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情侠 > 第四十五章 火烧栈道

第四十五章 火烧栈道

2025-03-30 07:29:15

高强低下了头,一片为难之状,楚无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高兄,这种事确是旁人无法代劳的,你一定要自己说。

拿出勇气来,有什么可怕的?两天突袭,你勇猛得有如一条龙,说几句话还不敢吗?高强脸色涨得通红,楚无情怕他难堪,把大家都拉开了,然后和李娇娇一起来到船舱里,才低声道:娇娇,惜惜是否真的向你透露过了,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楚大哥,你说呢?李娇娇避开高强,和楚无情轻声地说。

楚无情一笑道:高强没有问题,但惜惜并不喜欢他。

李娇娇道:可是他喜欢惜姐,崇拜惜姐。

但他不会阻挠惜惜去爱别人的,而且还会全心全力去成全她,高强是很可敬的汉子,他的感情也很伟大。

李娇娇道:惜姐向我表示过,她属意于你,就因为高大哥是个血性汉子,我才拒绝了惜姐,不是我气量小,不同意你容纳她,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伤高强的心。

楚无情笑道: 你倒懂得舍己耘人,那么方明也很喜欢你,为什么你要我去伤他的心呢?李娇娇道:方明怎能跟高大哥相比呢?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如果你喜欢惜姐,还可以挽回。

楚无情道:怎么挽回?你已经跟高强说了。

李娇娇道:那不算什么,只要我跟惜姐说一声,她会很婉转地拒绝高强。

只是我觉得何苦来呢?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人好选择,让一个给他也没关系呀!楚无情这才握着她的手郑重地道:娇娇,你做得很对,别说我对惜惜全无意思,即使我真喜欢她,也会设法促成她与高强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任何人都不比高强更爱惜惜,何况高强又是条血性的汉子。

李娇娇道:是啊!我对惜姐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你绝不愿失去高强这样一个朋友,所以我劝她去爱高强。

楚无情道:这个说法可不高明。

李娇娇道: 我把申大姐她们的事也说了,明白地告诉她,我绝不是度量窄,不能容人,而是机缘太不凑巧,同时还劝说她一番,说你把友情看得比儿女之情更重,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如果她还想维持跟你的友谊,最好不要做出使你为难的事。

我答应代她转告这份情,但也希望大家永远做一个好朋友。

楚无情道:对极了!娇娇,你真好,我还希望你帮我两个忙,第一是把申湘玉她们也都设法介绍一个适当的归宿,我实在消受不了这么多的美人恩。

李娇娇笑道:她们的一颗心都守定在你身上,又没有其他的阻碍,这恐怕很不容易。

如果我要替她们做媒别嫁,她们会以为是我在作怪排挤她们,反而会引起她们的怨愤了,这是千万行不得的。

第二个忙怎么帮呢?楚无情轻叹一声道:第一个忙你如不肯帮,只好由我自己设法了,尽量少跟她们接近,让她们自己冷下去,日久岁长,她们等不及了,自会另找对象的。

第二个忙可请你一定要帮到底,那就是千万别学做圣人,为了舍己耘人,把你自己也让给了别人,那可坑死我了。

说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李娇娇满脸娇羞,心中却无限甜蜜,笑着举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道:大哥,你坏,等爸回来,我一定要告状,说你欺负我。

楚无情握住她的粉拳道:老师回来随你怎么告我都行,但现在可得让我亲亲。

娇娇,我发现你越来越美了。

将握住的粉拳轻轻一拖,也趁势将李娇娇拉到他的怀中,揽住她的腰肢,吻上了她殷红的朱唇。

李娇娇闭上了眼睛,两排乌黑而细长的睫毛变成一个美妙的圆弧,似乎也沉醉在他的拥抱与热吻中。

时间仿佛是停顿了,这一刹那之间,他们两人都不知身在人间,身前脚下,只有白云如絮,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楚无情的心中忽地起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激动,把手轻轻上移,移到那触指轻柔的酥胸。

以一种梦幻似的声音道: 去岁无心曾一触,始知此乡最温柔,当时只道巫山远,仅能梦作巫山游,银河有桥应可渡,关山无路何处求,今日身到巫山地,问卿许我消魂否?李娇娇身子轻轻地一震道:大哥,你念些什么?楚无情神秘地一笑道: 这是我心里的事,你不会知道的,娇娇,你再也想不到我此刻的感觉。

李娇娇却红着脸道:我想不到却猜得到,你没安好心。

楚无情的手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量,然后笑道:娇娇,你别误会了我最后一句的含意,也许你以为我转着什么下流的念头,那可冤枉了我,等我说明后你就知道了。

李娇娇要挣开身子道:好,你说,否则我绝不饶你。

楚无情却搂得更紧一点道:娇娇,不要动,一定要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才告诉你。

李娇娇果然不动了,楚无情才低低地道:娇娇,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两个人共骑一马,回到庄前的情景?李娇娇道: 自然记得,你还争执,我要带你回去你不肯,非要我坐在前面,由你带着回去。

楚无情道:是的,当时我并不想跟你一起骑马,因为在你父亲眼中,我仍是一个马夫,而我也不想在你家中长留下去。

可是你上马之后,我握着缰绳,念头就改变了,你再也想不到是为什么改变的。

李娇娇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楚无情道: 因为我的手从你背后绕过来,为了要握缰绳,无意间就碰在你这个地方,给了我一种从所未有的温柔之感,那使我立定决心,要得到你,要永远也享受这种温柔,因此我才决心显露我的武功,把方明打败了。

李娇娇满脸娇红,低声道:那跟方明有什么关系呢?楚无情一笑道:因为我不想你再被第二个人触碰,而照当时的情况看,他很可能会成为你们李家的娇客,我只有击败他,才能使他离开你。

李娇娇红着脸道:大哥你用心太深了,只是你认事还不够透彻,我压根儿就没对方明存过好感。

楚无情道:这很难说,如果我不介入,慢慢你也许会喜欢他,因为他毕竟也是个英俊的少年。

李娇娇哼了一声道:不可能,我见了他就讨厌。

楚无情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年轻,情窦未开。

李娇娇望着他,慢慢地摇头道:不,大哥,你错了。

因为我经常来往各地,大部分是单独地来往,娘告诉我很多事,也包括男女之间的事,所以我懂得并不少,因此当我遇上一个男人时,我会知道是否喜欢他,我经常用鞭子打人,就是因为我见到那些人就讨厌。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那你第一次用鞭子打我……李娇娇笑道:那一次打你是为了你骑我的马,可不是讨厌你。

等你躲了第一鞭,我还想打第二鞭时,我才发现我打不下去,大概那就是所谓缘分吧,否则我会一直追着你,一直到打到你为止。

楚无情又哦了一声道:那时你就喜欢我了吗?李娇娇道:是的,当我发现我不想打你时,就已经决定要跟你交个朋友,也可说是喜欢你了。

楚无情道: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马夫呢?李娇娇道:那时你本来就是个马夫,我并不知你已学过武功,喜欢就是喜欢,管你是什么身份。

楚无情道:你不觉得这样决定太仓促呢?李娇娇道:不会的,在我打过那么多人后,居然遇上一个我打不下手的人,那就是我该喜欢的,这不是一种盲目的选择,我打不下手,必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李娇娇摇头道:我说不上来,反正我心里有这么一个感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一见之后,就好像早就认识似的,娘说过,她第一次见到我爹时,也是这种情形,所以她放弃了乐九玄而嫁给爹。

那是她知道老师为了她而故意相让。

李娇娇道:不,她不知道,是他们婚后,爹告诉她之后才知道的。

当她决定下嫁时,她根本没想到爹会是四霸天中最高的一个,她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娘告诉我,女人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天生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从不会错。

她叫我也以这种直觉来作为选人的标准,所以爹虽然考虑过我与方明的婚事,但娘始终在反对,因为她知道我一直就讨厌方明。

楚无情道:照你这样说,姻缘似乎真是天注定的。

李娇娇道:可以这么说,但人间有很多怨偶,那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并非自主,只是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有个好母亲,她告诉我抉择的方法。

楚无情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然后道:娇娇,我本来不信姻缘天定之说,但年前一接触,使我心身就留在这儿了,倒是不能不信了。

李娇娇将身子靠更紧了一点道:楚大哥,你觉得我这儿跟一年前有什么不同吗?楚无情道:我感觉不出,因为一年前我只是轻轻一触,使我的心直跳,事后回味虽有无限甜蜜,却记不起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感觉到……李娇娇的脸上却泛起醉人的红晕,低声道:我却为此烦死了,这一年来,到处都瘦了,就是这儿拼命地长……楚无情不禁咬着她的耳朵道:是吗?我真希望此刻不是在船上……李娇娇将火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道: 大哥,今天晚上,不管我们歇在哪里,我都等着你。

楚无情心中又是一荡,但忽而感到船停了,同时有人走向船舱,连忙松开手,舱外已有人招呼了。

那是高强的声音:楚兄,你出来看一下,情形好像不太对,上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但见船已靠码头,那儿还停着几条快艇与十几条大型的双层战船,却空无一人。

陈汉声与江寒也离船站在桥上发怔。

楚无情看了一下道: 高兄是怎么跟他们招呼的,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高强道:我不知道,我问过那个弟兄,他说山寨里已经没有好手了,我才叫他们先行登山,但再三嘱咐他们不可深入,占据了入口处的碉楼就行了,然后再留一两个人在栈道上观察呼应,可是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

江寒道:会不会他们见登山很顺利,贪功深入了?陈汉声道:不可能,他们是由你大师兄骆俊毅率领,俊毅这孩子老成持重,绝不敢鲁莽从事。

江寒道:那就是他们遭到了伏击?’’陈汉声黯然道: 多半是如此,否则不会连个人影都不见,但愿他们只是失手遇擒,没有送命。

楚无情道:高兄,你那个卧底的手下在这儿干什么?高强道:是担任小头目,现在已升任副头领了。

楚无情又问道:他靠得住吗?在这儿多久了?高强道:一定靠得住,他是我同门学艺的师弟,我们都是在排教程浩东老师的门下,后来程老师为排教同门所不容而被害,我们才一起离开,我另外投师学成武功,他一直在长江水寨中混,有十几年了,一直跟我保持联络。

楚无情问道: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高强道:不知道,否则他就安不住身了。

李娇娇急道:楚大哥,你现在问这些干吗?楚无情道:我要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假如是那个人有问题,自然是他将我们的人引入了陷阱,那情况还不太严重,如果那人也不明就里,事情就棘手了。

高强道:楚兄能否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一点?楚无情道:如果高兄的那位同门可以信赖,则他并不知山寨内已有埋伏,那批人的失陷,必然是对方料到我们的突击行动,预伏高手而待之,那就不好对付了。

  .经他这样一分析,高强的眉皱了起来道:这个人叫柯雄信,是小弟最知己的异姓手足,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上次兄弟能潜上黄三绝的赤龙舰,破坏那五尊铜炮,就是他提供消息与方法,因此兄弟绝对可以保证。

、楚无情一叹道:那就必须作最坏的打算了。

陈汉声忙问道:什么打算呢?楚无情道:火烧栈道,绝其后路。

陈汉声神色一黯,江寒道:这怎么行呢?我的近十位师兄弟都在上面,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陈汉声道: 江寒,这是没办法的事,对方既已有了防备,我们去了也是白白赔上,这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我们必须要为大局着想。

你是个明白人。

江寒默默无语,楚无情道:此事出于楚某的筹划,楚某对那几位兄弟的生死存亡,当负全责。

陈汉声道:楚少侠别这么说,太极门既然将这批人交给你,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事出意外。

楚无情却道:不,我既然邀请各位前来,一定要负责到底。

山寨中如有埋伏,主要的对象也是我们这几个人,那些人被杀的可能性不大,最多是被拘为人质,诱使楚某人伏而已。

因此在楚某失陷之前,他们一定是安全的。

高强道:对,那些人的身份还没有表明,对方一定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边的。

在弄清楚以前,不会贸然下杀手。

就是揭穿了身份,太极门与白老爷之间关系很密切,白老爷子未与九华剑社公开决裂,对方也不便绝情。

楚无情道: 那些话都不谈了,反正我们此行绝不能失败,一条路走不通,就得改走第二条。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火焚栈道之后,就跟上面整个断绝了交通,还有什么第二条路呢?楚无情道:有的,我上次到上面看了一下,对地形大致已有个了解,不用栈道,也可以上去;李娇娇忙道:从什么地方?楚无情道:从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用他们想不到的方法。

你知道我是在大漠上长大的,天山高接云表,千余丈的绝峰都能上下自如,这点高度是难不住我的。

李娇娇道:那又为什么要烧毁栈道呢?楚无情道:烧毁栈道,使山上的人以为我们不打算上去了,疏于戒备,我们才可以突起击之。

太极门的各位年轻朋友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如果是凭武功力搏,绝不可能一下子完全失陷,至少也会有几个人突围而出,现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足以证明他们是被其他的方法所困,甚至根本没有动手,因此要闯山寨,必须要利用非常的方法。

现在大家动手放火吧!在他的指示下,大家一起动手,到大船上找到了一些长弓劲箭,以及许多油、棉布,将棉布沾了油,裹在箭上,点着了火,射向栈道,立刻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条百来丈高的栈道整个地毁了。

这边在焚毁栈道时,高强则应楚无情之请,潜水出去了一趟,现在恰好赶了回来。

楚无情问道:外面怎么样?高强道:胡大彪他们并没有走远,将船停泊在离外港不远的地方,且还派了两个人回来探测动静,直到看见栈道起火,他们才驾船启航。

楚无情道:从哪个方向走的?往上游去的,大概真的去通知了。

楚无情道:这证明了山寨上确是另有安排,而且是专为对付我们的,胡大彪没想到我们会分两拨人进攻,而我们这一拨人又留在后面,见我们火焚栈道,晓得我们不会上当了,所以才急急通知,现在我们准备上山。

大家再度上船,楚无情找到了一些铁条,分给每人四小支道:请大家一起动手,照我的方法做。

他将铁条的一头磨尖,另一头则弯成圆圈,这些铁条粗若小指,但在这些学过武功的人手中,倒是十分容易摆弄,另两根则将磨尖的一端弯成钩形。

一切都弄整齐时,船也绕到一处绝壁下,高强道:这上面是水寨的右侧,我记得是一块空地。

楚无情道:不错,从这里上去,可以直达山寨的中心,他们再也想不到我们会从此地上去的。

高强道:岂仅他们想不到,连兄弟都不相信,这儿是高达百丈的绝壁,滑不留手,连猿猴都攀登不上。

楚无情举举那些铁条道:用这个就行了。

他将两支铁条套在脚下,尖端朝下,用绳捆紧了就像是靴底安上一支三寸长的铁刺,圆圈套住脚背用绳子捆紧后,十分坚固,然后又两手各握一个铁圈,用尖端的钩刺嵌进山壁,将身子贴了上去。

脚下的尖刺也刺进了山壁,可以省力,再用手上的钩稳住身形,一步步地向上攀去。

经他示范之后,其余的人也跟着模仿,果然十分方便。

于是陈汉声、李娇娇、江寒以及另三个太极门弟子,一行八人都缘壁上升。

高强不禁赞道: 楚兄,你发明的这套爬山工具真了不起,有这四根家伙,再也不怕任何高山了。

楚无情道:这可不是我发明的,大漠上的回族人早就使用了,他们的靴子有一支钢刺,平时用来刺马催行,登山时则用以立足。

我因为居住在雪峰之巅,为了攀登冰壁,又在手上带了两支钩子。

到了中原之后,我以为用不着这些工具了,想不到今天又会利用它们。

高强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兄弟回到岷江后,一定要仿造这种工具,训练一批人,这样水陆两途,都挡不住我们,任何险要的关隘都可以攻进去。

楚无情道:这些工具只能助人登高而已,要克敌制胜,还是得仗着真功夫,而最靠得住的守卫,也是真功夫。

像九华剑社,他们没有固若金汤的堡垒,也没有可凭仗的天险门户,以前在培养实力时,他们毫无动静,也不作任何引人注意的行动,就是在实力强盛,他们的人在江湖上扎根时,也不亮出九华剑社的招牌,直到泰山剑会时,他们突然地出现,也不过才十几个人,可是一下子,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很快就席掷整个中原,差不多的武林势力,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那些已经崭露头角,新崛起的高手,都是九华剑社的班底,这种做法才是惊人的。

高强不禁为之默然,一时高兴也冷了下去。

楚无情的话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明白地告诉他,他还不够资格成为江湖雄霸一方的霸主,因为他的气魄太小了。

楚无情还怕他不明白,语重心长地道: 高兄,突击的手段只能偶尔为之,而且真正有实力的江湖门派,设防的基础是建在每个人的武功上,随时有应战的能力,根本不怕任何突击。

高兄如果想壮实岷江水寨的力量,不如把精神用在增进手下弟兄的武功上,那才是靠得住的方法。

高强惭愧地道:楚兄指教极是。

楚无情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才轻轻一叹道:高兄可能是因为上次突击黄三绝太顺利了,才对长江水寨的防卫估计太低,兄弟同样也犯了这个错误,致有今日之失,黄三谷是个很精明的人,回头我们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情况呢。

陈汉声是个很慎重的人,连忙道:楚世兄,如果你对救人之举没充分把握,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楚无情道:我对上面的情形毫无了解,确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们必须去把失陷的人救出来,错过这个机会,等他们把那些人完全控制,我们就只有乖乖地接受任何条件了,所以我必须冒险一行。

陈汉声忙道:实在救不出他们也就算了,楚世兄可千万不能失陷在内。

目前九华剑社气焰万丈,就只有令师秋鸿大侠还能给他们一点威胁,如果世兄与李姑娘为其所制,则令师也将受其束缚,更将无人能够克制他们了。

楚无情一笑道:陈老不必顾虑太多,我们所以不同于九华剑社,就是因为我们重视每一个人,任何一个受其威胁,都将限制我们的行动,所以我们才要拼死救出那些人。

陈汉声顿了一顿才道:陈某对秋鸿大侠伉俪远游之举,始终不明白,他难道真的不管事了吗?楚无情道:不是的,家师远游的目的,原是为了息止纷争,他在参加剑会之前就决定此行,那时还不知道有九华剑社这批人,光是四霸天之间明争暗斗,家师想在夺魁之后,抽身一走,剩下的三霸天虽互不相容,也不至于太严重。

陈汉声道:可是,黄三谷异军突起,在泰山剑会上已经展示了实力,三霸天不足与匹,令师应该是知道的。

楚无情道:知道,而且料定他必有图谋,所以才非走不可,一来是他了解到九华剑社力量太大,非一二人之力可以抗拒,家师在剑技上胜过黄三谷,留下来必将成为他纠缠的对象,惟有避之一途。

再者是为了九华剑社与白老爷子结成一气,由于翁婿之谊,也不能过分使老人家难堪。

三者是家师想到黄三谷雄心勃勃,走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多少总能给他一点威胁,使他不致过分明日张胆为患武林。

但家师并没有不管事,他把敝师兄妹二人留下,就是要我们在可能的情形下,制遏一下他的气焰。

陈汉声道:世兄这一说,陈某算是明白了,现在黄三谷的作为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连白老英雄都对他们起了反感,令师总可以回来主持大局了吧?楚无情道: 家师如果知道情况的转变,一定会赶回来的,只是他行踪无定,连我们都不知道,也无从通知他。

惟一的办法是把事情闹大一点,使家师闻讯。

陈汉声道:难怪世兄这次要主动对长江水寨采取攻击,原来是想借此引起令师的注意。

楚无情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岭东之行后,我们总算明白了白老爷子的意向,也得到了太极门的支持,晚辈以为是时候了,否则单靠秋鸿山庄一点力量是不够的。

说着他们已渐渐接近山岭,这些人虽然功力卓绝,究竟缺少锻炼,都有点疲意,只有楚无情毫不在乎地道:各位在此歇口气,我先上去看看。

李娇娇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楚无情笑笑道:娇娇,上去之后,很可能立刻会遭遇到情况,那一定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付,照你现在的情形,不但帮不了我的忙,还会影响我的活动,你还是先歇口气,到时候支援我好了。

高强道:这是对的,楚兄一个人上去,即使被发觉了,他们不知道其余的人在哪里,不会倾全力来围攻,楚兄也便于应付些。

如果大家一起上去,反倒使他们无所顾忌,而我们这疲累之师,又不能全力应战,反而误事。

李娇娇两臂酸麻汗出如浆,也无法坚持了,只得道:那你上去可别走太远,免得大家呼应不及。

楚无情道:那当然,我只是上去勘察一下环境,如果方便,我会叫大家一起上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像这样挂着只能喘口气,可谈不上休息。

说着他探头看了一看,随即轻灵地翻上悬崖,迅速地不见了。

高强叹了一口气道:楚兄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我是从不服人的,将岷江水寨让给尤师妹,一半是为了她的剑法,另一半还是为了不愿与她作对,但对于楚兄,我是打心底佩服,他哪一方面都出人头地。

李娇娇骄傲地道:是的,虽然他的剑法是家父教的,但家父数十年的钻研,他在两三个月里就全学去了,现在他的沉稳虽不如家父,但运用之灵活,比家父还过之,再过两三年,他的成就必超过家父。

陈汉声笑道:泰山剑会后,秋鸿剑法盛传天下,但大家认为秋鸿大侠夺魁不足为喜,最难得的是收了个好弟子。

令舅金龙曾经到汉阳来过一次,说起白家老爷子对楚世兄的观感,他老人家说如果能收得楚兄这样一个门人,白家的霹雳剑法一样能冠绝天下。

高强笑道:不过白老爷子也没什么遗憾的,白李两家既为至亲,楚兄与白家也就是一家人了。

李娇娇心中很甜蜜,脸上却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失神之下,自然的反应就反手一钩撩出。

但她的手立刻被人握住了道:娇娇,是我。

那是楚无情,他从悬崖上平探出身子。

李娇娇自觉孟浪,忸怩地道:楚大哥,你怎么不招呼一声,贸然地拍我一下,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敌人呢。

楚无情笑笑道:如果是敌人,不会只在你肩上轻轻地拍一下,我是试探一下你的反应。

李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反应够快吗?楚无情笑道:够快了,好在我学过秋鸿剑法,否则很难逃过那一钩。

但这次试验你却不合格,因为你没弄清对象就贸然出手,太危险了,伤了自己人怎么办?李娇娇羞红了脸道: 在这时候,自己人也不能乱开玩笑,大家都在紧张关头,谁去想这么多?楚无情道: 你必须养成这个判断力,因为在紧张的关头,自己人不能明白招呼你的时候,只有如此联络,我不是无缘无故来试探你,马上就用得上了。

李娇娇忙问道:上面的情形怎么样了?楚无情道:上来再说吧,人是陷住了,但还没有损失。

众人翻上绝壁,面前是一丛野草,不远处有一排小屋,楚无情道:我们选的地方很对,山寨内确有埋伏,但敌人没想到我们会从此地翻上来,所以没有设防。

那屋子是仓房,只有一个老头儿,已经被我点倒了。

江寒急问道:我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楚无情道:他们中了埋伏,陷在寨楼里,详细的情形我没有问,而且这老儿狡猾得很,不肯说实话。

我想,要娇娇去,才能逼出他的真话来。

李娇娇道:我哪儿会问口供呢?楚无情一笑道: 呼大哥送给你的绝命神刀是苗疆的至宝,他见识过的,挑破他的一点皮,他就会说实话了,不然的话,恐怕难以制住他,这老儿的口紧得很。

李娇娇一怔道:究竟是谁?这么难缠。

楚无情但笑不语,率领众人进入仓房,果见一个老儿躺在地下。

李娇娇一见道:原来是他。

那老儿是黄三谷的老家人陈宏,在泰山曾第一个代表九华剑社出场,出手不凡,击败了太极门的年轻高手陈光明,又把柳叶青的代表莫如风击昏在当场,虽因破坏规矩而未能获胜点,却大大地出了一场风头。

楚无情道:这老儿深藏不露,熬刑的工夫不弱,我用了错穴手法都没能使他开口,幸而一开始出其不意制倒了他,否则还真不容易将他摆平下来呢。

娇娇,你来吧!李娇娇由腰间取出绝命神刀在他眼前一晃道:老头儿,你想必认识这柄刀,你可以不要这条老命,但万蛊钻心的滋味,你是否吃得消?陈宏目中现出怨毒之色,神情却很桀骜。

楚无情一笑道:光吓唬他是没用的,给他尝尝滋味就知道了。

娇娇你在他左右将台穴各挑破半分。

李娇娇手起刀落,果然在那两处穴道上各挑了一下,鲜血立刻汩汩流出,楚无情动作很快,双手按住刀创,指上劲力暗送,陈宏的脸色变了,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楚无情道:我用力把带蛊的血,快一点送到他四肢百骸去,我们没多少时间可消耗。

李娇娇道:可是这样一来蛊毒就……楚无情飞快地接口道:我知道,这一来蛊毒深入内腑,半刻之内不施救就死定了,这老儿不怕死,但死的滋味可够他受的,这才能叫他开口说实话。

陈宏的脸色由红而青,显然痛苦到了绝顶,又挨了一阵,才嘶哑着喉咙道:小畜生老夫已经告诉你了。

楚无情道:不错,你说了一部分,但最重要的一部分却没说,你如不乖乖说出来就准备受活罪吧!陈宏又咬牙苦撑,汗出如雨,整个脸部都因忍痛而扭曲。

李娇娇实在不忍,楚无情却无动于衷地道:你说那批人中了埋伏,跌进陷阱中,这一部分我相信,因为我过去看了一下,但除了陷阱之外,还有什么埋伏,你可没说出来,我要你说的就是另外的布置。

陈宏道:没有了,那陷阱原是对付你的,不料你另派了替死鬼。

楚无情冷冷笑道:你骗人还行,我自己去过了还会不知道?那陷阱除了一个深坑外并无其他设置,人掉下去都是好好的,只是上不来而已。

可是四周无人看守,分明还有其他设计,想诱使我们再上当。

陈宏道:这是莫九娘设计的,我怎么知道?楚无情冷冷地道:江兄弟,那边屋角有口酒坛子,你去拿过来,对这老儿上身淋下去。

江寒如言过去,李娇娇却叫道:楚大哥,酒是催发蛊毒迫人五脏,再一淋酒怎么得了?楚无情道:给他上点酒,他才肯说实话。

李娇娇道: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呢?山寨是莫九娘主持的,高大哥的那个弟兄也不知道呀!楚无情冷笑道:你相信他的话吗?他在九华剑社的地位并不逊于莫九娘,还会有不知道的事?何况莫九娘到山寨中耽搁不到两天,哪里来得及作许多布置?白家堡中祝寿时没见这老儿,可见他早就在这儿了,只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他避不见面而已。

山寨中的事都是他主持布置的,连莫九娘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你说他够多可恨。

李娇娇一怔道:会是这样吗?楚无情道:莫九娘应该算到我们会有偷袭的可能,寨中如果没有妥当的人留守,她敢离巢远出吗?胡大彪走到一半就回头,分明是等着我们在山上入伏,见我们火焚栈道才起碇而行,可见是山寨中早有布置了。

这老儿在九华剑社中地位很高,不问他问谁去?  。

陈宏的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分明是被楚无情料中了。

楚无情又沉声道:陈老儿,你现在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酒淋下来,痛苦尤增十倍,你挺得住吗?陈宏低头不语。

李娇娇道:楚大哥,一剑了结他算了,看他这把年纪了,何忍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对付他?楚无情一叹道:我何尝愿意?但太极门近十位精英的生命都缚在他身上,除非我们能搁下那些人不管。

李娇娇这才不说话了。

江寒却因为心切同门,提起酒坛就待淋下,楚无情道:慢慢地来,先在他创口滴几滴下去,让他尝尝滋味,他就会开口了。

江寒果然在划破的地方洒了几滴酒,陈宏立刻痛苦万分,张口欲叫,但蛊毒这玩意儿残毒近乎邪门,用力的时候,痛楚尤甚。

陈宏终于在叫了两声后,支撑不住了,哼着道:替我止住痛苦,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好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在身边取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道:这药丸可以使你在二十句话的时候内止住痛苦,但必须在二十句话内,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我们替你解毒。

药效如神,人口不到多久,果然痛苦全失,陈宏喘了两口气道:陷阱是由机括活塞操纵,机括分两道:一道是将脚底的石板抽开,将人陷跌下去,另一道则是控制机弩,可以在陷阱周围于刹那间射出四万支毒弩,方圆五十丈内,无人能幸免,就是这两道机关了。

楚无情道:不对吧,假如仅此两道机关,为什么不施放呢?防宏道:因为陷阱是专对付你的,那些人无关紧要,陷住他们后,再留住第二道机关,等你去施救时再予施放,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楚无情冷笑道:就凭那几万支毒弩吗?陈宏道:那还不够吗?四万支毒弩,由机括射发,遍布五十丈方圆,连铁人也射得粉碎。

楚无情道:四万支箭不见得会有四万张弩,如仅以五十丈方圆为限制,连五百张弩都安排不下。

防宏:那当然。

机弩只有四百,每具可同时发十支,十次连发,刚好是四万支弩箭。

楚无情一笑道:那就不足为奇了,十次装填,就要不少时间,而且机弩的安装是固定的,发射的方向也是固定的,只要躲掉第一次,以后也不会受威胁了。

陈宏道:你不信可以去试一试。

说到这儿,二十句话的限制已满,痛楚又作,他忍不住叫道:快给我解毒,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中的是苗疆绝命神蛊之毒,一人肺腑后就无法可救,惟一的帮助是使你死得快一点,免受益毒钻心之苦而已,因此你不必再想活了。

陈宏变色叫道:你怎么如此卑鄙狠毒?楚无情哼了一哼道:对你却不算过分,因为你根本没有说·实话,那机弩的布置果然是像你所说的情形吗? 陈宏怒哼道:不信你就去试试看。

楚无情道:我当然会去,而且会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我用什么方法把人救出来。

陈宏的痛楚又发作,颤声道:你能否行行好先杀了我?既然我活不下去,就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

楚无情道:不行,你用阴谋来算计我,我也要叫你尝尝厉害,不能这么便宜你,除非你说出老实话来。

陈宏用狠毒的眼光看着他道:九华剑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件任务失败,就非死不可,老夫开始不慎,没有见到你就发动地阱,已经犯了错,这条老命迟早不保,拼着多受点罪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了,除非你舍弃那些人不顾就此下山去,否则你必然逃不过我伏弩的装置。

江寒恨透了他,倾过酒坛,将里面的酒全淋在他身上,陈宏痛得全身直颤,却又无法行动。

李娇娇于心不忍,忽地一剑,劈碎了他的头颅,结束了他痛苦的生命。

江寒道:李姑娘,这太便宜他了。

李娇娇道:非刑逼供,已非侠义所应为,先前我还想从他口中问出消息,现在他已准备熬刑,我就不能坐视了。

江寒愧然低头不语,楚无情却一笑道:这老儿多少也说了几句真话,机弩的安排是不会错的,因此你对他的处置过烈,该留下他一个全尸。

李娇娇愤然道:难道还要留下他来受罪?楚无情道:娇娇,我不是那种人,我给他服下的那颗药是麻痹他的,使他在无痛苦的情形下死亡。

绝命刀的蛊毒是无法可解的,我的药又怎能止痛呢?从服药后,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李娇娇一怔道:那他刚才还痛苦万分。

楚无情道: 那是他心里的幻觉,我只要告诉他没有痛苦,他就能在安静中死去,当我将蛊毒催送人他内脏,就铁定他非死不可。

李娇娇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楚无情道:我是希望能再作一番了解。

李娇娇道:楚大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根本上我们无杀死他的必要,他只是受人差遣而已。

楚无情道:不错,如果我们放弃救人之意,是可以不必杀他,否则就非杀他不可,陷阱毒弩,都是他主持布置的,没有了他,尚有破坏的可能,若由他主持,我们救人不成,只有把这几个人再赔进去。

李娇娇道:他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还怕什么?楚无情道: 山上不止他一个人,他受刑之后,痛声大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救应,而他一个人又跟大家离得远远的,可知他是在这儿遥控指挥的,这个老儿内功修为都很高,除非是宰了他,否则就无法将他长久制住,他刚才宁可熬刑而不肯说实话,是存心跟我们同归于尽。

黄三谷控制人别有一手,九华剑社中只有死士没有叛徒,尤其是这些核心的主要部属,一个都留不得。

陈汉声忙道:楚世兄分析得极对,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呢?那批人只要不死,陈某以为不必冒险去拯救。

楚无情道:不,如果死了,倒是可以将复仇之举挪后,正因为他们没有死,才必须立刻救出来。

晚辈已经说过了,如果被九华剑社拘为人质,我们只有俯首听命的分,因为我们不同于黄三谷,可以罔顾伙伴的生死。

高强道:兄弟也有同感,我那个弟兄,我也不能置之于不顾,问题是我们如何着手呢?楚无情道:陷阱附近我去勘察过,周围只有五十丈方圆的活动余地,却都是平地,安装机弩的话是假的,一定是埋伏人手在四周,以连珠弩为攻击之器,我们如果走到陷阱旁边,周围伏弩齐发,的确是无可趋避,因为由人操纵的弓弩,可以自由运用,远比机关作用灵活。

高强连连点头道:楚兄说得很对,不过他们四面设伏,任何一个方向都在威胁之中,而且在陷阱里还有十四人成为活靶,我们纵然突破一方也无济于事。

楚无情道:这就是他的目的,留下人质,用以构成对我们的威慑。

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包抄到四周,同时发动攻击,我勘过地形,判断他们都藏身在陷阱四面的地壕中。

幸好我们的人手还足,可以分成四路突击。

说着他在地下划了一幅地形略图,同时分配人手,他与李娇娇各自单独攻一面,江寒与两个同门攻一面,陈汉声与高强搭档攻一面。

这是个很适当的分配,因为以剑法造诣而言,他与李娇娇最高,勉强可单独作战,其余的人却非要配合作战,才能有突击之功,这关系着多人的生死安全,非于极快的时间内完成不可。

众人都无异议,楚无情将各人的位置也分配妥当后,才道:此举势在必成,因此不能讲道义和规矩了。

高强道:这是当然,不仅下手要狠,而且任何手段都在所不计,稍一延误就会影响到人质的安全。

楚无情向李娇娇道: 娇娇,这次你可不能再存侠义心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娇娇道:正正经经的动手搏杀我狠得下心的,我只是不敢像刚才一样杀死一个无抵抗力的人。

楚无情微微一笑道:处身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该杀的人,一种是该尊敬的人,也就是以道义为准,来区分敌我,道义之敌,即我之敌。

一个侠义的职分,只能做到这一点。

对敌人可不能强弱来分,否则只有黄三谷一个人是你的对象,而你又杀不了他,至于那些你认为不屑一杀的人,却能构成对你最大的威胁。

李娇娇道:我知道了,回头我见人就杀该行了吧!楚无情笑道:那也不行,寨中还有近百人,不分青红皂白,一举而歼,未免有伤天和,我倒不是嗜杀者,只是在必要时才杀人。

李娇娇皱眉道:那就难了,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非杀不可的,哪些人又是可以不杀的呢?楚无情叹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没有一定的标准,完全在乎自己的判断,判断时则又以阅历为依据。

阅历经验深的人,只能少犯一点错误,但也不能完全避免错误,所以江湖上有很多名家,往往因为一时之错,误杀了好人而负疚终生,甚至于封刀退出江湖。

李娇娇一怔道:那做人不是太难了吗?楚无情道:做人并不难,难在做江湖人,而且是做一个有良知的江湖人。

老师成名之后二十年来,秋鸿山庄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身为江湖人路见不平,总不能不管,但管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作为不一定就对。

陈汉声道:楚世兄的话对极了,陈某早年行道江湖时,有一次在保镖途中,看见十数个围杀一个带重伤的汉子,我上前一问,那些人叫我少管闲事,由于他们的态度很蛮横,我以为一定是强梁欺凌孤弱,出头管了闲事,杀伤数人,帮助那汉子脱出重围,事后才知那汉子是恶名昭彰的一个采花淫贼,而围攻他的人,则是省中一批便衣捕快,这件事使我十分愧疚,几乎惹祸上身。

李娇娇道:那怎么能怪你呢?谁叫他们不说明白?陈汉声道:在公人的眼中,江湖的人都是串通一气的,何况那次我保的是暗镖,没亮出镖局旗号,他们益发以为我是那淫贼的同党。

幸好事后我族兄陈康翔出头,以太极门的面子,把那批公人压了下去,而以太极门的力量,四下追捕那个淫贼,送官归案,才得了断。

高强道:江湖是非很难说的,兄弟只抱定一个原则,那就是做一件事时,不论其中曲直,只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之无碍。

楚无情点头道:不错,我们把义字放在心中放手行事,纵然错了,也可以自慰。

像刚才对付陈宏一样,我明知不对,但若不逼出他一些话来,我们可能全部会断送在伏弩之下,这个安排太恶毒了。

高强道:楚兄事前没看出一点迹象吗?楚无情道:我知道有埋伏,但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因为九华剑社以剑术自豪,我以为他们不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

幸好上次在千蛇谷我受到了一次教训,乐九玄所邀的武林高手,多半丧生在弩箭之下。

看起来这是很平凡的埋伏,但也是最厉害的一手,基于前鉴,我们对那些弩手绝不能再存姑息之心,但对那些无辜的人仍宜从宽。

无名氏扫描 鬼府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44\\ 046四十六 将计就计江寒知道最后的那几句话是对他而说的,因为他关心同门,对长江水寨的人己深恶痛绝,而且少年气盛,习艺多年,第一次有机会展示,必然会放手大干一场。

而且他心中此刻也正涌着一股杀气,闻言深自警惕道:楚兄之诫,我们会记住的,白爷在教练我们时,也曾一再关照,要我们慎重出手,善养生机。

练武免不了杀人,但却不能因而视为权利,将人命看得太轻而滥杀无度,也不能心存不忍而害了自己,必须要控制自己,做得恰到好处。

楚无情一笑道:恰到好处是很难做到的,一个剑手终生要学的就是这点修养,白大爷是个很有修养的剑手,在他的熏陶下,我相信各位在这一点上一定下过功夫了,事不宜迟,我们开始行功吧!由于他跟李娇娇高强三人到过寨里,地形较熟,所以分向较远的地方,把正对的一面交给江寒,而且这一条路线他已勘察了,可能进伏的位置也作了一点详细的指示后,才分头出发进行,而且更约定等他到达地头,看准形势,发出暗号后,才同时出手发动攻击。

因为要绕道过去,楚无情先陪李娇娇行动,潜行到广场的东面,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果不出所料,在距陷坑十来丈处,有一排浮土,微隆起,显见得是下有暗壕,那批弩手都埋伏在下面。

他对李娇娇作了一番指示后,才离开了她,单独绕到了北面,也友现了同祥的暗壕,正要发动攻势时,心中忽地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他刚才始料未及的,栈道已毁,山上是知道的,不会想到他们由绝壁处翻上来,那么这批人埋伏不动是为了什么呢?入阱的人已经被陷了,自己这一批人在山寨的看法是不可能上来的,他们又在等待什么呢?想到了这里,楚无情不敢轻易发动了,决心先观察清楚再说,于是他又绕到更远的地方去搜索一番。

那是一条小路,通向一处绝壁,照道理这条路是不必要的,楚无情上次经过时,心中就存了个疑问,这次恰好又行经此地,才过去再看一下,慢慢掩近时,发现两个汉子正在探头向下了望,似有所待,他找了一块石头掩身慢慢接近,耐心地等了片刻,忽听一个大汉道:怪了,怎么还不来?他们应该已经上来了。

另一个汉子道:楚无情他们聪明,居然烧了栈道不来上当,但另一批家伙却一定会来送死的,只是栈道被毁,他们必须从这条秘道上来,自然要慢一点。

尤惜惜会不会找到这条路?你放心好了,小陆在岷江水寨卧底多年,已经取得了尤惜惜的信任,见栈道被毁,一定会带她从这里来的。

先前那汉子又道:就怕尤惜惜跟楚无情他们碰了头,就不会来了,咱们不是白忙一场?另一个汉子道:小陆带上尤惜惜从另一条水路过来,他们不可能碰上,而且刚才我们派人跟小陆联络过,叫他骗尤惜惜说楚无情他们失陷在此,尤惜惜拼了命也会来的。

莫九娘毕竟聪明,算准他们会来偷袭,假意率人远出做做样子,果然把他们全给诓来了,只可惜他们是分两批前来,就算捉住了尤惜惜,漏了楚无情,还是差了一筹。

楚无情他们走不了的,莫九娘蹑在尤惜惜之后也到了,听见胡大彪的消息后堵在港口迎头痛击。

那姓楚的小子剑法高明,莫九娘未必胜得了,再加上高强的水里功夫无人能及恐怕是会让他们溜掉。

这没有关系,他们出去后,一定会再回头,我们捉了尤惜惜,不怕他们不低头。

要捉住尤惜惜恐怕不易,尤其是她发觉失陷的人不是楚无情他们,一定会拼死力战,那些弩手未必管用。

那汉子一笑道:等她发现已经迟了,陷阱四周的那些弩手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打算起作用,目的在诱使她下陷阱去救人,然后才发觉陷阱底下的迷烟,将他们一起熏倒,这是陈老总管的精密布置,万无一失的。

尤惜惜会下陷阱去救人吗?一定会的,那些人看上去都没受伤,但都被迷烟熏了过去,无法行动,必须要人下去才能救他们上来。

但尤惜惜不一定会自己下去。

尤惜惜一定要自己下去才行,她这次只带了两个哥哥前来,陷阱中有四名剑手潜伏,别人下来,胜不了那四名剑手。

陈总管算无遗策,绝不会错的。

制止了尤惜惜后,如何对付楚无情呢?他跟李娇娇的两支剑真不含糊,山寨中没人能挡得住。

这汉子一笑道:用尤惜惜作要挟,他们非低头不可。

除非他们掉头不顾,那倒是没有办法。

他们如果真的掉头不顾呢?那也没有关系,秋鸿山庄那点实力并不足惧,怕的是大家都以秋鸿山庄为依凭来反抗我们。

如果楚无情掉头不顾,我们就杀了尤惜惜,使大家知道秋鸿山庄是临危弃友的小人,就不再有人相信他们了。

这汉子笑道:邢老大,你知道得真多。

那姓邢的汉子道:自从我家老二在岭东被社主处决后,社主为了安慰我,让我递升他的缺,参与社中的机密,这些事当然要让我知道。

秦风,你好好干,我邢无至总有一天会接长江这个水寨的,莫九娘与陈总管不过是暂时摄理,对付了楚无情后,他们就会调回九华去,那时我一定推荐你做我的副手。

这叫秦风的汉子惊喜地道:是真的吗?邢无至道:自然是真的,陈总管已经面许我了,当年你们都以为黄三绝是社主的弟弟去巴结他,只有我的眼光远,知道陈总管的地位远在黄三绝之上,而对他老人家下功夫,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秦风笑道:谁会想到社主是这样铁面无私的人呢?邢无至道:我知道,因为我走的是陈总管的路子,他跟随社主多年,对社主了解最深,社主是个铁石心肠,六亲不认的人,但也很重感情,陈总管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他,所以在他心中,陈总管的地位比谁都高,你别以为他将陈总管当做下人使唤,这只是掩人耳目,便于接近而已,其实他们主仆二人亲近得无话不谈,剑社中一切的事,多半是陈总管策划的,再由社主宣布而已。

秦风道:邢大哥这一注可押准了。

邢无至笑道:我们老二聪明过度,结果玩掉了命,我虽然剑术不如他,却比他会看风色。

秦风笑道:不过也要谢谢楚无情,如果他不把黄三绝弄垮,邢大哥也没有这个出头的机会。

邢无至笑道:最该感谢的是我家死去的老二,没有他想出主意,黄三绝也不敢胡来,没有他对陈总管的飞扬跋扈,也显不出我对陈总管的敬恭。

秦风一怔道:邢大哥,你们兄弟好像不太融洽?邢无至哼了一声道:融洽个屁,他自以为了不起,对我这个兄长毫无敬意,我向陈总管接近,他还笑我没出息。

本来他罪不至死的,是我在陈总管面前烧了一把火,陈总管才让社主处决他,由此可见社主对陈总管的信任。

秦风道:兄弟倒没想到陈总管有如此影响力。

邢无至得意地笑道:这怪你太不留心了,我却早就留意了,见到莫九娘对陈总管十分恭顺,再侧面打听了一下,知道社主年轻时害了一次重病,多亏陈总管不辞辛劳,远到关外半偷半抢,弄到一枝千年老参把社主从鬼门关的边缘拉了回来,那枝老参是关外一家豪门所有,陈总管为了取参卖身为奴,潜入那家半月之久,才得到机会弄到了手,他偷参赶回时,被那个护院武师砍了几刀,身受重伤拼命逃了回来,恰好救回社主一条命,如果再迟一天,社主就没救了,因此社主才对陈总管另眼相待。

我知道这件事后,才开始在陈总管跟前下功夫。

秦风啊了一声道:难怪莫九娘对陈总管如此恭敬。

邢无至笑道:她是陈总管与社主的关系了解最深的一个人,也一直在陈总管面前下功夫,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娄子,都靠着陈总管替她求情。

她把陈总管请来暗中主持一切,也是想请他担一下责任。

长江水寨与岭东白家堡两次失利,对我们的威望是一大打击,再出事,除了陈总管,谁也担不起。

秦风伸了舌道:邢大哥,这次会不会再出娄子?邢无至道:应该是不会,但楚无情未入圈套,总是令人不放心,这小子很难缠,虽然初次出道,但好像江湖上混了很久,他进入苗疆,把柳叶青千蛇谷耍得团团转,也解散了招魂教,社主先前还不相信,经过岭东这次事件才领略到他的厉害,所以把陈总管遣来暗中主持一切。

如这次我们能把楚无情弄到手,可是大功一件。

秦风道:有功也记不到我们头上呀!邢无至一笑道:这个你放心,陈总管已经对我另作指示,就看我的。

秦风忙问道:邢大哥,陈老对你有什么指示?邢无至笑道:这个你别问,到时候听我的就是了。

陈总管只交代我一个人,我是想到咱们俩还算投机,才拉你一把,有功劳总带你一份就是。

秦风道:今后全仗邢大哥栽培了。

邢无至笑了一笑,正待开口,忽然神色转为凝重道:小陆把尤惜惜带上来了,我们先躲起来,让他们通过,然后就跟上去发动埋伏。

秦风,这次再不能出岔子,你把这个带着,回头好好地干一下。

秦风见他送来一个小包,忙问道:这是什么?邢无至道:是坑内迷香的解药,动手前含在口里。

秦风道:动手?跟谁动手?邢无至道:可能是尤惜惜的两个哥哥,她下陷坑去救人,她的哥哥一定会在上面接应,你要前去把他们逼落坑底,甚至追下去,等候迷烟发作。

秦风道:何必那么费事呢?咱们暗壕中有近百名弩手,干脆把他们一起解决了多好。

邢无至笑道:老弟,你毕竟差了一着,伏弩虽利,但楚无情与李娇娇在苗疆得到了两件猱甲,可御刀剑利器,伏弩对他们未必有效,必须要借重迷烟才能制住他们。

秦风道:可是楚无情与李娇娇并没有来?邢无至道:正因为他们没有来,我们就不能伤人,必须把尤惜惜他们生擒作为人质,胁迫楚无情入伏。

秦风笑道:那我们还要药干吗?就算一起迷倒了,事后再解救也还不迟呀?邢无至道:这迷烟是陈总管特制的,不但当时能将人迷昏过去,如果没有解药,即使事后清醒过来,也会功力全失,不能再动武,这是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解药为数不多,我自己留下了一粒,剩下的五粒全交结你了,到时你用一粒,另外的四粒你看着办吧,看哪四个人可以跟咱们共事的就给他们一粒,其余就不必要了。

秦风道:坑下的人很多,就是咱们自己人也不少。

邢无至道:所以我才要你作个选择,有些家伙平时趾高气扬,不把我们瞧在眼里,将来留在水寨里也不会跟咱们好好合作,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一起解决算了。

秦风郑重地藏起小包笑道:邢大哥,九华剑社那么多的地盘,长江水寨可是最肥的一个缺,每年的入息有上百万两银子,只要缴呈六成,余下的都是寨中的费用。

邢无至一笑道:所以我才找你私下合作,好好干成了这一件任务,将来有咱们乐的呢。

底下的人快上来了,我们要分头活动了,你守在坑边,我要到底下去控制迷烟的开关了。

兄弟,多卖点劲儿。

说着拍拍秦风的肩膀,两人开始退去,楚无情在后面悄悄跟着,心中暗惊,幸亏自己多留神了一下,没有猝然发动,否则岂不叫人坑住了?由此可见那个陈宏杀得一点不冤枉,这老家伙实在太可恶了,临死时还留下了一手坑人的绝计,不过楚无情也有点担心,没想到陈宏与黄三谷的关系如此之深,杀死了他,与黄三谷结怨更深了。

邢无至与秦风走到一个分岔口时,邢无至又嘱咐他几句就径自走去,秦风则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身。

楚无情沉思片刻,才悄无声息地走到秦风藏身的地方,那是一条石缝,人在缝口处,模仿邢无至说话的腔调道:秦兄弟,你出来一下,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这件事很重要,快!下面的人快上来了。

他知道自己学的声调不大像,所以催了一催,秦风由石缝里探头出来问道:邢大哥,有什么事?楚无情没等他问出第二句话,长剑一掠,不让他发出叫声,就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跟着飞快地动作,把他怀中的解药小包搜了出来,披上他的外衣,将尸体拖进石缝中,静静地等着。

没有多久,果然看见有四个人悄悄过来,除了尤惜惜与她的两个哥哥尤飞龙、尤飞虎之外,还有一个壮汉,四人都是一身劲装。

楚无情猝然而出,一指就点倒了那个汉子,其余三人大为吃惊,正待上前围攻,尤惜惜已认出了楚无情,连忙煞住招式,诧然道:楚大哥,你们不是被制住了吗?怎么脱身出来了?楚无情用手指比在嘴唇上,低声道:惜惜,你们上当了,我们并没有被制,这家伙是不是姓陆?尤惜惜道:是的,他是岷江水寨的外堂副堂主,以前在长江水寨待过,对这儿的情形颇为熟悉。

楚无情道:当然熟悉,他是九华剑社的人,在你们那儿卧底的,这次是存心诱你们来上当。

尤惜惜骇然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是高大哥最信任的人,一向表现得都忠心耿耿,对岷江水寨建树尤多。

楚无情一叹道:如果他不那样,还会得到你们的信任吗?高强那样精明,他要是行动不稳,早就被发现了。

尤飞龙道:陆仲元在四年前就加入岷江水寨,而九华剑社的兴起,不过才半年多的事。

楚无情道:九华剑社是利用泰山剑会作为对武林公开宣布创字号的时日,他们的活动早就开始了,像黄三绝进取长江水寨就是一例。

尤惜惜道:那么这陆仲元真是奸细了?尤飞虎比较沉着道:楚兄的话不会错的,长江水寨是近两年大事兴建的,陆仲元如非跟他们早有勾结,怎么知道这条秘道呢?我们是过于心切,否则仔细一想,就可以找出破绽了,不过这一来,岷江水寨的秘密全泄漏了。

尤惜惜道:岷江水寨没有秘密,我所恃的只是上下一心,待人以诚,赏罚分明,处事公正。

楚无情道:这是最高明的治事之道,所以这陆仲元在岷江水寨多年,依然一无建树,如果是靠着一些秘密的设置来自卫,岷江水寨也不会维持到今天。

尤惜惜问道:山上的情形怎么样?楚无情道:我与娇娇、高兄都没有入伏,但从太极门邀来的一批人确是受了制,现在就是要设法解救他们。

幸好我在无意间探知了他们的计划与秘密,刚好来个将计就计,把他们一举而歼。

于是楚无情把构想的计划大致说了一下,分头办事,尤氏兄妹等三人仍然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略略变动一下,他们先配合楚无情的行动,潜入暗伏弩手的壕沟内,发动了暗号,首先对伏弩手展开了搏杀。

这一边开始,另外三方面也跟着开始了,那四条壕沟是临时掘成的才一人深,上掩浮土,宽也不过容一个人勉强行动而已。

除了李娇娇是单独行动外,其余三边都是有两个人以上,从两头夹击。

混战一开始,头上的几个人饮刃倒下,其余的人都藏不住了,纷纷跳出壕沟,挤在陷坑之前,乱成一团。

尤惜惜忙追上去,长剑飞舞,将一些人迫下了陷坑,坑中的太极门人已被迷烟熏倒,这是很危险的事。

因此尤惜惜朝李娇娇招呼了一声,飞快地跳了下去,护住这边的人,陈汉声、江寒、高强等人则还在上面追杀。

毕竟弩手的人数较多,杀了一部分,逃走了一部分,幸好他们事前已受到嘱咐,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发出飞弩。

尤飞龙与高强会合了之后,低语数句,高强很聪明,拾起了几具飞弩,对准上面的人群发射出去,飕飕连声中,倒是又杀伤了不少,没有多大功夫,外面的弩手半死半逃,只有被挤落坑中的十一个人,拔出剑来,与李娇娇、尤惜惜二人对抗。

他们的剑术平平,怎么挡得住这两名高手,顷刻间已死伤过半,只剩下几个人在硬撑着,尤飞虎会合江寒,带着人追杀逃走的弩手去了。

这时穿着秦风衣服的楚无情由暗处冲了出来,手舞长剑,将高强与陈汉声迫落坑底,自已跟着跳下来大声叫道:邢大哥,点子全来了,你开始吧!陷阱右侧发出邢无至的声音道:还有人呢?楚无情道:厉害的全在这儿,那几个没有关系。

边说边往右侧一靠,但见陷阱的壁间突出一支喷筒,喷出一股淡青色的烟雾,李娇娇与尤惜惜、陈汉声、高强四人挣扎了一下,随即像其他的人一般倒了下来,过了片刻,壁上一处暗门打开,邢无至现身出来,看看倒下的人道:怎么这批家伙也上来了?楚无情呢?楚无情笑道:在这儿。

邢兄,你没想到吧?邢无至骇然回头,楚无情的长剑已抵住他咽喉道:姓邢的,我不想杀你,但你得把解药拿出来。

邢无至脸色大变,讷讷地道:什么解药?楚无情沉声道:少装糊涂,你看看这件衣服,就知道秦风遭到什么事了,你跟他谈的话我都听见了,快把解药拿来,否则就是自讨苦吃了。

邢无至道:你既然听见了我们的话,就该知道我身上已没有解药了,我都交给秦风了。

楚无情道:不错,他一共有五颗,我们五个人全用上了,可是我们还有十几个人受了迷烟,你趁早说实话,余下的解药在哪里,陈宏一定不会只有六颗。

邢无至道:那都在陈老总管身上。

楚无情道:好,高兄去看看,假如他身上找不到解药,姓邢的,你可小心,我对你就不客气了。

高强一纵而起,李娇娇与尤惜惜也跟着起来,纵出陷坑。

陈汉声则把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扶起来,抛上陷坑,由上面的人接住放好。

过了一会儿,高强拿了一个瓶子来了,道:那老儿身上只有一个瓶子,不知是不是?楚无情把邢无至押了上来,制住穴道后,接过瓶子打开一看道:不错,就是它,每人一粒。

大家一起动手,将受迷的人一一救醒过来,江寒却匆匆地跑来道:山下又有一批人上来了。

楚无情道:那一定是莫九娘他们,不要紧,现在主动的权利操在我们手上,高兄,你带着太极门的朋友,开始从事焚寨的工作,我跟娇娇、尤寨主三个人挡他们去。

江寒道:他们的人很多,恐怕挡不住吧!楚无情一笑道:栈道已毁,他们只有从那条秘道上来,那是一条羊肠小道,一夫当关足够守住。

他捞了两具伏弩,带了娇娇等人到了山道口,果然看见莫九娘率了一大批人正想冲上来,楚无情现身在岩壁上笑道:莫九娘,你来晚了一步,还是回去告诉黄三谷,长江水寨已经被我们攻占了。

莫九娘已经从逃下去的人口中得知山上的情形,咬牙切齿厉声道:楚无情,你欺人大甚,我们说好一个月内不采取行动的,你竟提前来此偷袭?楚无情一笑道:这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不守信用,你带着人偷偷地到岷江去干吗?莫九娘一顿道:那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行动呀!楚无情笑道:我们可不知道你是虚张声势,你带着人行动,我们也展开反击,总不能等着挨打。

莫九娘哼了一声道:楚无情,你别得意,就算占住了山寨,可是毁了栈道后,这是惟一的一条路,我看你怎么下来?我就把你困死在上面。

楚无情一笑道:火焚栈道,只是断绝上来的路,可不妨碍下去,用几根长绳子坠着就能下去了。

莫九娘怒不可遏,厉声叫道:冲!冲上去。

楚无情道:你最好不要动,陈宏给我们留下了一批最佳的守备利器,你要不要尝尝味道?莫九娘置之不理,挺剑当先冲上来,楚无情手举伏弩,发出了一排急箭,都打在她的脚下,却把她逼了回去,然后笑道:如果你不知进退,下一次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莫九娘怨恨地瞪了他一眼,终于退了下去。

过了一阵,高强过来道:情况怎么样?楚无情道:被我逼回去了,你们怎么还没开始?高强笑道:我找到了几十包炸药,到处都给它安上两包,接上引线,点火一炸就行了。

楚无情道:那也省事,引线安置好了没有?高强道:陈总镖头在负责安置,很快就好了。

楚无情道:好吧,我们都准备撤退,还是从我们来的地方用绳子坠下去,最后点火的工作就由高兄负责吧,你点完火,就跳进水里,应该没有问题吧?高强笑道:当然没有问题,但我们还可以多做一点事。

楚无情问道:高兄还有什么高明的主意?高强道:让他们上来再点火,可以一举而残。

尤惜惜连忙道:高大哥,这不可以,今天我们已经杀死不少人了。

高强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道:师妹,处江湖可不能太讲仁道,这批人已经恶性重大,不杀他们,异日就会受到他们的荼毒,不信你可以问问楚兄,今天若不是楚兄机警,预先探知了他们的阴谋,我们就全砸在这儿了。

尤惜惜看了楚无情一眼道:楚大哥意下如何?楚无情微微一怔,没想到尤惜惜会问他,心中立生警觉,想起了李娇娇的话,知道自己若出口赞成的话,尤惜惜就不会反对了,但他心中也反对这件事,可是又无法表示,因为那样一来,更难使尤惜惜移情到高强身上去了,沉吟片刻才道:高兄的话很有道理,惜惜令师是佛门高人,佛法虽讲慈悲戒杀,但也说过除恶即为行善,这批人都是黄三谷的死党,能消灭他们也就是削弱黄三谷的力量,该是件好事。

高强兴奋地道:你看,楚兄也赞成了。

楚无情一笑道:我赞成这个想法,却不赞成这个行动,因为要是黄三谷也在其中,我绝对赞成来一次激烈的行动,否则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我们现在的力量,仍然不足与九华剑社公开作对,一次杀得他太多的手下,他恼羞成怒,采取报复的手段时,那后果就严重了,至少我们秋鸿山庄与太极门以及岷江水寨的伤亡,必将十分惨重,算起来是得不偿失。

高强凉了半截道:可是这一战役,我们等于是跟黄三谷公开作对了,难道他还肯善罢甘休不成?楚无情笑笑道:他当然不会的,可是他志在称霸武林,重点放在他召开的九华论剑大会上,只要不使他太难堪,他也不愿轻举妄动的。

尤惜惜道:楚大哥说的是,我们攻击长江水寨只是为了自卫,能避免杀人,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高强道:那我们就准备撤退吧!李娇娇道:既然从栈道那边可以坠绳下去,为什么还要从来路下去呢?那困难多了。

楚无情道:莫九娘不是傻瓜,她也想到这一点了,必然分出一半的人,在那儿拦截我们。

现在是我们把握主动,但如果我们要撤退,主动就操之在彼了,因此我们必须从他们想不到的地方退走,才比较安全。

高强道:楚兄设想周密,果是无人能及。

于是几个人在山口虚张声势一番,将高强留在山道上,约定退走的暗号。

回到中寨,陈汉声已带人安排好了,居高望下去,莫九娘果然在码头上密布人手,看样子是存心将他们困死在上面,楚无情看了一下才吩咐搜集长绳,准备撤走。

山寨中的各物齐全,很快就找到了十几条粗绳,连接起来,一个个坠绳而下,楚无情是最后下来的,当他到达底下的船上时,发出了一个信炮,立刻启舟外驶。

离开山寨一段水程时,只听得山上轰轰声响,火光烛天,落石如雨,接着浓烟蔽天,一座固若金汤的长江水寨就这样毁了。

没有多久,高强水淋淋地上了船笑道:你们没看见莫九娘的狼狈相,山寨爆炸时她手下的人东逃西窜,她则像条疯狗,披头散发,跳脚乱骂。

陈汉声笑道:这一次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过出动了十几个人,不但把一座长江水寨翻了过来,而且还毫无损伤,全身而退,黄三谷得信后,不气得昏过去才怪。

尤惜惜笑道:这都是楚大哥指挥有方。

他们在互相庆功,楚无情却愁眉深锁地一叹道:大家可别高兴了,我们只毁了长江水寨,并没有击溃九华剑社,黄三谷的手下仍然拥有雄厚的实力,如果他把这些人力集中起来,对付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呢?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呆了。

楚无情道:且喜太极门的各位身份尚未暴露,对方一时还不会想到太极门头上去,只是总镖头无法再回到汉阳的镖局去了。

陈汉声笑道:那没关系,我孑然一身,没有家小拖累,所以康翔族兄才把这批年轻人安顿在那儿。

出来之前,我已经做过安排,把镖局有关的人都遣散了,只剩下一所空镖局,回不回都没关系。

江寒道:不回去我们又到哪儿栖身呢?楚无情道:目前各位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到秋鸿山庄去,一个到岷江水寨去。

黄三谷吃了这一次大亏,如果他要报复,也是以这两处为对象,各位前去,正好可以增加防卫的力量。

尤惜惜道:对,而且我们也不能分散。

楚大哥,干脆把秋鸿山庄的人都撤到岷江水寨来吧!楚无情道:那不行,秋鸿山庄是家师的家园,家师远行未归,把家交给我,我不能把它给毁了。

尤惜惜道:那怎么办呢?我把岷江水寨移来也行,只怕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要不干脆解散了。

楚无情道:岷江水寨更不可放弃,那关系着许多人的生计,你好容易把那么多人导入正途,使他们有个安定的归宿,轻易解散,也对不起他们。

尤惜惜道:那怎么办呢?楚无情道:有陈前辈率领太极门下诸友前去助阵,只要凡事小心,大概可以保得住的。

黄三谷忙着筹措九华论剑大会,他的目标着重在中原,一时尚不至劳师动众,大举向西蜀采取行动。

李娇娇道:那秋鸿山庄怎么办呢?我们守得住吗?楚无情笑道:黄三谷的目标在我们两个而不是秋鸿山庄,我们不到那儿去,他也不会去的。

尤惜惜兴奋地道:对,楚大哥和娇妹也到岷江水寨去,留下一座空庄,他就不会感兴趣了。

楚无情摇头道:我们不能去。

尤惜惜一怔道:为什么?你们要上哪儿去?楚无情道:事情闹大了,我想去把家师找回来,主持大局。

陈汉声道:秋鸿大侠伉俪能回来自然好极了,现在他们已没有白老爷子的顾忌,也可以回来了。

只是令师游踪无定,上哪儿去找呢?楚无情道:要找也不难,家师第一程是远游大漠,到天山去办一点事,现在多半在那儿。

尤惜惜道:远在塞外,在大漠上找两个人可不容易。

楚无情笑笑说:我是在那儿长大的,与当地的游牧族民很熟悉,到那儿一问就知道了。

回族人遍布大漠,消息灵通,而且他们经常移动,很快就可以追到家师的行踪。

尤惜惜道:可是此去大漠千里迢迢,就算问到了消息,等你们找到了人再回来也是很久以后了。

楚无情道:不会要很久,我可以到高黎贡山,先去找到姬姨,然后邀申湘玉同行,乘坐她的那头大鹫,可以日行万里直渡关山,找人就容易了。

李娇娇道:对,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姬姨,她的玉女门下十八金钗剑法不知练得如何了。

黄三谷的九华论剑会期不到半年,我们要去催催她。

尤惜惜道:我也去,我一直想见识一下这位女中丈夫,听你们说起玉女门的一切,我羡慕死了。

楚无情笑道:你也想加入玉女门吗?可惜她们的名额已满了,而且你的剑法并不逊于她们。

尤惜惜红着脸道:我倒不想加入玉女门,因为我已有师承,怎能背师另投,我只是想去拜访一下姬姨。

楚无情道:以后有机会的,目前你却不能走开。

尤惜惜道:水寨里的事一向是高大哥在管,我在不在都没关系。

再说莫九娘他们想再调集人手,卷土重来,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我已经赶回来了。

楚无情道:我们只毁了一个长江水寨,莫九娘所领的高手却没有损失。

假如她因恨成怒而思报复,很可能不向黄三谷请示就对岷江水寨采取行动,这一点不可不防,所以你必须立刻赶回去。

再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我们与黄三谷总算是公开冲突了,为了应付大变,你最好能将令师请到岷江坐镇,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

这两件事都很重要,尤惜惜没话说了,不禁有嗒然若丧的感觉。

楚无情看在眼里,觉得应该尽量疏远她一点,因而道:高兄,你把船驶到江边,就放我们下去,你们要尽快赶回岷江,事已不容耽误了。

尤惜惜愕然道:那干吗?到高黎贡山,我们是同路,你们在这儿下船,不是越走越远了?就是另外雇船,也不会比我们这条船快,高大哥驶船谁能赶得上?楚无情道:我们的马寄在这儿,舍舟骑马可以快一点。

李娇娇道:对,我的火胭脂可不能留在这儿,那是我的命,最近几天没见到它,我想得不得了。

尤惜惜也知道李娇娇对那匹马的珍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看他们在江边下船,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两人取到了马匹,李娇娇道:楚大哥,其实我们该叫他们等一下,把马也带上船去,要快得多。

楚无情道:我们不到高黎贡山,自然要在这儿下船。

李娇娇一怔道:不上高黎贡山,上哪儿去?楚无情道:回秋鸿山庄去,刚才我是骗骗你们的,长江水寨几乎夷为平地,莫九娘把我恨透了,她要报复的话,一定是以秋鸿山庄为对象。

李娇娇惊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送走呢?楚无情道:岷江水寨也可能遭受到攻击,万一我把人邀到秋鸿山庄去,却害岷江水寨给人挑了,又居心何忍?李娇娇道:那至少可以把太极门的人邀一部分来。

楚无情一叹道:绝对不能,他们在岷江水寨,纵然出了事,黄三谷只会往江湖上去揣测,如果到秋鸿山庄被刨出了根苗,不但会贻祸太极门,连你外公也要受到牵累,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李娇娇一怔道:那怎么办呢?如果对方大举进犯秋鸿山庄,就靠我们两个人去抗拒了。

楚无情道:是的,不过我觉得事情还不至如此严重,我们只是两个小辈,黄三谷不好意思来找我们麻烦的,他到底还要顾一点身份。

只要是别人来,我们应付得了,何况还有郝大叔在,他是个老江湖,一定有办法渡过难关的。

只是秋鸿山庄上能正面交手的人太少了,我们必须赶回去支援一下。

李娇娇听出事情的严重,立即催马疾行,幸好她的火胭脂与楚无情所骑的乌云盖雪都是万中选一的良驹,耐得起长途急走,而楚无情又是个懂得照料马的人,他不使这两匹马透支体力,却尽量发挥它们的优点。

从川东到洛阳,虽是迢迢数千里,他们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消息的传开还没有他们快,郝思文见他们匆匆地赶回,倒是吃了一惊,问知他们的作为后,更是感到惶然,可是又不便说什么,只是紧皱眉头。

楚无情已知其意,笑问道:郝大叔可是认为我们不该多事,把长江水寨给挑了?郝思文又苦笑道:楚相公,倒不是怕事,但为了岷江水寨,咱们犯不着如此。

楚无情道:我知道,水寨之争我们是不必介入,但这情况不同,黄三谷志在征服天下武林,秋鸿山庄是他第一个对象,迟早也会找上我们的。

保全岷江水寨,就是为我们多增加一分助力,此其一也;黄三谷不但实力雄厚,九华剑技也相当可观,目前只有老师胜过他,天下人都指望秋鸿山庄出来登高一呼,领导大家与九华剑社抗争,如果我们虎头蛇尾,听任岷江水寨被灭,将会使大家失望转而对九华剑社屈服,我们就更孤立了。

郝思文道:话是不错的,但目前我们这点力量,怎么能与九华剑社抗争呢?万一他大举而来,除了你们两支剑,加上我可以算半支,我们能拼吗?楚无情道:黄三谷自己不会来的,他的目的在筹开九华剑会,好确定他天下第一剑的地位,这一段时间内,他的一切都交给下面人,自己在苦练破解秋鸿剑式的方法,绝不会在没有见老师前,轻泄他的能耐。

他不想来,他的手下那些人也够瞧的了。

楚无情道:是的,我想到有此可能,所以我才赶回来,他们的马没我们快,要来也得落后两天,我请大叔加强眼线的监视,着重在消息灵通,如果得知他们有侵犯的意图,不让他们到秋鸿山庄来,在路上就截住他们。

郝思文道:消息没问题,秋鸿山庄的人都在外面混久了,不但人头熟,而且经验老到,用不着我特别关照,他们也会留神注意。

周围三百里内,飞一只鸟进来都骗不过我们的耳目,这个监视网布设已经很久了。

李娇娇道:郝大叔,听您说得这么神,我倒觉得日久弊生,时间一长,他们难免会疏忽,譬如说,我跟楚大哥回来,您事先就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郝思文笑道:姑奶奶,早上得到消息,确定你们是回家后,我已经叫人把房间都整理出来了,你们骑的是快马,又是在兼程疾驶,提早三个时辰得到消息,不算迟了吧?楚无情一笑道:娇娇,我说郝大叔处事精密绝不会错的,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李娇娇犹在强辩道:我才不相信呢,房间是经常要整理的,我不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大叔说半天就得了消息,何以我们来庄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像是预先知道的样子,难道这又是装出来的?郝思文笑道:姑奶奶这一年江湖没白闯,见识阅历都增进多了,居然把这一点都看出来了。

李娇娇愕然道:什么,他们真是装出来的?郝思文道:不错,门下的几个人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最善表情做作,今日却是秋鸿山庄最佳的防卫。

李娇娇一怔道:这是怎么说?郝思文微微一笑,不予作答。

楚无情道:这是一项障眼法,门禁松弛,敌人对秋鸿山庄也越不放在心上,长江水寨那样严密,我们仍是能击溃它,但如果长江水寨的戒备松弛,我们会对它采取行动吗?李娇娇道:可是在我们门口,又做给谁看呢?楚无情笑道:九华剑社的细作是无孔不入的,像岷江水寨那个姓陆的家伙,如非凑巧听见了邢无至的谈话,谁会怀疑到他头上呢?因此,在秋鸿山庄……郝思文道:秋鸿山庄的人倒是可以信任的,我已经作过最深入的调查,有几个可疑的人,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庄。

但是在庄外有几户人家却靠不住,他们都是近两年才迁来的,十之八九是属于九华剑社的人。

李娇娇道:那为什么不清除掉呢?楚无情笑道:不能清除,他们的存在,对我们的好处很多,只要知道了他们的工作,利用他们传出些不确实的消息,比我们故意做作更易收效。

李娇娇终于一叹道:处江湖还有如此多的曲折,我实在想不到,听你们说都觉得可怕。

郝思文道:小姐,你处事对人太没心机,实在不足以应付这个多变的江湖,所以庄主在收到楚相公后,才放心远游,就是因为小姐挑不起这个担子。

楚无情忙道:大叔过奖,一切全靠大叔运筹帷幄。

李娇娇深嘘了一口气道:你们商量吧,我可要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子。

这几天我忙着赶路,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有多少遍了。

郝思文忙道:小姐,有许多事要等你决定。

李娇娇道:别找我,有楚大哥在就行了,我是个最藏不住事情的人,假如你们有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还是别告诉我的好,如我知道了,不但瞒不住自己人,甚至连敌人都瞒不住。

楚无情一笑道:娇娇,你这种个性也有好处,如我们需要让人知道的事,借重你宣扬最理想了。

李娇娇自己也笑了起来,但还是走了。

楚无情与郝思文倒是认真地计划了半天,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天已经黑了。

李娇娇在他的屋子里等着,楚无情一看屋子里的被褥都换上了新的,盆中放着新面巾,安乐椅旁的几上温着新沏的茶,桌上放着盖笼,罩着八个小碟子。

见他进来后,李娇娇笑道:你们真能谈,到家以后整整谈了一个下午,难道你不怕累?楚无情苦笑道:没办法,我感到很对不起老师,他老人家与师母远游,叫我带你游历江湖,原是为了避免麻烦,只怪我太好事,惹下这么大的娄子,把秋鸿山庄拖进了是非圈了,只好多尽点心。

李娇娇道:这怪不得你,是九华剑社找上我们的。

幸亏你的才华过人,不仅给九华剑社一个打击,而且也为大局打下了一点基础,否则连外公在内都只有眼睁睁地叫人骑在头上了,爹知道了会感激你。

楚无情道:我可实在负担不了,幸好郝大叔知道我们在白家堡的动静后,立刻派人上高黎贡山,一面向姬姨乞援,一面叫她让申湘玉乘神鹫钢羽去找老师与师母,尽速赶回来,只要再过几天,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李娇娇道:这两天总不会有事吧!楚无情道:没有,下午接到了川边的消息,莫九娘吃了那次哑巴亏后,居然没敢声张,忍气吞声,草草将山寨又建立起来,按兵不动,大概在等黄三谷的指示。

李娇娇道:这就好了,从苗疆回来后,整天提心吊胆,两三个月,没过一天安静的日子,我实在也腻了,正好利用这段时光,好好休息几天。

楚无情一笑道:你不是最好动的吗?怎么会腻了呢?李娇娇脸上微红道:以前我是太幼稚,那也是环境造成的,纵马江湖,单骑驰骋南北,没一个人敢惹我,我认为很神气,只遗憾行程太匆忙,没能好好地过下子瘾。

可是最近这一年,几度出生入死,担惊受怕,我才领略到江湖险恶,真想摆开一切,安定下来。

楚无情怜惜地望了她一眼道:娇娇,苦了你了。

李娇娇摇头道:不,我不觉得苦,这一年来我学到很多,尤其是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很踏实。

说着脸忽地一红道:大哥,记得二度上巫山之前,我们在船上,我说那天晚上等你来的,那天我还为你泡好了一壶茶,结果你却在隔屋睡熟了。

楚无情心中一荡道:你怎知道我睡熟了?李娇娇道:我听见你打鼾的声音。

楚无情笑笑道:娇娇,你知道我是个练静功的人,怎么会真正的睡熟,最多闭上眼平平气,就可以消除疲劳,怎么会打鼾呢?李娇娇一怔道:我明明听见你的鼾声,好响好响,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骗我的。

楚无情道:我没有骗你,后来我不是来了吗?你伏在桌上睡着了,还是我把你移到床上去的。

李娇娇叫道:是啊!我正在奇怪,那天我明明没脱衣服,怎么第二天睡在床上呢?楚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你不是说要好好地看看我?我都准备好了。

楚无情笑道:我怕我会情不自禁。

李娇娇道:那又怎么样呢?楚无情道:娇娇,虽然我们的感情已很深,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老师他们也默许了。

但我们仍应发乎情而止乎礼,在名分未正之前,我们不应超越人伦。

李娇娇道;我们之间已没有隐秘,你的身体我看过,我的身体你也看过。

但我们始终没有超越最后的防线,何况我在苗疆中毒受伤时,你不是也抱过我吗?爹也没说我们越礼,但我却感到很喜欢。

我喜欢你抱我,我一直在期望着有一天,我们能静静地互拥睡上一晚,所以我都准备好了。

你洗把脸,喝口茶,然后我们就吃饭,今天我就睡在你的房间里,你看我把被子都搬来了。

她说得天真无邪,楚无情也知道这个娇蛮的女郎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但还是人事未解,虽情窦已开,但对男女之间事,却仍是一窍不通,说她是豪放女,实在是名不副实。

再说一年以前,她的生活都是在练剑中度过,等她稍解人事后,又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些。

白素娟是个很开通的母亲,但也只能告诉她一些男女感情上的事,却不曾说到更深一层上去。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 潇湘书院收集整理:44\\ 047四十七 浓情蜜夜那么楚无情现在又如何对她解释呢?他正在发怔,李娇娇已柔顺地拧了一条面巾递给他,把他推在安乐椅上坐下,为他脱去长靴,换上一双轻便的布鞋,然后又帮他脱去外衣,拿了李秋鸿的一件宽大的便袍道:换上这个,我知道你是洗冷水浴的,所以没替你准备浴汤。

换上衣服,我们就吃饭,我还给你温了一壶竹叶青,我也陪你喝两杯。

楚无情只好由她去忙着。

李娇娇把纱笼打开,里面是八碟精致的小菜,她笑着道:娘就是这么侍候爹的,我都学会了,惟一遗憾的是不会弄菜。

爹在喝酒时一定要娘亲自下厨,我想以后我也学得会的。

楚无情只得道:这样已经够好了。

李娇娇低头道:不够的,娘说过了,一个女人要想使男人对她永远有兴趣,除了注意自己的容颜外就是烹饪的手艺,摸清他的胃口,使他对别人烧的菜感到难以下咽时,才是真正得到了他。

楚无情不禁一叹道:老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娘能做的,我也能做。

楚大哥,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学着做,我要使你像我爸爸一样的幸福。

楚无情苦笑道:我不像老师,一直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中,有闲情从事口福的享受,我只为求饱。

李娇娇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安定下来过,慢慢地你就会挑剔了。

不过,我不该问你,娘说了,这种事要做女人的自己留心,不能问你们,问了也没有用,男人的爱情时常会改变的,昨天喜欢吃的东西,今天未必就喜欢,我们必须自己捉摸如何使得你们喜欢。

楚无情高兴地道:娇娇,你有这样一个好母亲实在够幸福,她会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最吸引男人的女子,不过你不必急,等我们成亲后,你有的是时间。

李娇娇道:不,娘说了,我的情形不同,她跟爹是成婚以后才相处在一起的,我们都已先认识了,她说我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取悦你,只可惜这几个月来,我始终没机会,好容易回到了家里,我认为已经太迟了。

楚无情心中一动道:师娘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的?李娇娇道:在高黎贡山要分手的前两天,娘教了我很多,她说他们把我交给你了,但也把你交给了我,如果我不能使你感到愉快,那就是我的错。

娘还说女子第一美德就是不嫉妒,像你这样的男子一定会有很多女子追求,我必须用温柔与容忍来保持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楚无情忍不住一把抱住她道:娇娇,你太好了,真想不到你这江湖闻名的火娘子这样温娴。

李娇娇靠在他的怀中,感到无限的满足道:大哥,我的脾气不好,才惹来这个绰号,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对我讨厌的人才发脾气,从我们认识后,我可没有对你再发过脾气吧?但我有时也不太听你的话。

楚无情道:没有,你一直是最听话的乖孩子。

李娇娇道:不,在巫山上你那样对付陈宏,我说了几句话,可是后来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你做得完全对。

楚无情道:不,我不对,我是太残忍了一点。

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还是不应该那样子的。

你说的话完全正确,这正是你侠义仁慈的本性,相形之下,我只有惭愧,尽管我问心无愧,但与你一比,我的嫉妒心就太重了。

娇娇,以后有这种事,我希望你继续规劝我。

李娇娇道:我不会了,至少不会当时规劝你,娘告诉我,男人的魄力比女人强,行事虽不完全对,但只能从侧面委婉地规劝,绝不可当着人说,伤害男人的尊严。

可是那天我忘了,所以我很后悔。

楚无情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轻吻一下她的粉颊,在她的耳朵旁边低声道:娇娇,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李娇娇道:自然愿意,我早就以你的妻子自居了,从我要跟你做朋友开始,我就认定了你,这辈子不再要第二个男人了。

正因为我对爹作过这个表示,他才收你为弟子,秋鸿剑法是不传外人的。

可是后来你的表现太突出,娘倒反而不敢提起了,你投入秋鸿门下,看来是我家沾了你的光,所以娘要我多改变自己来配合你。

大哥,我真高兴,你今天对我说这句话。

我一直担心你不要我。

楚无情抱她更紧一点道:这么好的妻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怎会不要呢?娇娇,我们成亲吧。

李娇娇低声道:这样还不算成亲吗?就差没有拜堂而已,等爹回来,我们磕个头就成了。

楚无情道:不是这样的,成夫妻还有很多事情。

李娇娇一怔道:还有什么事呢?楚无情道:我慢慢告诉你吧,现在我去关上门。

他让李娇娇先上了床,然后掩上房门,回到床边侧身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珍世奇玩。

李娇娇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窘然问:大哥,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楚无情笑道:今晚我看你特别美。

李娇娇脸上一红道:我跟平时还不是一样……楚无情微微摇头道:不!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我觉得你跟平时大不相同,而是特别的美。

李娇娇乐在心里,欣然笑道:那就让你看个够。

楚无情道:我,我想……李娇娇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你想什么?楚无情迟疑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李娇娇反而落落大方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

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愿意给你看。

楚无情道:可是今晚我特别想看你。

李娇娇妩媚地笑笑,撑身坐起,径自双手齐动,宽衣解带,将全身衣物脱了个精光。

然后她重新躺下,闭上了双目,任由楚无情观赏她的裸体。

呈现在楚无情眼前的,是个一丝不挂的少女胴体。

他说的没错,这几个月来,李娇娇的体态,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不仅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而且更成熟、更丰满。

去年中秋月圆之夜,楚无情在后山受梦魇所惑,形同疯狂,曾将李娇娇的衣衫撕去,在她赤裸的娇躯上遍体狂吻。

其后也曾有过几次互相裸拥,仅差真个销魂而已。

但是,从未像此刻的感受,使楚无情觉得有种强烈的冲动。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李娇娇赤裸的胴体上轻抚起来。

李娇娇似也感觉出,楚无情今晚跟平时不太一样。

尤其从他的眼神中,更可看出那种近乎渴望和企盼的欲念;那是发自男性本能的冲动。

这是她所热爱的男人,早已作了心理准备,随时随地接受对方的需求。

只要楚无情需要,她会心甘情愿地,欣然奉献出她的一切。

楚无情的轻抚,使她如沐春风,全身都在微微颤栗,但却无比的舒适,更交织着紧张与兴奋。

突然,楚无情欠身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朱唇。

四唇交接,顿使李娇娇心神猛然一震,立时伸长双臂,紧紧抱住了楚无情的身体。

楚无情一直把这少女视为小师妹,在他的心目中,李娇娇只是个从小娇生惯养,被父母宠爱得任性而刁钻的大女孩,所以从未把她看成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即使在几次特殊的情况下,尽管他们彼此袒露裸身,互相拥吻爱抚,他们能克制自己,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未曾冲破她的最后防线。

这就是他始终秉持的:发乎情,止于礼。

然而,此刻他却感到内心有股冲动,仿佛是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更像是决堤的洪水,来势汹汹,要冲破他自设的心理防线。

所以在他的眼里,今晚的李娇娇,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变成了一个他所需要的真正女人。

去年中秋月圆之夜在后山上,当时他已失去理性,形同发狂,把寻来的李娇娇当作另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对她作出那样疯狂的举动。

但现在他非常清醒,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他已决心要做。

于是……凭他从那梦魇中经常出现的女人所得到的经验,这时毫不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从她抱着楚无情的双臂愈搂愈紧,以及娇躯不断地扭动,可以觉出这少女已很冲动。

楚无情比她更冲动,唇交舌攻意犹未足,在她眼、鼻、耳根一阵狂吻之后,又转移阵地,向她双峰发动了攻击。

李娇娇猛然想起,那日在古墓石室内,被招魂天尊侵扰的情景。

但那时使她羞愤欲绝,与此刻的感受截然不同,判若天壤与地别。

此刻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楚无情不再视她为小师妹或一个任性的大女孩,而是把她当作了真正的女人。

男人对女人的需求,从楚无情的行动上,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

没错,眼前这个赤裸的少女,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

于是他脱开便袍,退去短裤,赤裸裸地……楚无情已很冲动,突破了障碍,立时挥军直叩玉门关,展开了冲锋陷阵,进行真刀真枪的肉搏战。

李娇娇双眉紧蹙,显然十分痛楚,但她强自忍住,惟恐被楚无情察觉。

双方短兵相接,一个是驾轻就熟的战将,杀气腾腾,勇往直前,攻势犹如排山倒海,连绵不绝地发动冲刺。

一个则是初逢这种从未尝试过的阵仗,虽是处于被动,以逸待劳,任凭对方为所欲为,仍不免有些紧张和兴奋。

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得天昏地暗。

楚无情的动作愈来愈勇猛,当他生理上的亢奋达到最高极限时,一阵狂风急雨地冲刺后,终于偃旗息鼓,仿佛丢盔弃甲,疲惫不堪地连连喘息着。

李娇娇紧紧搂抱着他,回味着两体合二为一的滋味。

良久,楚无情才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吻着她的脸颊笑问:娇娇,委屈你了,你觉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李娇娇摇摇头,嘘了口气道:大哥,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长大要嫁人。

原来成为夫妻是这样的,实在太美妙了,你怎不早点告诉我呢?楚无情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人之大伦,岂可草率为之,只有夫妇之间,才可以做这种事。

李娇娇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从前有几次我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像我们开始的情形一样,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排遣,以后我可再也不在乎了。

大哥,我真想告诉每个人去。

楚无情道:娇娇,别傻,闺房之中,只有你知我知,不可以对别人说,人家会笑话你的。

李娇娇一怔道:这是坏事吗?楚无情道:男女欢合原是本能的需求,但因为有了礼仪的拘束,就变成一种神圣的结合。

在你我之间,这不是坏事,可是施诸他人,就是罪恶。

李娇娇顿了一顿道:我懂得的太少了。

楚无情道:本来这要到出阁之前,才由母亲告诉你,我得到你太早了一点,所以你才不懂。

但我这样做有一个意义,这是我对你专情的保证,师娘教你的一切不能说不对,只是对我不够了解,我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以后只有你与我,你别再为旁人打算了。

李娇娇沉思片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地抱住他道:大哥,你真好。

但我倒不这样想,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容纳几个人,因为我知道我们将来的生活不会很平静,江湖上的事永远也应付不完,我的能力实在不能帮你应付一切,你要再找几个得力的帮手。

楚无情一笑道:找帮手并非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

李娇娇道:不,我了解。

以前我爱你,尊敬你,可以为你而死,那似乎是有条件的,但现在却可以不问理由而为你死上一千次,这才是一种令人死心塌地的力量。

所以我希望你能接纳我的请求,那也是我深爱你的表示。

楚无情面对着李娇娇的浓情蜜意,不禁深深激动,轻吻她一下然后笑道:娇娇,难得你这样贤慧。

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个性,我是个生性恬淡的人,并不想以江湖终老,更不想争名逐利,我投身江湖是为了责任,一旦把九华剑社的事情处理妥当后,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回到大漠上,经营一所小小的牧场,养几匹马,畜一群牛羊,过最单纯而无忧虑的生活。

因此我未来的生活中,只要一位刻苦耐劳的终身伴侣,容纳不下太多的人。

李娇娇道:我知道,我对未来的生活也没有存多大的奢求,但就是在应付九华剑社这一件事情上,你就会要很多的帮手,而申湘玉、林寒玉她们都是你最佳的帮手。

楚无情笑笑道:她们都是玉女门的主干,而姬姨又是个雄心万丈的人,她们会有得忙呢,你不必扯上她们。

李娇娇道:可是她们是真正喜欢你的,为了你,她们可以放弃一切,姬姨也会促成她们的。

大哥,你千万不要拒绝她们,那会使她们伤心,也会使我难以交代。

楚无情一怔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李娇娇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大哥,姬姨是个在情海中打过滚的人,她对女孩子的心事很清楚,她说她门下的十八金钗,几乎每个人都想嫁给你,要求我不要使她们太失望,我当时已经答应了。

楚无情急了道:胡闹,我怎么能要那么多?李娇娇一笑道:当然不是一起要,但姬姨希望我至少能使她们一两个人得偿夙愿,所以我想这并不困难。

楚无情道:荒唐,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李娇娇道:我答应归答应,并没有指定要谁,那还是由你去决定的,我只是告诉你当你要选择一两个伙伴时,我是绝对同意的,而且是衷心诚意地同意。

楚无情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吻了她一下道: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女孩子,你怎么会糊涂到这个样子的?李娇娇噘起嘴道:大哥,说句老实话,当林赛玉初次在苗疆跟你见面时,我确是满心的不高兴,所以才跟她打了起来,后来母亲私下好好地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嫉妒性太重,一个醋娘子是无法得到一个男人欢心的。

如果我只会吃醋,将来亦不会有幸福可言。

楚无情笑道:师娘倒真会教女儿,老师在年轻时也是翩翩美少年,为他钟情的女子一定也很多,何以他们能一夫一妻,过了几十年的美满神仙生活?李娇娇道:这个我想过了,娘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在她的那一个时代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因此爹的心中不会有别人的地位,但我不同,我比娘固然差得太多,跟其他人比起来也不行。

楚无情笑道:傻妹妹,就凭这一份纯真的情意,就没有人能及得上了。

好了,你别为这些操心,既然由我决定,你就不必管了,我自会安排了。

李娇娇点点头,停了片刻又道:楚大哥,有一句话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奇,绝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想问问你,在以前你跟别的女孩子好过吗?楚无情一怔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李娇娇道:对男女间事,我是一窍不通,所以才显得很笨拙,但我有个感觉,你似乎懂得很多。

楚无情默然片刻才道:娇娇,我不想骗你,我是懂得很多,在以前我跟很多女人好过,其中有已经懂人事的妇人,也有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因此在交合的技巧上我很熟练,但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我跟她们都没有发生过感情。

李娇娇好奇地道:没有感情也可以做这种事吗?是的,男女之间的欲与情无关,像那些欢场的青楼女子,以卖身而获利,就没有情的成分。

李娇娇笑问道:你是不是到欢场中去寻欢的?楚无情道:是的,我在初解人事的时候就破了身,以后交往的都是大漠的女子,她们对贞节观念很淡漠,只要两厢情愿就可以互相取得满足而不论婚嫁,我喜欢大漠上的生活,但不欣赏这种欢爱的方式,所以我才远入中原,要找到一个我真正喜爱的女子,为我终身的伴侣。

李娇娇并不在意,笑问道:那你第一次?楚无情的脸色一阵阴暗,叹了一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娇娇,不要问我这个,这是我不愿意提的事,也是我今生最大的恨事,我的名字叫无情,就是因她而取的。

李娇娇问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还爱她吗?楚无情摇头道:我与她从来也没有发生过感情,也不可能有感情,更谈不上爱。

那你因她而以无情为名,是表示恨她了?楚无情苦笑道:没有爱,何所谓恨?李娇娇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楚无情道;娇娇,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不能。

李娇娇沉思片刻才道:大哥,我不该问这么多的,假如这件事使你痛苦,你可以永远不告诉我。

楚无情忽又爽朗一笑道:我们既已成为一体,就是一个人了,互相之间,不应再有秘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能言的,只是因为有个约束不能说出来,那跟我的武功一样,在未能解除约束前,我不能道及一字。

好了,你该起来了,回到你自己的房中去休息一下,一两天内,你会有点不舒服,但没有关系,很快就会习惯的。

李娇娇摇头道:我不回去,我喜欢陪着你,这也没有瞒人的必要,我对郝大叔说过,我要睡在你这儿。

楚无情一怔道:你这样对他说过了?李娇娇道:是的,这不能说吗?楚无情苦笑道:当然可以说,他怎么表示呢?李娇娇笑道:我没碰见他,只是告诉侍候我的丫头说我在你房里过夜,郝大叔有事可以到这儿来找我。

楚无情知道她在放刁,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道:好,你就睡在这儿吧。

只是要规矩一点,情欲必须有节制,练武的人,最忌就是纵欲无度。

李娇娇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是否已听懂他的话,但没有多久,她就呼呼地睡熟了。

楚无情不禁又深叹一口气,面对着这天真无邪的娇美女郎,他有着无比的愧疚,但他却毫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望着她娇态的睡态,以及充满了幸福与信任的笑靥,楚无情忍不住低声自语:娇娇,这是我第一次在毫无罪恶的情形下,得到一个女孩子,你再也不会明白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你说肯为我死上一千次,我却肯为你死上一万次,十万次,甚至于比这更多。

李娇娇因为疲累而睡熟了,但楚无情却因为兴奋而睡不着,也闭不上眼睛,他的眼前出现着无数个女孩子的影子,有的很美,有的很娇,有的火热,有的微笑。

这些影子轻常在他梦中出现,也曾点缀过他的生命,但跟李娇娇同时出现时,她们一个个地都在虚幻中消失。

楚无情嘘出一口气,又自言自语地道:娇娇,以前我不敢合着眼睡觉,因为我怕在梦中见到她们,但今后我不会了,有了你,我就可以把她们都摆脱了。

慢慢地,他也开始有了点睡意,但就在朦胧欲睡的时候,忽而有一点细微的声息将他惊醒,那是一个人轻轻走近的声音,他感到很奇怪,这会是谁呢?门是拴上的,来人似乎在用东西拨开门闩想进来,这不会是自己人,自己人不会用这个方式进来的,但也不可能是外人或敌人,因为白天他已与郝思文在各处巡视过,秋鸿山庄在守卫的部署上已无懈可击,绝不可能让人在不声不响中悄悄地掩进来。

借着灯光,他看见有一支剑尖在门缝中慢慢地塞进来,轻轻地挑起门闩。

楚无情知道这必然是外敌侵入,连忙伸手去拉搁在床头的剑,手伸出去时,骤觉十分沉重,不由吃了一惊,好在他久经大敌,反应灵敏迅速,知道自己一定中了暗算,着了什么迷香之类,却不再多加犹豫,抱着自己的衣服,悄悄地滚下床来,躲在床底下,然后默运内气。

开始时觉得颇为困难,所幸他所习的密勒心功十分神奇,可以将体能发挥到人类的极限,一试之下了解自己所中的是一种无臭无味的迷魂熏香,且喜他内力精纯,中毒未深,只要慢慢地运气逼出那一点残毒,可于短时间内恢复行动。

因此他迅速作了个决定,暂时不去管床上的李娇娇,专心致志使自己恢复正常。

但是他的耳朵仍然十分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托开了,但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慎重,仍然不直接进入,又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移近。

那一共是三个人,楚无情已恢复了一半,在未能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之前,他还不敢轻易有所行动,只是努力恢复体能。

来人进屋后,首先是关上了门,然后有一个人走到床前,轻轻笑道:方兄,我这无影迷魂香效果很灵验吧?这丫头睡得跟死了一样,现在该怎么办?那赫然是千蛇谷中少堡主雷鸣远的声音。

楚无情心中一惊,雷鸣远口中称呼方兄,必然是指柳叶青的侄子方明而言,这两个人怎么会摸进来的呢?但经过稍一捉摸,立刻就明白了,方明在秋鸿山庄居住多年,对此地的地形布置非常清楚,要混进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他们此来的图谋何在?本该立时现身将他们截住弄弄清楚的,但对方敢公然而入,必定有点准备,自己身上所中的无影迷魂香药性尚未完全祛除,不妨再等一下。

耳中却听得方明的声音道:雷兄,楚无情迷倒的情形如何?你可得小心点,这小子扎手得很!雷鸣远却道:床上只有个李娇娇,没有楚无情。

方明一怔道:怎么会呢?我们不是看见他过来的。

雷鸣远道:那可不清楚,床上明明只是一个人,或许是他根本没进来,又转到别处去了。

方明顿了一顿道:不可能,这座屋子的出入通道我很清楚,除了到此间,绝不会跑到别处去。

何况我们守伺在路口很久,也没看见他往别处去呀!雷鸣远道:事实远胜雄辩,床上只有一个李娇娇。

方兄,你在这儿虽然住了几年,可是李秋鸿对你早有戒心,未必肯将一切机密让你知道,有些秘密的通路,恐怕你根本就不清楚,反正楚无情没有在屋中就是。

方明道:这就奇怪了,整个秋鸿山庄,我闭起眼睛来也能摸得清楚,这间屋子还是我以前的住所,还会不知道吗?他绝对不会从别的路离去。

这时另外的那个人开口了:桌上放着酒菜还没动,分明是李娇娇要等他用饭未果,先到床上躺着睡着了。

那是黄三绝的声音,楚无情听了心中又是一动,黄三绝一直被囚禁在地室中未曾发落,想必是这两个人前去放了出来,他们解救黄三绝用意又如何呢?雷鸣远立刻道:黄先生究竟是长江水寨的负责人,研判的经验丰富,这些酒菜就是楚无情没来的证据,我们快走吧,回头碰上楚无情,可就走不掉了。

方明恨恨地道:算这小子命大,被他溜走了,否则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也迷倒了该多好。

雷鸣远道:算了吧,我们此来的目的只是救出黄先生,并没有想对付楚无情,因为他恰好赶回来,我才想用无影迷魂香试试看,既然未能得手,还是脱身的好。

方明道:雷兄的迷香如此神效,我们何不再搜索一下,把他也制住了,岂不是建下一桩大功?雷鸣远道:无影迷魂香的效验是靠得住的,只是收效的时间较长,必须趁人睡熟时施为。

楚无情不在这儿,上哪里找他去?就算找到他,如果他没有睡下,也是没用。

我看还是算了,赶紧脱身才是上策。

黄三绝道:雷老弟说得对,楚无情的武功非凡,又一肚子诡计,叫他碰上了,我们就难脱身了。

方明一笑道:黄先生难道也怕他不成?黄三绝叹了一声道:不错,经过这一次,我是真对他有点寒心,就凭几个人把长江水寨给挑了。

方明道:经过的情形我们已经打听清楚,黄先生是一时不慎,遭了暗算,如果凭真才实学,黄先生决不逊于他。

黄三绝一叹道:这话可叫我惭愧了。

家兄虽是九华剑社之主,但我的资质太差,成就不到家兄的一半,连他手下的人都比我强,所以我这次失手,家兄不闻不问,等于把我逐出门户了,否则哪要等二位前来拯救,九华剑社势力雄厚,已掌握整个中原武林,随便调动一支人马,也可以把秋鸿山庄夷为平地。

方明道:这么说来黄先生在九华剑社中并不得意?黄三绝道:得意个屁,我是他的弟弟,虽然让我当水寨之主,但上面还有几个头目都是他的心腹。

我这次失风,他更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连九华剑社都不要我了。

雷鸣远道:我们救出黄先生,原是要向令兄表示一下亲善之意,这么一来,我们是巴结不上了。

黄三绝冷笑道:二位别说这种门面话了,青蜂寨与千蛇谷联手合盟,无非是在对付九华剑社,二位怎会跟家兄亲善呢?假如你们跟九华剑社攀交情,只要表示投顺屈服就行了,用不着多卖什么交情。

家兄是个最绝情寡义的人,别说我只是他的弟弟,就是他的儿子被你们救了出来,他也不会领情的。

如果你们想对付九华剑社,我还出得上力,否则就不必再费心力,把我留在这里吧!方明道:黄先生不想离开此地?黄三绝道:假如没地方可去,我宁可留下的好。

到了九华剑社,家兄还要办我失风丧师之罪呢。

雷鸣远道:留下来也不是办法呀?黄三绝道:等李秋鸿回来,我可以把九华剑法的精华透露出来,帮助他击败家兄,出我这口气。

方明笑道:李秋鸿的剑法本就高于令兄,用不着黄先生再给他提供什么资料。

黄三绝道:这倒不一定,上次在泰山剑会,他还有所保留没有全部施展。

因为他做事最讲究稳重,不高出对方很多,他绝不冒险一拼。

经过那一战后,他对秋鸿剑法已有个了解,泰山剑会后,他埋首研练剑法,就是在寻求秋鸿剑法的弱点,再次交手时,胜负谁属实在很难说。

但李秋鸿如果能得到我提供的诀窍,一定可以再击败他。

何况我还可以把九华剑社人员的分布虚实作一番透露,让李秋鸿先生击溃他的党翼。

要想瓦解九华剑社,击败家兄是次要的事,粉碎他的势力才是第一急务。

方明兴奋地道:黄先生对九华剑法了解很深吗?黄三绝道:九华剑式是我家祖传的,我限于资质禀赋,成就不如家兄,懂得却不比他少。

雷鸣远笑道:先生这一说,我们就放心了。

岭东白家堡英雄会,我们也有人借向白玉棠贺寿之名去参加了,因而也知道先生在九华剑社中不得志的情由,所求于先生的也在此,只是不知先生的意向,不便出口。

黄三绝道:我早就想到了,你们跟我非亲非故,凭什么来救我呢?所以我不要你们开口,自己先说了出来。

不过我要问一声,你们有多大把握能与九华剑社作对?雷鸣远笑道:先生请放心,敝堡的千蛇剑法乃集百家之长融合而成,前一段时间,得乐九玄之助,已经把剑式演化精纯,如果得先生之助,必可独步天下,连秋鸿剑法也不堪匹敌。

黄三绝道:我帮了你们,有什么好处呢?雷鸣远道:先生不但可以与家父及柳寨主共参剑式之精华,而且还可以接替令兄之事业。

黄三绝道:有这么便宜吗?雷鸣远道:当然,我们只是不甘屈居人下,并不想爬到人家头上,先生只要稳守基业,三分天下,大家一定可以相处得很融洽,除非先生要像令兄一样,独霸天下,那就难说了,不过想来先生不至于如此吧?黄三绝道:我自知没有家兄那分才具,也不敢有那分野心,因此我的条件只要掌握家兄的那份基业就够了。

雷鸣远道:那当然,九华剑社的力量是可观的,绝不可能一举而歼,除了先生外别人也掌握不了。

黄三绝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怕你们违约,九华剑社中我还有一部分私人在家兄的控制下,他们不敢生出二心,如果家兄垮了,除了我出头领导,别人也驾驭不了他们。

因此,我希望你们心口如一。

雷鸣远笑道:当然,当然。

我们借重先生之处还多,所以才不辞艰险,冒死前来救先生出险。

黄三绝道:好,那我们快走吧。

我跟你们到千蛇谷去的事,必须保持十分机密,如果给家兄知道,他一定会先发制人,不待我们的剑法练成,就会尽全力对付你们。

方明道:先生困在这儿很久了,令兄都没有行动……黄三绝道:那是因为情形不同,秋鸿山庄上人力有限,李秋鸿也不是个有大志的人。

再说我失风于楚无情之手,家兄算准我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屈服的,所以不太关心,但到了你们那儿,就不会那么放心了。

雷鸣远道:这也说的是,家父也顾虑及此,才叫我们悄悄前来,借重方兄轻车熟路,就是不想惊动人。

方明一怔道:我们这就走了?雷鸣远道:不走干吗?假如楚无情也迷倒了,我们也只能刺杀了事,现在只迷倒一个李娇娇,杀了她也没用,反而会引起楚无情的仇视,这小子狡猾之至,不难追索到我们的行踪,那反而麻烦了。

方明道:我想把李娇娇带走。

雷鸣远立刻道:不行,我们要求行踪隐秘,万不能拖着累赘,方兄,你死了这条心吧,李娇娇不会移情于你的,就是把地带到千蛇谷也没有用。

黄三绝也道:方老弟,李娇娇跟楚无情已经如胶似漆,再也分不开了,你们认识比他早得多,如果李娇娇喜欢你,就不会有楚无情了,你何必想不开呢?我以后替你找个更好的对象,绝对胜过李娇娇。

方明叹道:人才武功,能胜过李娇娇的女子恐怕很难有了。

我倒不是痴心于她,而是我立誓要娶个出类拔萃的妻子,李娇娇是天下第一剑的女儿。

黄三绝笑道:老弟,你的眼皮子太浅了。

我就可以举出几个人来,岷江水寨的寨主尤惜惜,姿色武功都不逊于李娇娇,还有我侄女儿黄菊英,你是见过的,李秋鸿名头虽大,也不见得比家兄更响亮吧!方明道:先生别说笑话了,我们要跟令兄作对,令侄女儿跟我们就是生死对头,哪还能谈到这些?至于岷江龙女尤惜惜,我倒是颇闻其名,但她也是跟我们敌对的。

黄三绝笑道:尤惜惜敌对的是九华剑社与长江水寨,我离开了九华剑社,就是跟她化敌为友了,不过我那侄子黄菊人对尤惜惜十分迷恋,我不便帮你的忙,倒是我那侄女儿,我可以给你写下保票。

雷鸣远道:这是怎么说?难道她会背叛令兄?黄三绝道:我说过了,家兄是个绝情寡义的人,对他自己的子女亦是如此,我那侄子、侄女儿跟我的感情,还胜于他们的父亲,我要跟家兄作对,他们一定会站到我这边来。

所以你如有意,我负责促成,我到了千蛇谷,就可以托人带个信,叫她前去相会。

雷鸣远道:那太好了,方兄如果情有独钟,非李娇娇不娶,先生不妨给晚辈促成一番。

黄三绝笑道:都可以,二位少年英俊,都是一表人才,帮谁的忙都一样,不过我那侄女眼界颇高,不管是谁想娶她,都得拿点真本事出来才行。

雷鸣远道:这个小侄不敢妄自菲薄,千蛇剑法已有几年火候。

楚无情在千蛇谷曾同乐九玄等一批好手,也没能占到便宜,小侄想来也不至差到哪里去。

黄三绝道:那就好。

不过二位先说好,到底是哪一位有意思,免得到时候互相争起来,伤了感情。

方明道:雷兄有意就让雷兄吧,我还是要李娇娇。

雷鸣远笑道:那也得等我们大事有成,把楚无情给宰了之后,方兄才有希望。

目前只好耐心等待一下,走吧!方明却道:等一下,让我看看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雷鸣道:有什么好看的,她现在昏迷不醒。

方明苦笑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近看她,如果等她清醒过来,就要拿剑找我拼命了。

雷鸣远道:想不到方兄还是个多情种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在外面等你,让你看个够,而且还可以借机稍做温存,以慰相思之苦。

只是方兄,你可得适可而止,无影迷魂香的效用虽灵,但药力却很轻微,很容易惊醒的,如果吵醒了她,大家都走不成了。

方明道:我晓得,你们先走吧,我很快就出来。

如果有了响动,你们不必等我,尽管先脱身,这儿的地形我很熟,即使有什么变动,我也走得了的。

雷鸣远一拉黄三绝,两人出门而去,还轻轻地把门给他掩上。

方明走到床前,李娇娇恰好翻了个身。

楚无情在下床之际,只拉了一床被子草草盖上,两个人刚经缠绵都还没有穿衣服,李娇娇这一翻身,露出了洁白的背脊,把方明看得呆了,慢慢地伸出手去,想拉李娇娇身上盖的被子。

床下的楚无情立刻一紧手中的剑,准备刺出去,因为他在床下听了很久,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这个计划对楚无情来说是有利的,有青蜂寨与千蛇谷联手去对付九华剑社,无论谁胜谁败,都可以互相对消掉一部分的实力,自己会同天下群侠,抗拒他们时,就可以省事不少。

正为了这个缘故,他才在床下忍住不现身,他此刻也是不着寸缕,现身出来,未免不雅,他下床的时候,把衣服带到床下,只是为避人耳目,在床下那点狭窄的空间,虽然也可以穿着衣服,却无法不惊动人。

可是此刻他不能再等待了,他不能让李娇娇受侮,就在他要把剑刺出的刹那,方明的手又缩了回来。

原来他只是替李娇娇拉好了被子,盖上了裸露的背脊,轻轻一叹道:这么大的人了,睡相还是这么不安稳。

语气中充满了怜惜,使得楚无情把剑势又顿住了。

停了片刻,听见方明又自语地道:你是个女孩子,居然脱了衣服,睡在楚无情的房中。

莫非你们的感情已这么深了?看来我这一片痴心要落空了。

他自己叹息了一阵,忽又自我安慰地道:我想到哪儿去了,北地的女孩子习惯与南方不同,都是裸眠,他们虽然在这一年中作息相共,形影不离,但一直在杀伐奔波,感情不致进展得这么快。

何况她们一定要等李秋鸿回来主持成婚后,才能结为夫妇,娇娇不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楚无情也不是那种人。

不过他们这样不避行踪,感情一定很深了,娇娇,难道我们是真的没缘分吗?我们已经结识几年了,却赶不上一个刚见面的楚无情,这也怪我不好,如果我不是那么心急地想杀死楚无情,就不会跟秋鸿山庄闹翻,也不会造成楚无情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娇娇,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哪怕你嫁给了楚无情,我也一定要把你夺回来。

于是他伸手摸摸李娇娇的头发,然后在床上取了一条李娇娇的汗巾,放在鼻尖吻了一吻,珍重地藏在怀中,显然是要留作纪念品,然后才轻轻地拉开屋门走了。

方明这些痴情的举动,倒是使楚无情十分感动。

因为,一个心爱而无法到手的女子,正处在昏迷而无法行动的状况下,而且身上不着寸缕,他居然能一无沾惹,甚至于不拉开掩盖的被子来看一下,只悄悄地带走一条汗巾。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 潇湘书院收集整理:44\\ 048四十八 夜半来客楚无情对方明并无好感,然而此刻却对他表露出一种敬意,这个心计阴险,行止卑劣的年轻人,在感情上却有着一副磊落而诚挚的胸怀,可见恶人也有善良的一面。

所以方明触抚李娇娇的头发,带走她贴身的汗巾,楚无情全无妒意,而且感到有点惭愧,惭愧方明在自言自语中对自己的评语。

方明相信他不会侵犯李娇娇的清白,至少在成为正式的夫妇之前,不会占有她,可是不久之前,他们刚刚有过一度燕好,虽然那是在两情相悦之下,一种灵与肉的结合,双方都无愧于心。

确认方明已离去了,楚无情才从床下爬了出来,擦掉身上的汗水,穿好衣服,用冷茶把李娇娇喷醒。

李娇娇睁开惺忪的眼睛,娇懒地道:是天亮了吗?楚无情摇头道:没有,刚过三更。

李娇娇伸了一个懒腰道:那还早得很,再睡一下吧!楚无情道:不行,庄中有人潜入了。

李娇娇一惊,忽地从床上跳起来问道:是谁?楚无情望着她一笑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李娇娇脸上一红,连忙草草地把衣服穿上。

可是等她穿着下衣时,忽地一呆,木然不动,眼泪滚滚直流。

楚无情忙问道:娇娇,你是怎么了?李娇娇哑着喉咙道:大哥,我听说女子在初次破身成为妇人时,应该有征象的。

楚无情道:是的,那是处女的贞血。

李娇娇道:为什么我没有?楚无情也是一怔道:是吗?李娇娇寒着脸道:是的,这么重大的事,我不会拿自己清白声誉跟你开玩笑。

她的脸色变得特别可怕,楚无情走上前拥着她笑道:娇娇,别傻,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又何必难过呢?李娇娇铁青着脸道: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那你以前跟别的男人交好过吗?李娇娇目瞪寒光道:楚大哥,我知道你会说这种话。

楚无情道:我没说,是你自己在说,你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使人家相信呢?李娇娇沉声道:我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但我提不出事实来使你相信,这种事是很难使人相信的。

楚无情道:是谁说的?李娇娇道:是书上说的,每一个女子在新婚之夜,都要把处子的贞血出示给她的丈夫,来证明白已是处子之身。

楚无情一笑道:是的,但练过武的丈夫不会向一个练过武的妻子提出这要求,因为那会失望的。

为什么?难道练过武的女子都是不贞的?楚无情道:不,所谓处子元贞,很容易破碎,并不一定是跟男人亲近,尤其是练武的女孩子,经常作激烈的活动,经常在马上驰骋。

因此,练武的人只要稍具知识,一定不从这上面去甄别妻子的贞操。

李娇娇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道:是真的吗?楚无情道:是真的。

大漠上的女孩子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习骑射,因此她们十个有九个不是完壁,那并不表示她们不贞。

李娇娇这才把身子靠近楚无情,低声道:你能确定吗?能,我不是告诉你,我接近过很多女孩子,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去识别一个处子。

那么你能相信我了?当然相信,不,不是相信,而是确定。

在今天之前,你恐怕还以为所谓夫妇只是同床而眠而已。

李娇娇将头埋进他的胸前道:难怪娘一直不许我骑快马,不让我过度练剑。

后来几年,迫于情势,才不得不放宽限制,这些事她该告诉我的。

楚无情一笑道:她没有想到我们会结合得这么快,否则她会告诉我的。

这种事多半是丈母娘向女婿解释,以免造成新婚时的误会。

但我这个女婿很解事,不用老岳母操心。

娇娇,你不会再难过了吧!李娇娇道:不了,刚才我真想拉出剑来自杀,楚大哥,我很高兴委身于你,也很幸运能托身给你。

是为了我懂得很多吗?不,是为了你以前接近过很多女孩子,否则我今天真不知何以自处。

大哥,我不在乎你跟谁亲近,却很在乎自己。

我只认识你一个男人,因此我一定要给你一分完整的感情,一个纯洁的身子。

我不知道别的女孩子是怎么样的想法,但我就是这个样子,我火娘子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在以前,我看见男人就生气,更别说是靠近我了。

说我豪放,呸!楚无情激动地抱着她,心中又生出愧疚之情。

李娇娇道:以前我见过别的女孩子骑马,她们多半是侧身斜坐,慢慢地走,我就感到很奇怪,那多不舒服,又别扭,又不稳。

现在才知道是为什么了。

楚无情笑笑道:娇娇,你实在很糟糕,既不是完全无知,又不是完全解事,幸亏遇上了我,假如碰上一个傻小子,你们可怎么办?莫名其妙就会闹翻了天。

李娇娇感慨地道:武林中有很多怨偶,尤其是江湖儿女的结合,婚前两情融洽,婚后却成了仇人,多半是为了这些缘故。

楚大哥,我现在发现娘告诉我选择对象的准则是多么有道理,她说我最好是在江湖圈子外择人而嫁,如果是江湖中人,最好找个风流浪子,那真是至理之言。

楚无情道:可是老师却是很规矩的人。

李娇娇道:他们不同,天下像我爹这样的男人不多,可是我更幸运,像你这样的男人更少了。

楚无情笑了一笑,然后道:你是个很幸运的女孩,即使不遇到我,也会有一个痴心的男人爱着你,只要能得到你,他会不在乎一切的,即使你嫁人了,他都不在乎。

是谁?我从来也没认识第二个男人。

方明,那个痴心的多情浪子。

李娇娇立刻泛起一层厌恶之色道:别提这个该杀的家伙。

娇娇,别这样,他对你的痴心很令人感动,假如你刚才知道他如何待你,就不会这么厌恶他了。

李娇娇一跳道:什么,你是说方明来了?是的,方明、雷鸣远两个人来把黄三绝救走了。

他们到这里来过了?楚无情道:是的,雷鸣远用一种无影迷魂香,把你给迷倒了,然后三个人在房中逗留了很久。

李娇娇急道:你呢,你没有被迷吗?没有,我的体质比你好,略感有点不对,他们已到了门口,我只好滚进床底下用内劲逼住迷香。

说着把在床下看到的经过说了一遍,尤其着重在雷黄二人离去后,方明独留屋中,对李娇娇的痴情之状。

李娇娇听得恨声道:楚大哥,你为什么不拔剑杀了他?楚无情道:娇娇,别这么狠好不好,当他的手伸出来时,我几乎想给他一剑的,但他只是替你盖好被子,我怎么忍心出手呢?方明虽是个坏蛋,但用情方面,却还是个可敬的君子,至少他的情品很高。

李娇娇道:情还有品,我倒从来没听说过。

楚无情一笑道:自然有了,像方明的表现就很高,他是一片至情,绝没有欲的成分在内。

李娇娇撇嘴冷笑道:我认为他还是低俗,真的懂得情的人绝不想占有,而是奉献,竭己之力去使对方幸福。

他的表现还算不错,可是他仍然想得到我,这种情里就有自私的成分,假如他的情品够高的话,就不该有这种想法。

那该存什么样的心呢?李娇娇道:他知道我爱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爱他,他就应该促成我们,尽一切的力量来帮助我们才对。

楚无情一笑道:这是一种圣人的胸怀,对一个普通的人,你不能要求得太多。

李娇娇庄容道:不,我以为这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楚大哥,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一定会这样做,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子,这并不是什么圣人的胸怀。

楚无情笑道:娇娇,刚好我们互相深爱着,就不必牺牲谁了,因此我们所应做的就是使对方愉快。

李娇娇道:那当然,我绝不会做你不愉快的事。

楚无情一笑道:那你就专心一意地爱我,不要为别人去操心、帮手了。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真的那么狠心,不理别人的感情吗?你知道这样会叫很多人伤心的。

楚无情道:那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光顾全别人而屈辱自己的感情,正如我知道方明爱你,却不鼓励你去爱他。

李娇娇笑道:那不同,因为我不爱他。

楚无情道: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爱别的人。

李娇娇道:而且我还讨厌他,你却不讨厌那些女孩子。

再者,我也衷心希望你能分出一点感情来给她们,你说爱要互相取悦,为了我,你不能多爱一两个人吗?楚无情道:不能,娇娇,你别强辩了,假如你不讨厌方明,我叫你分出一半感情给他,你肯吗?李娇娇似乎没有话说了,想了一下才道:楚大哥,如果你能接受申湘玉或林赛玉的感情,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楚无情见她还是不死心,只得继续利用方明来作为比喻道:如果你肯移情方明,助力更大,他可以把柳叶青那批人都拉过来,你肯不肯?他以为这番话可以堵住李娇娇的嘴,谁知李娇娇脸色一正道:楚大哥,如果你要我这么做,我会答应的。

楚无情一怔道:娇娇,你不要开玩笑了,这是什么事情,怎么可以随便答应呢?李娇娇肃然道:感情是一己之私,而武林安危事关大局,只要对大局有利,我们应该以大局为主。

目前我认为无此必要,所以才不要他,假如能因此而扭转大局,我会不理会自己的爱怨而毅然为之。

楚大哥,是否你认为有此必要呢?你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楚无情忙道:当然无此必要了。

李娇娇这才一笑道:但是你的事却有此必要,申湘玉等十八金钗如果没有感情的寄托,会变得很可怕。

楚无情忙道:你扯到哪里去了,姬姨会压住她们的。

李娇娇道:不会,姬姨是在情海中受过波折的人,对这种看法很不正常,她说不定还会带着她们掀风作浪,在高黎贡山,她已经看出她的几个义女对你情有所钟,所以私下征求我的同意;娘也告诫我千万以大局为重,不能太任性,我当时还有点勉强,现在倒是真正地感到严重了。

楚无情忙道:有什么严重的,我们在一起几度出生入死的,还不是安然地渡过了难关?李娇娇道: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有此必要。

因为在这些行动中,我根本没有出上力,而且因为我处事经验不足,几乎误会了你。

换了申大姐,她就不会如此了,正因为你太能干,一定要个配合你的帮手才能真正地帮助你。

楚大哥,我知道你是个用情很专的人,但如果不答应,别人不会想到是她的缘故,还以为我在暗中阻扰。

楚无情道:不会的,娇娇,我可以替你证明。

李娇娇道:不可能,姬姨第一个就不谅解,那个授你功夫的异人是她的故人,她很清楚,她说你的事业、武功必须要得女人的帮助才得大进,这是事实吗?楚无情的脸上泛起一阵痛苦的神色道:是的,可以这么说,但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

李娇娇道:所以你说以前接近过很多女子,我并不惊奇,姬姨早就说过了。

她说你很容易得到女孩子的好感,你的成就中少不了女人,而她的义女都可以配合你。

说这种话时,娘也在旁边,她们两人轮流地劝说我,叫我要把度量放宽。

楚大哥,你拒绝了之后,她们都会对你误解,大哥,你就可怜我吧!楚无情呆了,他没想到姬明会说得这么多,这么透彻,而且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因此他有被侮辱的感觉,便沉声道:她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必须受摆布吗?李娇娇流下泪道:楚大哥,姬姨是一番好意。

楚无情一声轻叹道:娇娇,别说了,以后看情形再讲吧,这种事不是我们谈谈就能决定的。

李娇娇道:可以算是决定了,因为黄三谷的剑会即将召开,玉女门的技艺也将练成,你必须有所决定,姬姨说了,将来挑大梁的是你,而你必须更进一步,同时这些事我一个人是帮不了忙的,否则会害了我。

楚无情忙问道:她是这么说的吗?是的,她说了很多,什么龙虎互济啊,水火调合啊。

我不懂,但她说我一个人是负担不了的。

楚无情沉声道:她说得太多了,但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可是大哥,我也不要你害自己,我希望你能活活泼泼地活下去,哪怕我被挤在一边也行。

我不要被人杀死,大哥,你明白我的心吗?楚无情轻叹了一声,搂着她深吻良久,最后才放开她道:好了,娇娇,我明白你的心,等以后再说吧,得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收获,但是介入江湖则是我最大的后悔。

我投入老师门下,是因为老师胸怀恬淡,我想也没有太多麻烦,谁知道麻烦全惹到身上来了。

李娇娇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如果你在泰山剑会后,不管那些闲事,跟爹一起去浪踪四海,不就没这些麻烦了?爹在临分手时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

楚无情一怔道:老师这么问过你吗?李娇娇道:是的,一定是娘把姬姨跟我谈的话告诉他了,所以爹才会问我,他心中很不过意。

楚无情道:你怎么回答的呢?李娇娇道:我说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有厌倦江湖的意思,我立刻就转达爹的话,可是你跟着姬姨、呼大哥他们暗访千蛇谷,干得很起劲,我就不开口了。

楚无情道:你早说了,我一定不操这份心了。

李娇娇道:大哥,你是否怪爹把责任推在你身上?楚无情道:那倒没有,老师一番成全之心,我十分感激,厕身秋鸿门下有多少人得到此殊荣?李娇娇道:大哥,你别这么说,爹自己明白,收你为弟子是他的福气,以你的基础,不管投身在哪一家,都能出类拔萃的,他对你很感激。

楚无情笑笑道:那是老师的谬奖,虽然我投身别家也可以有成就,但绝不如在老师门下。

别的人也没有老师这分气质,肯把自己的成就对一个陌生人倾囊相授,而且把自己的事业毫不考虑地托付给我,加上一个美丽的女儿。

李娇娇笑了一下道:爹是真看重你的才华,泰山剑会,他原想叫你独任艰巨,他相信你也能夺魁。

但因为黄三谷半路插手,爹才自己夺得魁首,目的无他,爹那时已感觉到九华剑社必将成为祸乱之源,他是想万一你兴趣不高时便于抽身,因为你成为天下第一剑时,再想退出就不容易了。

楚无情沉默片刻才道:老师还有什么指示呢?李娇娇道:没有了,他老人家自己是个剑手,对一个剑手的心情很了解,不管他的修养如何深,但若没有一番行为是不甘埋没的。

所以爹希望你年轻时能振作一下,往后再谈休隐,自然就有平和的心境。

这是他本身的体验,所以他才给了你这分责任。

楚无情感动地道:老师的知遇提拔之恩,我是铭刻在心,这不是老师给我责任,而是老师给我的机会。

李娇娇笑道:那你就好好地把握住。

楚无情一挺胸道:是的,我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

现在别谈那些了,我们该到地下室去看看,方明从那儿把黄三绝救走了,一定会伤了守卫的弟兄们。

李娇娇也很关心,两人忙走了出去,快到石室时,见郝思文匆匆地从里面出来,见了他们先是一怔,接着才道:小姐与楚相公可是听见有响动了?黄三绝跑了。

楚无情道:我知道了,有没有伤亡?郝思文道:没有,两个看守的弟兄不知怎么晕了过去,好像是中了迷香,只是一点气味都没有。

楚无情微笑道:这就好,那是无影迷魂香,是用蜀西大巴山所产的一种安息花晒干后研成粉末,然后随风扬散或以细管喷射出去,无臭无味,吸入就能使人昏睡毫无知觉。

不过它没有毒,用冷水一喷,昏迷的人就会醒过来。

郝思文道:楚相公知道是谁来过吗?楚无情道:知道,是方明带的路,雷鸣远跟他一起来的,好在救走黄三绝对我们有益而无害。

郝思文一怔道:楚相公看见他们了吗?楚无情不便说出事情的经过,否则要牵扯到他与李娇娇缠绵的事,只得轻描淡写地道:娇娇在我房里等我时,也着了他们的道儿,我怕他们会伤害娇娇,不敢惊动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我等他们离开后,赶紧把娇娇救醒,就到这儿来了。

郝思文惊道:娇娇没有怎样吧?李娇娇道:没有,就是身子软软的没劲儿。

楚无情忙道:那是无影迷魂香的缘故,不要紧的,休息一下就会复原。

无影迷魂香是千蛇谷用来捉蛇的药物,对于人作用就轻微了。

郝思文忧形于色道:方明对本庄的地形很熟悉,所有的布置他都清楚,这倒是件讨厌的事。

楚无情一笑道:那也没什么,以后加强戒备就是,秋鸿山庄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怕人偷窥,最主要的是防人突袭。

所以重新部署一下倒是很必要的,尤其是值夜的人,切忌饮酒,当值之前,一定要预服提神醒脑的药,无影迷魂香就没有用了。

郝思文道:这个我会注意,可是他们救走黄三绝有什么用意呢?难道他们跟九华剑社成了一伙?楚无情笑道:那怎么会呢?主要的是黄三绝已在九华剑杜中失势,他们把黄三绝救走,是想从他身上套取九华剑诀之秘,融入千蛇剑法中来对付黄三谷。

黄三绝比他哥哥差多了,这有什么用?不,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黄三绝技艺虽差,懂得的却很多,他与柳叶青等会合后,对黄三谷的打击颇大,这对我们倒是有利的,所以我不阻止他们离去。

郝思文一惊道:假如果真如此,事情就糟了。

我刚得到白老爷子的急告,说黄三谷派遣大批好手,可能连他本人也来了,目标指向此地,要营救黄三绝。

楚无情也一惊道:消息可靠吗?郝思文道:白老爷子这么说,详情我不知道。

楚无情忙问道:他们可曾采准了那些人的行踪?郝思文道:白老爷子传信的人说,九华剑社的人可能随时会到。

我总以为不太可能,因为黄三绝对他们无足轻重。

现在得知有这个内情,就不简单了。

楚无情陷入深思,李娇娇道:我想这个消息不太靠得住,黄三谷在岭东时,表示得很不在乎。

郝思文道:小姐,黄三谷可能是故意如此,使我们松懈下来,然后再以突击的行动前来营救,如果他表现得很焦急,则怕我们以此作为要挟了。

楚无情道:他倒不在乎要挟,黄三绝的生死并不在他心上,主要是怕剑诀奥秘外泄,因此这个行动倒是可能的,我们必须加强外围的警戒与监视。

郝思文道:我接信后已经发出通知了。

李娇娇道:黄三谷如果真想营救他的弟弟,出动全力而来,我们是挡不住的,何必要偷偷行动?楚无情道:九华剑社势力虽强,但表现得太热切了怕我们偷偷把人移走,所以一定要秘密行动。

当时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否则就不让方明他们把人救走了,现在倒是不好应付。

李娇娇道:真糟!怎么我们到哪里麻烦就迟到哪里!早知如此,还是不回来的好。

楚无情神色一动道:娇娇,你懂的事虽然不多,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道理,比我聪明多了。

李娇娇一怔道:我说的是老实话。

正说之间有人匆匆前来报道:郝先生,庄外发现大批陌生人,都是暗藏兵器,向本庄进发。

郝思文一惊道:果然来了,有多远?那名弟兄道:接信时约莫有十里之远,现在快到了。

郝思文道:该死。

人到了门口才得信,你简直是死人,秋鸿山庄靠你们守卫不是完蛋了。

那弟兄苦着脸道:这批人是化装成普通行旅来的,一个时辰前,才在洛阳集合向本庄进发,怎么防得了呢?郝思文忙问道:来人的身份可曾摸清楚?大部分是生面孔,只有几个九华剑社的人。

有没有黄三谷在内呢?不知道。

这批人都化了装,到集中后才恢复本来面目,但没有看见黄三谷在内。

楚无情道:黄三谷多半在内,可是也没有关系,郝大叔,我们准备一下,去迎战吧!郝思文道:怎么迎战法?我们的人虽然有百十个,跟九华剑社一比可差多了,那不等于叫别人去送死?楚无情道:摆摆样子而已,我担保有惊无险。

郝思文不解,李娇娇道:必要时只好说出黄三绝被方明带走了,叫黄三谷上千蛇谷要人去。

楚无情道:他不会相信,我们也不必先说出来,看情形再讲,由我来应付,现在请大叔将人手集中在庄前。

郝思文忧虑地道:依我看不如叫大家散开,由我们几个人出去硬挺。

打是绝对打不过的。

楚无情道:一战或许难免,但用不到别人出手,让我跟娇娇来应付好了。

人却不必遣散,第一时间已迟,逃也逃不了;第二是这些人忠心于门户,不会逃的,我们不能使他们失望,向九华剑社低头。

郝思文满腹心事地去了。

李娇娇急了道:大哥,你究竟打什么主意?我都急死了。

楚无情一笑道:方明他们这一来,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们很可能会上个大当。

黄三谷真够聪明的,如果不是你一言提醒,连我也被弄迷糊了。

李娇娇不禁一怔道:我提醒你什么了?楚无情笑道:你说我们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本来就是嘛,难道又不对了?对!非常对!问题是麻烦为什么要跟我们走,我们到长江水寨去转了一趟,黄三谷如果要营救他弟弟,可以比我们早来十来天,为什么要等我们回来后才率众行动?李娇娇不禁一怔。

楚无情又笑道:黄三谷如果要秘密行动,怎么会让你外公知道来通知我们呢?李娇娇愕然道:是啊,难道这是假的?不假,九华剑社的人果然来了,只是他们的目的不是营救黄三绝,而是让我们藏起黄三绝,进一步促成我们与黄三绝的合作,坠入他们的计划中。

李娇娇问道:什么计划呢?黄三绝提出九华剑诀之秘,一定有条件的,必然是要交换秋鸿剑法之秘,结果我们得到了秘密未必有用,秋鸿剑法的奥秘却被他们全摸清楚了。

会有这种事吗?那太难以令人相信了。

他们是同胞手足,如果黄三绝真能掌握到九华剑术之奥秘,黄三谷会让他落入别人手中吗?这是条苦肉计,黄三绝是故意失陷的。

这倒不然,黄三绝失陷是在水中,真正的剑法没机会施展,但失陷之后,黄三谷故意在岭东当众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则是将计就计。

秋鸿山庄中必有九华剑社的线人潜伏,黄三谷早知道他弟弟陷在我们手中,他贬低黄三绝的地位,是要使我们上当。

我们一直没机会跟他深谈,从岭东回来,转到长江水寨走了一趟,回家后也没找他,他等不及了,以为我们没把他看在眼里,恰好方明他们找上了他,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刺探千蛇剑法的虚实了。

那黄三谷就不必来找我们呀!黄三谷并不知道千蛇谷会来这一手,还以为黄三绝在我们手中,他们可能早就在洛阳等着了,知道我们回到秋鸿山庄,计算一下时间,认为我们可能已跟黄三绝接触过了,才及时发动来配合他的行动。

李娇娇叹道:这个人实在太工心计了。

楚无情笑道:当然了,否则他怎能有这么大的势力呢?李娇娇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呢?楚无情道:尽量装糊涂,出去应付一阵,最后再说黄三绝被千蛇谷救走了,而且卖个人情,说黄三绝可能会向千蛇谷泄漏九华剑诀之秘,让他自己去斟酌去。

说着两个人也向前走去,跟郝思文会合不久,门上来报黄三谷已经率众来到大门外了。

郝思文惊道:他果然自己来了,这怎么好?楚无情却十分从容地笑道:来就来吧,不管是福是祸,反正躲不过了,怎么样也得出去顶一顶。

郝思文无可奈何只得硬起头皮,吩咐大开庄门,然后随同楚无情、李娇娇一起迎了出去。

来到庄前,但见黄三谷为首,率同二十多骑健马,都驻足在庄门之前。

时值夜深,但秋鸿山庄早有准备,两列健汉,为数约五六十人,各持火炬,照耀得通明,这些汉子都是秋鸿门下的剑客,经过大风大浪的,虽然来人声势很盛,他们都能稳得住,毫无惊慌之色。

楚无情看得很满意,从容地与李娇娇并肩而前,拱手一笑,道:先生深夜宠降,我等有失远迎,罪甚!罪甚!黄三谷淡淡地道:好说。

黄某来得太冒昧,要请二位原谅。

但黄某是负荆请罪而来,不待表明而造访,正是表示诚意,因为二位行踪飘忽,等到天明,恐怕又见不着二位。

楚无情笑道:先生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即使不在敝庄,只怕也很难瞒过先生的法眼。

黄三谷脸色变得较为难看一点,冷笑一声:楚公子说得太客气了,九华剑社的耳目虽广,但要想把握住公子的行踪,仍然是差了一点,否则长江水寨也不会被公子去挑掉了。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长江水寨几十条性命,一大片房舍,全部化为灰烬,而公子这边丝毫无损。

楚无情道:那很抱歉,在下原是想前去找莫九娘把问题解决一下,免得她率师远出,找到岷江去。

哪知她不守所约,竟然偷偷地率众而出,意图偷袭……黄三谷沉声道:她只是带人出去,并没有偷袭。

楚无情一笑道:岷江水寨的消息不会错的,莫九娘在限期前,率领高手直逼岷江,虽未采取行动,已经构成威胁了。

在下应高副寨主之请求,进逼巫山,只是围魏救赵,冀图解岷江之危的自卫之计。

谁知莫九娘在水寨中早已布防,根本不在乎,在下从汉声镖局请来助拳的一批帮手,差一点全部失陷在上面,幸而天假其便,才勉强全身而退,伤人亦为自卫,在下至感歉疚。

黄三谷怒道:你倒说得好听,我的手下被杀了那么多,你们毫发未损,这也是自卫吗?楚无情道:不错,陷阱外密布弓弩手,更以迷香伤人,我们不下杀手,安能自保?这是被逼的,在外港的胡大彪可以作证,我们一开始并没有伤人之意,长江水寨在巫山布下陷阱,诱我们入伏,意图一网打尽,我们只是突围自保而己,这是最正当的自卫手段。

黄三谷道:自卫不免伤人,但火焚山寨又怎么说?楚无情道:不是火焚,是被炸药炸毁的。

炸药是山寨上原有的东西,如何引爆,我并不知道。

黄三谷怒道:你怎么不知道?楚无情道:当然不知道,先生能指证是我们放的火?难道不可能是贵属下挟恨下手,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吗?黄三谷哼了一声道:反正山上的人都死光了,由得你怎么说去,要说你不知道,谁能相信?楚无情道:炸药爆发时,我们已经离去了,这玩意儿遇火即炸,如果是我们下的手,至少会有一个人陪葬在上面,可是我们的人一个不少,就证明不是我们点的火。

黄三谷做梦也没想到是高强点火后由高空跳水脱身,以巫山的情势而言,确是找不到理由再辩,只得道:栈道被毁,下山的路口被封,却没有看见你们下来,分明是你们另有通路,大可以从容布置后再点火。

楚无情一笑道;这话可怪了,巫山本寨是先生经营建造的,我们怎么能另外找到通路?黄三谷道:那你们是如何离开的?楚无情道:先生以为我们是如何离开的呢?长江水寨我们一共只去过两次,绝不会比先生更清楚,如果先生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更不用回答了,反正我们是下来了。

黄三谷毕竟要顾全身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对方来去自如,如果查不出线索,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因而冷笑道:楚无情,我是因为尊敬令师,才对你如此客气,你别得意忘了形,以为我怕你了。

楚无情笑道:这个晚辈怎敢?以往种种误会,都是贵属下先启事端,晚辈从没认为是出于先生之意,所以对先生十分尊敬,同时也因为先生是深明事理的长者,才敢不揣冒昧向先生详为解释,如果先生是不讲理的人,晚辈早就遣散庄众而逃亡了,九华剑社势倾天下,晚辈有十条命也不敢开罪先生呀。

黄三谷气得全身直颤,却发作不得,因为楚无情把话扣得死死的,使他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顿了顿才道:好,那些事都不谈了,长江水寨荡然无存,是我的属下们自己找的,学技不精,死而无怨。

楚无情一拱手道:先生不愧为雄霸天下的霸主,晚辈心折异常。

黄三谷冷笑道:这倒不敢当,令师秋鸿大侠是天下第一剑道高手,黄某望尘莫及。

楚无情道:先生太客气了,泰山剑会已经过了一年,先生在这一年中埋首剑术,进境一日千里,昔日家师不过幸胜一筹,再度论剑,必不如先生远甚。

黄三谷嗯了一声道:这是谁说的?是令弟黄三绝说的。

黄三谷脸色微微一动道:他懂得什么。

楚无情笑道:三绝先生说他的剑技限于资质,无法更进一层,但他对九华剑式却知之颇深,我们回庄后,向他请益了一番,据他说九华剑式精妙绝伦,经先生一年钻研后,必然举世无匹。

黄三谷肩头微一耸道:他懂什么?楚无情道:三绝先生对剑道知识颇丰,晚辈聆教之余,获益不浅。

只是晚辈所知有限,他似乎提不起兴趣来,说要见到家师后,他才肯多谈一点。

黄三谷道:秋鸿大侠伉俪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家师行踪无定,晚辈虽然派出几批人前去促请返驾,但什么时候能碰上还很难说。

黄三谷道:那恐怕无法等候令师回来了,九华剑社中还有一些事要舍弟去交代一下,黄某就是来接他的。

楚无情一怔道:先生没看见他吗?黄三谷眉毛一扬道:你是说他已经离开了?楚无情道:两个时辰以前,他被千蛇谷的雷鸣远与方明两人接走了,先生难道没接到消息?黄三谷微感愕然道:人在你们这儿,我怎么知道?楚无情道:三绝先生在这儿行动自由,他似乎不想回到九华剑社去,我们也不能勉强他。

黄三谷沉思片刻道:楚公子,这话谁都不会相信,千蛇谷与青蜂寨跟你们是死对头,你们怎会容那两人进来?舍弟因为长江水寨之失,不好意思回到九华剑社来,那倒是可信的。

我也不会勉强他,但要说……楚无情道:方明在秋鸿山庄多年,地形十分熟悉,他们是偷偷溜进来的。

晚辈有了警觉前往查看时,见他们与三绝先生一起,谈笑甚洽,为了顾全三绝先生的颜面,所以晚辈不便现身出去,眼看着他们悄悄地走了。

黄三谷哼了一声道:我那个宝贝弟弟不学无术,对我一直不满意,他以为已经深知九华剑式的精华,想利用外人来打击我,我并不在乎。

你如果相信他的话,大可以将他留下,却不必捏出这些谎言搪塞。

楚无情道:三绝先生倒没有说到这些,或许认为我不是谈话的对象,他只说过九华剑式之精妙,但跟方明、雷鸣远不告而去却是事实。

我要留下三绝先生,有许多的借口,无论如何也不致说出这个骗小孩子也难以取信的理由,先生意下如何?黄三谷闭目沉思片刻才道:叶古,假如他们是两个时辰前离开的,我们怎会毫无消息?叶古道:属下在四个时辰前即已通告一切联络人员,非特殊重大事故不得呈报,以免泄漏行踪。

黄三谷冷笑道:可是我们的行踪并没有保持机密,秋鸿山庄似乎早已有人知道消息。

叶古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到秋鸿山庄的通路仅此一条,二十几个人集体行动,要绝对保密是不可能的。

但属下可以保证,秋鸿山庄最多在一个时辰前才得知消息,这已经达到保密的最高要求了。

黄三谷道:那有什么用呢?叶古道:至少可以使他们措手不及,无法招援。

黄三谷沉声道:你越来越会办事了,我如果要对秋鸿山庄采取行动,还怕人来插手不成?普天之下有谁敢挡我九华剑社之锋,他们有几颗脑袋?叶古颇为惶恐地道:属下无非为了慎重,秋鸿山庄人力虽弱,但北霸天在武林中人缘极佳,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人援手。

像上次进袭巫山的汉声镖局,就是一支奇兵,据说那一批年轻人个个都是好手,却从未在江湖上现身。

黄三谷哼了一声道:你为了慎重,却漏了一条最重要的消息,连千蛇谷派人出来都不知道。

叶古低头不敢说话,黄三谷道:还不快证实一下。

叶古忙应了一声,挥挥手,他同来的汉子中一人掀开马鞍旁的黑布,里面是一个铜丝鸟笼,笼里饲着一头鹞鹰。

他打开笼门,鹞鹰振翅飞出。

叶古又一挥手,射出一支蓝焰的火流星斜指西方直射而去,鹞鹰也一振翅,随着蓝光的方向飞去。

没有多久,秋鸿山庄的后方也冒起同样的一溜蓝光,楚无情见了心中暗服,他们通信的方法,较之飞鸽传书尤为迅速隐秘,因为鹞鹰的飞行速度,比鸽子快上一倍,而且不怕别人拦截。

鹞鹰是鸽子的克星,有的人专门饲养,用来抓飞鸽,截留对头的鸽信,用了鹞鹰,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九华剑社连这一层都设想周到,可见他们在短短的一年内席卷中原武林,并不是靠运气。

心中虽在思量,口中却道:黄先生远道而来,乃敝庄之殊荣,要不要到里面去歇息片刻?黄三谷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从洛阳来,没多远。

楚无情朝李娇娇看了一眼,向她表示了。

自己猜测的正确,口中却故意问道:原来先生早已在洛阳驻足了,为何不早两天赐顾呢?那时令弟还没有离开。

黄三谷道:我是等你们回来。

楚无情微怔,想不到他会承认,乃又问道:那是为什么呢?要接回令弟,并不需要我们回来,晚辈在岭东时就已声明过,我们并不想留难三绝先生。

黄三谷一笑道:舍弟是被阁下擒掳来此的,九华剑社虽然可以随时将舍弟救出,却总得跟阁下做个交代。

听他这么一说,楚无情明知是设词推托,却仍笑道:先生言重了,晚辈扣留三绝先生,原是想在先生面前作一番解释,哪知到了岭东,了解先生的态度后,才晓得三绝先生在九华剑社中并不太受重视。

黄三谷沉声道:九华剑社中的地位与世俗不同,我们是随时可变动的,舍弟如果不犯错,他的地位很高,一旦失手,就毫无地位了。

我们人人如此,连我都不例外。

楚无情闻言一怔道:先生自己也受规条的限制吗?黄三谷道:不错,立规所以约众,自然要我自己身体力行,才能服众。

楚无情笑问道:先生难道就没有失手之时吗?黄三谷道:自然有的,在泰山剑会上,我不是输给了令师吗?只是我们志不在夺魁,而在取得江湖的霸权,所以我较技虽败,只要另一方面成功,就不算过错。

楚无情紧跟着问道:如果先生有了过错,谁来制裁呢?黄三谷倏地一惊,冷冷地道:阁下问得太多了。

楚无情忙笑道:晚辈只是好奇而已。

黄三谷冷笑道:处江湖有一原则,就是不能好奇,尤其关于别人门户之事知道得太多并没有好处。

楚无情连忙道:先生教训得极是,我以后不问了。

黄三谷笑道:我倒不怕你们,而且我可以有问必答,问题是你有没有胆子追究下去。

楚无情连忙道:晚辈不敢自惹麻烦。

黄三谷道:那算你聪明,假如你想问下去,不仅是麻烦而已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了。

楚无情不甘示弱,又顶上一句道:晚辈是不在乎本身安危,只是不愿意累及无辜。

如果有个机会单独相处,晚辈没有什么不敢问的。

先生是否肯给我一个机会呢?黄三谷顿了一顿道:我没时间。

楚无情又道:假如晚辈不问,先生是否肯把九华剑社的事,自动对我透露一点呢?黄三谷目射异光,瞪视了他一阵子,最后才摇摇头道:小伙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得多,我再忠告你一次,聪明的人多半早夭,你以后最好别再锋芒太露。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 潇湘书院收集整理:44\\ 049四十九 探查内奸这时空中一阵响,是那头鹞鹰去而复返,投入叶古的掌中,鹞鹰的口中还叨着一块鲜肉。

叶古把鲜肉取下,从里面拔出一个小圆筒后再把鲜肉喂到鹞鹰口中,同时倒出圆筒中的字条,展开看了一看道:西方的伏桩禀报,二庄主随一个年轻人先离去,不久方明也跟着走了,方向似为千蛇谷。

黄三谷道:那年轻人是谁?叶古道:多半是雷鸣远,千蛇谷的人很少与外来往,所以监视人不认识他。

黄三谷道:办事的人太不小心了,千蛇谷目前是我们敌对的一股主力,应该多加注意的。

叶古道:是的,因为以前我们对千蛇谷没有十分在意,未能派遣人员前往卧底,今后不会了。

黄三谷笑笑向楚无情道:你很不错,居然肯把三绝给放走了,把一块热山芋推到千蛇谷去。

楚无情微愕道:先生的话,晚辈不大明白。

黄三谷冷冷笑道:以你这么聪明的人,我相信绝不会不明白的。

三绝留在你们庄上,目的是刺探秋鸿剑法的虚实,当然他会有一套说词,而且也提供一些九华剑式来交换,这套抛砖引玉的计划想不到会被你识破了。

叶古忙道:社主,你怎么说出来了呢?黄三谷一瞪眼道:为什么不能说?这一手根本就不高明,当时我就不赞成,是你们几个人坚持要如此。

叶古只得道:二庄主可能没见到李秋鸿。

黄三谷冷冷地道:见到李秋鸿也没用,秋鸿剑法的奥秘,楚无情完全学会,他却不上这个当。

叶古道:社主何以得知呢?黄三谷冷笑:雷鸣远与方明是秋鸿山庄的大敌,楚无情已经发现他们潜入,居然会放他们走,这就是个证明。

假如他们不是跟三绝在一起,能这么轻易离去吗?叶古顿了顿才道:楚无情根本没有跟二庄主见过面。

黄三谷哦了一声道:你怎么晓得的?叶古道:是属下刚接到的通报上说的。

楚无情笑道:阁下的通报有点问题,假如我没跟三绝先生见面,怎么会知道他有意透露九华剑式之事呢?黄三谷冷声道:是啊!叶古,你说说看?叶古支吾片刻才道:这个属下不知道,但相信通报不会错,属下调查一下再作汇报。

楚无情一笑道:调查也没用,通报的人是没有错,只是他们没看见我去找三绝先生谈话。

九华剑社的耳目无孔不入,秋鸿山庄上总有几个靠不住的人,我跟贵社数度接触,对你们的消息如此灵通,心里不能无疑,所以要做什么事,都是避开第三者,以免贵社知道得太多。

黄三谷冷笑一声道:叶古,你听见了吗?你办事越来越不精明了,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过失;摸不清汉声镖局那批人的底细,又是一个大过失。

黄三谷冷冷地又道:你犯的过失只怕不是处分就能了事的,九华剑社的规矩你知道得很清楚。

叶古道:是,属下把各事交代后,立即自绝。

黄三谷道: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呢?叶古道:社主难道就此算了不成?黄三谷冷冷地道:三绝已经走了,还有什么事情呢?都是你的好主意,害我白跑一趟。

叶古忙道:这事不能怪属下,二庄主在此毫无所获,才会转到千蛇谷去,假如社主不说出来……黄三谷冷笑道:为了千蛇谷,值得如此费事吗?何况楚无情早已知道了,我不说也保不住秘密。

叶古道:正因为他知道了,我们才必须速作处置。

黄三谷一笑道:你怕他泄密吗?那倒不必担心,他不会说出去的,否则就不会放他们离开了。

楚无情笑道:是呀,我知道三绝先生是块热山芋,才往千蛇谷推,正好来个一石二鸟,借遣贵社的力量整整千蛇谷,为上次死在那儿的许多江湖侠士雪仇。

这一点请先生放心,如果要我帮忙,我还乐于助一臂之力呢。

黄三谷道:那倒用不着,你想捣蛋也没有那么容易,千蛇谷的人对你的话根本不会相信,所以你也帮不上忙。

楚无情笑道:我如捣蛋泄密,他们也许不相信,但我要帮忙,倒是颇有作用。

如果我去追索三绝先生,向他们要人,不是更能加重三绝先生的分量吗?叶古道:这或许会有用,但是你为什么这样热心呢?楚无情道:因为雷成龙也是个好脚色,他能把乐九玄邀去的武林好手杀死那么多,足证千蛇谷的技业并不在四霸天之下,而且那批人邪恶狠毒,一旦得势,为害武林,较贵社尤烈,我倒是衷心希望贵社能剪除他们。

黄三谷大笑道: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九华剑社控制武林的手段也许难以使人心服,但我们行事还有个分寸,多少会顾全到道义二字,因此黄某自认是个邪人,却不是恶人。

在九华剑社统治下的武林,至少还有一分安宁。

楚无情笑道:这正是晚辈所望于先生的,如果先生把手段放和平一点,不去硬压大家,以德化人,将更易收到人心,天下也会真正的太平了。

黄三谷道:那是以后的事,治江湖似治国,必须先霸而后王,江湖人的脾气我早就摸清楚了,不屈之以威,他们不会口服;不示以仁德,他们不会心服。

但这也只是于一部分行为正直的人,有许多败类则必须用高压的手段,才能把他们制得乖乖的。

你们是属于前者,所以我对你们不愿意太过分,只想以将来的事实来取得你们的好感。

楚无情一拱手道:先生有此存心,晚辈敬候大成。

黄三谷道:长江水寨的事,我不追究了,那是莫九娘不服指挥,自作聪明,回去后我要严办她。

说着招呼众人正待离去,叶古忽然道:社主,别的事都可以搁下,陈宏的下落却必须弄清楚。

黄三谷似乎颇为勉强地问道:嗯,我那老家人呢?楚无情道:不晓得,我没看见他。

李娇娇却嘴快,忍不住道:死了。

叶古冷笑道:二位的说法不一,究竟是听谁的呢?李娇娇道:我师哥没看见过他,自然不知道,我看见他,而且把他给宰了,这又有什么不对呢?楚无情是因为听说过陈宏与黄三谷的关系,不愿在此地说出陈宏被杀的事。

可是他一看黄三谷与叶古的表情,不禁又是一动,他说不知道时,黄三谷眉头一皱,叶古神色平常,李娇娇说出陈宏的死讯,黄三谷神情一松,倒是叶古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楚无情觉得这里面内情颇可推敲,乃道:我们在巫山是分头行事的,我的确不知道。

娇娇,你怎么会碰上他的呢?杀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李娇娇因为与楚无情的说法相左,也只得编了一套说词道:我恰好碰上他,因为他想暗算我,我只得采取自卫行动把他给宰了。

事后一忙,我也忘记了。

叶古冷笑道:陈老的剑技已登峰造极,他如果要暗算你,你焉有命在?还能把他给杀死了,我实在不相信。

李娇娇道:正因为他要暗算我,才自寻死路,仓促之间,我来不及拔剑应战,拔出了呼大哥送我的绝命神刀,给了他一下,就这样把他解决了。

楚无情深喜她这一套说词编得很圆满,忙道:难怪你不肯说出来,娇娇,绝命神刀上附毒蛊,呼大哥送你的时候,也曾告诫你不得轻易使用,你怎么忘了呢?李娇娇道:我没有忘,呼大哥说那是紧急时用来救命的,在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

叶古冷笑道:一柄苗刀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李娇娇道:绝命神刀在苗疆三命神蛊,刀锋一出五丈之内也能制人死命,你要不要试试看?叶古道:在下倒是想领略一下。

边说边探步向前,长剑出鞘,楚无情挺身拦住了道:要赐教的话,楚某可以奉陪。

叶古沉声道:我要领教的是绝命神刀。

楚无情道:不行,绝命神刀的施用有很多限制,轻易不可出手,只有在性命至关之际,才能用以自救。

叶古冷冷地道:现在就是那时候了。

楚无情笑道:不见得,我这支剑就足以应付了。

叶古回头看了黄三谷道:社主有何指示?黄三谷一笑道:绝命神刀之威,在泰山剑会上已经展示过一次,方明暗杀呼鲁哈两个部属,仅仅挨近了他们的身子,就染上了蛊毒,幸亏靠雷鸣远帮忙,利用毒蛇伤了呼鲁哈与姬明才换回解法保全一命。

如果陈宏挨上了绝命神刀,那还有什么话说?叶古的表情转为狰狞道:社主的意思是就此算了不成?黄三谷淡淡地道:陈宏到长江水寨去,并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因此对他的生死,我不必负责。

叶古道:陈宏追随社主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社主这种说法,不是太令属下们寒心了吗?黄三谷冷哼一声道:你是在教训我吗?目中寒光突闪,叶古身不由己地退了一步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请社主体谅陈宏多年忠心,为他做主。

黄三谷冷笑道:我是最讲感情的人,别说是一个老家人,就是我的手足兄弟,我的儿女,只要不得我的允许私自行动,我都不负责。

陈宏死了不究,如果他不死,我还要处分他擅自行动之罪呢。

叶古,你要弄清楚,我是整个剑社最高负责人,不能讲私情,否则就无法统率那么多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叶古顿了顿,才道:陈宏是属下的表兄弟,且有多年情谊,不忍见其死于非命,请社主赐准……黄三谷微微一笑道:你想为他报仇?叶古道:是的,望社主成全。

黄三谷道:九华剑社不准为私仇寻报,格于规律,我不能答应你。

但是姑念你与陈宏交谊深厚,我可以不干涉你的行动,由你自己去料理一切。

叶古道:多谢社主,属下所求仅此而已。

黄三谷道:慢来,我答应你自己行动只限于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可不能参与其事。

叶古愤然道:社主,属下一个人怎么能够与整个秋鸿山庄相抗,这不是要属下送死吗?黄三谷冷笑道:是你自己要找死,怎怪得我?我这次带出来的人手不多,还要到千蛇谷去一趟,可不能在这儿供你作报复私仇之用。

你看着办吧!叶古目中再度现出狠毒之色,略顿一顿道:社主如此一说,属下自不敢以私废公,可是属下的两个族弟,尚未纳入九华剑社属下,总可以由属下邀为帮手吧?黄三谷一怔道:你另外还带了人来?叶古道:是的,因为他们不隶属剑社,属下不敢叫他们随众行动,只好叫他们远远地跟着。

黄三谷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另外带着人?叶古道:这两个是属下的同族兄弟,属下可以负责他们的一切,祈求社主赐准他们现身应战。

黄三谷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冷笑道:他们既然不是剑社中人,我怎么能管他们的行动呢?叶古道:社主允许他们现身了?黄三谷笑笑道:我不答应行吗?不过我要问一问,你到底还带了多少人?让我好有个底子。

叶古道:这个有禀明社主的必要吗?黄三谷道:当然无此必要,但是我这次的行动是很秘密的,不希望被人踩住脚后跟。

你先说明一下我好有个数,否则我碰上了,难免不起误会。

叶古道:这无须社主费神,社主如果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尽可按照帮规处理。

黄三谷道:那就行了,叫你的人出来吧。

叶古作了一拱,然后大声道:叶白、叶雄二位贤弟可以过来了,我们要为宏表兄报仇。

远处冲起两条人影,很快地向庄前飞驰而来,疾如飘风,百来丈的距离一掠而至,可见武技之精深。

那是两个年轻的汉子,年纪都是三十不到,身着普通农夫的装束,面貌黝黑,如非手执长剑,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好手。

郝思文一见讶然道:你们不是庄前白家新雇来的两个长工叶大叶二吗?叶白微微一笑道:是的,郝总管盘查得很精明,愚兄弟为了行事方便,不但要打通关节攀上乡谊,还要做几天苦工,才能在秋鸿山庄附近讨口饭吃。

郝思文冷笑道:你倒真行,郝某想不到白老婆子家一对寡妇孤女,竟是九华剑社的高手。

黄三谷道:郝先生说错了,九华剑社中没有这两个人,也没有姓白的母女,连黄某也不知此事。

郝思文道:这一家是前年迁居来此的,正是黄先生准备大展鸿图之时,黄先生怎么会不知道呢?黄三谷道:黄某确是不知,九华剑社要管的地方太多了,黄某不能一一顾及。

叶雄却不耐烦地问道:大哥,宏表兄是真的死了?叶古道:是的,他死于李娇娇之手,火娘子亲口承认了,但社主不允为他复仇,我只好请你们帮忙了。

叶雄道:不必麻烦社主,我们自己也能料理。

叶白却道:大哥,你要弄清楚,宏表兄一身剑技,不在四霸天之下,凭一个女孩子能杀死他吗?叶古道:李娇娇说是用苗疆绝命神刀的蛊毒杀死他的,事在可信与不可信之间,我想查证一下。

但楚无情强要出头,我一个人无法应付,才把两位贤弟请了出来。

叶白道:我们一定要为表兄报仇。

叶古道:愚兄也是这个打算,但秋鸿山庄的人还不少,虽不足惧,却也碍手。

社主是不肯插手了,二位贤弟对此地情形较为熟悉,是否需要再找一两个人来?叶白道:这样就行,秋鸿山庄中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别无高手,我们应付得了的。

真到必要时,自有应接的人。

叶古道:这就行了。

为了替宏表兄报仇,愚兄已跟社主闹得不太愉快,恐怕无法在九华剑社中待下去了,因此,以后要借重二位贤弟这边的人手了。

叶雄与叶白都笑了一笑,也不多话,就各自认准了对手。

叶雄走向李娇娇,叶白则向郝思文走去。

楚无情看了看黄三谷的表情,但见他脸色虽然淡漠,眼睛里却流露出诡异的神色,才一笑道:黄先生,这三位如果不是贵社的人,楚某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黄三谷笑道:楚相公尽管放手行事好了。

九华剑社对于心怀二志的部属,绝不姑息。

叶古虽然是我下属,但他刚才已经表明态度叛离了敝社,黄某自然更不会再管他的事。

楚无情道:先生能保证只作壁上观吗?黄三谷道:当然可以,否则黄某早就出手了。

楚无情朝他望一下道:既然先生无意为他们做后盾,为何不现在就离去呢?先生在这里,我们还是不放心。

黄三谷道:阁下有什么不放心的?楚无情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贵社的人对先生如此不敬,想来他的地位十分重要,先生难道真能坐视他的生死于不顾吗?万一在他失败时,先生横插一手……黄三谷道:黄某言出如山,楚相公大可放心。

楚无情道:先生不离开我绝难放心。

黄三谷略一沉吟才道:那黄某先走一步了。

说着正欲带人离开,叶古忙道:社主不能走。

黄三谷冷冷地道:为什么?我的行动还要受你干涉?叶古道:属下杀死他们后,对秋鸿山庄如何处置,还要等社主的示下。

社主现在走了,属下怎么办呢?黄三谷冷笑道:你看着办吧,在我的计划中并不打算与秋鸿山庄作对,你不听我的指挥,我还管那些干吗?说着带了他的那批手下上马急驰而去。

叶古呆了一呆才咬牙道:楚无情,今天算你走运,宏表兄的账下次再算,以后你收一点,少跟我们捣乱,否则有你受的。

说完回身也想走,楚无情却挺剑将他拦住了道:阁下想走,哪有这么容易!叶古脸色一变道:你还想怎么样?楚无情冷笑道:我刚才对你客气是为了黄先生的缘故,现在黄先生对你已经不表示支持了,你还想走吗?叶古脸色一沉道:楚无情,你放明白点,九华剑社那么大的势力,我尚且不在乎,你敢惹我吗?楚无情笑道:我只讲究利害,黄先生势力虽大,但他对秋鸿山庄十分友好,我把长江水寨挑了,他都不加追究。

倒是你背着黄先生在秋鸿山庄附近设下暗桩,意图对我们不利,我怎能放得过你?叶古怒道:楚无情,你不要命了?楚无情笑笑道:正因为我要命,才不能放过你。

黄先生是个有理智的人,他知道秋鸿山庄的存在,对他有利无害,才与我们和平相处,而你却一心一意地想毁了我们。

为秋鸿山庄的存在,我必须把你们留下来。

叶古冷笑道:楚无情,你要认清一件事,黄三谷虽是九华剑社之主,但他并不真正能掌握一切。

郝思文与李娇娇都不禁一呆。

楚无情却笑道:我当然知道了,九华剑社开创的局面太大了,绝不是一个人所能掌握得了的,必须另有一些人在暗中支持着他。

叶古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我的。

胡说,我几时对你说什么了?楚无情笑笑道:你不必说什么,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一切了。

九华剑社中的人我见过不少,却只有你敢对黄三谷用这种态度说话。

黄三谷律下极严,我曾经见他在岭东白家堡处置邢无极,他束手领死,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你居然敢正面反抗他,可见你的来头不小。

叶古冷笑道:你只懂这些,可见你知道的还太少了。

楚无情道:不算少了,在长江水寨我还遇见两个人,他们竟然想走陈宏的门路而对新任的寨主莫九娘毫不在乎,我就觉得奇怪。

今天你们闻知陈宏的死讯后,黄三谷自己不在乎,倒是你喋喋不休,我就觉得事情更不平常。

叶古顿了一顿才道:你还知道什么?楚无情道:我知道陈宏是你的人,跟你一样,虽在九华剑社之内,却是黄三谷的心腹之患。

叶古笑道:你越发错得厉害了。

楚无情道:我没有错,你们是属于一个幕后操纵的集团,黄三谷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你们都是监视他的人,最近黄三谷的处事方法不能令你们满意,你们觉得他另有所图,准备对他采取行动了,所以你才敢公开反抗他,显露你的真面目。

我说得对吗?楚无情又道:我在长江水寨大事破坏,黄三谷一点不急,急的是你们。

因为长江水寨是你们的事业,而不是黄三谷的,我毁了长江水寨,对黄三谷是件好事,也许是他故意如此,借我的手来对付你们。

叶古道:现在你又知道得太多了,一定有谁告诉你。

楚无情笑道:没有人,是我自己揣摸出来的。

九华剑社规律极严,陈宏居然敢不得允许前去指挥,这就是个漏洞。

假如黄三谷真是全权的主宰,对长江水寨的事他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就不管算了,由此可知黄三谷并非九华剑社中最有权力的人,他只是一个被抬出来的傀儡而已。

不过现在他对做傀儡的兴趣不高了,他要为他自己打算。

叶古冷笑道:他在做梦,等我回去就有他看的。

楚无情笑道:你回得去吗?从我回到中原,跟九华剑社数度交手,杀死的人不少,这些人都是你们的人。

叶古道:所以我们才对他不满意。

楚无情笑笑道:我对他很满意,至少他目前对我们很友善,因此我必须帮助他,维持他的地位。

叶古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无情道:没什么意思,我叫他走开,就是告诉他不必担心,我会替他把你们都收拾下来。

叶古脸色一沉道:你敢!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楚无情笑笑道:不多,就是三个而已。

叶古哈哈一笑道:你刚才那么聪明,怎么一下子又糊涂起来了,我们如果只有三个人,就敢来挑战生事吗?楚无情道:我说三个就是三个。

叶古道:秋鸿山庄前后左右,全是我们的伏兵。

楚无情一笑道:过了今天,半个也不会有了。

叶古怔了一怔才道:你发疯了,那些人在几年前就开始在此生根落脚,你找得出来吗?楚无情道:我找不出来,也不必去找,黄三谷会替我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找起来比我容易。

叶古脸色一变道:他敢吗?除非他不想活了。

楚无情一笑道:他如不敢,刚才就不会先走了。

他也是个聪明的人,所以我只要给他一点暗示,他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否则他没有先离开的必要。

叶古脸色大变,顿了一顿才道:我料他没有这么大的胆,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些人并不是省油的灯。

楚无情笑道:但是他以九华剑社社主的身份前去,下手就容易多了,他们不会防备的。

叶古把两个族弟都召到身前,严阵以待,楚无情一笑道:现在别紧张,我还没有动手的打算,我无法与黄三谷公开谈判,只能以暗示来提出一条交换的条件。

叶古一怔道:什么条件?楚无情笑道:自然是对付你们的条件。

他为我清除四周的伏桩,我替他清除你们三个人,所以我现在必须要等一下,看他是否能领会我的意思。

李娇娇愕然道:大哥,他会让人来通知你吗?楚无情道:不晓得,也许他会派人,也许用别的方式告诉我,刚才你是看见的,我们并没有机会详细交谈。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局势很紧张。

叶古与叶雄、叶白二人开始低声交谈。

楚无情道:你们别捣鬼,除非黄三绝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也不喜欢妄杀无辜,只有放你们离去,如果黄三谷有了信号过来,我就必须杀死你们。

叶古忍不住怒叫道:楚无情,你别以为了不起,我们既然敢出来,就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

楚无情冷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叶白怒吼一声,挺剑前刺,叶古与叶雄却向后暴退。

楚无情冷笑一声闪身避过叶白的冲刺,叫道:娇娇,这个家伙交给你,暂时不要急着杀他。

他口中说着话,身形就像一支箭般地掠出。

长剑急闪,对住了叶雄,另一手却抛出了连爪飞索。

叶古刚刚跳上了马,打算乘马急奔,楚无情的飞爪及时追到,爪在马股上,一收绳,钢爪深深抓进马股的外皮,拉下一大片带血的肉,座骑负痛急跳,把叶古摔了下来,扬蹄飞奔而去。

叶古一挺身站起,正准备脱身时,楚无情已赶了过来,挡在他的前面,而郝思文也仗剑封住了叶雄的去路。

那边的叶白则与李娇娇斗上了。

楚无情一边监视住叶古,一边留神看两人交手的情形,才发现叶白的剑技十分精湛,不在一般武林高手之下。

叶古沉声道:楚无情,你当真要和我们作对到底?楚无情冷冷地道:不是我找你们作对,是你们找上了我,从你们把我牵进岷江水寨的纠纷开始,你们就在有计划地对付我,我只是被动地自卫而已。

叶古道:不错,因为你表现得太出色了,在千蛇谷那等危急的情况下,你居然能使乐九玄等人脱困,我们认为你比你的师父李秋鸿还要扎手,所以决定不让你回到中原来,才定下一连串的计划。

但黄三谷居心叵测,竟然一再地反对阻挠,所以才让你活到今天。

楚无情笑道:那么就不能怪我对你们反击了,尤其是毁掉长江水寨这件事,这是你们逼出来的。

叶古顿了一顿才道:可是现在我们发现黄三谷确是包藏异心,这次我们逼着他来原想全力对付你,他临时又变了卦,其用心不问可知。

楚无情道:不见得吧,你们不是来加重黄三绝的重要性,利用他来套取秋鸿剑法的奥秘吗?叶古冷笑道:这是黄三谷的计划,可不是我们的。

我们才不在乎什么剑法,你多少也知道我们的实力如何,剑法强有什么用,九华剑社高手如云,每个人都具有我们这样的身手,我们不需要特出人才。

楚无情一笑道:但是黄三谷需要,他想脱离你们的羁束,就必须有充分的实力,他自己本身的武功跟你们是一个路子,不能超越你们,就必须搜罗高过你们的剑式来充实自己,以备与你们一争短长。

叶古冷笑道:那又有个屁用,就算他剑术通天,也架不住我们的人多,何况我们比他强的人还多的是。

楚无情道:黄三谷自己也有一批亲信,如果他把这批人都训练成以一抵十的好手,就不怕你们人多了。

叶古道:不错,最近我们发现他专在剑法上求深造,就觉得他不可靠了。

目前,我们对付他比对付你更重要,楚无情,你放明白一点,不要自找麻烦。

楚无情笑道:如果你们决定对付他,应该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为什么拖到现在还迟疑不决呢?叶古道:因为以前对他的心意还猜不透,这次特地派我来试探一下,现在我已掌握到确实证据了。

楚无情笑道:难怪以前没见过阁下,原来阁下是专门派来的特使。

你们背后还有些什么人?叶古不耐烦地道:楚无情,你知道得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再多知道一点,就活不到明天了。

楚无情笑道:你们的人知道我了解很多吗?叶古道:目前还不知道,这算你有运气。

楚无情笑道:这样说,一切都靠阁下回去证实了,那么,放阁下回去,我不是更危险了吗?叶古自知失言,忙道:我可以替你遮掩一二。

楚无情一笑道:只能遮掩一二对我有多大好处?如果你的嘴永远被封起来,不是对我更有利吗?叶古怒道:你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该想想清楚,凭你们这点力量跟我们碰,何异以卵击石?楚无情笑笑道:鸡蛋碰石头是碰不过的,但把石头搬开,鸡蛋就不会破了,或者没有了石头,鸡蛋也就算是硬的了。

叶古冷冷地道:谁来替你们搬开石头呢?楚无情道:黄三谷,我是鸡蛋的话,他就是鸭蛋,我们都不够硬,因此我们必须互相帮助,把石头搬开。

也许我们将来也必须碰一下,但那总要在没有石头之后。

叶古脸色一沉道:白三弟停手!楚无情寄望在黄三谷身上,我倒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们等一等吧!叶白撤剑退后,三叶又集中在一起,等了片刻。

叶古冷笑道:最近一起的伏兵就是白寡妇家,黄三谷如果有所行动现在一定会有消息传过来了,可是你瞧吧,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

楚无情向后望望,微现焦灼之色。

叶古笑道:也许他比你想象中聪明,知道鸭蛋碰不过石头,他如果清除了我们的伏兵,回去如何交代呢?目前他的翅膀还不够硬。

楚无情道:他可以推在我们头上,正如把你们三个人交给我一样,他知道我会替他顶下来的。

叶古笑道:这么容易,假如伏兵全被清除,就一定是他出的手,你们不可能知道是谁?楚无情笑道:你知道吗?叶古道:我是专事负责对付秋鸿山庄的,自然知道。

楚无情一笑道:这就行了,只要你知道,我也就知道,因为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叶古叫道:见你的鬼,我会说出来吗?楚无情道:死无对证,等人死了以后,黄三谷可以说你失守被擒,把一切都供了出来,他就没嫌疑了。

叶古笑道:有这么容易吗?你们秋鸿山庄上还有我们的人,黄三谷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正说之间。

远处蹄声忽起,一人伏在马上,疾驰而来。

到得临近,楚无情伸手扣住马口的马绳,硬把马停下来,发现正是先前跑掉的叶古的坐骑,此刻骑着一个人,却是用绳子捆着的,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去的女人。

郝思文脱口叫道:这是白寡妇的女儿。

楚无情哦了一声才道:黄三谷不但聪明,而且还谨慎,他要证实我这边已经动了手才开始行动。

叶古,你的马带着白寡妇女儿的尸体回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黄三谷给我的讯号。

叶古脸色大变,厉喝一声道:闯!逃出去再说。

三个人一起发动,剑光闪闪,集中向楚无情攻去。

楚无情早有准备,长剑展开,一出手就是秋鸿剑法中的杀手精招,但闻得一阵金铁交鸣,跟着两声惨叫,叶白与叶雄剑下授首。

叶古的根底毕竟不凡,在秋鸿剑式的精招急攻下,居然只伤了左臂,滚身逃了出去。

李娇娇与郝思文同时追了上去。

但叶古的身法快速,居然越追越远,楚无情在后面叫道:郝大叔追上去,娇娇快回来,这儿还有事。

李娇娇闻呼果然回头跑了回来道:什么事?楚无情道:没什么,你临敌经验不足,不如郝大叔老到,很可能会受到别人的暗算。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简直在开玩笑,如果让叶古跑了,那可怎么办?郝大叔的轻功比我的还要差呢!楚无情道:你比叶古差,追上去也是白费力气。

你放心好了,叶古逃走了对我们没多大威胁,对黄三谷才真正的不利,他自然会设法堵截的。

李娇娇道:那你干脆放他走掉算了,何必又叫郝大叔追呢?他追了去不是更白费精神吗?楚无情笑道:郝大叔是老江湖,追不上自己会回来的。

你却是火爆性子,明知追不上也要拼命追了去。

何况我的确还有重要的事要你来帮忙。

李娇娇忙问道:什么事?楚无情道:这件事你必须狠下心,杀人。

李娇娇一惊道:杀人!杀谁?该杀的都杀死了。

楚无情道:那都是有形的敌人,而无形的敌人更可怕。

秋鸿山庄已被列为对付的对象,内奸不除,永无宁日。

李娇娇环顾四周的弟兄道:怎么才能知道谁是内奸呢?他们都是我爹的亲信门下,我真不信他们会出卖我们。

无凭无据,我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楚无情也看了一下那些汉子,见他们一个个都面现愤怒惶急之色,乃沉声道:内奸是一定有的,刚才叶古要查证雷鸣远与黄三谷等人动向时,放出一个信号,没有多久,就有飞鸽传来消息,可见通信的人就在庄上。

那些人脸色一松,一个名叫诸一彪的汉子道:楚相公,小姐,那一定是庄中留守的人,我们快回去围住。

楚无情笑笑道:庄中固然有,但外面的人也不可能没有。

九华剑社的渗透手段无孔不入,绝不会仅派一两个人在这儿卧底。

何况庄里的弟兄有十几个,何从判别呢?诸一彪怔然道:那相公的意思呢?楚无情道:对方来的人定是带艺入门的,诸老哥,你在庄中的时日较久,可知哪些人有此情形?诸一彪苦笑道:这就难了,庄主收录门下,从不要新手,都是武功有了基础,庄主认为资质可取的才收录下来,几乎人人都是带艺入门。

楚无情道:那只有两个情形,一种是非常特出,很快就艺成出门;一种是特别差,到现在还留在庄中,前者是为了争取重视,可以参与重要的谋划,后者则可以一直留在庄中刺探内部消息,这两种人最可疑。

李娇娇道:还有一种,就是对九华剑社的内情提供得最多,最详细,工作最力的。

九华剑社的组织很严密,我们的人不可能得知那么多的消息,除非他们原是九华剑社的人,才会以工作来争取信任。

诸—彪道:这三种人属下可以想一想,提供一份名单,只是请小姐三思,就是合于这种情形,也不一定是内奸,我们若是冤枉处决了忠心的弟兄,那损失就更大了。

楚无情道:我晓得,请诸兄把这些人集合起来。

诸一彪应命而去,没多久,已经召来了二三十人,而且全是秋鸿门下比较出类拔萃的分子,只有两三人是久学无进境,一直留在庄上的。

诸一彪上前禀报道:楚相公,属下把三种情形的人都召来了,连属下在内,总计是二十八人,请相公审核定夺。

楚无情查了一查,见从庄中召出来的有六个人,遂叫他们站在一边,每个人摊开双手,在他们的手掌上看了一遍,最后向其中两个问道:二位叫什么名字?诸一彪道:这两人一个叫马大雄,一个叫吴海,相公认为他们的身份有问题吗?楚无情道:是的。

马大雄的手上有鸽毛,吴海手上有墨迹,刚才放鸽传消息的只有他们最可疑。

马大雄立刻叫道:楚相公,小的是在厨中任下手,今天菜单里有炸肉鸽,小的刚杀了几十头鸽子,手上才带着鸽毛,小的连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个,怎会写字呢?吴海也辩道:属下在厨下司值记账,诸大哥来召唤时,属下正在记账,当然带有墨迹。

楚无情一笑道:原来你是司账的,有墨迹倒是应该,看来我是冤枉你了,不过,你手上何以带着鸽子味呢?吴海道:那怎么会呢?属下刚洗过手。

诸一彪道:是的,他洗过手才出来,不可能有气味,相公可能是闻错了。

吴海是最可靠的弟兄。

楚无情道:我知道,可是别人都不洗手,为什么偏偏他要洗手,我没闻见鸽味,却发现他的手心是潮湿的。

假如不是做贼心虚,他干吗要去洗手?马大雄叫道:我知道了,我在杀鸽子的时候,他来点了一下数,而且拿走了一只,说是那只鸽子不错,杀了太可惜,那个内奸一定是他。

吴海怒道:马大雄,你怎么血口喷人?我拿走的鸽子是一只白色,眼有怒脉,确是佳种,现在还在鸽笼里。

楚无情笑道:不错,我知道,肉鸽与传信的鸽子是分开来饲喂的,你取走的那一只根本不能传书,你只是借此机会到鸽笼那儿去,放出另外的一只。

吴海的脸色大变,诸一彪怒声道:吴海,原来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内贼,庄主对你何等器重?你竟做出这种事。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44\\ 050五十 假列暗桩吴海脸色雪白,气呼呼地道:楚相公,属下一片忠心,却遭此不白之灾,我也不辩解了,请你杀了我吧,但我要说一声,我受冤屈没关系,放过了真正的内奸才是得不偿失,现在请公子给我一剑好了。

楚无情笑道:吴老兄,我不杀你,秋鸿山庄对人一向宽大,除非为了自卫,绝不轻易杀人。

你就算是为九华剑社来卧底,也不过是通通消息而已,没有对我们造成多大伤害,我们何必杀你呢?但这儿不希望你再留下去了,诸大哥,你就带着这些弟兄,将他拘送出去。

诸一彪道:拘送出去,送到哪里?楚无情道:一直送到洛阳县城里,那里有庄主开的钱庄,你领二百两银子给他。

诸一彪道:相公对他太宽大了。

庄主一向把大家当自己的兄弟子侄看待,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这样的。

诸一彪道:可是也不必要这么多人送呀?楚无情道:一定要这么多人,郝大叔追敌一去不归,恐怕有所闪失,你们顺路,刚好去接应一下。

各位都是秋鸿门下的好手,万一遇上敌人,你们都能挡一下。

诸一彪这才答应率人去了。

楚无情朝其他的人道:没事了,大家回庄吧,紧守门户不要随便出入,我跟娇娇也随后去接应一下,把我们的马牵来。

马房中的人把他们的马匹牵出来,楚无情招呼李娇娇上马疾驰而去。

到了拐角处树林里,楚无情立刻勒住马对李娇娇道:好了,我们就守在这里。

李娇娇诧然道:楚大哥,你究竟在干什么?楚无情叹道:我指出的两个人都没问题,有问题的人在那二十几个里面,但是不必我们动手,黄三谷会对付他们的,所以我叫他们出去,让黄三谷替我们剪除掉。

他为了自保,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李娇娇道:二十多个人都有问题吗?楚无情道:那当然不会的,但黄三谷自有分寸,除了他要的人,不会杀错一个。

李娇娇嘘了一口气道:楚大哥,你的鬼主意真多。

楚无情叹道:我还是不够聪明,九华剑社的那些人才厉害,如果不是今天叶古这一闹,连我也想不到黄三谷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中,所以我们已发觉得太迟了。

李娇娇道:是啊!谁也想不到九华社主只是个空架子,那批人真是太厉害了。

楚无情笑道:这也不一定,黄三谷是个有心人,他早想摆脱控制了,如果没有充分的把握,他今天也不会采取行动。

这一来虽然发现九华剑社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雄厚,但局势是对我们有利的。

因为他们自相倾轧,自然会暴露更多的弱点,假如黄三谷是个真正的傀儡,那才可虑呢。

那批人始终在暗处,谁也拿他们没办法,不怕敌势强,就怕敌人看不见,摸不着。

李娇娇道:那我们躲在这儿干吗呢?楚无情道:等候最后一批内奸。

李娇娇一惊道:还有,会有这么多?楚无情道:我相信还会有的,叶古必无幸理,第二批的人也逃不过黄三谷的拦截,第三批人很快就会出来了。

李娇娇道:何以见得呢?楚无情道:这很简单,黄三谷既然要摆脱那批控制者,就必须清除今天能密告他的人,他不想与秋鸿山庄作对,就会把名单提出来由我们处置。

郝大叔追敌不归,必然是跟黄三谷在磋商内情,等他回来,那些人就无以藏身了,所以他们一定要在郝大叔归来之前离开。

李娇娇道:我不信,秋鸿山庄会有这么多的叛徒?我爹待人宽厚,他们不应该这么没良心。

楚无情笑道:娇娇,你别忘了,那些人是怀着目的投进秋鸿山庄的,老师教给他们的剑法不足以成为恩惠。

正说时,庄后一阵人声鼎沸,有数骑疾奔而来,前面两个人在逃,后面五六人在追。

快到林前时,追骑已至,逃的两人之一勒马道:刘五,你先走吧,我来挡住他们。

记住,出林之后,立刻易马易装,由小路出去。

刘五答应一声,说话那人便转身阻挡后面来的追兵。

楚无情朝李娇娇比比手势,叫她去对付那个说话的汉子,自己却利用林木的遮掩,悄悄蹑在刘五身后。

刘五骑着马直入林间,也想找个隐蔽的地方。

因此一直走到楚无情与李娇娇藏马的地方,他一眼看见了的火胭脂与楚无情的菊花青后,脸色大大地变了,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的反应十分灵敏,他没有下马,双腿一夹,催骑疾行,同时扬手射出两支钢漂,奔向火胭脂而去。

这一手够毒的,他知道李娇娇就在附近,也知道她对这匹马爱逾性命,因此下了这个杀手。

他想李娇娇一定会去救马,他就可以利用这刹那的空隙逃出去,争取到一线先机。

如果他遇上的是李娇娇,这一着倒是有效的,只可惜他的运气差,遇到了楚无情,而且遇上了一匹千中难选其一的通灵名驹。

楚无情人在树上,飞身直掠而出,口中发出一声像马嘶般的长啸,那是马匹极有限的几句语言之一,是一种紧急告警的信号,而他的人仍然扑向马上的刘五。

火胭脂不愧是名驹,也没有让楚无情失望,听见告急的信号后,火速人立而起,前蹄飞扬,躲过了一镖,也用那坚硬的钢的蹄子替它的同伴菊花青格落了一镖。

刘五乘的那匹马也不弱,听见啸声后,产生了同样的反应,它没有危险,那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动作,却把刘五从马上摔了下来,而且抛得很高,摔得很重。

可是刘五的身手也不算弱,身子落地,一个翻滚,立刻跳了起来,本能地挥出一剑。

楚无情的身子扑了过去,在一般的情形下是很难躲开这一剑的。

但楚无情不仅精擅剑术,其他各门的武学也很精通,何况早已有了准备,凌空一式空手夺刃,扣住了他的手腕,跟着身形一扭,将刘五扯倒在地,然后利用近身摔扑的特技,将刘五的身子往一棵大树干上抛去。

这不是中原武术的路子,而是习自大漠草原健儿的摔跤手法,刘五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树干上,立即两眼翻白。

楚无情很内行,冲上前去,将刘五提了起来,在地下颠了两颠,才将他翻覆的气血平伏下来,跟着手指一戳,封住了他的穴道,丢在地下冷笑道:你跑得了吗?现在除了我之外,谁也救不了你,相信你也明白。

刘五目中闪出畏惧之色,嘘了一口气道:楚无情,你既然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就打个商量。

楚无情笑道:我没有识破你们的身份,是你们自己沉不住气,要跑出来,你们掩护得很好,在秋鸿门下卧底了几年都没有被人发觉,谁会知道你们呢?刘五道:但黄三谷一定会通知你们的。

楚无情笑道:你们显然不是黄三谷手下的人,他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吗?刘五道:黄三谷既然存心想跟天剑盟作对,当然有相当把握,虽然他不应该知道,但必然已经知道了。

楚无情一怔道:天剑盟?这又是一个什么组织?刘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天剑盟自是更高于九华剑社的组织,也是九华剑社幕后操纵者。

楚无情道:天剑盟是哪些人主持?在什么地方?刘五道:天剑盟由天剑四老主持,没有一定的落脚处,凡是九华剑社势力所在,都可能是天剑盟总坛,因为九华剑社只是天剑盟的一部分。

楚无情道:不见得吧,黄三谷所在的地方,恐怕就没有天剑盟的人了,否则他怎会公然反抗?刘五冷笑道:他如敢公然反抗,就不会要杀人灭口了。

他消除我们的目的,就是怕他的反叛行为泄漏出去。

楚无情道:天剑四老是谁呢?刘五道:不知道,我们也没有见过四老的真面目,甚至连黄三谷也不知道。

四老的身份十分隐秘,他们很可能变成为毫不受注意的人,散布在九华剑社的势力范围之内,暗中控制着九华剑社的一切。

楚无情道:天剑四老既然身份不明,他们又怎么控制住黄三谷呢?他们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对黄三谷发号施令?刘五道:以前是透过陈宏发布号令,陈宏在长江水寨失踪后,下落不明,我们才极力追究,今天证实陈宏已死,可能就要换个人了。

楚无情想想又问道:天剑盟的目的何在?刘五一笑道:那还用问,自然是独霸剑坛,称尊武林,叫天下的武林臣服。

楚无情笑道:这个野心似乎太大了吧?刘五道:楚无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看出目前的局势,九华剑社嚣张到这程度,各大门派都置若罔闻,九华剑社欺侮到他们头上,他们也忍气吞声,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他们没有一点火性吗?楚无情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刘五傲然道: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因为天剑盟已经控制住各大门派,把握住他们的弱点,只要稍有不臣服之心,立刻就会遭受到玉石俱焚的命运。

楚无情道:我不信你们有这么大的力量。

刘五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事实,不但是各大门派,就是连绿林黑道,凡是有组织的门户,或者是稍有名望的江湖人,莫不在天剑盟的掌握之中。

楚无情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刘五哼了一声道:天剑四老是极有心计的雄才大略者,他们的工作在十年前就开始了,一面密置人员,打入各大门派,一面充实内部,直待时机成熟后,才假九华剑社在泰山剑会上正式露脸,使大家都以为是九华剑社暗中控制他们的力量,测试他们的反应,而真正的掌权者,还是在暗中活动,这种控制的手法,可以说无与伦比。

楚无情闻言不语,心中也认为这句话不算夸大。

刘五以为已经吓住楚无情了,得意地接口道:九华剑社成立之初,各大门派见黄三谷不过才十几人,对他低头,未免有点不甘心。

少林武当两大主派就暗中聚会一次,双方各派出五个高手,想试探一下九华剑社的实力究竟如何,而且还暗派了一批人,追蹑在那十人之后,以察动静。

那十名僧道高手,没有到达九华,就已经全部被杀,连他们暗中派出的人手也无一幸免,然后,由天剑盟将那些人的死讯分别送到他们的本院,附上一封措辞严厉的警告信,叫他们不得轻举妄动,这一下才算慑住了他们。

楚无情道:少林武当就是这么容易屈服吗?刘五笑道:那当然不是,他们两派历史久远,人多势众,杀死几个人是吓不倒他们的。

可是这十个人是打算到九华山去较剑的,他们所知道的九华剑社已露面的好手,那天正在山上替黄三谷庆寿,一个都没出动。

而他们的十大高手都被杀死在百里以外,让他们知道天剑盟的好手并不止于九华剑社的那几个,怎不叫他们惊心丧胆呢?楚无情道:这并不算厉害,他们可能是利用暗算的手段将那些人害死,非屈之以威,何足慑人。

刘五道:没有的事,我们把暗中追踪的两派门人各放了一人回去,让他们口述目击的情形,那十人是在黄山附近一所道院中被杀。

我们只派出了四名剑手,用真功夫杀死他们,事后还让两派人收拾尸体,让他们证明这十个人都是死于搏击。

楚无情笑道:这证明你们的剑术很了不起?可在泰山剑会上,夺魁的不是黄三谷。

刘五道:是的,李秋鸿的剑术造诣,超过我们的估计,这就是天剑盟为什么还不公开出面的原因。

四老一定要证实在剑术上确能独步天下后,才肯公然现身武林,所以才积极叫黄三谷筹划二度论剑。

楚无情道:再度论剑,得胜者未必是你们。

刘五道:一定是我们,虽然李秋鸿外出未回,但我们几度设法刺探你的剑式,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下次论剑时,秋鸿剑法一定无法再独步天下,天剑盟的霸业到那时也必能确定了。

楚无情道:我没说秋鸿剑式是天下第一。

刘五笑道:除了秋鸿剑式,我们再无所忌,四霸天中以你们的剑法最精,其他三人不足以论。

千蛇谷的雷成龙与柳叶青合手联盟了。

刘五道:雷成龙是天剑盟培植出来的,他还敢违抗我们吗?你想得太天真了。

楚无情倒是真正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雷成龙也是你们的人,柳叶青呢?刘五道:柳叶青她应该想想,九华剑社的势力无孔不入,雷成龙如非得到我们的默许,怎么能在西川立足?除了秋鸿山庄,哪一个地方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楚无情忙道:这一点,黄三谷知道吗?刘五道:他不知道。

千蛇谷是天剑盟预伏的一着暗子,用来牵掣黄三谷的,四老就是预防黄三谷会有异心,暗里提防他,明里也摆出一股跟他相对的实力。

楚无情一笑道:你知道的机密不少呀!刘五道:实不相瞒,我在天剑盟中的地位,不低于黄三谷,天剑盟中地位很高的人,外面掩护的身份多半很低,这样才不至于暴露,而便于行事。

楚无情道:你为什么把这些机密泄露给我知道呢?刘五道:我在秋鸿山庄多年,了解到一件事,李庄主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你虽是他的弟子,心胸也跟他一样,所以我们没有把秋鸿山庄列为对象,否则秋鸿山庄也不可能到现在一直平安无事。

楚无情低头沉思。

刘五又道:我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斟酌一下情势,不要再逞强多事了。

凭你们这点力量,是碰不过天剑盟的,你们何必要自寻烦恼呢?你能退出事外,我保证不来侵犯你。

楚无情笑笑道:你有这么大的权力吗?刘五道:当然,我是天剑盟中北区的负责人,直接受命于天剑四老,有权决定一切。

楚无情道:可是叶家兄弟却不肯放过我们。

刘五笑道:那是他过于冲动,他们都是陈宏的亲戚,在天剑盟中,也依仗陈宏的力量,陈宏一死,他们失去了靠山,怎么不情急呢?我对他们的底子很清楚,知道他们无法胜过你,所以才隐忍不发,否则我一定亮出身份,阻止他胡闹。

楚无情笑笑道:你的地位如此重要,怎么武功却平常得很,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刘五急了道:是真的,天剑盟的组织很特殊,除了四老本人外,举凡担任要职的,武功都不高。

像那个陈宏就是如此,否则你们怎么杀得死他呢?我们都是决策的人,拼命的事用不到我们。

楚无情道:你还能解释得明白一点吗?刘五道:天剑四老别具慧眼,才能建立这么大的基业,因为我们技业平平,必能忠心耿耿地恪尽职守,像黄三谷那样的人太多,就无法控制了。

楚无情一笑道:黄三谷叛像已露,你们控制得了吗?刘五道:今天的事情做得很绝,把我们的消息都封锁住了。

如果天剑四老不知道他的野心已逞,将来也许很麻烦,所以我一定要出去揭发他,预谋对策。

楚无情道:我现在放了你,你能逃得出去吗?刘五顿了一顿道:不晓得,我可以试试看,秋鸿山庄左近有十九处暗桩,只要有一处没有被挑,我就可以把消息传出去,否则我只好隐藏起来,再设法联络。

楚无情笑道:你只要离开山庄五里,就难逃毒手,最聪明的办法,莫过于留在秋鸿山庄内。

刘五道:我知道,可是黄三谷一定会揭发我们的。

楚无情笑道:你们的掩护很成功,我列举一切可能卧底的人物,结果还是把你们给漏了。

刘五道:可是你与李小姐暗藏林中,分明在等我们。

楚无情道:不错,我只是试试看,如果你们不自投罗网,我们还是找不出来,只怪你们太心急了,黄三谷不一定知道你们的身份,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公然下手,只能秘密通知我,我是否会跟他合作,也在未定之数。

刘五目中流露出希望道:那么相公是打算放过我了?楚无情道:我有这个打算,不过你们的身份已泄,庄中每个人都知道了,就算我有心放过你,黄三谷也一定会继续下手。

他既然存心叛离天剑盟,秋鸿山庄中一定也有他的人潜伏,你会安全吗?刘五道:没有别的人了,我与谢大玄是最后的二个,还有一些人都是在诸大彪带出去的那一批之中,想来是难逃一死了。

相公的办法真妙,揭发出来的两个人都不是我们的人,可是你虚张声势,把他们当作筏子,其他人才不疑心糊里糊涂就出去送死了。

我们事后才感到不对,也认为相公太精明,才忙于脱身,谁知仍然落入相公的算计之中。

楚无情冷笑道:你只知道天剑盟的人没有了,怎知黄三谷的人也被清除了呢?黄三谷如果不留下几个心腹,他怎么敢放心离开秋鸿山庄?楚无情又道:所以你必须死。

刘五惶然道:楚相公,我死了对秋鸿山庄可没有好处。

天剑盟在秋鸿山庄的暗桩全拔除了,就不得不考虑采取流血的手段。

我虽然是天剑盟派来的,但对李庄主的人品胸怀十分倾服,才多方保全本庄,假如换了个人来主持这一地区,不一定会像我这么和平了。

楚无情笑道:对外你必须一死,但只有我知道你还活着,不是既保全了你,也保全了秋鸿山庄?刘五道:相公是要我假死一次?楚无情笑道:假死不行的,如果你的尸体不被人亲目证实,黄三谷绝不会相信你已经死了,因此你必须死掉,你的尸体要让我带回去,给每一个人过目。

刘五惊道:那我怎么还能活下去呢?楚无情一笑道:你不必担心,完全信任我好了。

我要你死去,自然会使每一个人都知道你死了,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就一定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又在他身上戳了两指,然后在他几处重要的穴道上动了一阵手脚,刘五的身子一阵颤动,七窍中都冒出了鲜血,脸上的样子变为十分狰狞可怖,然后他才扛起刘五,放在菊花青马上,骑了火胭脂,慢慢走回庄中。

到了林子前面,但见一片凌乱,到处都是血踪,秋鸿山庄的人有几个受了伤,李娇娇拄着剑,站在一具尸体面前发呆。

楚无情上前问道:娇娇,怎么样了?李娇娇道:这家伙非常扎手,把我们的人伤了好几个,我忍不住出手,力拼十几回才把他放倒。

楚无情道:你杀死了他?李娇娇道:我本想留下活口的,可是这家伙十分顽强,倒地之后,自己咬断舌根死了。

楚无情啊了一声道:真想不到,我捉住了这家伙也是一样,我用了分筋错骨法,他还是一个劲儿的闭口不吐只字,等我发现用刑太重,他已经咽了气。

说着把刘五的尸体丢下,放在谢大玄一起道:好在内奸都肃清了,我们也无须再问什么口供。

忠大叔,这两个人虽是心怀不测,但他们也是秋鸿门下,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郊,把他们好好收殓一下吧!他口中所喊的忠大叔,就是管理马房的李老忠,也是李秋鸿的族兄弟。

楚无情初到山庄时是做马夫,还是李老忠的手下,现在楚无情虽已升为李秋鸿的衣钵传人,将来还可能是秋鸿山庄的主人,但对李老忠依然十分客气。

可是他的话就等于是命令,李老忠忙答应了。

庄上的人手很齐,自然也有专职的木工,李老忠忙叫了几个人来,取出现成的木板,钉了几具棺木,连带将叶雄叶白等人也一并收殓了起来。

楚无情将庄里的人都遣回庄上各守本位,自己与李娇娇仍等在门口。

约莫个把时辰。

天色已经大亮,果然郝思文领着随后出去的诸一彪等人都骑着马赶了回来。

楚无情点点人数,见少了四个,乃问道:郝大叔,你追人的结果如何?叶古逃走了吗?郝思文道:没有,快到洛阳县城时,他就被一阵乱箭射死了,跟着黄三谷现身相见,交给我一份名单,说那是潜伏在秋鸿山庄上的细作,我正在跟他谈话时,诸一彪带着另一批人来了,赫然就有名单上的四个。

李娇娇忙问道:那怎么样了呢?郝思文道:黄三谷一见就笑笑说:楚相公真了不起,居然把这批人给找了出来。

没有要我们动手,他跟我们自己带来的人就把那四个家伙解决了。

李娇娇道:大叔,您没问他会不会弄错?诸一彪在旁道:错不了,这四个家伙到时沉不住气自己泄了底。

他们的剑法高出同伙的弟兄很多,招式也完全不同,分明是九华剑社派来卧底的。

郝思文一叹道:老朽实在惭愧,庄主把什么事都交给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奸细隐身庄中。

楚无倩道:大叔也别自责了,是他们隐藏的本事太好了,如非黄三谷跟叶古窝里反先抖出来,任何人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在几年前就怀着目的,投身此间,那时九华剑社之名还不见经传谁会怀疑呢?郝思文见庄外只几个木工在操作,问道:其余的人呢?名单还有一个,黄三谷说那人最重要。

楚无情问道:是谢大玄还是刘五?郝思文一惊道:相公已经知道了,是谢大玄。

楚无情道:已经解决了,黄三谷的名单上有漏洞,可见他办事还不够周密,我多找出一个刘五。

郝思文急问道:人确实死了吗?楚无情道:已经装在棺材里了,还会不死吗?郝思文道:那不行,黄三谷说过了,这些人的内功很具根基,必要时会嚼舌自尽,但不是真的。

楚无情哦了一声,走到谢大玄的棺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模摸胸前,凝神良久才道:不错,他还没死。

郝思文道:相公是如何觉察的?楚无情道:他用的龟息之法,将生机减到极为细弱的程度,脉息可以在每个时辰内跳动十次,幸亏大叔带回这句话,否则可真被他们瞒过了。

刚我试了一试,他的脉息在一刻工夫内,竟然跳了两次。

郝思文道:那快补上一剑,黄三谷说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来才行,否则我们就不得安宁了。

楚无情道:不必,他活着对我们有用。

郝思文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楚无情道:黄三谷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他把一切的暗桩拔除掉,账记在我们头上,等那些幕后指使者知道了,恼羞成怒,势必对秋鸿山庄展开报复行动。

郝思文道:黄三谷保证不会,如有行动,他一定会先通知我们,到时还会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楚无情道:不错,他也许这么做,但对我们并没有好处,黄三谷志在称霸天下,到后来还是会对付我们的,我们何必要替他做工具呢?因此我认为让黄三谷自己斗去,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事。

郝思文点头道:老朽计不及此,还是相公精明。

可是我们怎么对黄三谷交代呢?他一定要看见谢大玄的人头,才肯放手行事,否则他只有撒手不管了。

楚无情笑道:他想撒手,人家也不会放过他的。

要杀人让他自己杀去,我们不做凶手。

说着他吩咐将所有死者一起埋到后庄的荒地上,只是特别吩咐,坑要挖得深,必须深及一丈。

他自己亲自监工,看着大家把泥土都踏实了才离开,郝思文、李娇娇都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忙到午后,他才歇下来。

到了晚间,他又约了郝思文与李娇娇,悄悄掩到埋死人的地方,找了个很僻静的坟躲了起来。

郝思文道:相公可是怀疑内奸尚未清除,那不太可能吧?楚无情道:不,我相信一定还有,只不过剩下的人不是天剑盟,而是黄三谷的,但对我们而言却都是内奸。

郝思文哦了一声道:难怪相公不肯将谢大玄枭首,原来是要引出黄三谷的人,让他们前来下手。

楚无情道:我没有依照黄三谷说的做,假如庄上有他的人,一定会再来补行手续。

正说之间,远远已经来了两条人影,来到新坟前,一人开口道:诸兄,你问清楚了吗?可不能再出错,楚无情这小子太缺德,把坑挖得这么深,假如弄不对,重新再挖一个,可就费事多了,况且咱们的时间不多。

一个是诸一彪,另一个却是在厨下担任副手的马大雄,李娇娇不禁低呼道:竟是这两个人。

楚无情忙压住她的嘴唇,叫她噤声。

遂听诸一彪道:不会错,我问清楚了,就是这第三座。

两人使用带来的工具在坟上开始挖起来,马大雄边挖边道:诸兄,楚无情还真不错,居然又替我们找出了一个刘五,咱们两人在庄中多年,已经算是很留心了,总算找出了五个,哪知还有一个漏网的。

诸一彪叹道:是呀!由此可见天剑盟的行事太机密。

但愿不会再有了,否则咱们俩就非常危险。

马大雄道:今天幸好有个吴海帮了我一手,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推脱呢。

鸽子是我放的,虽然双方都不会指证我,但吴海一定对我疑心。

因为经手动过鸽子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他没放,就一定是我了。

诸兄,你应该设法把他除掉,否则我们都待不下去了。

诸一彪道:我何尝不想,可是楚无情指定要我押送他出去,而黄社主的名单上又没有他,如果杀了他,两边对不起头,我的身份反而会暴露了。

楚无情很厉害,他一转念之间,就把我们多年调查所得的四个人都指了出来,他叫我们出去押送吴海。

实际上是要我们出去给黄社主指认,连我们没发现的刘五也被他找了出来,因此我觉得不必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走吧。

马大雄道:那这儿的工作就算了?诸一彪道:无此必要了,天剑盟的人已拔除净尽。

马大雄道:诸兄倒很好,我却是两面身份,出去之后,恐怕天剑盟的人也不会放过我。

诸一彪道:你放心好了,社主既然决心脱离天剑盟,自然有相当的把握,一定能庇护你的,陈宏那老儿一死,天剑四老也奈何不了社主。

马大雄道:陈宏到底凭什么挟制社主的?诸一彪笑笑道:陈宏的剑技不高,可是他却掌握一式剑招,那一剑招必能制社主于死命,而且他又日夜跟在社主身边。

天幸这老儿自己找死,跑到巫山去,让楚无情他们给杀了,此人不死,社主还不敢猝然发动呢。

马大雄道:社主大可以先下手为强呀!诸一彪叹道:你以为社主没想到吗?可是那老儿太精明,身边经常带着四名好手,不让任何人接近他。

那四名好手没有到巫山去吗?陈老儿没带他们去。

现在他们多半是向天剑四老报到了。

这四个家伙剑法很高,却敌不过社主,没有陈宏做靠山,自然要溜了。

马大雄道:我实在想不透,陈宏的剑技平平,却能制住社主,那一式杀手果真如此精妙吗?诸一彪道:不算精妙,却刚好可以制住社主。

这就是天剑之弱点,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

天剑四老都会那一式杀手吗?诸一彪道:自然会了,天剑是从他们手中传出来的,可是他们自己本身的缺点也被社主掌握住了,所以他们不敢公然现身,因为社主也能杀死他们。

马大雄又问道:诸兄,小弟在庄中从不外出,你却借着秋鸿门下的牌子,经常在四下活动,你见过天剑四老吗?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诸一彪笑道:你是天剑盟的人,我却是黄社主私下网罗的人,根本不属于天剑盟,怎会知道呢?可是对天剑盟的事你比我清楚多了。

诸一彪道:那都是社主告诉我的。

马大雄道:我进入天剑盟有十多年了,只闻四老之外,却从来没见过他们,想想实在没意思,所以才归顺到社主这边来,但愿社主真能保护我,否则我的麻烦就大了,天剑盟控制人的手段实在不是你能想象的。

诸一彪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绝对可以放心,黄社主对他们已摸得差不多了,在下次剑会上,他有把握将天剑四老都逼出来,而且也有适当的人选去对付他们,进而取代他们。

办好这件事,就是咱们出头的日子了。

马大雄受了鼓励,工作也起劲了,很快地将棺木挖了出来,打开棺盖一看,才道:没错,果然是谢大玄。

诸一彪手中的锄头往下一砸,将谢大玄的脑袋砸得稀烂道:好了,大患已除,咱们可以交差了。

郝思文与李娇娇几次要行动,都被楚无情拦住了,郝思文不禁低声道:楚相公,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楚无情只是摇头,逐听马大雄道:还有一个刘五,是不是要照样来一下,免得日后……诸一彪道:时间来不及了,那家伙不会再活了,郝思文回来时,说出他们会假死,楚无情只在谢大玄一个人身上试了一试,可见他很内行,在他的整治下刘五必死无疑。

马大雄道:咱们快把泥土掩好。

诸一彪道:别费事了,楚无情把抗挖得那么深,就是算准会有人要来动手,他此刻一定在庄中清查人数,也一定会发现我们两人不在庄中,反正不回去,何必还费那个劲。

此时不走,等他们找了来,就走不成了。

两人抛去工具,迅速地离去。

等他们走远后,楚无情才从隐蔽处出来,脸含微笑。

郝思文不解道:楚相公,你为什么要放那两个家伙走呢?楚无情道:不放走他们,黄三谷知道奸谋败露,一定不会对附近的伏桩下手。

现在他没了顾虑,一定大开杀戒,替我们除去四周的暗卡,免除我们的后患,这不是很好的事吗?郝思文道:可是这笔账记到我们头上,那么天剑盟就会对我们报复了,从诸一彪的口中,可知黄三谷处心积虑,不见得真会帮我们的忙。

楚无情道:是的,他或许会暗中通知我们一声,使我们有所准备,但不会帮忙。

因为他希望我们跟天剑盟先干起来,他才可以坐收渔利。

郝思文道:是呀,所以我们不能放那两人走。

楚无情道:不过天剑盟不会对我们采取行动的。

郝思文道:何以见得呢?楚无情笑道:因为有人会替我们说明。

在两人的惊诧中,楚无情跳下那个掩埋谢大玄棺木的土坑,将棺木举起,先送出坑外,然后又拿起锄头靠左边挖了一阵,没多久就挖到另一具棺木。

他将棺板击破,拉出刘五的尸体道:那两个家伙太笨,我叫人挖的坑虽深,棺与棺之间的距离却很近,他们只要往旁边多挖一尺,就可以挖到另一具了,可惜他们不多用点脑筋。

说着用手在刘五身上连拍了几下,又推拿了一阵,刘五的手脚渐能活动了,郝思文惊道:原来他没死。

刘五睁开眼睛,看见谢大玄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顿时变色,楚无情笑道:这是诸一彪与马大雄干的事。

刘五怔然地道:诸一彪与马大雄,这不可能。

楚无情道:为什么不可能呢?刘五翻着眼睛,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

楚无情冷笑道:刘五,你不必隐瞒了,马大雄是你们的人,你以为不揭穿他就能保障他安全了,可是他却是黄三谷的人,诸一彪也是的。

因此他们才来翻开谢大玄的尸体。

刘五道:我知道,马大雄在两边做细作,那是我们授意的,所以我相信黄三谷也不会揭穿他的。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马大雄为黄三谷作暗桩是得到你们授意的,可是你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呢?刘五道:当然是天剑盟这边,他知道天剑盟的实力比黄三谷强得多,绝不敢背叛我们。

楚无情道:那他为什么要帮诸一彪毁尸呢?刘五问道:那两个人呢?楚无情道:走了,我放他们走的。

因为黄三谷说你们会龟息假死的方法,必须要砍断你们的脖子,才能没有后患,我故意留下谢大玄的尸体完整不动,想引出秋鸿山庄中没发现的暗桩,这两个家伙果然沉不住气。

刘五忍不住笑道:那就难怪了,马大雄一定要这样做,才会赢得黄三谷的信任,他就可以把消息传出去了。

楚无情笑笑道: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到,黄三谷会让马大雄活着吗?假如马大雄真是两面做人,黄三谷会绝对信任他吗?很可能一走出庄子,诸一彪就杀他灭口了。

刘五脸色一变,楚无情道:而且马大雄是忠于黄三谷的成分较多,当他们毁尸时,马大雄主张连你也一起毁了以绝后患,倒是诸一彪把他拦住了。

刘五道:为什么呢?难道诸一彪是我们这边的人吗?楚无情道:不是的,而是诸一彪根本不知道你也有分,而且你是被我杀死的,不是自杀的,他认为不必多事。

刘五,你太性急了,假如你不跟谢大玄一起走掉,你的地位很安全,谁也不知道你是天剑盟的实际负责人。

刘五低下了头,楚无情道:黄三谷得到那两人的汇报后,认为手续已清,用不着顾忌,一定立刻对秋鸿山庄周围的暗桩展开围歼的行动,然后挂在我们账上,让天剑盟跟秋鸿山庄火拼,他好坐收渔利。

刘五连忙道:我可以向天剑盟解释此事。

楚无情道:也不必,我准备自己去找天剑盟解释。

刘五道:你不知道找谁去联络。

楚无情笑道:所以我才留下你,等你告诉我。

刘五道:我不会说的。

楚无情笑道:你必须说,否则我就把天剑盟的事提前宣扬开来,说是你告诉我的,这一来你就活不成了。

刘五脸色大变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楚无情道:没有办法,我必须保障秋鸿山庄的安全,而且这也是为你好,我就算放你出去,你也不一定能逃过黄三谷的毒手,他已经把秋鸿山庄密密监视住,除了我自己出去,则他对任何人都不放过。

刘五脸色又是一变,举掌朝自己顶门拍下,意图自杀,可是一掌落下,全无劲力,他连忙又想嚼舌,但只把自己咬得疼痛万分,依然死不成。

楚无情笑道:你别打歪主意,我在点你穴道时,发现你习过龟息之法,所以同时散掉了你的功力,目前你想死都不可能了。

刘五叹道:你害苦我了,我的一家大小全被你坑死了。

楚相公,你是侠义中人,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呢?楚无情笑道:我就知道天剑盟必有控制你们的方法,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卖命。

刘五,你要弄清楚,我没有害你,甚至也不会杀你,是天剑盟要杀你的家人。

刘五道:我若告诉你联络方法,天剑盟就知道是我叛了帮,立刻会对付我的家人的。

楚无情道:不会,大家都知道你死了,黄三谷以为如此,天剑盟也以为如此,所以你只要乖乖地在庄上,除了我们三个人,谁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但你必须把天剑盟的联络方法告诉我,我可以推到谢大玄的身上去。

刘五道:可是我再也无法与家人重聚了。

楚无情道:你全家都在天剑盟任事吗?刘五道:没有,我的老婆不会武,孩子们都还小,但他们全在天剑盟的控制下作为人质。

楚无情道:那你躲过三五载,等事情平定后,再设法与家人联络。

我想你的死讯传出后,过一段时间,天剑盟也不会再注意你的家人,你考虑一下。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44\\ 051五十一 投宿破庙刘五沉思良久才道:好吧,为了保全我的家人,也只得听你的了,回到庄里,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我藏起来,我先把秋鸿山庄附近的暗卡都写出来,假如黄三谷没有完全扫荡清除,找到其中剩余的联络就行了。

他们认识你吗?不全认识,但是你用暗号联络一下就行了。

假如这些地方都被清除了,你就到苏州观前街天一当铺找胡朝奉。

那是天剑盟的总坛吗?我不知道,但那是我们有紧急事故时禀报的地方。

暗号如何联络呢?对附近的暗卡,你只要连问三句话,每句话都以天字起头,对方回答你三句话,每句话都以剑字托尾,就是答对了切口。

到天一当铺,你直接找胡朝奉,当一支剑,开价五万两银子就行了。

楚无情道:就这么简单吗?刘五道:是的,因为天一当铺的秘密,只有各地的负责人才知道,用不着多费事。

我们自己去,根本无需盘问,这个手续只是在我们不便分身,遣代表前去时才使用。

楚无情道:好,你不必回庄了,郝大叔,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安顿他?若在庄上,仍不太安全。

郝思文道:有,在庄右五里多路,有一家村户,是庄主的一个忠心弟兄,住到他那儿去吧!李娇娇道:不是马回回家?我怎么不知道他也是庄上的人,爹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

郝思文笑道:小姐,秋鸿山庄是北霸天的居处,总得要一些外围的人手,这些人,除了庄主之外,就我知道,平时也不去接触,才不会引人注意。

李娇娇道:爹又不想在江湖称雄,何必要这么谨慎?郝思文道:庄主既然在武林中创下了北霸天的名头,就不免有麻烦,这些人完全为了警戒,分散在每一处道路上,万一有人要来偷袭,我们才可以预防。

李娇娇道:可是方明与雷鸣远偷进来,却没人知道。

郝思文道:不错,这是我的疏忽,但不可认为他们没有尽力。

方明与雷鸣远是从北山进来的,那儿的守望弟兄都被毒蛇咬死了,一家四口,全都死了。

李娇娇愤然道:是他们下的手吗?郝思文道:不错,事后我派人去查过,他们都是全身发黑,死于一种极毒的蛇类。

李娇娇怒道:楚大哥,你不该放他们走的。

楚无情叹道:我如知道了,绝不会放他们走。

郝大叔,这笔账记着,我会收回来的。

语毕朝刘五道:你不必写了,把暗卡口述出来吧!刘五道:总共有十四处呢,相公记得住吗?楚无情道:记得住,我这点记性还有。

于是刘五在地下连比带书,将十四处暗卡都说了个大概,同时还说明了负责人的姓氏。

郝思文色变道:这些人我都知道,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照你所说的人家加起来总有四十多人。

刘五道:是的,举凡重要武林人物的住处附近,天剑盟都派了不少的人,所以天剑盟可以夸口,只要传出一道命令,十天之内就可击溃天下所有的武林门派。

楚无情道:这些人都会武功吗?会的,都具有一流的身手。

楚无情道:天剑盟既然拥有这么多的人,大可以公然在武林中开创门户,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呢?刘五道:天剑盟的人虽多,但不会比各大门派的人数总和还多,如果集中起来,我们在明处,必会遭到大家联手攻击,自然不如暗中控制的好。

楚无情道:大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找你们的麻烦?刘五叹道:天剑盟志在称尊武林,叫大家臣服其下,别人肯服吗?因此,必须利用九华剑社。

郝思文接口道:不错,这一着很厉害。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九华剑社身上,天剑盟在暗中活动,当然方便得多。

假如黄三谷不具二心,你们一定会成功。

刘五叹道:天剑四老为此计划经营,将近十年,就是没防到黄三谷会来上这一手。

目前的情况可很难说了。

黄三谷敢公然反抗天剑盟,想必做了相当准备,如果立即揭穿他,还有制止之法,再给他蒙蔽一段时间,他会在不声不响之下,把天剑盟的力量消耗净尽,因为他对天剑盟太清楚了。

楚无情忽然问道:天剑盟对他的情形一点都不知道吗?刘五道:不知道。

以为他很恭顺,泰山剑会后,他还是很听话,直到最近,他假公济私,处死邢无极后,天剑盟才发觉他的态度有异,但已经来不及了。

以马大雄为例,他受命为两边工作,但将我们的底细都泄了,对他却一无所报,因此连我都不知道诸一彪是他的人。

一个地方如此,其他地方想必也差不多。

楚无情道:刘五,你已经把天剑盟的内情说出来了,我保证不牵出你,你是否还可回天剑盟呢?刘五沉吟片刻才道:只要楚相公不对人说有关天剑盟的消息是得自我这儿,我想可以回去的。

楚无情道:你是否能逃过黄三谷的追杀呢?刘五道:我情愿冒这个险,因为我之所以招供,完全是为了家人着想,如果活着不能与他们相见,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楚相公肯放我回去,我将十分感激。

楚无情道:好吧,你的穴道被我用一种特殊手法所制,那是没有解法的,但经三十六个时辰后,它会自动消除。

这三天你就在马回回家休养,等你恢复了就走吧。

我相信过了这三天黄三谷的监视也会松一点,对你也较为方便,你只要改变一下外貌就没有人注意了。

刘五连连道谢。

楚无情道:郝大叔,趁夜中无人,麻烦您把他带去吧,我与娇娇在这收拾一下。

郝思文应声而去,楚无情则将刘五的空棺封好,再将谢大玄的首级放在原来的棺材里,用锄头铁铲把泥土堆回去,草草地掩埋了一下。

李娇娇问道:黄三谷会不会再派人来破棺?楚无情道:会的,他一定会派人再来看看。

那不是会发现有人没死吗?楚无情道:不会发现了,你别忘了刘五是从旁边接出来的,上面的土没有动过,他派来的人看见浮土仍保持原状,就不会多事了。

因为土没动,证明人还在里面,埋得这么深,活人也会被闷死了,他还担心什么呢?李娇娇道:楚大哥,你把刘五与谢大玄埋在一起,想必心里早有打算了,知道会有人来毁尸。

楚无情点点头道:是的,当我知道刘五的身份未被黄三谷发现时,就想到这么做了,而马大雄与诸一彪完全实现了我的计划,就使我更省力了。

李娇娇一叹道:这个江湖使我越觉得可怕了,除了要拼命斗狠之外,还要斗心计,我实在不习惯。

楚无情道:谁习惯呢?当我开始准备入江湖时,也没想到内情,逼得我须步步为营,才能不跌入别人的陷阱与圈套,虽侥幸没出过岔子,但我已是不胜恐惧,因为我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娇娇想了一下问道:楚大哥,你是否准备去查证一下刘五的话,然后向天剑盟揭穿黄三谷的事。

楚无情道:我会查证一下,但不会去揭穿。

李娇娇愕然问道:为什么?那我们不是要替他背黑锅,受到天剑盟的报复了?楚无情叹道:娇娇,你想得真简单,从苗疆东返之后我与九华剑社几次冲突,看起来好像是他吃了亏,实际上他才是最占便宜的一个,因为他是在利用我们打天剑盟,吃亏的只是天剑盟而已。

当然这也靠他暗中帮忙,如果我揭发了他天剑盟不会领我的情,而且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言甫毕,暗中有人接口道:楚兄这个算盘打得很正确,三分鼎足时,有两个敌人的一方最吃亏,有两个朋友的最占便宜,目前你们只有一友一敌,还是站在有利的一面,可千万不要自陷于两面为敌的危局。

说话的是个稚嫩的少女口音,两人都为之一惊,同时朝发话的一座荒坟扑去。

李娇娇的距离较近,看见一条人影,当头就是一剑,那人扭身躲开,同时叫道:李姐姐,小妹如有恶意,就不会发言招呼了。

那是黄三谷的女儿黄菊英,穿了一身黑衫,满脸都是狡诈的神色。

楚无情怕李娇娇沉不住气,连忙用身子挡在她们之间问道:黄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黄菊英笑道:来了不久,但也有一会儿了。

李娇娇微怒道:你来做什么?黄菊英道:奉家父之命,前来收拾残局。

李娇娇神色一变道:那你都知道了?黄菊英点点头道:不错,我见到马大雄与诸一彪,听说还有一个刘五我就觉得不大对了。

楚兄,你那瞒天过海,暗藏刘五的事,只能骗骗那两个活宝,瞒不过我的。

幸好我多待了一会儿,听到你们最后的一段话,否则我以先前所见的情形转告家父,误会就大了。

楚无情沉着地问道:马大雄与诸一彪呢?黄菊英笑道:已经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去了。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最安全的地方?黄菊英微笑道:人都怕死,因为人只能死一次,他们已不再怕死了,自然,再安全也不过了。

李娇娇愤然道:你杀了他们?对自己人都这么狠?黄菊英道:他们只毁了谢大玄的尸体,那是为了便于向家父交代,却留下了刘五,且不论此举是否有意,但总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而家父的处境是不容许出错的,所以他们不能再活下去。

家父曾经施用了类似的苦肉计,打进了天剑盟,就得提防一手。

楚无情忙问道:那个刘五呢?你也杀了吧?黄菊英道:没有,他既是在秋鸿山庄的保护下,我为了尊重楚兄,绝不向他下手。

除非他离开了你们的保护,那就是自己作死,不能再放过他。

楚无情道:他已经无家可归了,你又何必呢?黄菊英笑道:楚兄,我告诉你一句真话,就是别太信任天剑盟的人。

他指出了十四处暗卡,但据家父所知,却有十九处之多,而且可能另外还有三处。

楚无情一惊道:那不是有二十二处了?黄菊英道:是的,家父侦知了十九处,但仍然可能遗漏了三处,可知天剑盟布局之精,以及天剑盟的不可信任。

楚无情问道:这些地方都被挑掉了?黄菊英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发出通告,在已知的十九处,都有人动了手,可疑的三处,我想请楚兄帮个忙,一起去挑了,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楚无情道:为什么要我帮忙呢?你们有的是人。

黄菊英笑道:楚兄,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你该出点力,这些暗桩的存在是对付秋鸿山庄的。

李娇娇道:可是账记在我们头上,天剑盟的报复行动也就会针对我们而来,我们为什么要替你做工具呢?黄菊英道:李姐姐,我说句老实话,那是不可能的。

天剑盟的力量分散在四处,目前调不出人手来了,在武林各大门派与庄堡中,秋鸿山庄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天剑盟绝不会为了秋鸿山庄,暴露了他们那些人的身份,因此挑掉那些暗桩,只有对贵庄有利。

李娇娇道:但对你们更有利,只要有一处不挑除,令尊与天剑盟对立的事就会被揭露了。

黄菊英笑道:家父侦知的桩卡安知就不会再有遗漏呢?何况家父到秋鸿山庄来,天剑盟是知道的,天剑盟的人悉数被歼,家父会不受怀疑吗?因此事机泄漏与否,对家父已无关重要,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家父已经作了万全的准备,所以要挑除那些暗桩,就是向楚兄卖一分交情,使秋鸿山庄免于威胁而已,楚兄斟酌一下吧。

我们不常在这里,总不能为庄中遗留后患。

黄菊英又道:家父带来的人确已全部分派出去,我也通知过,事完之后,叫他们立即分散,因此目前我找不到一个帮手了,才向楚兄求助,如果楚兄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好不管他们了。

那对我们毫无影响。

楚无情道:是现在就去吗?黄菊英道:不错,事不宜迟,十九处暗桩被挑后,别的人得知消息,一定会妥作准备,再想去对付他们就不容易了。

李娇娇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黄菊英笑道:李姐姐,希望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李娇娇把脸一板道:为什么?因为那些人的掩护很周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江湖人,你的心肠太软,也许会下不了手。

李娇娇道:我又不是不会杀人。

黄菊英笑道:假如对方是个老人或者小孩子呢?李娇娇道:那些人难道也必须杀死吗?黄菊英道:看起来我好像才十四五岁,实际上我已经十八岁,假如你以前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会武功,你下得了手吗?李姐姐,天剑盟的剑法练起来很伤人,使人发育得慢而老得快,因此天剑盟中的人,大部分看起来都是老弱妇孺,不受注意,但却是最危险的人。

李娇娇不服地道:只要是该杀的人,我都敢杀。

黄菊英一笑道:问题是那些人看起来都不该杀,所以才能在各地散居潜伏而不被发觉,等到了解他们的底细后,已经来不及了。

对天剑盟的人不能客气,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只有用一个杀字去对付,否则他们就会杀你。

李姐姐,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因为你对他们下不了手。

楚无情道:娇娇,我也不希望你去,因为你对他们下不了手。

然后,他又在她耳边道:假如对方是个高手,免不了要拼命,而你却不宜动手,你需要休息。

娇娇,听话,还是回去等我。

我也不希望你成为像黄菊英一样,在这点年纪就把杀人当作一件平常的事。

李娇娇的心被这一番话软化了,已有了九成的允意,口中仍倔强地道:我跟去看看也不行吗?黄菊英一笑道:不行,李姐姐,你一去就不能光看看,你不找人家,人家会找你,手下一疏神就会溜掉一个,溜掉一个就是绝大的麻烦,而这麻烦是我们双方面的。

她虽然含笑,讲话语气中已有点不耐烦了。

李娇娇听得微觉刺耳,但看她那矮小而发育不全的身材,心中又平静了下来。

昨夜的一度缱绻,使她由少女变为妇人,心理上较为成熟,觉得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赌气。

因此微微一笑道:你们都嫌我碍事,我就不去吧!这是句无意的话,楚无情听了也没在意,但黄菊英不知怎的,脸上居然红了一红。

李娇娇又道:那三处地方远不远,是不是要叫人备马?黄菊英忙道:不用了,府上的马都是有记号的,让人一看就会认出来,反倒打草惊蛇。

这三处地方虽然不远,但分得很散,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匹马代步。

楚无情微怔道:总共才多少路,要十几匹马?黄菊英笑道:当然要这么多,因为我们要争取两点,一个是快,一个是密,快要用马代步,密要在接近时弃马潜行,总不能解决一处后,又回头来牵马。

所以我备下了十几匹马,分置在几段路上,赶完一处就换马奔往另一处。

楚无情道:你们准备得可真充分。

黄菊英微笑道:当然了,要跟天剑盟作对,就得要有充分的准备。

家父与你们一样,都是经不起失败的。

楚无情没有再说话,向李娇娇挥挥手,就跟黄菊英一起走了。

转到密林深处,果然有人在那儿等着,是一个中年汉子,显得很干练,手中牵着三匹马,黄菊英拉过两匹,那汉子上马疾驰而去。

马行虽疾,却没有多大的声音,楚无情不禁微诧异。

黄菊英猜到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待他出口询问,就笑道:马蹄上绑了棉制的软套,所以没多大声响,这是为了秘密行动的方便,否则家父调集这么多的人手,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到附近,怎会不被人发现呢?说着把马交了一匹给楚无情,又笑道:听说你是品马的大行家,品品我们的马如何?楚无情在夜色中只看出马的毛色也是墨黑的,他在马背上按上一按,又拍拍马股,那马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不禁豪然道:这是千里名驹,而且是纯种的天马。

奇怪了,天马都是白色的,不该有黑马?黄菊英笑道:佩服!佩服!一口道出来历,不愧今之伯乐。

黑色是染上的,那是为了方便黑夜中行动。

两人上了马,黄菊英在前疾驰,楚无情跟在后面,两人两骑,像风也似的,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

楚无情计算一下马的脚程与耐力,发现这两匹马的性能绝佳,比李娇娇的那匹火胭脂还要好得多。

他是个爱马的人,也是个懂马的人,良驹在骑,引起了兴趣,一心只想测试马力,也不问去何处了;奔驰了近一个时辰,计算一下里程,约莫已出了洛阳,他才惊觉道:黄姑娘,我们上哪儿去?黄菊英将马稍勒,跟上他走在并排道:上姑苏去。

楚无情一怔道:上姑苏去干吗?我们不是要去消除秋鸿山庄的伏桩吗?用不着跑这么快。

黄菊英笑道:那些小事用不着你我出手,我已经交代手下的人去办了。

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到姑苏去找那家天一当铺的胡朝奉,找天剑四老,不是更好吗……楚无情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黄菊英道:早说了李娇娇肯放你走吗?楚无情勒住了马道:黄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黄菊英道:没什么意思,找你合作摧毁天剑盟的核心,这事只有我们两人才办得了,因为只有你才能制得住天剑四老,只有我才认得出他们。

楚无情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黄菊英正容道:楚大哥,此举我绝无私心,连家父都不知道我这次行动,否则他绝不会让我去。

楚无情道:为什么?他不是有意要取而代之吗?黄菊英道:不错,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因为他还没有掌握到天剑盟的全部实力,如果我们先破坏了天剑盟的一切,家父仅能掌握到一半。

将来他如果将天剑四老也掌握住了,那就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他抗拒。

楚无情愕然道:黄姑娘,你难道不希望令尊成功?黄菊英苦笑道:不希望,这一年的变化很大,我发现家父掌握的权势越大,越变得没有人性,以前我懵懵懂懂的,不明是非,跟着他一起做一些违心之事,可是你回来后,使我认清了许多道理。

楚无情一怔道:我对你有什么影响呢?黄菊英道:有的,你孤军奋斗,不避难危。

楚无情道:我是被逼的,想避也避不了。

黄菊英道:不,你避得了。

你只要抽身不管,谁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可是你并没有如此,你主动地向九华剑社挑战,这使我记住了一个武人的天职,一个真正的武士应是除暴安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

你没多少后援,可以说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在奋斗,这使我感到惭愧,更使我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做点事。

楚无情不禁默然。

黄菊英道:这话也许很难使你相信,因此,你可以回去,我一个人也要继续做下去。

但成功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楚大哥,我不能正面与家父作对,我能做的也只有一半,摧毁天剑盟。

楚无情道:我相信你。

可是摧毁天剑盟后,对令尊究竟有多大影响?对大局又有多少好处呢?有的,天剑盟掌握着各大门派的命运,当然是靠着那些暗中潜伏的细作,这些人未必真的臣服天剑盟,却因为有把柄扣在天剑盟手中,不得不俯首听命。

如果我们把天剑四老给消灭了,那些人就没有了顾忌,自然就可以忠于门户,就怕是时间一久,这些把柄落入家父手中,他们不得不为家父所用,那就很严重了。

楚无情道:令尊真能取代天剑盟的地位吗?他似乎很有把握,但那没差别,如果他失败,天剑盟仍然控制着武林的命运,天下依然不太平。

除掉天剑四老就能解除那些人的控制吗?是的,全部的资料都在天剑四老手中,所以他们才隐身在暗中,如果他们公开现身,想对付他们的人不知有多少!目前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本相。

令尊呢?他也不知道吗?不知道,否则他早就采取行动了。

你怎么会知道呢?因为早年我被留在天剑四老身边作为人质,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各种特征习惯都摸清楚了,他们化身千万,可以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既然被留为人质,他们何以又把你放了出来?黄菊英苦笑道:那是他们后来发现家父天性凉薄,扣留我并没有多大作用。

而且我渐渐长大,留我在他们身边反有许多不便,倒不如放我出来。

你知道他们住在姑苏吗?不知道,但那个地方必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的机关,至少会有一点消息。

因为那个刘五潜伏多年,家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一定很高,他的供述也不会错。

楚无情道:你早这么说,我就会扣住刘五了,现在万一我们没到姑苏他已先把消息传去了呢?黄菊英笑笑道:他最多只传出家父图谋不轨的消息,却不知道我们要赶去。

所以在出来时,我连李娇娇都不让知道,就是为了争取先机,攻其不备。

可是我如久出不归,娇娇是会张扬出去的。

黄菊英道:不会,我作了个安排,使她相信我们仍在附近。

楚无情道:你们的人传话,她会相信吗?黄菊英道:当然不会,可是你的笔迹她是认得的!有了你的亲笔信,她自然深信不疑了!楚无情一怔道:我的亲笔函件,她怎么收得到呢,难道要我先写下一大堆函件,慢慢交给她?黄菊英道:不必!你的诗稿早就在我们手中了,我派出的那个人是个鬼才,他能把你的笔迹仿得一丝不差,连你自己都看不出是仿造的。

楚无情又是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的一部分诗稿,自从上次去赴泰山剑会,就留在秋鸿山庄没带去,这两次匆匆返来,未曾检视,但的确没看见,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想不到竟会落在人家手中。

黄菊英笑道:楚大哥,你放心,这本诗稿在我手里,从你的诗句中,我看出你的心胸抱负,转而对你发出由衷的钦敬,我不会用它来陷害你的。

楚无情道:我不担心你,那个人靠得住吗?黄菊英道:靠得住,他是我最信任的一个人,因为他是我的保护人,我的一切行为,他都支持。

楚无情微有疑色,黄菊英道:他是我母亲青梅竹马的恋人,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迫不得已,他为追随我母亲,才进入了天剑盟,我母亲因为与家父志趣不合,抑郁度日,他爱屋及乌,把全副的爱心都移在我的身上,因此凡是我不愿伤害的人,他绝不会伤害。

楚无情嘘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黄菊英道:那么你同意上姑苏去了?楚无情道:同意,你明辨是非的勇气与决心,我应该支持的,何况是为了大局,也不容我推辞。

黄菊英十分兴奋,催马疾行道:那我们就快走吧,我选了这匹马,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这的确是两匹万中难选其一的良驹,一天急驶,跑下了约莫九百里,仍然毫无疲态,倒是黄菊英有点吃不消了。

为了掩避行踪,他们不敢住店,休息在一所山间的破庙中,到了破庙的大殿中,她往地下一躺,就累得不能动了。

楚无情却细心地割了一大堆野草把马匹喂了,庙外有一条山泉,他把马牵去喝了水,又用水在马匹身上轻轻地洒了一遍,拍拍它们的肌肉,为它们按摩了一阵。

然后他再把神案上的石香斗洗净,盛了一斗清水,洗了几块干净的石子,生了一堆火,将石块烧了投入水中。

滚烫石块将水煮沸了,他取出干粮袋,取了一把茶叶,投入沸水中。

向黄菊英道:黄姑娘,起来喝口热茶,吃点东西,否则你会累倒的。

黄菊英懒懒地起来,看见他把一切都弄好了,目中射出异彩道:楚大哥,你真能干,在这荒山野地,没有灯灶也没有壶,竟能烧出热茶来?楚无情一笑道:我是在大漠上生长的,过惯了野地生活,在没有办法中,也会想出办法的。

黄菊英喝着热茶啃着干粮道:肚子倒没什么,我一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真想洗个澡。

楚无情道:洗澡倒容易,庙后就是山泉,水很清,就是凉一点,你若不怕凉,就去洗一下也好。

黄菊英一跳而起道:我这就去。

楚无情望着她的背影笑了一笑,然后就在附近为她守卫着,过了一会,听黄菊英叫道:楚大哥,我洗好了,可是忘了带衣服来,请你把马包里的衣服给我。

楚无情无可奈何地一笑,转身回到庙时,可是他翻遍了两个马包,却找不到一件衣服,倒有些小瓷人、小石马等一类的玩具,以及几本书册,他好奇地打开一本,发现那是一本诗稿,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首首的诗,诗不算工整,却充满了小儿女的情怀与江湖儿女的豪情。

还有一本却是剑谱,记着一式式的剑招,有九华剑诀,也有从各处摭拾来的剑式,也包含秋鸿剑法,只是欠完整,也不能连贯,看来她悟解的能力也不够,不过楚无情注意到一件事,就是这剑式中没有凶险的招式,摘录的都是一些博大精深,气魄宏伟的妙着,与她本身的剑路大相径庭,由此可见这个小女孩子本性是良善的。

她出生在一个险恶的环境中,成长在诡谲的气氛里,但她了解是非,努力地在学好,因此对她仅有的一点怀疑都消除了,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

正在他呆呆发怔的时候,庙后传来黄菊英的叫声道:楚大哥,快一点呀,我冷死了。

楚无情连忙走过去道:黄姑娘,马包里没有衣服。

黄菊英似乎呆了一呆才道:不会吧?楚无情道:是真的没有,马包里只有一点小零碎。

黄菊英传来带哭的声音道:糟了,那一定是放在林叔叔的马包里,这可怎么办?楚无情咳了一声道:你怎么把衣服放在别人那儿呢?黄菊英道:我喜欢搜集一些小玩具,马包又放不下,林叔叔就替我收存衣服,忘记向他要回来了。

楚大哥,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下好吗?楚无情一怔,他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也没有第二身,出来时匆匆的,骑的又是黄菊英准备的马,马包中只有几封银子,因此他苦笑道:我是空身来的,哪有衣服?黄菊英道:那怎么办?楚无情道:你只好多挨一下,把湿衣服给我,我给你烤干了再穿,我的衣服也只有一身,给了你我就没穿的了。

黄菊英真的哭了出来道:我的衣服扔了!楚无情一怔道:为什么扔了?黄菊英低低地道:骑了一天的马,我的裤子磨破了,不能再穿,所以扔掉了,因为两条腿的皮也破了,脱掉衣服时,沾了不少血,也扔了。

楚无情一惊道:你的腿磨破了?黄菊英道:是的,破得很厉害,痛死了,楚大哥,这可怎么办?我的腿还在流血。

楚无情迟疑片刻才道:黄姑娘,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可以算是你的大哥哥了,因此你不必难为情,等在那里,别走动了,我来帮你想办法。

黄菊英顿了一顿才道:我还能走。

楚无情忙道:不,你别动,腿磨破了很讨厌,又沾生水,很容易溃烂。

你真是个小孩子,为什么不早说?他走了过去,但见黄菊英赤裸着身子,双手紧抱胸前,一副瑟缩可怜之状。

他抱起黄菊英,感到她在发抖,来到庙前,首先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下,然后又凝重地道:躺下来让我给你上药。

黄菊英看了他一眼,终于顺从地躺下。

楚无情很自然地在身边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一点药粉,然后取了一块干肉脯,放在火上烤了一阵,肉中的油脂滴出时,楚无情用手掌接住,接了一会,他才把药粉在油脂里调和了,扳开黄菊英的腿,为她涂抹上去。

那药粉很灵,敷上后,黄菊英的脸上现出舒服的神色,嘘了一口气道:楚大哥,你的药真灵。

楚无情笑了一下道:出门闯江湖的人,这些东西应该备齐的,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受这个罪了。

黄菊英噘着嘴道:我怕耽误了行程。

楚无情道:不会的,你感到不舒服时立刻告诉我,我可以把你的马鞍整一下,就不会磨破了。

黄菊英双足一伸道: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远门。

楚无情道:你不算单独,有我陪着你。

黄菊英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出门总有人照顾着,这次我想自己照顾自己,哪知道就出了纰漏。

楚无情微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应该要人照顾的。

黄菊英一扬首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十八岁了。

楚无情不禁一怔道:你有十八岁了?黄菊英笑道:你不信?那你细看看,我是不是像十八岁了。

她立时站了起来,把胸部向他一挺,意思是有双峰为证,证明她没有虚报年龄。

楚无情不敢正视,忙道:我相信你就是了……黄菊英却不依道:不行!你这是敷衍我,一定要看!楚无情一脸无奈,只好摇头苦笑,将目光移向这刁钻的小姑娘胸前。

当他目光接触到黄菊英的胸部时,不由地心神一震,果见这少女的双峰发育得很成熟,绝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黄菊英见他窘态毕露,故意笑问:现在你认为我几岁了?楚无情讷讷道:十,十八岁……黄菊英轻喟一声,自惭形秽道:唉!我就是天生小个子,平时又不注重穿着,谁都把我看成了一个小女孩!楚无情想起去年泰山论剑的情景,不禁唏嘘道:那次龙腾天就是看走了眼,过于轻敌,才送掉了一条老命的。

黄菊英一脸无辜道:那可不能怪我,他要不是气急败坏,跳起来想杀我,只要站着不动就可以把命保住了。

楚无情道:在那种情形之下,你的剑已刺进他腰间,他还能站着不动?换了是我,我也做不到。

黄菊英嫣然一笑道:别谈这些煞风景的事了。

楚大哥,你别只看我胸部,看看我的身材,像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楚无情道:我已经相信你是十八岁了。

黄菊英央求道:楚大哥,帮帮忙嘛,我从来没有脱光衣服让人看过,自己却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的身材是不是有缺陷,不然怎么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今晚你既然已经见到我的裸体了,一事不烦二主,就请你给我评个分数吧!楚无情强自一笑道:这个分数教我怎样评法?黄菊英道:楚大哥的见识广,看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或许……就拿我跟李姐姐比吧!楚无情笑了笑道:这怎么比法,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和特色,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譬如说吧,你身上的优点,她不一定有。

同样的,她具有的特色,说不定正是你所缺少的呢!黄菊英笑问:那你看我身上可有什么优点或特色?楚无情打量了她两眼,见这少女虽是个子较矮小,但却娇巧玲珑,双峰挺实,配合她极细的腰肢,倒也称得上是亭亭玉立。

他无暇仔细欣赏,随口敷衍道:我给你的评分是甲。

黄菊英鼻子一皱,撇嘴道:你是言不由衷吧!楚无情认真道:我是肺腑之言。

黄菊英噗嗤一笑道:才怪呢!你以为我不知道?男人看女人,尤其看脱光了的,必定是目不转睛,欲罢不能,而你却像是走马看花,显然对我不屑一顾。

楚无情莞尔一笑道:你错了,我是不敢多看,以免见尤心动,把持不住啊!黄菊英笑问:我有这种魅力?楚无情道:当然有,只是你自己不觉得,也没人敢告诉你罢了。

黄菊英嗔道:哼!我有这么可怕?楚无情笑道:你并不可怕,但人家怕你父亲,还有你的剑法。

黄菊英笑笑,又问:你不怕?楚无情摇摇头道: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的剑不会杀我。

黄菊英道:事实正好相反,我看得出,你既不怕我爹,也不怕我的剑法,而是怕我!楚无情一怔,诧异道:怕你?黄菊英点点头道:嗯,你怕我引诱你!楚无情哈哈大笑道:那你又错了,第一,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其次,我不是轻易会受诱惑的人,否则此时此地,面对你这样美的裸身少女,我怎能无动于衷……黄菊英哼声道:我不信!楚无情茫然道:不信什么……不料黄菊英向前一扑,整个娇躯扑进了他怀里。

楚无情被她出其不意地扑来,不由地上身向后一仰,急忙双手撑地,诧然道:黄姑娘,你这是干吗?黄菊英笑道:我要证明你错了。

楚无情坐直了身子,不解道:我错了?黄菊英道:其一,是你认为我不会诱惑你,其二,我不相信你能不受诱惑!楚无情啼笑皆非道:黄姑娘,我随你出来是办正事的,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黄菊英却正色道:我不是开玩笑,是要求证明自己究竟是不是个女人。

楚无情忙道:你当然是,当然是……黄菊英不由分手,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楚无情不便推拒,惟恐伤了这少女的自尊心。

因为她的个性很强,一旦自尊心受损,就可能走极端,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

如今必须靠黄菊英,合力对付天剑盟,楚无情自是不能使这少女恼羞成怒,愤然不顾大局而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无情既以大局为重,自然不能得罪黄菊英。

何况,只要应付得宜,这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失。

主意既定,便见他收敛心神,极力保持冷静,使自己心如止水。

黄菊英并非放荡不羁的浪女,对男女之间的事,更是一知半解。

正因她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加上刁钻好强的个性,所以才充满了好奇。

更重要的,是想借此考验一下自己的女性魅力。

她完全采取主动,执住楚无情的手,按在自己挺实的乳峰上,使劲地揉捏着。

楚无情上回在汉阳,被东方玉珠和欧阳玉霞两个女人设计骗去,一时不察,更不知不觉地中了四川唐门剧毒。

为了催动毒性发作,两女也曾脱得精光赤裸,不惜以美色相诱,迫使他情绪激动。

当时他便是暗运精神功,一则将毒逼住,一则不便心神为外力所惑。

面对黄菊英的诱惑和挑逗,他惟有以精神功抗拒。

不料这少女的刁钻,确实令人咋舌。

李娇娇的外号叫火娘子,也以刁钻任性出名,跟黄菊英比起来,却相去太远,不可以道理计。

她竟然仰起脸笑问:楚大哥,你想用精神功抗拒我?楚无情一怔,矢口否认道:没,没有啊!黄菊英撇撇嘴道:我可没有利用任何歪门邪道的手段,全凭自己,你要是用精神功,那可有失公平呢!楚无情认真道:我真的没有啦!这一说话分神,意志便无法集中,他才知道上了这少女的当。

黄菊英这一着相当聪明,既扰乱了楚无情的心神,使他无法施展精神功抗拒,同时也表明自己的见多识广,并非不会歪门邪道的手段,而是不屑一顾。

这一来,楚无情收敛精神功,全靠自己的定力了。

幸好黄菊英只是个充满憧憬与好奇的少女,对男女之间的事尚一知半解,若是梦魇中经常出现的那女人,楚无情绝对难以招架。

无名氏扫描 大天神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44\\ 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