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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以义胜义

2025-03-30 07:29:02

白长庚道:如果国师肯大力支持,事情尚可一为,少夫,你看如何?白少夫道:齐天教中只有教祖才能统御一切,此外谁也担当不了那个任务,国师死了这条心吧!白长庚道:可是强教祖已经仙游了!白少夫道:教祖虽然仙游,他仍是本教的主宰,轮不到您,更轮不到我,父亲还是别作这个打算吧!白长庚道:可是我总得回京有个交代。

白少夫道:没什么好交代的,齐天教不跟大内作对,已经是您最大的收获了,您请回去吧!白长庚脸色激变道:畜生,我辛辛苦苦地图谋进身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会说了这种话来。

白少夫道:父亲!在卢沟桥时,你已经将我逐出门户,现在我是齐天教下一分子,我们的关系已经断绝了。

白长庚勃然震怒道:忤逆的畜生,我是为了提拔你,想不到你会不识抬举,你以为我非要靠你不成?白少夫道:父亲,我是站在儿子的立场,给您一句忠告,京师大内的一点力量,能够保住京师已经是运气了,江湖绝不容许您插足。

白长庚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转向乐和问道:铁笛仙长,你们是真的不管了?乐和笑笑点头道:不错,我们早有决议,强兄在世一日,我们为他效力一日,强兄不在了,我们同时隐退终老湖山,绝不再理人间是非了。

白长庚道:如果兄弟派人接掌,各位可有异议?乐和道:没有。

我们两不管,不过令郎的话也不无道理,齐天教中能人颇多,白大人派的人,虽不必高于强兄,至少也不能低于其他人。

白长庚笑道:那当然,接掌教务的人,自然还是在齐天教中物色,方可驾轻就熟,白某只是站在辅助的立场,绝不干涉教中事务!乐和道:那就由大人自决了。

白长庚道:公孙先生意下如何?公孙述见问到他,神色不禁一震,犹豫不答。

白少夫道:不行!公孙先生的人望不够。

白长庚道:目前兄弟以全力支持,等国师调来了大批高手,归先生辖下,先生就不怕人手缺乏了!公孙述想了一下道:白大人要在下付出什么交换条件呢?齐天教是江湖组织,可不能跟官方发生联系。

白长庚道:那自然!国师派来的人,也不具官方身份,至于兄弟,则更别无所求,只要先生能辖令江湖人不再参加颠覆朝廷的活动。

公孙述笑道:有这种事吗?白长庚道:前朝遗臣孤老,有不少已转入江湖,暗图复国之举,朝廷接获密报,却不便公然处置以刺激民心,这些活动只有请先生以江湖立场予以制止!公孙述道:如果我真的能够主持教务,这倒可以办得到,可是齐天教与官方只能履行这一点合约。

白长庚笑道:那当然,兄弟出京,也就是想请强教祖帮这个忙,教祖不幸身故,只有寄望先生了!燕青忍不住道:公孙述,白长庚是关外人,与现今当朝是一家的,他投身官府是忠于其主,你是汉夏子民,做这种事就是背祖忘本了,将会受到天下的唾弃。

公孙述笑笑道:不然,我这个做法是为了悲天悯人,朝廷今乃气数使然,一般遗臣志士妄图以人力抗天,结果只是徒兴战乱,生灵涂炭而已,教祖在世之日,也是抱定这个原则,我只是遵行教祖遗志。

张自新道:那么强永猛也是个大坏蛋?乐和笑笑道:这倒不尽然,一个人武功再高,也只能敌十人百人而已,不能敌千人万人的。

所以,强兄婉拒了不少遗士孤臣的游说,力求清净超然的身份,维持住江湖的平静,天下以有德者居之,武林霸主则以能者居之,我们都是能有余而德不足,所以不想介入国事的纠纷中。

公孙述笑道:是啊!代代都有江湖人,江湖不臣天子,身份何等超然,所以我们所要求的就是这一点。

白长庚道:那就是这样说定了!公孙述道:这只是我们间的协定,齐天教中却未必人人同意。

白长庚道:先生可以问一下,合则留,不合则去,今天我们不作理会,以后再捣蛋,我们就不客气了!公孙述转身问身后众人道:各位有何意见?松月道长首先道:贫道退归武当。

白长庚道:道长除非退出江湖,否则武当仍为江湖一脉,官府不干涉,齐天教仍然不能叫武当逍遥法外。

松月道长刚要开口。

公孙述笑道:那可以暂且不管,目前先把齐天教的内部决定了再说,以后如何治理江湖是齐天教的事,由在下解决,各位还有意见吗?崆峒祁海棠道:在下已归纳本教,为同道所不容,惟有与齐天教同进退。

公孙述一笑说道:这就行了,你在齐天教中一日,本教绝对保护你的地位,各位护法们呢?苗天神道:我回苗疆去,教祖不在,我谁也不服!把守第二关的中年妇人花蝶影却抗声道:我与齐天教共存亡,却不赞成公孙述来主持教务!公孙述脸色微变道:花夫人自己是否有意见?花蝶影道:如果有高于我的人出来主持,我没有话说,如果三仙二老与东门夫人都不干,我就出来主持。

不过我对这姓白的也没好感,官府不犯我,我不愿多事,否则大家走着瞧,皇帝也不过是天子,齐天教就是与天同高,叫官府听我们还差不多。

徐中行应声道:花夫人说得对,我不离开齐天教,也不肯听命于官府,维持这个原则,谁来主持都行。

其余各人也都同声支持。

白长庚干笑道:官府只有一点要求,并不干涉各位行动。

花蝶影沉声道:去你的,齐天教的行动由我们自己决定,管你什么要求,套不到我们头上。

白长庚道:看来只有公孙先生一个人支持白某的要求,白某也只好要求公孙先生的合作了。

花蝶影道:他一个人肯合作是他自己的事,齐天教却不理这一套,最好是他滚蛋,否则就杀了我们再说。

白长庚朝乐和道:铁笛先生有何指教?铁笛仙乐和哈哈大笑道:强兄的齐天教不是任何人能接下去的,我也不敢做主出主意,还是问问强兄吧!他的一手指向强永猛,众人随着看去,都吓了一跳,不知怎的,强永猛的腔上又长出了一颗脑袋,完全是原来,的样子。

巴鲁克冲上前,直攻出一拳。

巴鲁克举掌一击,同时身上中掌,强永猛却安然无恙,巴鲁克却连连退后几步坐倚地下,口中鲜血直喷,还夹着细小肉块。

显然,强永猛一掌已震碎了他的心脏。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巴鲁克,强某挨你血滴子一套都不在乎,你连强某的一掌都挨不起,还想接替齐天教,不是做梦吗?巴鲁克仍难以相信,颤声道:刚才你的头缩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不见?强永猛解开外衣,原来他肩上有两支木架,临时将木架升高,刚好将脑袋藏了起来,领口在顶上,看上去好像丢了首级,实际上却安然无恙。

巴鲁克脸色又是一变,挣扎叫道:白大人,他虽然使用巧计躲过了血滴子,可见血滴子还能威胁他,欲除此人,必须慎用血滴子。

白长庚脸色如土,骇然不知所以。

强永猛也不理他,朗声笑道:乐兄、纯阳兄,二位的精心设计果然巧妙无比,这个番僧不足为道,他的横练功夫虽强,仍然敌不过我的一掌,早知如此,我不必攻他的命门了,就凭我的掌力,也是可将金刚震成肉泥,不过那血滴子的确很厉害,我试了一下里面的利刃,实在不敢冒险了。

纯阳子道:利刃尚可一抗,里面的蚀骨毒药倒是真的难防,血滴子在以前很普通,现在经过改造,已厉害百倍。

所以大内才视同拱璧,轻易不肯交人使用,最好能弄到一具,我细心研究一下,大可仿造几具。

强永猛道:那番僧身上就有一具,纯阳兄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以后充为本教的镇教利器,倒是一大收获。

乐和笑道:血滴子不算什么,强兄这一试,总算将教中忠奸分明,像公孙述这种人,实在不宜再留!公孙述脸色大变,连忙抢到巴鲁克身畔,拿起他腰间的血滴子道:教祖,我并没有存心背叛!强永猛笑道:不错!你对我还有三分畏敬之心,像你这种人,我本来还不在乎的,可是你今天表现太坏,本教的人没一个对你有好感的,我实在容你不得,今天你算运气好,我不想杀人,趁早放下血滴子走吧!公孙述道:即使教祖放过我,其他人也放不过我。

强永猛道:那我可管不了,我不杀你已经够宽大了,其他人要杀你,我也无法禁止,这是你自找的。

公孙述冷冷地道:所以我不能放下血滴子,这是我的防身之器,谁要杀我,我就摘谁的脑袋!强永猛道:不错!白长庚,你刚才已经把来意表露无遗,我们之间合作谈不成了,因此你最好把他拉在一起,有他的指点,你们下山还有希望!否则你们即使冲出这个大殿,也无法逃过山上重重的机关布置。

花蝶影一怔道:教祖还准备放过公孙述?强永猛笑道:念在他对我三分忠心,我总要给他一分活路,齐天教容不下他,只让他在白长庚那儿有个安身之处,但能否逃过今天一劫,要看他的运气了。

说完对白少夫道:我早知道你跟你父亲串通一气,但最后的表现还不错,好好干下去,齐天教不会亏待你的。

白少夫忙道:谢谢教祖栽培。

强永猛挥挥手,又向燕青道:小伙子,你看怎么样?我还能让你心服吗?燕青淡淡地一笑道:除了知人欠明之外,大致还不错;但说要令我满意,只有一点是可取的。

强永猛一怔道:我什么地方知人不明,公孙述有野心,我早就明之若揭,因为他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听任他胡闹下去,借以考察别人的忠心,难道有什么不对?燕青笑道:教祖就是对公孙述的处置还可以,他叛意已明,还放他一条生路,所谓用人以忠,乃上上之策,至于知人之明,教祖实在差得远。

强永猛忙道:我什么地方知人不明?燕青笑道:白少夫跟他老子串通一气,教祖能看出来还不错,可是最后那句褒词,则令人笑掉大牙。

强永猛道:他为了我不惜与他老子反目,这是大家都看见的,难道还不可信?燕青道:白长庚是大笨蛋,对他儿子不谅解尚且可说,教祖自负雄才盖世,居然相信他的忠心,就大大不应该了,怎么叫我心服呢?强永猛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他什么地方不可?燕青淡淡地道:教祖身试血滴子,玩了一手假丢脑袋,只可以骗骗糊涂蛋.骗不了聪明人的。

纯阳子喝道:我们的精心设计,可谓天衣无缝,强兄为了逼真,还故意先喝了几口水,到时喷到血滴子里面,迫使用人不知真假,你怎么看出不对了?燕青道:设计没问题,问题却在铁笛先生身上,他见教祖丢了脑袋,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就是破绽。

乐和道:我们的七情六欲,已至不形于色的境界,即使强兄真丢了脑袋,我还是照笑不误。

燕青道:那固然不错,可是笑有多种,先生所表现乃得意之笑,如果教祖断头为先生得意之举,则先生的为人太可怕了,以后教祖倒该提防一二。

乐和呆了一呆。

强永猛连忙道:乐兄与我乃生死之交,你不必挑拨离间,就算你再聪明,看出我是假死的,与白少夫的忠心又有什么关系?燕青道:我能看出假死,白少夫自然也看出了,他与老子反目,实际上是向他老子递消息,叫白长庚别太得意,只可惜白长庚不争气,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教祖真的死了,将阴谋窃取之心表露无遗,自毁善罢之道;这是他的愚蠢之处,可是教祖也把白少夫认为是忠心之表现,就不见得高明了!强永猛冷冷一笑道:成!小伙子,真不错,老夫越看你越满意,不过老夫还不像你那么笨,策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燕青笑道:我怎么不懂,教祖若不是真糊涂,就是故意装糊涂,借以安住白少夫,使他留在教中,以后可以从白少夫身上得到大内消息。

强永猛一顿道:不错!大内能人不少,白长庚却是个蠢材,我今天打算给他一点厉害,还是要放他回去以后才能了解宫中动静。

因为大内对齐天教如此注意,我必须有个预防之策,如果换了别人,我将一无所知,小伙子你卖弄聪明,却打破我的计划,看来还是不够聪明。

燕青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打算,我猜想到有此可能,但我有我的打算,必须要揭穿出来!强永猛道:你有什么打算?燕青道:万一我要留在教中,白少夫必将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想除去我,以为他进身之阶,我可不想平白无故丢脑袋。

强永猛道:你已经有意投效了?燕青笑笑道:目前还谈不上,但我必须作万全之打算,反正破坏这件事,对我有益而无害。

强永猛道:如果你真有心投效本教,我一定会保障你的安全,绝不会叫你受别人的暗算。

燕青笑道:那我可不敢领教,萧麟与卞京的前车可鉴,教祖的保护令人心寒。

强永猛道:他除非不要命了!燕青笑道:教祖用人惟才,如果除去了我,白少夫是最理想的人选,到时候教祖就舍不得杀他了。

强永猛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小伙子真叫我没办法,现在我的计划已被你破坏了,你说该怎么办?燕青道:等我加入齐天教,我再谋求补救的办法,目前教祖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强永猛盯着燕青看了片刻道:我一定要将你这小伙子争取到手,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加盟?燕青笑道:不难,我看教祖如何应付白长庚这批人后,自然会有个决定,不过教祖可得高明一点,别又让我看出毛病,否则你只有把教祖位置让出来,我才会有兴趣。

强永猛道:只要你答应,迟早会轮到你的。

燕青笑笑道:我可等不及你死了再接位,因为叫我在一个饭桶手下听候鞭策,我一天也受不了。

强永猛又叹了口气道:燕青,老夫生平没遇见一件难事,你可把我难住了,你等着瞧吧!老夫一定让你心服口服!燕青道:等候高明!强永猛对白少夫冷冷一笑道:白少夫,对燕青的话你也不必赖了,我心中跟他一样明白的,你怎么说?白少夫脸色微变,顿了顿才道: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教祖要想得到燕青,最好还是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还是帮家父的。

这不是父子之情,而是家父才智不如教祖,在教祖这边,我始终落于人后,在家父那边,我永居人前,我的脾气也一样,绝不甘永居人下的。

强永猛哈哈笑道:你比不上燕青,却比其他人强多了,为了要得到燕青,我决心留下你了,而且立升你职位,递补公孙述总坛执事的缺。

燕青笑道:高明!高明!此举深获我心。

强永猛道:你不是要剔除他吗?燕青笑笑道:等我进了齐天教,再剔除他不迟,目前我倒希望他蒙受重用,试试你的魄力。

强永猛又是哈哈一笑,然后道:白长庚你可以一个人回去,最多带个公孙述,把其他人留下来!白长庚深感骇然,连忙道:教祖,白某或对贵教有失礼之处,但出于上命,实为无奈,何况白某对贵教亦可尽力斡旋,刚才教祖伪装身死,白某虽然眼拙未能辨察,然对贵教仍无不敬之心!铁笛先生亦可证明!强永猛哈哈大笑道:我的脑袋缩架里,并没有真掉下来,一切经过都耳闻目睹,不必要人来证明。

白长庚道:那就更可以见得白某用心无他了,白某对三仙二老,敬礼有加,曾极力央请他们主持大局。

乐和笑道:那是你对我们五个人有所畏惧,才如此客气,当我表示我们不插手时,你的嘴脸立刻变了,甚至还支持公孙述对付其他人。

白长庚道:贵教中只有一位公孙先生肯与白某合作的,白某为职责所关,自然要对他支持一点。

强永猛笑道: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公孙先生肯与你合作,你应该继续支持他下去呀!白长庚道:那时白某以为教祖不在人世,乃作非分之想,现在教祖健在,白某岂敢如此狂妄。

强永猛脸色一沉道:白长庚,你不是说过吗?就是我不死,你也非达成任务不可,言犹在耳,你怎么就忘了,我对你的合作建议不感兴趣,更不会接受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条件,你还是趁早下山去吧!白长庚道:教祖无意合作,白某自然不敢勉强,但京师方面对教祖声势日隆,的确是很不放心……强永猛朗声笑道:我倒很放心,京中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齐天教总有办法接下来!纯阳子这才笑道:教祖倒不能这么说,教祖自己也承认,江湖组织,到底无法与正规大军抗衡,如果朝廷派遣大军,以武力相抗,吃亏的毕竟是我们。

白长庚道:纯阳仙长的话不错,两军交锋,就不是武功能解决问题的了,齐天教总坛虽戒防严密,朝廷只要调集百门火炮,一阵猛轰,教祖武功通神,又能如何呢?强永猛微笑道:火炮要人放的吧?白长庚道:当然了。

强永猛笑笑道:我只要派出十来个人,就可以把司炮的炮手们杀得一千二净了。

何况我若是存心与官军作对,随时可以起动江湖上大批高手,散出拦截,没有一门火炮能运进洛阳城来!纯阳子笑笑道:这方法虽佳,但官军最犀利的武器并不是火炮,据我所知,朝廷已经秘密成立了火枪营,那才是最厉害的杀人凶器,一管钢铳,内实铁砂,以火药引发,轰然一响,金石洞穿,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抗受。

强永猛道:纯阳兄这样说,我们是非向朝廷低头不可了?纯阳子笑道:那也不必!我们只要表明立场,不与官方正面作对,也不必受官人节制,大家各管各的,齐天教无力与官方作战,却有着最佳的刺客,流血五步,杀一人并不困难,哪一个皇帝不怕死,尽管找我们的麻烦好了!强永猛大笑道:纯阳兄不愧为我的知己,我早已作了这样打算,白长庚刚离京,我就派人送了一封通牒到大内皇宫,叫那位安居九重的皇帝小心他的脑袋。

白长庚脸色一变道:真有这回事吗?强永猛笑道:你回京就可知道了!白长庚道:教祖既然有此措施,自然对白某的来意早有所知了,白某立即回京听候迁命了……强永猛道:你回去只能带一个公孙述,其余的人必须留下。

白长庚道:为什么?强永猛道:朝廷养了这批供奉原是为了对付江湖人的,齐天教既然要领袖江湖,自然不能再容这批家伙去残害江湖人。

白长庚皱皱眉道:教祖这就强人所难了,白某率领他们出来,如果不带他们回去,如何交待呢?强永猛笑道:公孙述会替你想个最好的理由交代,也可以替你证明这批人是被齐天教留下来的。

白长庚皱眉道:白某却不能这么做!就算上面能应付过去,他的朋友家人也放不过白某,何况全军皆没,白某在朝中的前程也完了……强永猛笑笑道:你来齐天教动歪脑筋,前程已经完蛋了,能保得住性命,已经算是你的运气!白长庚一咬牙道:教祖是逼人走上死路,白某虽然武功不如,也只好拼死一决了。

强永猛笑道:很好,这像句话,齐天教是江湖组织,一定照江湖规矩来处理此事,你准备如何拼法呢?白长庚道:此时此地,还有容我们选择的方式吗?强永猛道:有两条路,一条是你们全体力闯,走得一人算一人,这个方法较为有希望,因为你这批人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为了求生,困兽之斗实不可轻视。

白长庚道:另一个办法呢?强永猛笑道:另一个方法较为困难,我比照你们的人数,也调派相当的人选一对一决斗,闯得过的,我无条件放他下山!白长庚道:看来还是第二个方法较为合理些,因为我们即使闯得出此殿,也闯不出山下层层埋伏布置!强永猛笑笑道:那你就错了,用第一个方法,你们有公孙述引路,至少可以闯出一部分人去……白长庚道:可是要闯过三仙二老与贵教这六大高手,我们的机会太微渺了,倒不如一对一,最多牺牲六个人,其他人还有点希望。

强永猛笑道:你打错了算盘,如果你们采取硬闯,我与三仙二老怎么好意思参加混斗,连十大护法都袖手不管,完全由手下对付你们。

白长庚脸色一动道:真的?公孙述道:话是真的,但白大人还是选取第二个办法的好,这里的埋伏布置何异于铜墙铁壁。

我虽然熟悉情况,最多也只能保全大人一人而已,你想三仙二老,十大护法都能袖手不管,足见厉害尤有过之……白长庚忙点头道:不错!强永猛道:单打独斗机会更难,三仙二老不说,十大护法也不是泛泛之辈,你们闯得过吗?白长庚道:反正总要一闯,我们只好试试了!强永猛道:你们决定了?白长庚向众人看了一眼,见无人反对,乃道:决定了!强永猛道:你们这还有十四个人,我们也准备十四个人各接一场,看你们的运气了,燕青,你看我这一手如何?燕青笑道:公孙述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叛教祖,这根本是个障眼法,把公孙述安插到宫中去,就像白长庚把儿子插到这边一样,可是为了保全公孙述安然入京,自然要把其他人解决,这一手不算什么。

强永猛顿了一顿才道:好小子,算你眼睛尖,不过你考了我半天,我也该考考你了,你说现在怎么办?燕青笑:一切照旧!强永猛道:什么?我的计划既然被你揭开了,还是照旧施行,那不是存心送掉公孙老弟的命?燕青道:那怕什么?教祖这儿有了白少夫作人质,公孙先生如有不测,白长庚的儿子就别想活命了!强永猛道:那你对公孙老弟不太公平。

燕青道:白长庚只有一个儿子,齐天教却有无数个公孙先生,谅他不敢轻动,而且更会保护公孙先生的安全,此其一也。

公孙先生只有一条命,他想活下去,必须为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策,如果没有这点能耐,他也不足为教祖所重视,此其二也……公孙述怒道:小子!你简直在坑我!燕青笑道:白少夫明知身份已为教祖识破,教祖有魄力留下他,他也有种敢留下,公孙先生难道就没种?公孙述道:白长庚可没有教祖这种魄力!燕青笑道:可是他心疼儿子,这个儿子是他毕生的期望所寄,因此公孙先生远比白少夫安全!白长庚汗如雨下,颤声道:这不是白某一个人的事!强永猛道: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了,今天只有你与公孙老弟两个人能回去,其他的人你不必担心……白长庚脸色如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燕青忽然道、教祖,你与张兄弟有一场未了之约,何不在正式交手前,先来一场预斗,把这十四场分成两边,留一半给他。

强永猛笑道:你要张自新也参加决斗?燕青笑道:教祖也未必每一场都下,张兄弟自然也不必如此,我们这边,也可以推出七个人应斗呀!强永猛道:我的意思不是留活口,你们办得到吗?燕青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抽到我们这边的人,生死由我们决定,这是生死之斗,我们如果有意放手,必然赔上一命,这个代价也不轻呀!强永猛在沉吟。

乐和道:强兄,此子实在是大将之才,好用奇谋,料事如神,本教倒是很需要像他这种人才。

管翩翩道:这是那小伙子对你另一种考察呢!如果你要争取他,就得答应他的请求。

公孙述道:如果他们漏放过一两个人,我就惨了。

燕青笑道:这一举是对我们大家同时的考验,教祖的魄力,我的谋略,你的应变能力,教祖有意思接受吗?二老中的赤霞客突然道:答应下来,难道我们还会不如一个小伙子,强老弟,本教最多损失一个公孙述。

燕青道:也不见得一定会损失,公孙先生如果认为无力自保,大可留在洛阳,不必到京中去。

公孙述叫道:放屁,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在本教立足?燕青道:这就是了,公孙先生如果要想建立声威,重得人望,必须要有一番表现,我给你出了个难题,却也给了你一个机会,否则你在齐天教虽生若死,虽存若亡。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好,燕青,我答应你。

燕青道:有趣!这十四场决斗一定是精彩绝伦,事不宜迟,大家宣出名单吧!强永猛一挥手,有三名侍女送来三份笔墨纸砚,分交到各处,只有白长庚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

他身后一名中年汉子厉声叫道:白大人,你简直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不能接受,对不起,我要走了!扬声挺刀,直往殿外冲。

刚到门口,呼的一声,一个黑压压的东西,直往他的头上罩落,却是公孙述抛出手中的血滴子,顺手一带,他已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跑了两步,砰然倒地。

公孙述将血滴子往下一倾,倒出一汪清水,冷笑道:白大人,我施用血滴子并不含糊吧?告诉你的手下人,最好别随便乱动……白长庚见他的手法较之两个番僧还要纯熟,不禁骇然失色。

忙转向身后诸人道:列位,白某并非不顾各位,实在是出于无奈,大家还是各凭技艺与运气闯闯吧!公孙述道:我说过了,这山上步步惊险,硬闯出去一定是死,现在话说明了,我倒不希望各位全部就死,因此强留各位,在这儿为一线生机而决斗吧!抽到齐天教的对手,我不敢存指望,抽到另外一边,可能有希望!燕青见身死的那个汉子,正是先前与张自新对手的那一个,也是与白长庚不睦的一个,乃轻轻一叹道:这位仁兄太性急了,如果抽到我们这边,我一定会保全他活命的,现在少了一个,叫我们也不好分配了。

强永猛道:我们各勾掉一个名字,公孙老弟的身份已明,也可以把他撇开了,就以十二场为胜负吧!白少夫见燕青抢尽先机,又恨又怨,忍不住道:教祖,家父的名字也可以勾除了,因为他是教祖特许不死的。

强永猛笑道:你紧张个什么劲,我许他不死,他绝不会有危险的,但虚应故事,总得凑一下热闹!白少夫道:教祖,燕青跟张自新一伙,绝不会投入齐天教的,他用意在瓦解本教,如果家父抽到他们那边岂不危险……强永猛微笑道:我当然清楚,他们绝不会放过你老子,那也没办法,只能怪运气坏,可是等一下决斗时一定是十分公平,令尊能领袖大内高手,自保功夫应该有一点,如果他保不住自己,我也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必要,齐天教即使要找人作对,也得找个相当的对象!燕青微微一笑,交出六份名单。

强永猛的名单则是由纯阳子代书就的,白长庚将十二份名单交出时,那双手不住发颤,显示他心中的紧张。

强永猛用两个金盂,将二十四份名单分别置放,齐天教与燕青这边则混在一起,然后笑笑道:燕青,我们两边如何决胜负呢?燕青道:决斗并不以杀人为尚,最高明的是胜得漂亮干净利落,在场都是行家,自然有个公平的判决!强永猛道:我是问我们的胜负有什么条件,光是以场多寡为结果,未免太无味了。

燕青道:教祖与张兄弟之斗也是生死之搏,我们不妨以得胜的场数相积而计其差数,每差一场,则宽贷对方一年的生命,在这一年中不能加害对方。

强永猛轩然大笑道:你以为我会输给张自新吗?燕青道:教祖何必担心这个问题呢?这对教祖有利无弊,因为在这六场中,我们也未必能居先,教祖斤斤计较,倒好像对名单上的人不放心。

强永猛笑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反正我也不在乎,哪怕六场全负,我只要不输给张自新就不算丢脸了。

我也不相信他在这六年内能强过我。

燕青笑道:正是这么说,这六场的胜负与你们的决斗影响不大,可是贵教多胜一场,教祖就是输了,一年之内也不会有生命威胁,这是很上算的事。

强永猛随即将两个金盂内的名单搅动了一下,各取出一张,展示开来,赫然正是白长庚,可是决斗的对象却是他儿子白少夫,大家为之一怔。

白长庚道:教祖不会要我们父子相残吧?强永猛笑向白少夫道:不管你内心意向如何,目前你总是本教的人,你如何作打算,你先说说看?白少夫道:属下忠于所事,全凭教祖指示。

强永猛道:我叫你自己决定。

白少夫想想道:属下认输,齐天教是江湖组织,自然以道义为上,不能教子杀父,此其一也,教祖既然有言可以保证家父不死,自然要让家父胜得这一场,此二也;教祖武功盖世,绝不会怕一个张自新,为示宽大起见,应该让他一场,此其三也;根据这三点理由,属下必须认输。

强永猛大笑道:说得好,我准你认输。

白长庚这才吁口气,忙笑道:教祖也未必就输,因为张自新那边还没胜,如果他们也输了,就不会有贵教这么漂亮,教祖仍可胜一场。

燕青道:为了要替张兄弟争取一年的生命,我们下场非胜不可!因为这一年中,可能发生很多变化……纯阳子笑道:你别高兴,下一场未必就抽到你们。

燕青道:反正我们还有六场机会,你们只剩下五场了,每一场我们都拼命力争,务期全胜。

强永猛伸手又取出两张名单,一边是黄广宇,另一张却是张自新,黄广宇是个老头子,须发皆白,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张自新顿了顿才漫步出场道:请问老爷子在大内是什么职位?家里还有什么人?黄广宇瞪眼道:你问这干吗?张自新在地下拾起巴鲁克遗下的戒刀,轻轻一插,整个刀身没人石块中,只留一个刀柄在外道:老爷子如果具有这份功力,小子俯首就栽,不必再交手了!黄广宇神色如土,显见得没这本事,双眼一闭道:你杀了我吧!为了几两俸银,卖这条老命也值得了!白长庚道:张自新,这是你的运气,因为抽到了弱的一个,黄老供奉今年已八十六岁了,任职大内四十年,因为内廷供奉在职无秩,当一天差领一天粮,黄老为了家计浩繁,儿子死得早,孙儿年纪小,不得已还勉强供职,不敢退休,你杀了他,让他因公殉职,还好领一份抚恤,倒是成全了他……张自新一拱道:老爷子请回座,小子认输,您这份岁数,也不必替官家卖命,回去还是奏请退休,颐养天年吧!黄广宇没想到张自新会认输,他在大内任职有年,对江湖上的动态自然十分清楚,也知道张自新与强永猛之间的过节,更明白张自新此刻能力虽不足于强永猛一抗,假以时日,倒也未可逆料,所以燕青提出那个办法后,大家都很清楚,那明明是给张自新争取时间。

强永猛那边第一场很凑巧,抽中了白长庚父子对阵,强永猛硬着头皮认输,张自新却非胜不可,然而看了张自新一刀插石的功力,他知道要胜过这小子是没希望了,可是不胜过张自新,强永猛就不会放过自己,想到与其死在齐天教手,倒不如成全这小伙子,所以才闭目就死。

万没想到张自新居然肯放弃那延长一年的生计而认输,这一来可急坏了杨青青,大声叫道:张兄弟,你可不能认输,你知道这一场赢的关系有多大?张自新道:我知道,赢了这场,就可以多活一年,可是我不能为了要多活一年,而杀死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因此我只好认输了!杨青青道:那你也不必认输呀,你可以赢过他,而不杀死他,那不就解决了吗?张自新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我胜过了黄老爷子,就是他并没有过这一关,仍然要遭受到齐天教的毒手,强永猛是不肯轻易放过一个人的!杨青青默然无言,在侠义的立场上,她无法说张自新的不对,换了她自己,她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张自新放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打斗仍一场一场地比下去。

张自新对决斗充满了信心,斗志是无比坚强的。

然而,以他这点能耐,是否能抵得住绝世的枭雄呢?-----------------------------------------无名氏 扫描,大眼睛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43\\ 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