去,静坐一旁的武凯缓缓起立,微一拱立道:这位兄台请了。

马文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狠声道:小子,咱们待会儿有一笔账要算。

武凯知道他已晓得方才在酒楼中的事了,遂微微一笑道:朋友,咱们的碴儿,先撇开一边不淡,本人希望尊驾能向瞿老先生深致歉意,并立誓不再向瞿老先生骚扰。

马文光嘿嘿笑道:小子,你怎怕命都保不住,还要管别人的事。

武凯冷哼一声道:阁下若不立即离开金鸡村,我马上要你血溅五步。

马文光嘿嘿大笑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冒犯大爷,别怪马大爷心狠手辣。

话声一歇,双掌一举,上下分飞,分斩武凯上肩及下腹。

武凯冷哼一声,岸立着不动。

双掌距武凯身上还有三寸不到,马文光陡然惨号一声,整个身子被弹得倒跳起来,连翻带滚地摔出五尺以外,砰然一声,撞倒墙上,七孔流血,全身颤抖,不一会儿就惨然不动,完全报销了。

他真的一式不发,就将马文光解决了。

瞿老先生不禁以一种惊奇而赞赏的眼光看着他,方才对他的观念,竟一下子改了过来,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可爱。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门外脚步响再起,有人大喝道:马老大已经报销了,咱们放火烧了他妈个精光。

瞿老先生以一种鼓励的眼光望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在这眼光,点头与微笑中,武凯竟感觉如沐春风,如薰亲慈,心中大感快慰,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地掠了出去。

掠出门外一看,只见门外已经聚集了十几条彪形大汉,正在将已准备已好了的松油火把点着起来,气势汹汹地分向四面窜开。

武凯冷笑一声,身形陡起,带起几溜霞光在场中飞绕疾旋。

在那时——哀号四起,一会儿不到书屋门前已经横着十余条泥塑菩萨般的大汉。

才一瞬眼的功夫,十余个人都已被武凯以重手法点中了死穴,死于当地。

同时,霞影一晃,武凯已经站在瞿老先生的跟前。

瞿老先生慈祥一笑,伸手让坐道:辛苦!武凯连忙谦道:那里,一点小事而已。

瞿老先生道:恩人贵姓大名,老朽妄自动问,实属不当。

武凯慌忙道:晚生姚武凯……瞿老先生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全身颤抖,双目流泪,摇摇欲倒。

武凯大惊,慌忙扶住了他,问道:老先生,身体有何不适?瞿老先生强自咬了咬嘴唇,定了定神,颤声道:你……你叫……叫……做……姚武凯?武凯点了点头,心中,也莫名其妙地充满了一片伤感之情。

双暗中涩涩地,泪水竟欲夺眶而出。

瞿老先生又颤声道:你……你是……姚……圣手…居士……的嫡孙?武凯连连点头:是,是的。

瞿老先生的双目中,竟然立即如黄河决堤般地冲出两行泪水来,双臂一张,紧紧地将武凯抱在怀中,低声泣道:凯…凯…儿…你是我亲爱的……凯儿……凯…儿……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一听进武凯的耳中,他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中嗡一声大响,全身乏力,双手一用力紧紧地拥住了瞿老先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拥着。

良久——他才苦涩地叫出了一声:爹!声音一出口,他又感到一阵畅快的晕眩。

天呵,多少年来,他不曾叫过爹,多少年来,他希望叫声爹。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苦伶仃的天涯浪子。

现在——上天,竟能让他和他的父亲重逢,这怎不令他欣喜欲狂呢?这怎不今他流泪呢?两人紧紧地互相拥抱住,不言不语。

静默,代表了一切。

父子的亲情,在这静默的一刻间,如火山爆发般的激迸射了出来。

父子两人的心声,在这静默的,一刻间,交互响应着。

静默中,亲情如乳水般地交流。

两人却毫不保留地尽情发泄。

天下之大,人如呛海一粟。

父子离散,互不知生死,竟能重聚于一堂,岂非奇迹耶!待两人互拥良久后——武林圣君第二代姚人伟轻轻推开武凯道:凯儿,待为父的仔细看看你。

武凯,脸上泪痕尚未干,但已泛起了欢笑,挺了挺胸膛,岸立在他父亲的身前。

姚人伟从头到脚,细细地看着他的亲生儿子,苍老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欢乐之情。

越看,姚人伟越高兴。

儿子,到底是自己的好,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差呵!他喜孜孜地看了一阵以后,一拍武凯的肩头道:凯儿,你……是谁把你抚养大的?是你的祖父吗?武凯便将自己的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告知了他的父亲。

姚人伟听完了以后喟叹了一声道:凯儿,你可知道大魔教主是谁?武凯答道:是凯儿之生死大敌。

姚人伟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你可知大魔教主与你之间的关系吗?武凯愕然摇头道:不知道。

姚人伟苦笑道:他是为父的大师兄。

武凯啊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接着,姚人伟就将以前的事略述了一遍。

原来——姚人伟接武林圣君位以后,夫妇伉俪,生活甚为安稳。

不料——就在此时,姚人伟昔日之大师兄,亦即圣手居士昔日驱出门墙之大弟子,下书挑战。

此人,姓万,名励雄,因垂涎姚人伟之未婚妻,即武凯之母,竟企图强行非礼。

他平日行为本已不端,如此一来,立即将之逐出门墙。

万励雄被逐出门下后,发誓要报此仇,终于在海外.习得了一种旁门武术,练达旁门剑仙的地步。

所以,在姚人伟接圣君位,腾龙谷二次开谷,盛况空前后不久,就下了战书,约姚人伟夫妇至一隐秘之深山中较技。

姚人伟夫妇遂携带着少数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与凯儿,同赴家之约。

结果,一场激战之下,万励雄的武功果然高强,姚人伟全军覆没,自己则重伤一,为一侍卫救出。

不久后,那侍卫因伤重不治而亡。

姚人伟自己,则因为气海穴被破,武功全废,逃亡至此为一富户收留。

后来那人因事他遁,人伟就在此地隐姓埋名,以教书为业,将过去的一段历史,完全深藏在回忆之中。

一番话说完,父子相对,唏虚不已。

武凯毅然道:爹,回腾龙谷去吧,为儿的要替父母报此血仇。

姚人伟叹道:唉!若是你娘没死,看见你长得这么高大俊秀,一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呢!武凯道:爹,您老人家确定娘一定死了吗?姚人伟叹道:唉,不死,也差不太多,落入万励雄的手中,还有什么好下场呢!这时——脚步声杳杂,人影连连晃动,席玲、白绫、已经带着一大批的人来到了书屋之间。

武凯扶着姚人伟走了出去,为他们——介绍。

姚人伟看着席玲与白绫,口中连连道:好,好,好,好……好个不停,真是越看越爱,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这里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死拖活拉地将他们几人拖回家中来设宴欢迎并表谢意。

一宵无话。

第二天,乡绅们挽留不住,才雇了一辆华丽的大马车,挑了几个健壮的马夫,送他们上路。

长鞭一挥,尘头起处,三匹白马,一辆马车,沿着大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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