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三人一见如此,不禁吃一惊,只见武凯快速扑下,应变竟是那么快,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但是,三人亦非等闲之辈,一闪身之余,都不约而同的提气贯劲,呼呼连声,三股不同的掌风一起罩向武凯。
轰隆!一声震破云官的声后,掌风回旋暴射四散,崖上坚逾生铁的石地上,立被震开。
武凯与他们硬拼一掌,虽避过正面,但整个身子也被震弹起三丈来高。
任庭也被震退五丈,但他随这即稳住。
身后的赖依仁未等武凯落下,又提出那支小烟斗,直劈武凯各大要害。
任庭稳住脚步后,也跟着了出一掌,攻向武凯的脚筋。
张震那一对鬼爪子,也没闲着,泛着丝丝的绿光,长仅半尺的鬼爪,顺手一抖,刷地一声,整个身子腾空掠起,疾戮武凯腰眼。
武凯见三人都使出最毒辣的手段,欲置他于死地,不禁提身戒备,落地后镇定异常的回避了三人的攻势。
就当武凯身形一转之际,陡然,又是三股疾劲的掌风而至。
他不禁大吃一惊,忙得在空中横里一跟斗,翻了一开去,此时他心中的怒意已升,杀气亦起,不自觉地冷笑一声,展开血光迷离掌。
就在两方换招的一刹那……呛呛呛!一阵龙吟传来,红光暴闪,血剑出鞘……三有心中一震,纷纷向不同的方向飘身落去。
武凯那敢容他们脱出剑势之外?冷笑一声,剑演血洒群魔,向三人当头罩下。
刹那间,风雷杀伐之声大作,血光剑影漫空。
三人大惊震骇,慌忙点地疾窜。
武凯心中微微一动,剑招陡变,由血洒群魔主变成血光崩现,追向赖依仁一人。
数缕鲜红剑影,疾刺依仁背心清重穴……赖依仁大骇之下,暴喝一声,脚下一迸,横开八尺,手中银烟斗全一挥,直向血剑格去……叮一赖依仁大喝一声:上呵!手中半截烟,全力打出,同时扭腰暴退。
哎——哟!一地声惨叫过处,血雨纷洒,崖石被染红了一大片,赖依仁脚步踉跄,面色惨白地摇幌了几下,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他的右臂,连肩削去。
肺脏慢慢由伤口流出,黑阴舵’舵主,已经丧命在血剑之下了。
武凯冷冷一笑,手腕微抖,几丝血珠,自剑上震跃而下,滴在崖上。
他望着愕立一旁的任庭道:任舵主,在下看在你并非为非作歹的人,怎么会跟他们同流全污?过去的姑且不谈,在下希望尊驾自今日起,脱离‘天雷帮’,做些造福人类的事,才不愧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任庭脸上一红,口中呐呐无言。
张震阴阴一笑,冷声道:小子休逞口音之利……武凯面色一寒,道:尊驾不必再说,令师‘失魂酒丐’令我转告尊驾,希望你能不辜负他的一番教养心血,做些有益的事,免遭万世唾骂。
张震心中一震,阴阴道:小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话声一落,转脸朝任庭道:任论主,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咱们上!一扭腰,朝身后十余文站立着的四十壮汉大声道:上呵!当先掠身纵去……谁知——不但任庭停立当地不动,连那四十壮汉都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张震不禁停住脚步,低声喝道:任舵主,你怎么了啦?任庭突然朝张震深深一躬,道:张舵主,请归告帮主,就说小弟学艺不精,有辱使命,自此时此刻起,自动脱离‘天雷帮’。
张震一愕,旋即嘿嘿笑道:这又何必呢?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任舵主又不是不知道帮主的为人,难道真想背叛帮主吗?任庭凄然一笑道:我已经决定了,请张舵主不要拦我。
武凯哈哈笑着赞道:有志气,有志气,这才配称男子汉大丈夫。
张震气得面色铁青,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败得这么惨。
本来在帮中商量的时候,众人因为近来红神之名如旭日东升般的升起,都主张慎重从事,而雪山二奇赌败为奴的事也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但是,张震坚持只要派外三舵舵主出马就行了,而准备以武凯的首级,作为帮主出关时的贺礼,因为他说他已经见过红神的武艺了。
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劈拍响,但是事情全不是那么回事。
目前,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老实说,硬拼有点不合算。
念头如闪般地一转,立即强声笑道:好,任舵主既然立意脱离本帮,兄弟也没有话说,那么,兄弟就此别过,但望来日还有携手合作之时。
任庭苦笑道:张舵主言重了。
言毕,又是深深一揖。
张震又转身朝武凯道。
欧少侠艺惊天人,在下领教了,日后有机会,自当再拜领高招。
武凯哈哈笑道:此次放你逃生,一方面是看在胡大哥的面子上,一方面也怜惜你学艺不易,希望你能悬崖勒马,改过向善,若还是信恶不梭的话,下次见面,就是尊驾授首之时了!张震冷哼一声,一挥手喝道:走!众大汉抬起了赖依仁,方欲离去——倏然——山峰下,一阵哈哈狂笑,笑声如涛,震得人心摇神旌,不能自己。
任庭面然色陡然变成苍白,哺哺自语道:老夫认命,只好拼了!张震则面露喜色,两眼中绿光闪烁不定。
武凯微微一愕……银光暴问,崖上人影一幌,已经多了一个身着绚灿银色长衫的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一出现,任庭、张震,及那四十壮汉立即跪下,大声喊道:帮主洪福!原来,他就是天雷帮帮主,冷面魔君仇天浪。
紧接着,啾啾连声,窜上来十个紧札银衣佩剑大汉,胸前都以深黄绿线缕有髓髅标志。
他们一上来,立即分立仇天浪两侧,似是贴身卫士一般。
仇天浪抬头望天,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道:任庭,何必跪迎?任庭低声道:帮主大驾光临,任庭岂敢不跪?仇天浪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四山,道:任庭,你眼中还有我这号帮主吗?仇天浪冷哼一声,问张震道:张震,任庭之言可实?张震眼中绿光一闪,低声道:禀帮主,任庭倚仗外敌势力,乘我方不支时,勾引外人,公然叛变。
仇天浪又是冷冷一笑,问道:此言可实?张震道:张震与任庭平日私交甚笃,但为了帮中纪律,故尔实言以禀,尚望帮主法外开恩,从轻发落。
这句话一说,任庭大感意外,不禁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而傲立另一边的武凯,却重重地哼了一声。
张震这句话,表面上是替任庭求情,实际上就是说,我平常跟他交情不错,时常为他掩饰罪过,而这次他所犯的事太重了,我为了尽忠帮主起见,不得不报,而所报的,只有尽力少说,尽力替他脱罪,那有不实之理?任庭是个粗人,当然没有听出来。
仇天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对任庭道:任庭,你可知罪了吗?任庭低声辩道:任庭只是因为年老力衰,办事每每做不好,所以自动请求退休,并没有勾引外敌,临阵叛变。
仇天浪嘿嘿一笑,道:好你们都起站起来,至于任庭,本帮主希望你带罪立功,回总舵后再谈。
众人闻言起立。
任庭是天雷帮中的老将了,焉有不知回去会有什么结果之理?闻言乃低声求道:任庭只想封刀退隐,过过安静的生活,望帮主明察,看在任庭过去对帮中的微小功绩份上,饶过任庭一命,任庭会感谢帮主一辈子的。
仇天浪煞眉一扬,冷喝道:你敢抗命?任庭面有难色,似乎犹豫不决……仇天浪见状大怒,一跨步,右手一扬,一耳括子打上去,怒喝道:你待怎样?任庭一幌肩,避过这掌,右手本能地微往上抬,作格开状张震陡然一掌拍向任庭肋下,冷喝道:任庭,你敢违抗帮主,会然叛帮?任庭武功本就在张震之上,右掌一翻,向张震脉前切到,沉声喝道:张震,你不要狐假虎威!仇天浪冷冷道:都给我住手!张震闻言,连忙收掌退立一边。
仇天浪冷冷向任庭道:本帮主赐你立即自栽,否则身受将会更惨。
任庭知道仇天浪功力远在自己之上,闻言凄然一笑,向仇天浪长揖道:帮主珍重,任庭去了!猛一翻掌,向自己脑门疾拍而下……突然——一声冷喝:且慢!任庭只觉手腕一麻,竟被点中了曲池穴,右手软软垂了下来。
武凯双目一睁,寒光炯射,盯住仇天浪道:阁下好毒辣的手段。
仇天浪极不悄地阖了一下眼皮,道:阁下泥菩萨过江,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武凯的心情,这时非常激动,右臂不停地抽动着。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但是,他还是尽力地压制住,冷冷道:尊驾的脑袋,恐怕也未必见得稳固。
仇天浪冷笑道:不信阁下就试试!武凯强捺着激动的情绪问道:阁下与家父究竟有什么仇恨,竟欲赶尽杀绝?而且在江湖上放出流言,破坏家父名誉。
仇天浪冷笑道:这个吗?事情很简单,你去地上问那个死鬼欧仁威好了!武凯心中一震,按捺不住激动已极的情绪,颤声问道:家父是否伤在尊驾手中?仇天浪一愕,继而冷笑声连连道:欧仁威吗?嘿嘿,正是,正是。
武凯再也无法控制了,抵喝一声:杀人偿命!骄指如战,旋风也似地点向仇天浪胸前五大穴……仇天浪略一飘身,闪过这招,冷冷道:阁下这是想送掉欧夫人的命是吗?武凯疾收掌退步,厉声问道:家母现在何处?仇天浪摊出左手手掌,右手向当中点了点,冷笑道:在这里,嘿嘿!意思说,就在我掌握之中,你待如何?武凯闻言暴怒,狂喝一声:匹夫看招!左手一圈,血陡运,右手猛拍出,一股红雾疾撞仇天浪前胸……仇天浪左臂一挥,一道奇猛罡风应掌而出——轰!震天价一暴响,崖上碎石砂生纷飞。
武凯立椿不稳!登,登,登,连退三大步才停住脚步……仇天浪也笑道:你也接我一掌试试!右手猛劈,罡风带起强烈呼啸声,兜头劈下……他一掌甫出,身形疾幌,随之而进,左掌一探,迳点武凯胸前期门穴……武凯猛提一口真气,双掌全力推出——轰隆!山摇地动一声巨响!卡碴连声中,有几枝苍松上的巨枝,因受掌风余波所及,竟告折断。
天雷帮其他众人早已退立一旁,这时被掌风一逼,竟还连连后退,仇天浪这一招两式,本以为到一定手人倒,想不到双掌一接之下,心头猛震,当场被震退两步,不禁脸上发烧,怒道:果然有一套,再接一掌试试!身形一幌,银光闪眼,竟然展开赖以成名的天雷掌法,狂攻而来……武凯亦冷哼一声,血光迷离掌展开,疾迎面上……刹那间,战得难分难解,暂时还分不出胜负来。
张震见此时有机可乘,立即向仇天浪的贴身护卫叫道:快把叛贼任庭拿下。
一面说,一面带头向任庭冲去。
但是,贴身护卫一个都没动。
他们平日就对张震不满,大伙儿更喜欢任庭的爽直,而这时帮主又在与人动手,故而连理都没理他。
张震见他们不理自己,不禁怒道:快呀!难道你们也想叛帮不成?护卫队队长冷笑一声,道:张舵主乘帮主在与敌过招的时候,遣散卫队,是何居心?张震闻言一窒,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转头一望,见任庭正怒目瞪视着他,不禁愤怒不已,高声朝另外四十个大汉那边喊道:李队长,快过来,将叛贼拿下。
这次果然叫动了。
他们慢慢走近任庭……任庭不禁怒道:李标,你也是找死,难道你想跟老夫过招吗?李标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精悍之色洋溢面上,闻言微微笑着,但是却没有止住脚步。
张震见状心中大喜,右手握住那只乌黑的鬼手,纵身掠来。
他已经看清了,李标右手握刀,左手却扣着一把喂毒牛芒。
谁知——当他一抵达李标等人身后时,李标陡然一声在喝:转!身子一转,一把喂毒牛芒疾向张震甩到,同时四十人同时转身,同时盯住张震……张震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此变,百忙中,猛地劈出一掌,劈开喂毒牛芒,同时掠身暴退,怒喝道:难道你们都想死李标高声答道:我们誓死效忠任舵主。
其他三十九人轰喏一声,气势磅礴,好不雄壮。
任庭不禁大为感动,叫道:李标,你……李标恭声道:是,任论主!任庭哈哈大笑道:以后别叫老夫任舵主了。
旋即面色一沉科道:你们往后面站站!待大家都站开了,他扯开嗓子叫道:妈的,兔崽子张震,过来,老夫今天要教训教训你。
张震心里直叽咕着,上去吧,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不上去吧,当着帮主及这许多人的面,面子上拿不下来。
偷眼一看帮主那边,只见银光暴涨,红雾渐消,很明显的,帮主已经占了绝大的优势,当下一咬牙,故意大声喝道:好叛贼待三舵主治你下来。
鬼爪一扬,疾扑面下……任庭更不答话,呼地一拳当胸击到。
张震武功亦非泛泛,尤其自改鬼爪僵尸手下后,功力较之在失魂酒丐门下时,更见诡毒精进,这一番自知不敌,全力施展之下,鬼爪摇风,冒起蓬蓬腥烟,的确不同凡响。
刹那间,两人也打得呼呼轰轰,有声有色。
再看武凯,他全力施展血光迷离掌,竟告渐渐不支。
仇天浪的确了得,天雷掌施展开来,只见四面都是银光闪闪的人影,举手投足间,隐挟凄喊厉啸之声,使人心魄为之夺。
武凯只觉四外压力渐增,银光乱问,耀人眼目……轰卜,一声暴响,人影倏分。
武凯立足不稳,翻身疾退。
仇天浪冷笑一声,身子一起,运指如风,五指并拢如铲,直向武凯喉头插下去。
这原是一刹间发生的事,武凯全身乏力,鲜血自嘴角狂拥而出,连拔剑都来不及,仇天浪的手掌已然铲到喉头。
他心中低叹一声,闭目受死。
在这一瞬间,无数往事拥上心头……他觉得他不该就此死去。
但是,有办法吗?就这一瞬间,求生的欲望突然强烈涌起……他尽全力,猛然发动玄天正气,一股白雾刚刚冒出——蓬!一声大响,武凯只觉喉头一窒,万千金星齐射而来,整个身子也似腾云驾雾般地疾飞而起。
仇天浪本想一掌铲断他的喉头,就势吸他的鲜血。
不料,武凯突然施出‘玄天正气’,竟使他的掌势无法切下。
但这一击之力,何止千斤?武凯被击飞出,仇天浪亦是一愕。
眼看着武凯的身子飞出数丈之外,向断崖边上落去……仇天浪心中突然一动:要是他跌下断崖怎么办?心念方动,身形已起,疾似一道闪电,疾向武凯摔下处迎去。
但是,为时已晚。
眼看还差五尺,武凯的身子已然着地,叭哒一声,摔在崖边上。
仇天浪的心中一喜,脚步略缓——武凯摔在地上,奇痛澈骨,闷了一声,身子扭动了一下,张口呕出一股鲜血,已然死了过去。
仇天浪脚下一缓,距他尚有三尺,见他身子一扭,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手抓出……只差两寸,武凯身子一扭之下,‘哗’地一声,带起一片碎右,跌下断崖。
仇天浪心中一震,慌忙一步抢至崖边往下望去——只见武凯已经跌下十余丈,整个身子翻滚着,以无比的速度向冥冥崖底落下去。
此崖既名绝崖,崖势之陡难以想象。
这面,其深无底,云雾苍茫,根本没办法下去。
仇天浪心中突然一动,真力暴运,猛地双手一伸,五指齐屈武凯已经落到二十丈左右了,被他这一吸,身子突然停了一下,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仇天浪心中大恨,要是早一步,早一步就好了。
他摔在崖边时我不慢那一下就好了。
我早点施展‘吸血真力’抓他上来也好了。
但是,迟了,一切都迟了一点点,致令这些宝物都深葬崖底。
唉!他长叹一声,转过头去,心中感到无限的懊恼。
蓬!一声大响。
张震大喊了一声:帮主!鬼爪脱手飞出,身子亦连步疾退,张口喷出一口血箭。
原来他右肩上中了任庭一拳。
仇天浪怒喝一声:废物!身子一掠,急向任庭逼去。
今天的事他觉得窝囊透了。
两寸之差,失去几件自己渴望已久的武林至宝。
突然——冷风飒飒,崖上多了三个人。
当中一人,身材高大,脸如白纸,满头白发飘然而动,全身洁白长衫,双目冷光如电。
左侧一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面色通红,一头白色银发,直垂腰际,身穿布衣,肩上背着一个大红酒葫芦,双目开阖间,寒光暴射。
另外一个,正是手持铁桨的‘海底老者’。
前面两个,当然就是‘冰山阴怪’吴衡,和‘辽东残心客’木森了。
‘辽东残心客’木森冷哼一声,叫道:仇天浪,你干什么?同时朝任庭道:庭儿,过来。
任庭一见是他,心中大喜叫道:木师伯,您老怎地也来这里了?大跨步地走了过来,朝他深深一躬。
怎么了?任庭大声道:小侄脱离天雷帮了。
木森呵呵笑道:是吗?当初叫你别参加这捞什子帮,后悔了吧!仇天浪冷笑一声,朝‘海底老者’道:过来!‘海底老者’朝他深深一躬,低声道:在下已经脱离了‘天雷帮’,请帮主见谅。
仇天浪勃然大怒,但是他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当下冷喝了一声,转过脸去,朝木森及吴衡道:两位老前辈大驾怎么也到了?木森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怎么?老夫不能来?吴衡这时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道:欧少侠去那里了?仇天浪嘿嘿笑道:老前辈自今日始,可还你自由之身了。
吴衡怒道:老夫问你欧少侠去那里?仇天浪哈哈笑道着,指向断崖之下道:那小子已被本帮主震落断崖之下。
吴衡心中一惊,暗忖道:主人的功力绝不低于仇天浪,怎会败在他手中?难道江湖传言真的不假吗?他也是个者江湖了,当下面色一沉,道:你敢是瞧不起老夫?仇天浪哈哈笑道:本帮主助老前辈脱身,怎么说本帮主瞧不起老前辈?吴衡冷笑连连道:你既能将欧少侠震落崖下,那么连老夫也一并打发了吧!说着,一步步逼向仇天浪……仇天浪冷笑道:姓吴的,你难道甘为那姓欧的小杂种作奴才?此言一出,木森当先冷嗤一声,向吴衡道:吴老儿,这一阵让给老朽吧,老朽看不得他那狂态。
任庭也大声道:仇天浪,你口里干净些!吴衡应道:木森头,稍安勿燥,等我不行了,有你再上来不迟。
仇天浪心中怒火中天,但他到底是一帮之主,冷冷道:说不得,本帮主今天只好大开杀戒了!言毕,双目中神光陡射,逼视着白发飘飘的吴衡……场中气氛形紧张……突然,呛呛连声,寒光闪眼……仇天浪身后的十护卫也都是一流顶尖高手,这时一律都运气贯劲,宝剑出鞘,剑尖微翘随时听令发动……冰山阴怪吴衡真气暗运,脸色更形煞白,白发更是蠕蠕而动,一步,一步走向仇天浪,双掌上,却已提聚了十成功力,准备一掌净仇天浪毁在自己的掌下。
仇天浪却是狂态毕露,停立等敌。
场中气氛紧张非凡,一场杀劫又将揭幕。
突然——崖上人影连闪,啾啾连声中,翻上九条人影。
这九人,僧尼俗道俱全,但都是人近古稀的人物。
仇天浪俊目一闪,冷笑一声道:九大门派掌门人也到了。
少林悟非一马光先,单掌问讯,向仇天浪及吴衡、木森等人道:各位施主来得好早。
木森冷哼一声:难不成要等你们一起来!悟非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说话要有点分寸。
昆仑玄云道长脚下一动,惊了出来,朝仇天浪及吴衡道:两位靖请停,贫道有一言相询。
仇天浪嘿嘿一笑,指向崖下道:道长要找的人在那下面。
玄云道长一愕,追问道:此话当真?仇天浪嘿嘿笑道:若非如此,那老奴才怎会找本帮主的麻烦。
玄云道长又是一怔,暗忖道:仇天浪好狂,竟敢找吴衡的麻烦。
心中暗忖着,身子已疾退而下。
就在这同时——吴衡冷喝一声:接招!单手一掌,一股寒风潮涌而来……仇天浪冷冷一笑,左掌微翻,一股内劲疾迎面上。
拍!一声轻响,清脆非常。
吴衡心头一震,跨退一步。
这两掌一对,胜负之分,在场众人虽然都听说过仇天浪武功了得,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连冰山阴怪都比他不上。
众人一愣间,只闻仇天浪冷声道:老奴才,陪你主人去。
双掌暴出,狂飙大起……吴衡亦是惊骇非常,算起来,冷面魔君仇天浪是万魔罗刹铁麒麟的徒孙,比自己还要矮上一辈,想不到功力竟然这么高强。
暗忖间,双方掌风已然及体,忙不迭身子一旋,闪开这招,脚尖一垫地,势如狂风,掌似飘雪,疾攻而上。
就在这时候——突然,如飞鸟也似地,自崖下翻出二十余名红衣蒙面汉子。
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步履稳健,看来每人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
一声长唱,遥遥传来。
黑暗洞主到——紧接着,一声连一声,一声连一声。
声音在万山从中汤漾着,回旋着。
数十声长唱后,声音冥然而止。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目望去,只见一株最大的盘曲苍松边上,站着一个身着对襟紧身密扣,肩披着鲜红大披风的蒙面人。
他,左手支颚,右手又腰,单足踏在松干上,眼中神光暴射,冷峭已极地喝道:住手!他身后,贴身站着两个红衣蒙面人。
两红衣蒙面人后,又陆续翻上了十位红衣蒙面人。
这些人,除了站在苍松边上那人,身材修长,看起来似乎风度翩翩,潇洒挺俊外,其它的人亦是体格健壮,身材适中,竟然是长得匀配非常。
唯一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其他的这些红衣人,身材竟是完全一样,猛一看去,好像是由一个幻化出来的。
这批神秘人物一出现,崖上立即静肃了下来。
大家都有点震于黑暗洞过去的盛况,再慑于今天的‘黑暗洞主’的威势,一瞬间,竟没有敢动。
‘黑暗洞主’声如寒冰地向仇天浪问道:欧武凯呢?仇天浪方才只是心中一震,愕了一下,这时见他以这种态度问自己,不禁怒火上冲,当即傲然反问道:尊驾难道脸上长了疮,见不得人?‘黑暗洞主’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如利箭地刺入众人心中,只觉得阵阵心血翻腾扰动,良久才停。
他微一仰头,冷喝道:少罗嗦,我问你欧武凯去那里?仇天浪自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两眼微阖,不屑地答道:阁下既也不以真面目示人,本帮主亦无暇跟你多罗嗦,若是识相点,快走吧!兔得惹我恼火。
‘黑暗洞主’还是一脸傲然的模样儿,冷峻地问道:仇天浪,你要命不?此语一出,全场震惊,看来一场血战又将展开。
仇天浪煞眉一扬,面色顿寒,冷声道:那要看阁下到底有多深的道行来决定。
黑暗洞主踏在树干上的右脚一提,放下地来,问身后两人道:两位上去秤秤他的份量!两红衣人恭喏一声,掠身而出。
仇天浪亦朝贴身护卫队长道:派两个人上去接住他!护卫队长恭应了一声:是!继而转身道:二号,三号,上支去接下来!二号,三号两人高答一声:是!肃容缓步走出,向两红衣人迎会。
冰山阴怪吴衡见两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两人果然间言止步。
仇天浪及黑暗洞主都冷冷盯住他。
吴衡双目寒光一闪,朝仇天浪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未了!仇天浪冷笑道:好吧!我就成全你这个老奴才。
话声未落,右掌倏拍,一股无形劲气,虚虚拍出。
黑暗洞主是个狡黠聪慧非常的人物,闻言心中一震,暗道:莫不是欧武凯已经落入他手中。
念动身起,呼地一声赁空掠起,空中右腕一翻,一股绵绵大力当空压下。
拍!一声轻响。
两股劲气相交之下,仇天浪面色微微一红,肩头幌了幌。
黑暗洞主身在空中,大红披风陡然飘起,轻轻落下地来,站在当地。
仇天浪怒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黑暗洞主微微一笑道:仇大帮主请稍安勿燥,在下有一言相询。
仇天浪厉声道:有话快说!谁知‘黑暗洞主’却转身去向‘冰山阴怪’微微一揖道:吴老前辈,请问欧少侠现在何处?吴衡知道今天到场的人物,都不是好慧的,遂答道:主人已经被仇天浪击落万丈深崖之下了!言下不胜凄婉。
站在一旁久未发言的‘辽东残心客’木森嘿嘿一笑,倏然飘身掠了过来,朝‘黑暗洞主’以一种苍劲平和的声音道:老夫来到这儿时已经没有见到欧少侠的踪影了。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使‘黑暗洞主’心头一震,这不是说欧武凯之落下万丈深崖并不见得真实吗?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知道现在问也问不出一个究竟来,遂向木森及吴衡道:谢谢两位老前辈。
转身朝两位红衣人道:先退回去!两个红衣人立即退回原来站立着的地方。
仇天浪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朝木森道:木森前辈难道信不过在下?木森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夫谁都信不过。
吴衡回头盯了他一眼。
木森连忙补上一句:当然你老兄除外。
敢情他已被吴衡说动,准备追随红神欧武凯了。
这时昆仑玄云道长跨前一步,道:仇帮主,欧武凯到底身落何方?这样一来,大家都认为仇天浪将欧武凯藏起来了。
仇天浪也是个杰傲不驯的人物,怎能忍得住这口气,冷哼一声道:你待如何?玄云道长,铁拂尘一拂,冷声道:今天不交出人来,别想离开此地!仇天浪仰天长笑道:敢在本帮主面前如此放肆,算你有骨气。
笑声一收,杀机顿现,场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其他八大掌门人也知道仇天浪的厉害,立即凝神准备。
黑暗洞主这时又冷哼一声,引起全场之注意后,大声道:各位稍安勿燥!大家都盯视着他,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黑暗洞主扫视了各人一眼,朗朗开口道:重九之日,本洞主邀请天下英雄欢宴于白马山峰,希望各位届时赏脸才好,此间一切恩怨,当于是日了结清楚。
此言一出,各人又是大惊,想不到‘黑暗洞主’竟向天下群雄挑战。
只有仇天浪似乎有恃无恐,冷哼一声道:届时本帮主必不爽约。
转身一挥手,刹那间退去。
九大正派众人也没有理由多留,为了要早日布置一切,遂也同时退去。
崖上除了黑暗洞主的人外,只有任庭、木森、吴衡、海底老者四人了。
黑暗洞主对吴衡等人一揖道:在下意欲邀请众位共图大举。
吴衡心中一震,连忙笑道:老朽年事已高,况且主人下落不明,暂时不便答应,届重九之日,老朽定同木贤弟,任贤任及‘海底老者共同赴会便了。
言毕一打手势,四人匆匆退去。
黑暗洞主冷笑一声,到崖边朝下望了望,回头道:你们先回去。
众人恭喏一声,如飞而去。
他长吸了一口真气,陡地飘身而起,直向崖下飘去。
此崖高有百丈,连猿都不易攀渡。
但黑暗洞主武功奇高,沿崖而下,不久后即达崖底。
只见崖底乱石丛生,杂草过膝,晦暗非常,且有一股似瘴的毒气蒸蒸冒出。
四周,泥沼遍布,腥臭逼人。
这是一块盆底样的地方,四周绝崖高耸,绝无其他的出路。
他仔细地找了一遍,一丝踪影迹都找不到,不禁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仇天浪,你敢在本洞主面前搞鬼,哼哼!一纵身,直拔而上,在崖上一垫足,弹身又起,疾升而上。
先按下其他各人不谈,让我们再来看看红神欧武凯的下落。
武凯被仇天浪全力一震,当场血脉震断,人事不醒,口中鲜血狂喷直向崖下落去。
越掉越快,眼看要摔在那大牙交错的磷磷怪石上……一座杂草丛生,腥臭之气冲天的沼池边上,突然卷出一阵怪风,将武凯的身子卷了进去。
过了许久,许久……武凯觉得鼻端有一股芳香之气冲入鼻腔中,神智渐渐清爽了。
他微微挣动了一下——一阵泣血雄心的奇痛出自身上。
天呵!难道全身的骨头都散了不成。
他轻轻睁开眼来——呃……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他面前站着一具髓髅。
那髓髅身上的肉并未完全烂光。
一条,腥脓四溢的肉干,垂挂在皑皑的骨上,一晃一晃的在他眼前摇来摇去……他吓得心中狂跳不止,暗道:完了,完了,我这时全身不能动弹,这……这怎么是好?他悄悄地运气探脉——谁知不运还好,一运气之下,如白蚁啮身,痛楚难忍,豆大的汗珠,沿颊而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阵阵脓血。
腥气随风吸入鼻中,令人作呕。
还好他鼻端那股芳香的气味还没散去,冲淡了那一些腥臭的味道。
他等了一下,不觉得有什么异动,才壮着胆睁开眼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具髓髅牙齿来,似乎死时受了极端的痛苦。
再看下来,肋骨已经断了四根,依稀看出其他地方还有无数伤痕。
但是——武凯奇怪,这么一具髓髅怎么会站在这里不倒?那髓髅的右手,横过武凯的身子伸向他的背后。
但武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哪能看那髓髅的左手指向何方呢?他轻轻闭上了双目。
因为他不愿再看那么惨的景象了。
阵阵尸臭飘入他的鼻中,令他难受极了。
终于,他忍不住张口呕了一大口污血出来。
这口污血一经呕出,心头顿觉舒畅了不少。
同时,一丝温热之气起自丹田。
他连忙强忍着痛苦,提起残余之真气,将那股温热之气接引而上。
他一动真气,虽然奇痛折骨,但是就在这同时,命门穴上一热,一股绵绵热力潮涌而入,竟然合着他本身的真气,护住断脉,运行周身。
武凯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他人所救了。
但他这时决不能分心动弹,于是便全神全意地运气疗伤。
约两个时辰后,武凯汗如雨下,但身上痛处也消失了不少。
他真气一收,背后传来的热力同时消失。
武凯连忙转过头去——一个奇劲苍古的声音起自他的耳畔道:别回头!武凯听见这声音虽然很低,但听人耳中却令他血脉愤张心跳耳鸣,知道这下是遇见高人了,连忙转口头来。
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是谁?武凯连忙道:晚辈欧武凯,与敌交手时,技不如人,不慎被击。
身受重伤,蒙老前辈救助,铭感不尽。
那声音接着问道:你师出何人?武凯低声道:在下并未正式拜师。
那人呼了一声,道:你身上的‘夺命血剑’由何得来?武凯道:晚辈在一个偶然场合中,由‘沙鹤血魔’老前辈所造之洞府中得到的。
那人又道:嘿!这么说来‘沙鹤血魔’是你的师你了。
武凯低声道:若是’沙鹤血魔’老前辈不弃的话,晚辈当然是血魔老前辈的弟子。
那人又哦了一声,突然厉声道:那么血魔所遗下的血债,该由你承担。
武凯心中一凛,旋即正色道:当然!这时,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着身后这人是自己师父的仇人,那自己这条命也不保了。
背后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面前这具尸首是谁你知道吗?武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言毕,他觉得贴在自己命门穴上那只手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一动不打紧,却震得他头晕眼花,气血狂翻,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背后那声音又响起了:眼前这人,就是血魔传人,‘血影客’邓之一,已被老夫用重手杀死。
武凯心中一凛,道:阁下既然如此是否亦将施同一手法于在下身上?那人冷笑一声道:看在你非血魔亲传弟子的面上,如果你肯改拜老夫为师,可以饶你不死。
武凯冷冷一哼道:那阁下是在做梦,如果阁下欲乘在下伤重时下手,那尽管请便,而且现在没有外人,将来了不可能传扬出去。
那人嘿嘿笑道:小子聪明得很,哼!老夫从不乘人之危,哼,待老夫将你伤势医好,再将杀死总该一迟吧!言毕,略一运气,一股热力又将自命门涌入武凯体中,武凯这时已能活动,强得一口真气陡然坐起,身子一窜,自髓髅身边掠过,跳开六尺以外,站立当地。
双脚一着地,陡觉一阵头晕目眩,心头作呕,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半响,他方强按住翻腾不已的气血,喘声道:既是师门大仇,在下决不受点水之惠。
言毕,自衣囊中掏出一颗药丸,仰颈服下。
因为用劲太过,他已经支持不了,叭地一声坐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头痛欲裂。
耳畔只听得一声哈哈大笑道:老夫先毙了你也没人知道。
一股疾旋着的热风,扑面而来。
武凯知道这下完定了,遂一挺胸,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