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可人摇摇头道: 镖客,我是真的服了你,你能活到现在没有被杀了,是有你的生存之道的。
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尤不平说道, 只是方式不同,我相信想杀你的人一定也不少,你不是一样还活得好好的。
咱们虽然同样是活着,但活的意义却不大相同,就算你不杀我,我生离聚贤小吃的机会,还是不大。
只要我能活着,这个赌注我还是愿意和你继续赌下去的。
万可人目中一亮道: 这样说,我倒要好好的陪你喝几杯了。
尤不平望着袁不器耸耸肩道: 前辈,您也请坐下来吧,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袁不器轻哼一声道: 此店所有食物都下有剧毒,老夫还不想死。
咱们已吃喝了半天,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老夫也正奇怪这件事,陈非你们之中……他突然瞪着司马丹青,看了好久,才指着他的鼻子道:好个司马老儿你装死装了几十年,原来是躲在衙门里去享清福。
司马丹青苦笑道:袁兄的火爆性子依然不减当年,你既明知咱们都在这里,为什么还躲在暗角里?故意打扮成叫化子样?老夫也是昨天到蒙阴。
袁不器说道, 正好遇上穷家帮一个七级长老,据他所获得的消息,蒙阴寨至少已聚集了两百名以上武林高手,他们对于尤老弟所带的银子,势在必得,从这问聚贤小吃开始,一路下去至少有十五处埋伏, 他们已经动用了散布在中原各地的全部力量。
尤不平有些意外道: 他们只动用中原各地武林败类,三三会的主力没有出动?听说他们大闹总兵府,企图挟持朱总兵,而鬼手郎中赵鸿绪勾结独臂梅婆又劫了大个,皇上得到奏本异常震怒,陈令朱总兵派出八千骑兵,驻守天摩岭监视三三会处,并于近日内将调动大军十万围剿兴安岭,所以三三会关外的实力不敢轻动,正准备迎战官兵。
尤不平与朱鹄天互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知道这是盛太平的杰作,显然这种宣传已经收到初步效果。
袁不器端起杯子,一口气连干了好几杯,才抹抹嘴道:各位是否有什么打算,穷家帮已经发出飞鸽报请帮主,他们知道这批银两是救灾的,已准备于必要时出面协助各位。
穷家帮这些老叫化子的消息,还真灵通。
司马丹青感慨地说道。
尤不平也轻叹一声道: 穷家弟子遍天下,数百年来一直以忠义传帮,照目前情形看,整个江湖除了穷家帮未向三三会妥协外,其他各大门派可能都已靠不住。
袁不器又喝了一杯酒道: 老夫活了一百多岁,我生平最敬佩的只有穷家帮掌门九指拙丐蔡叔仁……他放下酒杯,看看尤不平道: 老夫今天却又多敬佩一位青年侠士。
司马丹青冷笑一声道: 老醉鬼,你说话怎么也学得婆婆妈妈起来。
老夫敬佩尤老弟,并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一命,而是他那手隔穴击物, 而不伤人的手法,我自信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我不知道的很少,但搜尽枯肠仍然想不出这是哪一门功夫。
司马丹青哈哈一笑道:老醉鬼,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喝酒,留点精神等下还要办正事,这小子别的本领没有,杂耍门道他可多得很,老夫和他相识已十多年,到现在找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装有多少药。
这种杂耍功夫老夫可是第一次开眼界,想必你圣手华陀也是位大行家了。
袁不器冷笑说着。
不错,老夫别的本领没有,整人的办法可多得是,你老醉鬼如不服气,咱们可以当场试验。
除了利用药物之外,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高明办法整人……万可人见他们说个没完,不由大急道: 镖客,你们这一批老少混球,竟然混到一块去了,你们喝酒谈大怎么把我忘了?尤不平笑笑道:在下以为姑娘是位女孩子家,不善饮酒,所以才未邀请。
放屁!如果真的喝起酒来,袁老鬼在我面前也要计败下风。
原来如此,在下失敬了。
尤不平耸耸肩道, 来,我敬姑娘一杯。
他口中说着,右手已举起杯子。
万可人见他很认真,不自觉地也伸手端起杯子跟他照了一照,一饮而尽。
可是她喝完酒后,才发觉穴道已被解开,不由一怔道:你真是小混球,既然解开我的穴道,怎么也不说一声?是你自己紧张过度。
尤不平耸了下肩道, 我在杀你七个替身时,就已经把你的穴道解开了。
万可人想了一下道: 你真是个混球,那时我气得恨不得掴你两耳光子,怎么会想到你替我解穴。
所以我说你不够镇静,假如那时我杀了你,恐怕你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万可人叹了口气道:我出道以来,今天第一次输得彻底,咱们的协定永远有效。
来,袁老鬼,咱们也有十年不见了,我找你干三杯。
袁不器喝完三杯,才哈哈大笑道:你怎么会对老夫垂青,我既老又穷,全部家当只有一只破葫芦……他话还没说完,桌面上锡酒壶里的酒,突然箭也似的朝他口中激射过去。
袁不器冷笑一声,张口就饮。
万可人哼了一声道: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一下就有你好看的了。
袁不器刚把酒喝完,突然双手抱肚,愁眉苦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尤不平脸色一沉道:你在酒里下了毒?我虽不是出身名门正派,却还不致下流至此。
袁老前辈素有干杯不醉之量,怎么喝下你一壶酒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好心敬他的酒,他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占我的便宜,所以我才放了一粒巴豆在酒里,让他出出丑。
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是他先开我的玩笑。
尤不平看看司马丹青道:前辈,赶快给他一粒解药。
不行!司马丹青说道:巴豆虽不是毒药,但服下之后,必须先把它拉出来,如果马上服解药,把余毒留在胃里比中毒还厉害。
司马先生不愧为圣手华陀。
万可人说道, 袁老鬼,你再不去如厕,等下可要当场出丑了。
袁不器咬着牙,走到内间去了。
尤不平从圣手华陀手中接过一粒解药,也跟在他后面。
万可人又向吕艳秋笑笑道: 小妹妹,咱们刚才是一场误会,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也敬你一杯。
吕艳秋冷着脸道: 谁跟你是一家人,咱们的帐还没算呢!如果你一定要算,大姐姐我就让你刺一剑出出气可以吧?我不想讨你这个便宜,我只想领教一下你的七星拱月。
恕大姐不能奉陪,我宁愿向你道歉。
哼!怜牙利齿,我不割掉你的舌头绝不甘心。
万可人苦笑道: 小妹妹,我绝对没有恶意,假如你真割掉我的舌头,你可能会失去镖客。
镖客真的会爱你?小妹妹,你真的太嫩了,我比尤不平至少要大三十岁,他做我儿子还差不多,我虽然很爱他,但不是你们那种男女之爱,我爱的是他的才华和他那种侠义风范,象他这样的青年我相信连三三会也同样爱他。
鬼话,他们正想尽方法要杀他。
不错,他们想杀他并不全为了恨他,他的朋友想占有他,而他的敌人也同样想占有他,正邪两派都想争取他,但镖客仍然是镖客,他值得尊敬的地方,是他超然的人格,不是他的武功,所以他不会受任何人影响,九大门派嫉妒他,他的敌人想杀他,假如连他的朋友都自私得想占有他,镖客可能会从此躲起来,也可能变成一个疯子。
吕艳秋还想说什么,朱鹄天已沉下脸道, 秋儿,万姑娘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别胡闹。
吕艳秋并不笨,而且万可人说的她也承认是实情,只是少女的天性,大多不肯当人家面前认错,现在朱鹄天一发脾气,她赶忙乘机下台,向万可人福了福道: 小妹年幼无知,向大姐道歉。
万可人大咧咧地受了她一礼,而后才起身把她拉在身旁坐下道:大姐姐受了你这个礼不是白受的,至少我会帮助你绑住镖客。
吕艳秋红着脸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不向袁老前辈陪个不是,恐怕他等一下出来会找大姐算帐。
有了你这位小剑客帮忙,一个老酒鬼还有什么可怕的,何况他是个成名人物,要道歉也应该是他向我道歉,才不失做人原则。
你在酒中下了巴豆,把人家整得很惨,还要他向你道歉?老酒鬼出来了,你要是不相信,不妨去问问他,是他向我道歉还是我向他道歉?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仍被袁不器听见了,他苦笑了一声道: 算了,老夫明知你是在整我,但念着你没有恶意,所以咱们之间的新帐抵消,旧帐仍然保留。
万可人大怒道:老混球,你真是混账还加六级,你在未进店之前就中了人家无形剧毒,只因为内力深厚,一时不易发作;虽然有圣手华陀在座,但不用巴豆把它泻出来,等毒发后就没有这么容易医治了,你不但不说一声谢谢,还要找我算旧帐。
老夫只是说旧帐保留,并没有说现在就要找你算。
你现在就算我也不在乎。
袁不器伸手提起另一只锡酒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敬你一壶。
随着他的话声,壶中匹练也似的飞出两道酒箭。
万可人冷哼一声道:本姑娘不领你这个情……她双手轻轻一摇,那两道酒箭竟变成万点气珠,疾朝窗外飞洒而出。
但紧接着就传来三声惨嚎,哀叫不停,至少有三个人被酒珠洒中,象是痛苦已极。
万可人喝了口酒道: 可惜,跑掉了两个,想不到他们身手如此高,竟然躲过我的一招万流归宗。
尤不平笑笑道: 不是来人武功高,是袁前辈藏了私,另外两个被他留下了。
万可人一怔道:他怎么留下的?袁前辈酒箭发出时,是分成两条有形和两条无形,你出手摇散成珠的是有形酒箭,而且你当时又把注意力放在敌人方面,而忽略了无形酒箭,所以另外两个人反而被他抢先控制住。
万可人大怒道: 好啊,老酒鬼,你倒真的有心跟我较上了……尤不平赶忙接口道: 这五个人都是通风报信小角色,二位何苦计较。
袁不器已站了起来道:老夫去把他们提来问问。
不用了!尤不平说道,他们都死啦。
万可人不信道: 我只伤了他们几处重要的穴道,怎么会死呢?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的。
尤不平说道, 那个隐身在暗中的人,才是真正高手,三十丈飞时杀人,不但是高手也是暗器名家。
万可人脸色一变道:难道是他? 燕山门的掌门,千臂哪吒燕玄。
尤不平淡淡地说。
不错,是他。
万可人说道,你见过他了?没见过人,但我收了他九只燕尾镖,结果把他给吓跑了。
镖客,你居然破了他的龙摆在尾?我刚出江湖就听过千臂哪吒燕玄这个名字,和他的天下无敌的燕尾镖, 但始终没有机会碰面,但刚才他一出手就是九只燕尾镖,我猜他可能就是燕玄,而那九只燕尾镖,也可能就是震惊江湖的龙摆九尾,所以我才不敢冒险硬接。
那你是怎么收了他九只燕尾镖的?尤不平笑笑道:我是现学现卖,就模仿你的刚才那招万流归宗。
万可人不信道:你不要骗人,凭我那招万流归宗连他的边也碰不到。
你看那大梁上插着的九只燕尾镖,是不是燕山掌门燕玄所有?众人闻言抬头一看,果然见头顶大梁上并排插着九只燕尾镖,但在四周却又排列了两圈大豆子。
万可人也是暗器高手,她想了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道:镖客,你真是个天才,但燕玄如果知道你是用这种庸俗手法,破了他的龙摆九尾,不气死才怪。
这招手法是你看家本领,你怎么可以称它庸俗?这一招只能适用于偷袭。
万可人说道, 因为你的内功高出燕玄太多,完全是以弱肉强食的方式,硬把它给逼到大梁上去的。
在未了解故人实力之前,这是一种最不冒险的办法。
尤不平说道, 在他的燕尾镖劲力未消除,我的豆子永远包围住它,我不去动他的燕尾镖,他也不敢去动我的大豆,如果这样一直打下去,吃亏的还是他,因为我身上还有好几斤大豆,但他却不可能带五十只燕尾镖。
万可人叹了口气道: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你坐这里未动,已和燕玄交手一招,而且又未被大家发现,这份功力以就够人佩服的了。
尤不平耸耸肩道: 司马前辈说得不错,除了剑道之外,我学的都是一些杂耍玩艺,所以在和人动手时,全靠技巧,你们是被另外五个人分散注意力,燕玄也是跟我一样想取巧。
兄弟,咱们这些人谁也不是新出道的。
万可人正色说道,对付一般小混混取点巧还有可能,但对手大名鼎鼎的燕山掌门千臂哪吒燕玄,我却想不出你这个巧是怎么取的?尤不平又耸了下肩道: 我说的是实话,每次在遇到高手时,我的应付方法都是临时被逼出来的,甚至连我自己都说不出名称,如你那招万流归宗,我施出的手法和变化都不是从你的招式里蜕变出来的。
就是因为你把这一招弄成四象,所以我才说你是言不由衷。
那你就叫它四不象好了。
万可人还想再说时,袁不器己玲哼一声道:你太哆嗦了,难道江湖中各门各派招式你都知道?你老鬼除了喝酒还懂什么?我整整花了十年工夫,仍研究不出破解燕玄的摆龙九尾。
这个图案一时大概不会破坏,你把它记下来不就行了。
尤不平说道。
如果有那么容易,我早就记了。
我以为要破掉千臂哪吒的招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刀砍下他的双臂。
这个办法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的双臂又岂是那么好砍的?他如果敢接近到我的三丈之内,不要说双臂,连他脑袋飞了他都不会知道。
万可人神色一动道:你的驭剑杀人可以远及三丈?尤不平耸耸肩道:三丈由离是指我站着不动而言,假如我飞身驭剑,三十丈之内取人首级,不过是举手之劳。
万可人伸伸舌头道: 三十丈之内杀人,那不成了剑仙,怪不得江湖上人最怕你的剑。
世上哪有剑仙,我只是基础打得好,苦也吃得多,所以比一般剑手耐劲要强一些。
吕艳秋很不服气道:我两岁就开始练剑,吃的苦比你更多,但我全力驭剑出击,也仅能在两丈内伤人。
尤不平耸耸肩道: 剑术是一门硬碰硬的学问,一点也掺不了假,除了天赋之外,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谁都懂得这些理论。
吕艳秋哼了一声道, 你不妨表演一下,让咱们开开眼界。
三十丈之内取人首级,是怎样个取法?朱鹄天刚想阻止,尤不平已接口道: 好,咱们总得找个试验品。
这种要脑袋的事,谁也不愿试验,咱们就用那个酒罐子,好了。
吕艳秋指着柜台后面一个空酒罐子。
尤不平估计一下道: 这最多只有十丈距离,怎么能算标准?吕艳秋笑笑道:你退后二十丈不就行了。
尤不平摇摇头道: 双方交手都想抢占先机,哪有退后二十丈再打的?咱们是看你表演又没有人跟你真打。
尤不平耸耸肩,转身用脚步慢慢向窗口方向量去。
吕艳秋却很认真地替他数着,一丈,二丈,五丈,十丈,一直数到十八丈时,她突然大叫道: 够了,镖客,飞身出剑……尤不平随着她的声音,身子突然飞起,在剑气暴涨中,象闪电一般穿窗而去。
在场的人被他这突然举动惊呆,但紧接着就听到窗外惨嚎之声不绝入耳。
吕艳秋紧随在尤不平身后,剑出如虹,一口气至少也被她杀掉十个人以上。
等到众人赶到店外时,已经是遍地尸体和残肢断骸。
有十五个人前胸中剑,那是镖客杀人惯用手法,另外一个老人,双臂齐肩以下被剑气绞碎。
万可人见到那个断臂老人,先是一怔,随即流着泪,跪在尤不平面前道: 谢谢你,镖客,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这一生永远也没有机会报仇。
尤不平赶忙将她扶起道: 他大概就是燕山门的掌门,千臂哪吒燕玄吧?万可人点点头道:三十五年了,他与崆峒派联手杀了我全家二十余口,我那时只有十二岁,被海上渔翁万石公救走,并拜他为师,本来我不姓万,神拳程守节就是先父,我的本名叫做陈露寒,为了报仇才改随师姓。
我见你一直注意我破解他的那一招龙摆九尾,就知道你很可能跟他有仇,所以才答应你砍去他的双臂。
尤不平,你太卑鄙了。
燕玄厉声说道, 老夫如不听信你的鬼话,什么三十丈内驭剑杀人,你根本就无法伤去我的双臂。
只能怪你太笨。
尤不平说道, 在你准备放火时,我不是说过要削断你的双臂吗?老夫是把你当个人物,怎会想到你如此卑鄙。
你身为一派掌门,却干偷偷摸摸的放火勾当,算不算是卑鄙?老夫既落在你们手里,废话也就不必多说了。
尤不平耸下肩道: 这还象一派掌门样子,怎么处置你是这位程姑娘的事。
他说完又走向另外五名受伤大汉道: 你们大概就是鲁山五英?为首大汉冷哼一声道:不错,我叫崔曙,他们四人都是我弟弟。
追阳剑崔曙。
尤不平说,在下久闻你的大名。
我的大名不会比镖客更响亮。
那要看从那一方面说起,你们鲁山五英在江湖中给人印象并不太坏,而我这个镖客素以跑单帮出名,所以出剑必须要快要狠,江湖人知道我的名字,只有那些见到我出剑的人,但他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这次却破例对你剑下留情。
阁下出剑之快,确是崔某平生仅见,但你不杀咱们,想必另有原因?在下想知道三三会和你们鲁山五英有什么关系?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三三会是个什么组织。
那么你狙击我,是受九大门派所使?九大门派只有少数赶到,而且他们不知道你保的这趟赃镖。
赃镖?谁告诉你们我保的是赃镖?鬼手郎中赵鸿绪,他告诉燕山掌门燕玄,说你保了一批暗镖,主人是当今皇上的远亲,做了几十年赃官,此次告老还乡,携带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你们知道这个退休的皇亲是谁?不知道。
你们总该知道我保镖的规矩?仅是耳闻,阁下似乎喜欢独来独往。
不仅如此,我一向只保暗镖,不保明镖,出镖时更不插镖旗不请镖师,跟我走在一起的这些人,你看他们象镖师?还是象退休的皇亲?崔曙微微一怔道:在下觉得他们都是江湖人,也许是阁下邀来的帮手。
尤不平冷冷一笑道:他们是我的帮手不错,但不是我邀请的,而是他们自愿来的。
你保的赃镖也是事实了?不仅是事实,而且数目庞大,总值白银已超过千万两以上。
这就证明鬼手郎中没有说错。
他只说对一半,因为我保的不是赃镖。
管他是什么镖,咱们目的是银子。
鲁山五英崔佑不耐烦地说。
尤不平声音一冷道: 这批银子是镇守山海关的朱总兵派我送到黄河去救灾的,各位还想打劫吗?崔佑哈哈一笑道: 你的话连白痴也不会信,总兵府救灾的银子,会派一个江湖人护送。
因为我是镖客,朱总兵把银子交给我, 比派十万大军更保险。
你来蒙阴就不保险,除非你把银子留下。
尤不平看了崔曙一眼道:你们五个人都想要这批银子?崔佑不等崔曙答话,已抢着接口道:想要这批银子的人,中原武林高手差不多都来了。
尤不平叹了口气道,在下久闻鲁山五英雄虽以打劫为生,但却不劫忠臣孝子,且又劫财不伤人,所以我剑下才留了情,想不到你们连个市井小人都不如,听到银子连命都不要了,银子就在我身上,你们有本领来拿吧!经尤不平一说,五个人才想到身上要穴早被人家剑气封死,不由面面相觑。
尤不平脸上充满杀气道:象你们这种江湖败类,我杀了你们等于对我是一种污辱,就让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吧,如果有人能解开你们的穴道,将来还有机会找我报仇,但二十四个时辰之内,穴道内动解开,只是你们的武功将从此消失,以后再也不可能靠打劫为生了。
他说完走回店内,其余的人也相继回店。
流星刀万可人这时已经恢复她的本名程露寒,她把燕山掌门千臂哪吒燕玄的头割下来,遥空拜祭一番。
大仇已报,她回到店内等于是换了一个人,言谈举止端庄无比,一改过去轻浮媚态。
朱鹄天和程露寒的父亲神拳程守节,曾有数面之缘,只是他此刻不便表明身份。
而在座的除了沈宋宾兄弟外,大多知道程守节五十年前凭一双拳,曾使黑道闻名丧胆,所以对程露寒也就另眼相看。
朱鹄天首先举杯道:恭喜程姑娘大仇得报,老朽敬你一杯。
程露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朝各人福了一福道:小女子为了报仇心切,浪迹江湖实有辱先人名节,尚祈各位体谅。
她说完先干了一杯。
袁不器素来不拘小节,他哈哈一笑道:冲着你这句话,咱们的旧帐也不必算了。
程露寒苦笑一声道:袁大侠如算旧帐,我绝不还手。
袁不器摇摇头道: 算了算了,但老夫有一件事却始终弄不明白。
尤不平耸了下肩道:前辈可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千臂哪吒燕玄在窗外的?不错,你们两人一搭一唱,演得那么逼真,老夫还真以为你练成剑仙,可以在三十丈内杀人。
晚辈并没有夸张,而且三十丈内杀人,并不一定要练成剑仙。
如她说你的驭剑术已经成功。
不敢说已成功,但晚辈如运集全部真力,使出身剑合一的驭剑一击,三十丈内,恐怕占剑仙何异?晚辈没有见过剑仙,但传说中剑仙用的是飞剑,百里之内取人首级,可以随人所欲,但他们练剑方式,却全凭道家吐纳功夫。
那也仅限于传说,老夫相信在座的人,谁也没见过。
程露寒喝了一杯酒道:尤老弟刚才那一招剑法,并不逊于剑仙,以千臂哪吒燕玄的修为,竟连闪让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被我唬着了。
尤不平说道, 如正面交手,那一招最多只能制住鲁山五英。
可是你是先削断燕玄双臂,才点五英穴道的。
他们的目的是来放火,这里是鲁山五英的地盘,所以聚贤小吃四周,暗中早就被埋下炸药,但千臂哪吒那招成名的龙摆九尾,被我糊里糊涂地破了,他当然不甘心,逃走后又偷偷地潜回来,正遇上程女侠在谈武林中各派暗器手法,并一再表示燕山门的龙摆九尾无人能破,燕玄即是暗器名家,他当然也想多听一些,他暂时阻止五英放火,正与程女士犯了同样的错误,将精神都集中在那一把关外名产大豆子上,他当然研究不出结果,当时又气又急,正要指挥鲁山五英放火,我只好暗中和剑客打个招呼,终于一举成功。
司马丹青哈哈一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默契,老夫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程露寒笑着接口道: 司马先生只读本草纲目,不看情书大全,如何懂得人家眉目传情……吕艳秋红着脸道: 假如你们把我当做笑谈对象,可别怪我对你不礼貌。
司马丹青打个哈哈道:好啊,你跟镖客那小子跑了几天,大概整人的本领都学到了。
吕艳秋绷紧脸道: 你别忘了那九尾镖燕玄虽然死了,他的镖还订在大梁上。
她说着拿起筷子,就准备去动那些大豆子和燕尾镖。
司马丹青摇摇头道:使不得, 丫头,这个玩笑千万不能开。
我放你们一马可以,从现在开始,谁谈到我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司马丹青叹口气道: 好,不谈不谈,咱们谈正经的,这家聚贤小吃四周既埋下火药,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我留下鲁山五英,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尤不平说道,只要有人点燃火种,先死的一定是他们五个人,而且已经来过几个高手,替他们试过了,都没有解开我的独门点穴手法。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鲁山五英老大崔曙立时放低声音道:尤大侠,你的听觉果然惊人,他们的确来过几个人,要我告诉他们点火方法,并答应把我救出此地,但在下没有接受这个条件。
你还不失为一号人物。
尤不平说道, 他们既然解不开你的穴道,把你们救走了有什么用?何况就算你说出了秘密,他们也没有机会放火。
在下知道大侠的暗器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境界。
我带着几袋大豆子都是塞外名产,是留着喂马用的,他们来的那些小角色,还不值得我出手。
大侠不能太小看他们,。
在这批人中有一个老和尚叫天龙上人,是五台派仅存的一个长老,他的功力听说在江湖上已经无人能政,各大门派来的高手,谁都要对他敬畏三分。
尤不平神色一动道: 这个老和尚我早就想找他了,难得他自己送来,现在是不是在蒙阴寨?他昨天晚上来一下,但连夜又走了。
崔曙说道,听说他在蒙阴西南一个小村子,看中一名少女,这和尚练的是阴功,不能一夜没有处女陪宿。
这就不会错了。
尤不平说道, 天龙老和尚原是番僧,不知他是怎么投到五台派的,近数年来被他奸杀的良家妇女,不下千名,听说他很狡猾,从不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夜,所以江湖上很多侠义之士,到处都找不到他。
不错,他昨夜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大侠今夜如留在此地,他一定还会来。
你也不必先高兴,天龙来了照样解不开你们穴道,为了给你一个自新机会,不妨让天龙试试,如果他能解开你们穴道,你尽管点燃火药,要是他解不开你的穴道,你就想办法暗中通知我,不管我杀不杀得了天龙和尚,都会保住你们的生命和武功,但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以打劫为业。
咱们一定遵照大侠的指示,但这妖僧功力通神,恐怕找不到机会通知大侠。
通知的办法很多, 比如他替你解穴时, 你们故意叫声痛或者说话声音高点,但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疑心。
大侠有把握杀他吗?天龙和尚出身异邦,对他的武功路子,我一点都不了解,到时只好见机行事。
大侠既然决定留在此地,在下把埋藏火药的地方告诉大侠,你先派人把它破坏了,比较安全。
不必了,你们不说出来,比告诉我更安全。
崔曙一怔道:在下不懂大侠的意思?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们告诉我,被别人也听去了,不是更危险吗?大侠以为这附近有人偷听……-----------------------------------------天马扫描 一剑小天下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52\\ 017十六 崆峒三门生程露寒突然双手连扬,人也跟着穿窗而出。
但她回来时,双手各提着一个老道。
这两个老道年龄都在七十以上,可是在座的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
你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袁不器看看她。
这真是天意。
程露寒道, 他们两人都是崆峒派的,也是燕玄的死党,一个叫若仁,一个叫若善,其实他们既不仁义不善,都是当年残杀我全家的凶手。
这真是冤家路窄,怎会这样巧,都被你碰上了。
袁不器道。
我也不知是他们两人,尤兄弟和崔曙谈话时,他曾向我暗示树上躲着两人在偷听,我想来人既然能躲过屋中这么多高手,功力一定不错,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万流归宗,而且是全力施为,十四把飞刀仍被他们躲过六把。
这两个老杂毛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但从他们一身轻功上看,在崆峒派地位可能不低。
程露寒伸手一摸二道脉门,道: 他们都死了,是震断心脉自杀的。
所谓九大门派,看来已是名存实亡了。
司马丹青摇摇头,道: 如果没有九大门派从中搅和,中原武林尚不至如此混乱。
目前少林和崆峒尚未有人出面。
袁不器道, 这两派在九大门派中,还算比较正派。
五台原属少林分支,既然五台派出了个天龙,恐怕少林也不会置身事外。
少林掌门无为和尚,虽然很少过问江湖中事,只怕仍禁不起其他各派的怂恿。
老夫真没有想到,凭一个鬼手朗中赵鸿绪竟能把九大门派拖下水。
赵鸿绪只不过是跑腿的傀儡。
尤不平道, 就算咱们在古北口杀了他,蒙阴寨这一战仍是免不了,三三会在总兵府阴谋失败,这次所调动的人手,可能都是顶尖人物。
朱鹄天突然开口,道: 尤老弟,我有个请求,说出来希望你不要拒绝。
尤不平一怔,道:前辈有事尽管吩咐,何必如此说。
把五台派的天龙妖僧留给我!前辈和他……朱鹄天点点头,道:老夫的未婚妻就是他奸杀的,我发誓不杀此妖僧终身不娶!尤不平有些不安道:可否由晚辈先接他几招试试路子?等我倒下了,你再接手。
朱鹄天加重语气道, 否则我终身难安。
尤不平有些为难,道: 前辈身负重大使命,怎可轻易以身涉险……老弟的责任比我更大,而且我在离开古北口时,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尤不平不由一呆,道: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前辈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君子善白摄生,他们绝不靠近危险……朱鹄天苦笑道:老弟,我既非圣人,亦非贤人,而是道道地地的江湖人。
尤不平叹口气道:前辈心意已决,晚辈多说无益,天龙妖僧出现时,由两位兄弟替你押阵对以吧?他们两人刀法老朽已试过,假如我接不下天龙妖僧,多送他们两人上去也是无益,何况这是老夫与天龙之间的私事,应该由我个人和他了断!咱们都是为了维护天下苍生和武林正义而战,前辈不该把它扯到私人恩怨上去,应以大局为重……朱先生,你也就不必太坚持了。
司马丹青道,尤小子说得很对,咱们此次中原之行,谁也不是为了私事,至少我们不应该忘了我们的任务!朱鹄夫暗中一怔,但他仍有些愤然,道:你们都认定了老夫不是天龙妖僧之敌?咱们谁也没有这种想法,但咱们却必须有这种预防。
尤不平道,天龙妖僧并不一定就是这批人中最强的高手,咱们从长白牧场、古北口,一路杀到蒙阴,终始未接触到对方核心人物, 目前咱们所知道的,只有这一个天龙和尚,他也与三三会有关连,但他是不是三三会核心人物,还是未知数。
对,这才是个关键。
司马丹青道, 除了天龙妖僧外,他们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老夫曾经请穷家帮注意对方动态。
袁不器道, 最慢日落后有消息。
希望恐怕不大。
尤不平道, 袁老既与穷家帮接过买,可能早被对方注意到了,也许它们已经先向穷家帮下手。
就算九大门派都来了,他们要向穷家帮挑战,还得考虑考虑。
他们连总兵府都敢下手,穷家帮弟子虽多,仍不过是一个江湖帮派组织。
穷家帮的弟子可能没有官兵多,可是他们的实力,即使是,九大门派力口起来,仍然惹不起那帮叫化子。
穷家帮既已先找上他们,已无所谓惹不惹得起子。
老夫已经和他们约好,未得九指拙丐蔡帮主指示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行动的。
就是因为袁老和穷家帮弟子谈话被人听到了,他们才采取先下手为强。
袁不器一怔道:这怎么可能,老夫和那叫化子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
隔墙有耳。
尤不平道,你们是在哪里谈的?在一间酒楼上。
那就不会错了,你也是在那家酒楼上中的毒。
袁不器想了一下,猛一拍桌子,道;混帐,八成是那个店小二捣的鬼,老夫找他去!他说着一晃身,人已出了大门,但尤不平却比他更快,硬从门外又把他拉回来,道:人家早走了,前辈现在去找谁?袁不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晚辈判断不错,那间酒楼早被穷家帮烧了。
照你这样说,那个叫化子已死了?以前辈的功力,中了毒尚未发觉,一个穷家帮的三流弟子又如何能幸免,只是穷家帮高手如云,他们很快就会查出中毒原因的。
司马丹青哈哈一笑道: 翻船是小事,人没淹死就已经不错了。
袁不器怒哼一声道:老夫就等着你司马老儿怎样应付眼前这个局面了。
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法。
此屋四周布满了火药,留在这里不是等死。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至少在天龙和尚未回来之前,此地不会有危险。
假如天龙妖僧在一怒之下,杀了鲁山五英呢?晚辈会全力保护。
尤不平说道, 我答应过给他们机会的。
咱们既然决定留在此地,就得准备点吃的。
程露寒说道,各位慢慢喝,我去找找看。
我也去。
吕艳秋说道,也许这间店中还藏有人?尤不平神色一动,暗中默运功力,静听一下,果然发现最后一个房间里潜伏着两个人。
这两人的功力的手风比程露寒还高,以尤不平的听觉能力,也只能察觉出他们是在最后一间房子里,却无法找出确实的地点。
他看了吕艳秋一眼,道: 此屋四周都布满了火药,你们的行动要多小心。
吕艳秋道: 他们厨房里可能有吃的,反正有司马老人家在,咱们倒不怕中毒。
她口中说着话,已暗将那瓶七彩毒蛛灰拿了出来。
尤不平微微点了下头,故意笑笑,道:袁前辈不仅是位酒仙,而且也是吃家,今天就看你们两位了。
程露寒道:我对烹铁可是一窍不通,只是想找点现存的酒菜,你们如想吃好的,就只有看我们这位小妹妹了。
我除了会烤兔子,什么都不会。
吕艳秋说道, 而且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你一定很喜欢吃兔子了?程露寒说道。
正好相反。
吕艳秋笑笑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吃兔子,因为他有一股土味。
程露寒有些不解道:你不吃兔子,为什么喜欢烤兔子?我在山上练剑练累了,就捉两只兔子,把他烤熟了喂野狗。
小妹妹,你心真好,野狗能吃到生兔子已经不错了,你还烤熟了喂他们。
我在天山练了五年剑,就是因为烤兔子,所以有五百只以上的野狗,都跟我成为好朋友。
程露寒一怔道:天山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哪来那么多野狗?多的很,有的很凶残,长得比小牛还大,但他们都被我杀了。
那是狼,小妹妹,你连狼和狗都分不清,天山的狼凶狠高大是出了名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狼,但好的狼比狗更忠实,也更有灵性,它们感恩知报,从不出卖他们的朋友。
狗也是忠实的动物。
它们大多是忠于主人。
那也要看什么狗了,但多数的狗,假如你三天不给它吃的,保证会另找主人。
我没有养过狗,更没有养过狼,但我听人家说过,狼的野性难驯,你怎么会跟他们成为朋友?我刚到天山不久,就遇上了一窝小狼, 一共有七只,母狼可能是被猎人杀了,这些小狼又病又饿,只剩下奄奄一息,我把他们的病医好了,并且每天捉些野兔子,烤熟了喂它们,等那些小狼长大后,他们就带更多的狼来跟我作朋友。
他们也能听懂你的话。
那七只自小被我养大的狼,可以听懂,其它的狼都是跟着这七只狼行动。
假如你把这批狼带到中原来,那可抵得上百万雄兵。
可惜在我离开天山那一年,他们都被两个江湖败类毒死了,只剩下两头从小被我养大的狼幸免于难,三年后我再上天山,遇上它们才知道经过,因此我发誓要替这些死去的狼报仇。
这件事恐怕很难,你又不知那两个江湖人是谁,怎么报仇去?我虽不知他们的名字,却知道他们是两个被子,他们在捕杀群狼时,一个跛了左腿,一个跛了右腿……程露寒不等她说完,已吃了一惊,道: 左缺、右残,如果真是他们两人,可不好惹。
正是这两个江湖败类。
吕艳秋说道, 不好惹也得惹,他们挖走了近千颗狼心,我曾经答应过那两只狼,要把这两个人心挖出来,送到天山,去祭它们被杀的同伴。
程露寒面现忧色,道:左缺叫吴起,他缺左腿;右残叫夏落,他残右腿。
吴起练的是狼辈,夏落练的是狼腿:他们自幼以狠心为食,可以说是真正狼狈为奸,仅他们功力对高,不管是九大门派,或江湖上黑白两道,谁也不愿去惹他们。
我不是要惹他们,而且还发誓要挖出他们的心。
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还是先找些吃的吧!这家既然是黑店,纵然有吃的,恐怕也有毒,咱们还是找些生物自己动手做保险。
你没有下过厨房,我没有上过灶,我们做出来的食物,恐怕比毒药更难下咽。
饥不择食,饿了什么都好吃。
此地并不是天山,可没有兔子给你捉。
没有兔子,鸡鸭总归有吧,假如连鸡鸭也没有,咱们就捉两只老鼠。
程露寒笑了,道,你别胡闹,老鼠肉怎么可以吃?老鼠肉比兔子肉更香,我情愿吃老鼠肉.也不愿吃兔子……吕艳秋说着话,已朝最后一间声走去。
程露寒急忙赶上去,道: 小妹妹,你找鸡鸭怎么往房子里面找,难道真想烤老鼠?我刚才听到这房子里有响声,可能是两只大老鼠。
老鼠在房子里也不捉,它们一见人,就躲到洞里去了。
躲不掉,我身上带有捕鼠器……她话未说完,竟然使出身剑合一的招式,飞冲了进去。
程露寒怔了一怔,也紧随在她身后跟进。
她扑进房里后,才见到吕艳秋剑如长虹,紧缠着两个缺腿老人,正是左缺右残。
吕艳秋已使出驭剑术,只见满屋剑气弥漫,根本就见不到她人。
左缺右残虽被她的凌厉剑气逼得乱转,但却没有显出败迹。
程露寒伸手摸出七把飞刀,正待发出, 吕艳秋急忙道:程姊姊,你不要出手,快点退到外面,他们要是跑了,你替我拦住。
左缺吴起怪笑道:妞儿,你的功夫不错,老夫还真舍不得杀你。
右残急忙接口道: 老大,你可不能再犯老毛病,咱们既然露相,就不宜久留,听说镖客那小子剑术很高。
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吴起说道, 这个妞儿归我,外面那个交给你。
她的驭剑术已有七成火候,你应付得了吗?吴起冷哼一声,道: 老夫如不是想捉活的,早已就叫她躺下了。
他双拳一紧,如山的劲气硬把吕艳秋撞得荡开七尺。
吕艳秋却借势上升,左手快如电光石火,一开一合已撒出一撮七彩毒蛛灰,并顺势连掌轻拍,借力使刀,身形已象一溜轻烟般, 自夏落上空飞出室外,并大叫道:程姊姊,发刀!程露寒本来就全神贯注,听到她的叫声,连考虑也没考虑,扬手就是一招七星拱月。
假如在平时,凭程露寒的暗器手法,不要说伤人,只怕连左缺右残的衣服也碰不到,可是此时二人早已全身沾满了七彩蛛灰,等到发觉不对时,剧毒也已攻人体内,功力已经失去大半。
他们正在全力运功逼毒,而程露寒的飞刀这时已到,吴起闪开前胸一刀,但双臂却各中一刀,而夏落却更惨,除了双臂中刀外,双目也各中一刀。
以左缺右残的功力,如果没有中了程露寒的飞刀,或许还可以支持一阵子,但七彩蛛灰一沾上血,其毒性蔓延比什么都快,不过眨眼之间,夏落的头部和双臂都已开始熔化,而吴起的两条胳臂,化得只剩下肩膀。
吕艳秋满脸杀气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两个都听到了。
夏落已无力说话,吴起仍是厉声吼叫,道: 小贱人,你好狠,这是什么毒?告诉你也没用,反正你是死定了。
吕艳秋说道,不过在你死前,我仍要挖出你的心去天山祭狼……她见夏落的身子化得太快,急得振腕出剑,已把他的头和四肢全部斩落,只留下胸前一心段。
程露寒虽然也算是老江湖,却没有见过这种杀人手法,她摇摇头道:小妹妹,你真的要挖他们的心?不错,人家说狠心已经是最毒的了,而这两个人却专以狠心为食,可以想见他们的心,比什么都毒。
你要专程把他们的心,送到天山去祭狼?狼类虽然是一种凶猛动物,但它们仍没有人类残忍,因为它们只伤异类,而不伤同类,而人却不问,人既杀异类,也杀同类,所以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动物。
程露寒一怔,道: 小妹妹,你这种思想也是正确的,可是人类与生俱米就注定斗争的局面;正派人士为维护正义,想除去邪派,而邪派为了维护他们生存权利,又何尝不想消灭正派,所以人类很难和平相处。
门外突然传来尤不平的声音,道: 程大姊说得对极了,而且你对人类竞争方式,也有独到的看法。
兄弟,你又何必拿老姊姊开心。
程露寒说, 我自从先人遇害后,童年的惨痛,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是无人了解的,一切遭受全是恐惧、怨恨和痛苦,但当我长成时,我要报仇却没有车量……这就是人类通病。
尤不平道,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不同生存方式,而每个人也都有他的道德标准,但却没有一个人不珍惜他自己生命的。
我以为左缺右残比谁都更珍惜他们生命。
吕艳秋说道,也许他们都想统治这个世界,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
那是因为他们失去机会。
尤不平说道, 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制造机会,而只想利用机会,左缺右残就是最好的借鉴。
不是他们不懂制造机会。
程露寒说道, 我以为他们是犯了自大狂,而不懂得运用哲理推究生命,所以他们都死了。
你说的完全对。
尤不平说, 我是靠着保留起家,我的本钱就是这把剑,我的唯一宗旨也就注重利害得失,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你并不能算是强者。
吕艳秋道, 至尘今夜还要有一番苦战。
她说着已动手挖左缺右残的心。
算了吧!尤不平道, 人都死了,又何必再挖他们的心去祭野狼。
我不能对野狼食言。
你并没有食有,你为替他们报仇,几乎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吕艳秋一怔,道: 你说什么?这两个怪物真有那么厉害?不错,你还没有出剑,我就先到这里了。
左缺右残练的是联手功夫,也就是江湖上所指的狼拳狈腿。
幸好你驭剑一击未能得手,即时放毒撤退,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我倒觉得他们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那是他们低估了你,所以没有联手出招,否则你撤退都来不及,因为狠和狈本来就园同类的动物,狈只生两条后腿,它是伏在狼身上行动的。
这种功夫,其凶残程度可想而知,所以说你能杀了他们,完全是靠运气。
怪不得我出剑时, 已用了八成以上真力,仍然被他们轻易躲开了。
你该记住这是战斗的经验,也是战斗的方法,假如你全力出剑,他们必有预防,可能你连放毒的机会都没有。
吕艳秋想想,道:你有把握一击杀了他们吗?我的声名不好,他们见到我必定先存成心。
吕艳秋冷哼一声,道:你为什么不说你的名气太大。
尤不平摇摇头苦笑,道:名气大有何用?左缺右残名气够大了,而千臂哪吒名气也不小,他们都死了,鲁山五英因为名气不如他们,这五个人现在都还活着。
那个天龙上人比起左缺右残如何?我没有见过天龙和尚,但以常理推想,他的武功比左缺右残应该高出很多。
吕艳秋面带忧色,道: 你认为我二舅会不会抢先出战天龙和尚?一定会,他虽不再谈这件事,但只要天龙一出现,他必定抢先出手。
如真这样不是太危险了吗?相当危险,但谁也阻挡不了。
加上沈家兄弟双刀联手呢?朱大人不会答应,这有他期望已久的心愿谁也没有理由阻止他……程露寒不由一怔: 谁是朱大人?兄弟,你们好象有很多事还在瞒着我。
尤不平知道一时说露了口风,只好歉然一笑,叙述了整个经过。
程露寒不由一呆,道: 你们这个玩笑可真开大了,竟然把这个堂堂总兵大人带出来跑江湖。
尤不平耸耸肩,道:我也没有想到天龙和尚是跟他们一伙的,更设想到朱大人和他还有这一段过节。
事以至此,咱们总得多派几人保护他。
不行!这样做无异是说明了他的身分,何况对方也决不止天龙一个高手。
难道真让总兵大人打头阵?看情形再说,大家不妨暗中留点意,因为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混战,才可以相互接应。
看来也只好如此,假如来的都象左缺、右残这样高手,老姊姊我这两手根本就拿不出去。
你那一招万流归宗对付人多很有用,希望你把所有飞刀都捡回来。
程露寒神色一动,道:兄弟,你认识赌怪这个人物吗?尤不平笑笑,道:大姊姊不傀是暗器名家,我模仿你的那一招,确实加上了赌怪的清一色手法,但不怕你见怪,另外一种功夫,我却不能告诉你,且你也无法学。
有这招清一色已经够了,假如你把所会的功夫都交给我,姊姊也可以保镖了。
袁不器已在前面怪声大叫道:两位姑奶奶,你们到底是在烤兔子还是在烤老鼠?咱们等得连口水都快流光了。
她们烤了两只化子鸡。
尤不平说道, 味道可真香得很。
化子鸡只有穷家帮弟子才多烤。
袁不器显得不信,道,她们怎么会烤?她们跟穷家帮学的。
尤不平说道, 技巧上虽然差一点,色香味都还说得过去。
你这不是在出咱们洋相。
吕艳秋说道, 这个时候到哪里去弄化子鸡?尤不平转身朝五十丈外一株大树上拱拱手,也压低声音,道,两位可是穷家帮朋友?在下尤不平……他话未说完,树上已飞落下两个老化子,他们手中所待的打狗棒都是八节,这正说明他们在穷家帮身分,都是八级长老。
这两个老叫化年龄都在九十开外,一个双目低垂,象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另一个却双目神光闪烁,有如利刃一般逼人。
尤不平见了这两个老叫化子,心中一动,连忙拱手,道:原来是睡、醒两位前辈。
这两位老化子正是江湖黑道闻名丧胆的睡丐鲁达和醒丐蒯彻,也都是穷家帮的八级长老。
鲁达仍是闭着眼,却哈哈一笑,道: 尤老弟,老叫化今天算真服了你,咱们两个要饭的轻功虽不敢说怎么高明,但自出道以来,五十丈外还没有被人猜出身分。
尤不平耸耸肩,道:在下是从两位前辈所带的烤鸡香味闻出的。
醒丐蒯彻眼睛瞪得更大,道: 咱们带来的化子鸡都是经过特别处理,绝不可能有香味外溢。
鲁达冷哼一声,道: 亏你整天瞪着铜铃般大的眼,却是有眼无珠,人家是给咱们保留一点面子。
两位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在听觉和嗅觉方面下过特别功夫。
尤不平说道,百丈以内,即使是一瓣飞时,我也可以分辨出。
老弟不要说了,百丈以内辨别飞时落针,如没有雄厚的内功做基础,你这特别功夫是怎么练的,难怪你敢把位总兵大人带着跑江湖。
尤不平一惊,道:前辈是怎么知道的?老叫化怎会有此神通,是本帮掌门飞鸽传令叫咱们协助尤老弟,小心保护朱总兵。
尤不平叹了口气,道:穷家帮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咱们此次行动,连总兵府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竟然未能瞒过贵掌门蔡老前辈。
朱总兵的身分,穷家帮除了掌门和少数几位八级长老知道外,一般弟子都不会知道,掌门还特别交代,请尤老弟不可轻易暴露朱大人的身分。
蔡掌门目前在什么地方?可能正在途中,他飞书指示, 日落前一定会赶到蒙阴跟各位会合。
咱们暂时就留在这家聚贤小吃,等候掌门吧!蒯彻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高举过顶,道: 这是敝帮的青竹令,掌门为了方便尤大侠此行任务,特命老化子当面呈上令牌,如有必要,老弟只要出示令牌,穷家帮八级以下弟子可任凭老弟调动。
尤不平怔,道:晚辈何能,敢接受贵帮此等至高荣誉。
青令牌乃穷家帮至高信物,弟子见牌如见掌门本人。
蒯彻说道, 敝帮最近百年来,从未将青竹赠予任何人,掌门既赠给尤大侠,显然事非寻常。
尤不平知道穷家帮的青竹令牌权威性,一牌在手,当真比皇帝诏书还有用,九指拙丐蔡叔仁既以令牌相赠,显见事情的严重性。
他恭敬地接过令牌,并以晚辈身分向两个老叫化子行了一礼,道:朱大人他们在前厅,两位前辈也请到前面坐……鲁达不等他说完,已连忙摇头道: 老叫化生平最怕跟江湖人打交道,咱们来找的是你老弟,现在任务既已完成,马上赶回蒙阴。
前辈来去匆匆,想必蒙阴城内还有更重要的事?蒙阴城内目前已是高手云集,而蒙阴寨周围三十里内,更是布满了高手,九大门派除峨嵋尚未有人现身,其他各派甚至少林三老都来了。
他加是为了来劫镖,还是另有目的?敝掌门亲自赶来,也就是想了解内幕,穷家帮五级以上弟子有半数以上都奉命赶来支援,老化子急着回去,就是怕他们惹事。
二人说着,各从背上解下一个袋子,蒯彻指了指,道:尤老弟,这两个袋子里是二十支化子鸡,大概够各位一天的食量,此地所有食物都有毒,这是咱们特别叫小化子们准备的。
多谢两位前辈,好在咱们有各位圣手华陀问行。
鲁达一怔,道:圣手华陀司马丹青没有死?司马前辈现正在前面陪朱大人。
此间事了,麻烦你老弟代为引见一下。
鲁达说道, 老叫化有点事情,非他帮忙不可。
司马前辈古道热肠,既是前辈的事,他定当乐于效劳。
尤老弟,你别把话说得太满,司马老儿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何况要饭的找上他,绝不会有好事。
两位前辈的事,包在晚辈身上好了,他老人家敢不答应,除非是不想要胡子。
吕艳秋说道。
鲁达笑笑道:你就是剑客吧?这几年干得很不错,只是出手太凶了些,老化子暗中见过好几次,以你的年龄能把剑术练到那种境界,也真难为你了,司马老儿如肯替老化子把事情办好,我有一招剑法送给你作为酬劳。
吕艳秋知道自己剑术鲁达既已见过,还要以一招剑法相赠,定是不传之密,遂笑笑道:晚辈先谢了。
到时候再谢吧!鲁达说道, 老化子出来时间己久,该告辞了……说完二人正待转身面去,尤不平却很快地挡在他们身前,道:晚辈送两位一程,前面有人!鲁达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皱了下鼻子,道: 老弟,还是你行,要饭的是真的老了,被人家踩到此种地步, 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
尤不平放低声音,道: 这两个人的轻功不低于前辈,且他们又太狡猾,始终和二位保持百丈以外距离,所以才未被你们发觉。
鲁达仍是不停地皱鼻子,道: 这两个老小子还真有点道行,老化子竟闻不出他们停身地点。
他们学过龟息法。
尤不平说道, 只是道行太浅,待晚辈去把他们活捉过来,交由前辈处理。
他声落人动,身形突然拔升五丈,象一道流星划空般,朝西南方一株大树扑去。
但在距那株树还有二十丈三右时,猛然一拧腰,竟在空中折转方向,反往正南方一座土丘后面飞落。
鲁达和蒯彻都一怔,道:那个地方怎能藏人……谁知他们话未说完,龙不平已翻上土丘,一手一个提着两个老和尚,象风一般的飞了回来。
鲁达叹了口气,道: 要饭的素以轻功自负但跟你老弟一比,可就差得远了。
尤不平将手中两个和尚摔在地上,道: 前辈可知道他们是哪一派的?鲁达又皱皱鼻子,看了二僧一眼,道: 他们是两个骚和尚,全身都是骚昧,要饭的可眼生得很。
听说穷家帮对付不肯说话的人很有一手,前辈要下点功夫。
这两个骚和尚有来头?尤不平道:晚辈和他们交手三招,才知道他们武功和左缺、右残不相上下。
鲁达不由一动容,道:他们真的有来头,怪不得能踩全咱们这两个老叫化……他口中说着话,人已开始绕着那两个和尚转圈子,而鼻子也不停地皱,那个样子显得异常滑稽。
吕艳秋和程露寒几乎要笑出声来。
鲁达的圈子越转越急,但每转一圈,两个和尚脸上就要扭曲一下,十几个圈子转下来,别人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两个和尚几乎不成人形,尽管他们的脸上汗象豆粒般往下滚,但他们却始终没哼一声。
鲁达停下身,拿过葫芦连喝两口酒,道:二位觉得如何?你们既然找上了要饭的,绝不会无原因吧?两个和尚虽已显出满脸痛苦之色,但他们硬是不行哼一声。
鲁达一脸怒声,道: 老化子就是不信邪,假如我没有办法使这个骚和尚开口,就只好爬回蒙阴。
他说完,那一向低垂的双目,此时突然睁开两条细线,有如两道利刃殷,使人不敢正视。
他这一次没有再转圈子,站在两个和尚面前凝视很久,突然双手齐出,分别按在二人命门穴上。
命门穴乃人身七大要穴之一,这一掌用力如果稍重,二人会当场死亡。
可是鲁达的出手很有分寸,而劲力也用得恰到好处,一掌下去,二僧只觉一股热流沿穴道遍及全身,但仅一瞬间,那股热流竟带动他们全身血液逆向反穿,没有多久,二僧全身毛孔都不停涌出汗珠,而且越来越多,后来他们身上以乎连一滴水分也没有了,而毛孔中却慢慢地溢出血渍。
但每流出一滴血,他们就象是被针刺了一下,起先二僧仍能咬牙苦撑,时间一久,站在左首的和尚终于忍受不住,低哼出声,道:鲁达,你想知道什么?老化子不想知道太多,我以为就凭你们这两块料,也不可能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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