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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025-03-30 07:29:08

三年前,雄风武馆出了桩大事,也可说是件丑闻。

这位被人背後叫王二麻子的馆主王尚风,他空有一身武功和不传的针炙秘技,偏偏那张大麻脸不得女人缘,当了五十年光棍,仍然娶不到老婆。

不料那一年却交上了桃花运,居然有人上门说媒,而且一拍即合,很快就当上I新郎官。

更一忌想不到的是,女方虽是文君新寡,年纪三十出头,却是个温柔多情的美娇娘!而且是京师九门提督崔大人的远亲。

可是,这女人天生水性杨花,进门未及半年就不安於室,勾搭上了上门习武的年轻弟子,而且不止一人。

那一晚合当出事,王尚风本来应邀去宛平县城,参加一个得意门生祖父的八十大寿,哪知他刚到,就见一片乱哄哄的,原来老人家突然中了风倒地不起。

王尚风为了救人,赶回去取金针和药物,不料那女人竟趁他不在,带了两个小伙子在房里脱得精光,大玩一马双鞍的游戏,被他撞了个正著。

盛怒之下,他冲上去就拳打脚踢,吓得两个小伙子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身露体地仓皇夺门而逃,那女人却有恃无恐,仗著九门提督崔大人是她远亲,非但不认错,反而又哭又闹地发起泼来。

这一来,王尚风更是怒不可遏,竟失手把那女人推跌倒地,一头撞在墙角,顿时头破血流而亡。

人命关天,王尚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幸而他平时交游甚广,请出地方上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士,各方奔走,总算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有吃上人命官司。

但他所花不赀,光是赔偿女家,就足足是三十万两银子,其他送礼、应酬,以及疏通官府的还不算在内。

牢狱之灾虽免,他却已几近破产。

幸好总教头薛魁为他找到一条财路,那天带来个陌生人,自称是来自苗疆的大财主。

却不愿透露真实身份,但开门见山要求利用武馆场地,每夜从三更到五更,以两个更次的时间,给与一批年轻女子作特殊的体能训练,代价是每年纹银十万两,预付三年。

这对王尚风来说,无异是飞来的横财,而且极需这笔钱,才能继续维持这个武馆,否则只好关门大吉,连祖产留下的这座巨宅都保不住。

但是,这位大财主却有个附带条件,那就是要他以金针渡穴的手法,为每一个受训的年轻女子,打通督脉穴,使之气通经外奇穴,并且授以内力控制运转之法。

所谓经外奇穴,即是古代所已知的十四经络之外,被列为外门邪道的媚穴。

通常只有淫恶的采花大盗,以及专练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邪教人物,才会练这种深为卫道人士所不齿的功夫。

不过,失传已久的天地大法,据说就与这种秘法有著密切的关系。

照说!向以正派武师自居的王尚风,对这种要求绝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实是最残酷的,而他迫切需要钱。

就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顾祖训接受了对方的条件,同时也等於出卖了自己。

於是,由那位大财主,指派了两个老妇!白姥姥与黑婆婆负责,带来一批年轻貌美的少女,开始了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训练。

雄风武馆终於得已保留下来。

这里白天一如往常,由总教头督导弟子们习武,三更一到,立即戒备森严,改由王尚风亲自坐镇,偕同两个老妇戴上面罩,在练武厅开始演练。

三年来,每隔一段时日,就来了一批新的少女,训练完成即离去。

王尚风始终不清楚,这些少女从何处来的,又被送往那里去,他只是一切按照双方的约定行事。

尽管王尚风一直提心吊胆,所幸三年中从未出事,直到那天薛魁带了金福元来见他……王尚风一口气说到这里,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道:姓金的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我能不听他的吗?铁铮把脸一沉!怒叱道:这麽说,追杀段家一家四口的,确是你武馆里的人罗?王尚风不敢否认:是,是的……今夜去烧饼店的杀手也是?铁铮的语气愈来愈冷沉。

王尚风情急道:我刚才已经说明白了,一切都是薛魁那王八羔子在胡作非为呀!好!铁铮道:我问你最後一件事,你的手下追杀到青城县地面,乱箭射杀了段氏夫妇,又掳去他们一个女儿,现在那姑娘藏在哪里?王尚风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铁铮的剑一压,怒问:说不说?王尚风吓得魂不附体:可能在老盛记赌坊……我要你偿命!江小婷激动地大叫一声,趁挡在面前的玉妙容一个失神,形同疯狂地挺剑冲近王尚风。

铁铮欲阻不及,她的剑已刺入了王尚风的心胸。

啊!……王尚风发出声凄厉惨叫,身子一阵抽搐後不再动弹了。

铁铮叹口气道:其实你不必急於杀这家伙,我还有话要问他。

江小婷抽回剑,归剑入鞘道:没有什麽好问的了,现在已经知道妹妹在那家赌坊。

铁铮站了起来,当机立断道:走!咱们去好好赌一场!口口 口口 口口老盛记赌坊在东直门附近。

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可说是大平盛世,虽有外乱,均不足为患,所以久居京城的人,均都沉於享乐,大概是深受这位风流好色皇帝的影响吧!京城里不但处处是销魂窟,且有闻名的八大胡同,真个是春城无处不飘香。

赌风之盛,在京城里也不比风月行业逊色,一些著名的大赌坊,几乎全是通宵达旦地豪赌,从每日华灯初上,一直到天明,赌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铁铮仍是那一身游牧民族装束,带著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俨然关外来的大富豪,大摇大摆来到了老盛记赌坊。

天色已微明,场子里的赌客已不多,赢钱的几乎全走光,只有输家还想捞本,不到黄河心不死,非等输光或结束才肯罢手。

这一男两女突然光临,立时引起了全场注目,尤其是赌坊里的人,把铁铮看作关外来的土财主,还以为肥羊送上门来了呢!铁铮眼光一扫,目标选中了赌单双的那张大赌桌。

他这次与玉妙容、尤二混三人混在呼尔沁的部族中潜回京城,不但装扮成蒙古人,脸上也略加易容,以免被天杀门的人认出。

这时他更佯装带著几分醉意,左拥右抱地搂著两位劲装带剑的少女,显得格格不入,令人搞不清他们是什麽关系,更摸不清他们三人的路数,因而赌坊中人特别注意他们。

铁铮来到桌前,一看围在桌边的仅剩四五个赌客,都以好奇而诧异的眼光在看他们,故意向那摇缸女郎笑问:我可以下注吗?女郎笑容可掬道:当然可以。

铁铮也笑了笑,突向那几个赌客大喝:你们不下注,看著我干嘛!几个赌客出其不意地一惊,急忙收回眼光,不敢正视,各自不声不响地都下了注。

铁铮又装模作样,伸手入怀,掏了半天也掏不出半个子儿来,竟向那女郎把眼一瞪:看我干嘛?摇呀,女郎这才双手捧起宝缸,一局举齐眉,上下摇动三次,放在了桌上,口中吆喝起来:下啦,下啦,没下注的请快下……铁铮突然掏出只五两重的金元宝,押在了双上。

女郎不由地暗自一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铁铮醉态毕露地笑道:好事成双,这一宝一定是双,快开呀!女郎有些迟疑,似乎不敢伸手去揭开罩杯。

其他几个赌客也在催了:开呀!开呀….二.女郎看著正走过来的矮胖中年,见他以眼色示意,才伸出纤纤玉手,轻巧地揭开了罩杯。

小碟里的两粒骰子是六点,果然是双!哈!我就知道是好事成双!铁铮得意忘形地敞声大笑起来。

其他几个赌客有输有嬴,但都是小注,总共不到二十两银子,庄家光赔铁铮这一注就是二百五十两!一旁负责吃进赔出的助手,只得如数照赔。

女郎偷瞥了矮胖中年,又双手捧起盖上罩杯的宝缸,边摇遏吆喝著:下啦,下啦,各请继续下注哪……铁铮连本带利,五百两全下了注,押的仍是双。

女郎刚把宝缸放下,铁铮却改押了单,口中还念念有词:事不过三,这一宝准是三点的单!他不但改了单,还说出数字,顿使女郎暗自一惊,脸色大变。

矮胖中年也为之一怔,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不仅是吃惊,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各人的注均已下好,没有人再下注了,女郎只好硬著头皮又揭开了罩杯。

两粒骰子果然是一个么,一个二,加起来正好是三点的单!铁铮又赢了。

连本带利已是一千两,他却犹豫不决起来,似乎不知该押多少,押单还是押双好!或者就此歇手不赌了。

女郎又捧起了宝缸在摇。

矮胖中年见铁铮迟迟不下,忍不住走近他身旁笑问:怎麽不下啦?铁铮瞟了他一眼:你说我该押单呢,还是押双?矮胖中年耸耸肩,末作任何建议。

女郎已将宝缸放下,吆喝著:下啦,下啦,要下的快下……铁铮自言自语道:唔……要想连中三元嘛,我还是下单……不不不,乾脆就下三点‘独注’吧!所谓独注,就是除非开出的是三点,任何其他点子都算输。

但如果押中,则是一赔十。

赌场里下这种注的,几乎是绝无仅有。

来之前,他们三人已经商量好,玉妙容立即故意反对道:你疯啦?!刚刚才开出三点,你还押三,而且下‘独注’!江小婷却不以为然:那可说不定,人要是走起运来,城墙都挡不住。

玉妙容冷哼一声道:一个疯子还不够,又加上了一个!江小婷不甘示弱,回了一句:你才是疯子!你敢骂我?!你骂我!我为什麽不敢骂你!两人这一争吵,使其他人都看著她们。

你们都替我闭嘴!铁铮大声喝阻,同时用力一掌拍在桌上。

这一掌,使放在桌上的宝缸都受了震动。

女郎和那矮胖中年神色一变,相顾愕然,但都不敢吭气。

玉妙容和江小婷互相冷哼一声,也停止了争吵。

铁铮还在唠唠叨叨:妈的!是你们赌还是我赌?银子是我的,我喜欢押什麽,关你们个屁事!他怒哼一声,故意转向站在身边的矮胖中年问:老兄,你说对不对?矮胖中年只好漫应:对,对……铁铮又问:那你说我该不该押三?矮胖中年不吭气了。

铁铮耸耸肩,又问那女郎:你说呢?女郎一脸惶恐,讷讷道:我,我,随便你……铁铮龇牙裂嘴一笑:即然随便我,那就押三点‘独注’好啦!随即连本带利,将五两重的金元宝,及刚嬴的七百五十两银票,全部向一刖一推。

女郎傻了眼,目瞪口呆地不知所措。

矮胖中年却转身急急离去,不知他是赶紧去求援,还是不忍心看那女郎开出宝的结果。

开呀!快开哪!几个下注不大的赌客,反而比铁铮心急,纷纷鼓噪著,催促那女郎开宝。

女郎脸上的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似的,连手都在颤抖,在声声催促下,只好硬著头皮伸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罩杯。

小碟中两粒骰子一个么一个二,加起来赫然是三点。

啊!女郎惊得差一点当场昏倒。

几个赌客齐声发出惊叫,又像是为铁铮在欢呼,几乎忘了他们自己也下了注,更不在乎自己的输赢。

铁铮押中了,而且是一赔十的独注,庄家须赔他一万两!这一来,其他赌桌零星星的赌客,都围了过来看热闹,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这化外之民身上。

铁铮更是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这样赢下去,庄家非赔垮不可啦!员责吃进赔出的助手已傻了眼,他置於面前木盆里的银子和银票不足万两,根本不够赔。

通常赌单双的赌客,都是押个三五两小玩玩,上了十两的已算是大注,一注押上百两即属豪赌。

所以,每张赌桌的庄家,只须准备几千两就足够应付了。

铁铮这一注不但破了纪录,而且押中独注,庄家自然不够赔啦!开赌场的永远是大嬴家,每天至少进帐一两万,否则这麽多人的开销从那里弄来。

不过,开赌场也不简单,必须准备足够的现金和银票,通常每天约十万以上,交由帐房统筹分配,无论那张赌桌庄家赢多了就交回一部份给帐户,赔多了的话,则由帐房补送,完全采取机动性调配。

帐房只管收钱付钱,完全听命总管的。

那女郎也只管开宝,吃进赔出的悉由一旁的两名助手负责。

总管正是那矮胖中年。

他刚才还站在铁铮身边,这会儿却已不知去向。

助手只好向等著收钱的铁铮打招呼:对不起,请稍候……铁铮眼皮朝他一翻:怎麽,赔不出啦?助手胀红了脸,尴尬道:赔!赔!我这就去向帐户取……突见矮胖中年去而复返,带来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是花枝招展的女人,使他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女人是老盛记赌坊的老板娘。

老板娘亲自出马,这种情况是绝无仅有的,可见事态严重。

矮胖中年似乎在急急离去时,又料到了结果,所以一见那女郎和两名助手的神情,劈头就问:赔了吗?助手讷讷道:李总管,我这里不够……李总管把脸一沉,斥道:混蛋!不够不会去帐房领取吗?助手唯唯应命而去。

李总管转向铁铮陪笑道:抱歉!要你稍待了。

铁铮置之一笑: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李总管又问:你还要继续玩?当然!铁铮道:难得手气这麽好,干嘛不玩?!助手很快取来一叠银票,如数付出了一万两。

老板娘一使眼色,示意那女郎让开,她则自己走到了做庄的位置,向铁铮笑笑道:我来陪你玩玩。

铁铮故作会错意:你陪我玩?不不不,我已经有了两个小妞儿,她们比你年轻漂亮多啦!此言一出,其他赌客不禁哄笑起来。

老板娘却不以为忤!反而卖弄风情地笑道:姜是老的辣!铁铮道:好!等我赌够了,再尝尝你这老姜!老板娘笑著双手捧起宝缸,使劲上下连连猛摇几下,突然放在桌上:下注吧!铁铮装出诧异道:什麽?你跟我赌?老板娘一脸挑衅的神情:你怕了?笑话!铁铮道:我怕你什麽?你又不能把我下面咬一口!其他赌客又一阵哄笑,玉妙容和江小婷却听得直皱眉头,想不到铁铮为了存心激怒这女人,竟然连这麽不雅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不料这正对了老板娘的口味,她一点也没有生气,竟风情万种地道:既然不怕,那就下注吧。

铁铮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跟你赌。

老板娘一怔:为什麽?铁铮道:你根本不会赌……李总管忍不住接口道:不会赌?老兄,你搞清楚没有,这位是我们赌坊的老板娘!哦?铁铮又摇头道:那我更不能跟她赌了,待会儿我赢了她,你们老板还以为我跟她有一腿,故意放水呢?老板娘以眼色制止了正要发作的李总管,笑问:你好像很有把握能赢?铁铮笑了笑道:你刚才摇那麽几下,连骰子都没动,还是原来的三点,要我下注不是存心放水?老板娘一听,顿时神色大变,想不到刚学会不久的一手妙手回春,竟被铁铮一眼识破。

她还没来得及应变,铁铮突将手上的一叠银票,往桌上用力一掷:那我不能辜负你的心一息,就再押三点‘独注’吧!这一来!老板娘可傻了眼,情急道:你既然怕人动手脚,怀疑我放水,那就别赌算啦!铁铮不依道:不行,我已经下了注!哼,老板娘怒形於色,装出很生气,一掌重重拍向桌面。

铁铮的行动比她更快,一伸手,已揭开了罩杯!果然是原来的么二三点!老板娘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使小碟内的两粒骰子受震跳起,却见铁铮以右掌紧按桌面,发出一股强劲内家真力,由桌面传至碟底,彷佛以吸力吸住两粒骰子,落下时仍然保持三点,毫末改变。

赌客们并未看出蹊跷,老板娘与李总管则心里有数,知道遇上的不仅是位大行家,且是内功极深厚的高手。

惊叹欢呼声中,铁铮仍在装模作样地得意大笑:哈哈,我又嬴啦!老板娘铁青著脸,冷哼一声道:佩服!佩服!何必客气!铁铮笑道:嬴了你们这麽多钱!还要受你夸奖,你们这家赌场实在大礼貌周到了,以後我一定要常来。

哈……老板娘的脸色更难看了,向李总管吩咐:老李,准备打烊了!李总管恭应一声:是!押单嬴了两个赌客急叫:我们的钱还没赔呀!铁铮也说:是啊!别说打烊,说算关门也得先赔清了再说啊!老板娘一使眼色,示意助手把那两个赌客的十两银子赔了,等其他看热闹的赌客纷纷离去,才向铁铮问:你还赌不赌?铁铮正中下怀,却故作诧异道:不是要打烊了?老板娘道:如果你有兴趣,我愿奉陪!铁铮未置可否道:唔……先赔了银子再说吧!老板娘冷冷一哼,吩咐李总管:去叫帐房来,如数照赔!说完暗使了个眼色。

李总管会意地微微把头一点!急忙转身而去。

铁铮看在眼里,心知他们必有什麽一化样,却神色自若地笑道:老板娘!如果你再放水一次,整个赌场恐怕都不够赔了呢!你是不是存心要赌场关门大吉?叫我就为难了。

老板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本事嬴,押十万,绝不会赔你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铁铮振奋道:好极了,这话我最听得进,难怪来过京师的人回去都说,要赌就去‘老盛记’赌坊,那里赌得乾脆、公正,而且老少无欺。

尤其对关外来的人特别客气,嬴多了还派人保护,以免遭不肖之徒拦劫,甚至护送出关,看来一点不假呢?老板娘只好报以尴尬的苦笑,其实那有这回事,真要有人大赢特赢,要耽心的不是歹徒觊觎,倒是要防范丁老板的手下跟踪,伺机下手抢夺,搞不好还来个谋财害命!正在这时,勿匆走来三人,李总管紧随在後。

江小婷一眼认出,愉偷扯了下铁铮的衣袖。

铁铮侧转头一看,果然是丁老板、薛魁及金福元!这一著被他料中了,只要老板娘压不住场面,到时候以赌技自豪的金福元,势必自告奋勇,或是情面难却,非替丁老板强出头不可。

他们并末认出铁铮,却认出了江小婷,不由地齐齐一怔。

心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少女敢找上门来惹事,还带来了帮手,一来就使当庄的女郎连赔他三注,老板娘亲自出马也罩不住,可见这化外之民大有来头。

三人不动声色,在桌边一站,似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了。

江小婷救妹心切,已沉不任气了,向丁老板伸手一指:姓丁的,快把我妹妹交出来!把你妹妹交出来?丁老板笑问:你妹妹是谁哦?江小婷怒斥道:你少装蒜!丁老板皮笑肉不笑道:姑娘,你弄错了吧,这里是赌场,又不是菜市,那来的葱蒜。

铮地一声,江小婷的剑已出鞘。

丁老板仗著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嘿然冷笑道:姑娘,想撒野吗?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什麽地方!随即振声喝令:把所有门关上!一声令下,便见早已在待命的几名壮汉,立即奔去将大门及所有门关起,其他二三十名汉子则包围在这张赌桌的四周。

玉妙容也双手各扣了一把冰魄神珠,只要对方胆敢轻举妄动,好就毫不客气地出手,先来个下马威。

双方已成剑拔弩张的情势,铁铮居然若无其事,如同置身事外似的,任凭江小婷跟丁老板对上了。

江小婷仗著有铁铮和玉妙容撑腰,胆大气壮,怒形於色道:姓丁的,我只问你一句,交不交出我妹妹?丁老板沉声道:你又没把人交给我,凭什麽跑来这里向我要人?!好!江小婷把目标转向了薛魁,挺剑隔著赌桌向他一指:那麽我向你要人!薛魁推得一乾二净:关我个屁事,别扯到我头上来!江小婷怒声道:王尚风把一切全抖了出来,是你派人追杀我一家,乱箭射杀了我父母,把我妹妹掳去送到了这里来藏匿的!薛魁暗自一怔,矢口否说: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跟你们一家无怨无仇,干嘛要做出这种事。

哼!因为他给了你好处,江小婷的剑又指向了始终冷眼旁观,保持著沉默的金福元。

金福元不得不开口了,他阴沉沉道:要我交出你妹妹没问题,只可惜你带错了人来。

如果是带那姓铁的小子来就对了。

这话无异已承认,江小娟确是在这里了。

忽听铁铮哈哈一笑道:阁下对我倒是很有兴趣哦!金福元,丁老板和薛魁三人齐齐一怔,惊异地看著这个蒙古牧民打扮的人。

哼!金福元终於认出了易容改装的铁铮:我早该想到是你了!铁铮也报以一声冷哼:我可想不到,你还敢留在京师兴风作浪!丁老板突然一声令下:把他们拿下!七八名壮汉一拥而上,可惜尚未冲近,只见玉妙容右手一扬,惨呼惊叫声,几个家伙已同时倒地不起。

薛魁失声惊叫:啊!冰魄神珠!金福元、丁老板不由地大惊失色,想不到江湖上闻名丧胆,谈虎色变的杀人利器,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出手之人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这一来,其他那些正蠢蠢欲动的壮汉,全都趑趄不前了。

就在对方的人被冰魄神珠震慑住的一瞬,江小婷已扑向金福元,挺剑直刺他胸膛。

金福元的身手不弱,身形向右一闪,避向了薛魁的身後。

他的双臂经王尚风以金针渡穴神技,连续多次治疗已几乎完全复元,但仅能行动自如,尚无法出手与强敌展开硬拼。

江小婷的一剑刺空,招未用老,即时一个转身,剑势跟著转向右侧,却被薛魁亮出的一对狼牙钢锏架住。

玉妙容扣在左手的一把冰魄神珠,原是打算对付金福元和薛魁的,只要把这两个罪魁祸首解决!来个杀鸡儆猴,使丁老板失去倚恃,不怕他不乖乖交出江小娟。

但小婷为双亲报仇之心,比救妹妹更心切,眼见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不顾一切地就抢先发难了。

她的剑被薛魁以一对狼牙钢锏架住,一时抽不出来,身体正好挡在他们面前,使得玉妙容的冰魄神珠不敢贸然出手,惟恐误伤到她。

幸而铁铮身形一晃,绕过挡在面前的赌桌,欺近薛魁出手就攻。

其实他是虚晃一招,却吓得薛魁魂不附体,急忙撤开架住的剑,顾不得掩护身後的金福元,一个暴退,倒跃至两丈外的赌桌上。

玉妙容见机不可失,左手一扬,两点寒芒疾射而出,使金福元欲避不及,被射中两肩的肩井穴。

她这一著相当狠,因为上次铁铮是将金福元发出的六粒铜骰震回,身中双臂,使他两条胳臂报废,想不到王尚风能以金针渡穴法,神乎其技地为他治愈,恢复了双臂的正常功能。

冰魄神珠可不是铜骰,可从胳臂内取出,被它射中立时入体即溶化,纵然是华陀再世也束手无策,无法再让金福元的双臂两手恢复,何况王尚风已死。

金福元靠的是双手,才能施展赌技手法,这一来使他比死更痛苦。

只听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竟情急拼命,霍地纵身而起,形同疯狂一般,奋不顾身地双脚狠狠向江小婷迎面踢去。

江小婷闪避的同时,挥剑横扫,剑锋过处血雨飞洒,金福元的双脚已被齐齐斩断。

哇!金福元又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叭地一声摔在地上,痛得昏死了过去。

跳在赌桌上的薛魁吓呆了,刚想转身逃走,铁铮已挡住了他的去路。

薛魁心知不是铁铮的对手,只得急向後退,不料顾此失彼,被杀性已起的江小婷冲来,挺剑刺进了背心,贯穿前胸而出。

啊!薛魁跪跌了下去。

江小婷用足了力,才将剑拔出,接著飞起一脚,踹倒了薛魁,恨声道:我就是把你碎尸段,也不足以泄恨!我……薛魁尚未死,见这少女又举起了剑,惊恐地叫道:我,我完全是被人拖下水……铁铮及时阻止了江小婷刺下的剑,喝问:拖你下水的是谁?薛魁衰弱地道:就,就是金……金福元……铁铮追问:那麽你替王尚风搭上线,弄两个老女人在他武馆里搞的勾当,又是怎麽回事?薛魁更衰弱了:那……那只是训练一批批女子……送!送到苗疆去……送去干嘛?不,不清楚……那又是什麽人拖你下去的?是,是一个叫来自苗疆的大……大财主……话犹未了,薛魁已气绝而亡。

丁老板俩口子的武功都不弱,而且尚有二十多名保镳打手在场,但这时却惊得呆若木鸡,那还敢轻举妄动。

铁铮的眼光才一扫过来,丁老板就不打自招地叫道:铁,铁大侠,我只是为了求金福元,教我们神乎其技的赌技和手法,才提供他大量金钱,杀人掳人的事跟我们毫不相干……哼!铁铮走向了他面一刖,怒问:那麽他们掳来的江姑娘!是不是藏在你这里呢?丁老板情急道:是,是,……可是,是他们非要把那姑娘藏在我这里,我又有什麽办法……铁铮怒问:人呢?丁老板忙向李总管吩咐:快去把密室里的那位姑娘带出来!李总管恭应一声,忙不迭带了两名壮汉,匆勿进入通後面的那道门。

铁铮监视著丁老板夫妇,示意玉妙容过去察看倒在血泊中的金福元,不料他因失血过多已毙命。

不消片刻,李总管已带了两名壮汉,架挟著穴道受制的江小娟出来。

江小婷怒从胆边起,冲上去推开两名壮汉,抱住江小娟就失声痛泣:妹妹……铁铮忙上前劝阻:小婷,不要伤心了,你已亲手为双亲报了大仇,又救出了小娟,我们走吧!随即一伸手,为江小娟解开了受制的麻穴。

江小娟受制时间大久,两腿已无法行走,也不能言语,玉妙容忙趋前协助江小婷合力架扶住她。

铁铮则毫不客气,过去把他自己的金元宝,及赢的一叠银票,全部揣入怀中,笑道:我赢的,该我拿走吧?丁老板苦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铁铮又向丁妻笑道:老板娘,谢啦!老板娘铁青著脸,气得一言不发。

丁老板更是一脸无奈,示意壮汉们开了大门退让开一旁,目送铁铮他们从容不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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