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在检查过翁长青的伤势后,当时也以精制的百炼仙丹为翁长青稳住伤势,在经过三日三夜的悉心疗治后,翁长青终于经脉渐开,有了呼吸。
但司马长风心里有数,翁长青因经脉封闭太久,元气耗尽,纵然伤势痊愈,也必定永远陷于昏迷状态,不再会有任何知觉。
司马长风果然不愧是位绝代神医。
在他几经苦思熟虑之下,终于想出一剂药方。
只要将这些药材备齐,冶炼出一种叫做十全百补大还丹的丹丸,就可让翁长青完全复原。
但这些药材,不下百种之多,而且必须在深山大泽中才能采到,这又绝非司马长风力能所及。
苗英为救翁长青,便毫不犹豫地承担下这份责任。
她请司马长风写下药草名称种类及数量,再写下研制冶炼的方法与程序,便连夜返回长江总舵,立刻派出手下数十人,分头往各处名山大门采集药材,再请来江南十二位名医合力冶炼研制。
经过数月的时间,终于将十全百补大还丹冶炼炮制成功。
就在她准备携带大还丹前往泰山松鹤观前夕,正好遇上了林佛剑和尤美娘到达长江水寨,因之也就顺便一路同行。
至于她之所以不便对林佛剑明言,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是否能治好翁长青,尚无绝对的把握。
更不知道这三个多月翁长青的病情有无变化,万一翁长青不幸已死,那么她岂不要落个开棺盗尸之嫌,这罪名她如何承受得起。
这时。
苗英已把装有十全百补大还丹的玉瓶交给司马长风,一面说着:玉瓶里共有三十粒,司马前辈最好能先行检验一下。
司马长风打开瓶塞,倒出一粒,在鼻端闻了一下,然后拿到灯下审视。
苗英心情紧张地道:怎么样?司马长风道:这是一种最新研制的仙丹灵药,老朽从前又何曾见过,既然是由江南十二位名医合力炼制而成,那应该是不会错的。
苗英稍稍放下了心,道:现在就服用吗?司马长风颔首道:现在就为他服下一粒。
苗英连忙倒了杯开水,来到床前,一面将翁长青的头部轻轻托起,灌下一粒丹丸。
司马长风道:药效如何,大约明天可看出反应,二位如果没别的事,就可以回去了。
苗英道:翁大侠的公子也来了,是否可以通知他来看看?司马长风道:可是那位叫林佛剑的年轻人吗?苗英道:正是他。
司马长风道:他是否已知道这件事?苗英道:晚辈尚未告诉他。
司马长风道:那就暂时不要让他知道,等长青老弟完全复原后,再让他们父子相见,不是更好吗?苗英和清虚道长随即告辞。
回到松鹤观,苗英径回客房。
只见林佛剑和尤美娘正在客厅里坐着说话。
林佛剑问道:苗统领哪里去了?苗英道:刚才和清虚道长谈了点事情,二位可曾到外面走走?林佛剑道:只是在附近走了一圈,实在觉得无聊。
苗英笑道:无聊也要耐心地等,不过老身相信,必定很快就有消息。
林佛剑道:但愿如此。
就在这时,只见清虚道长手里拿着一封信,匆匆走了进来道:贫道给林少侠带来一封信。
林佛剑连忙接过道:道长,这信是怎么来的?清虚道长道:是本观一名弟子在门外接到的,先行送到贫道手中。
林佛剑迫不及待地间道:那送信的人呢?清虚道长道:那人把信交到本观弟子手中就走了。
那人是什么打扮?什么长相?据说好像是个乡下人。
清虚道长说完话,随即离去。
林佛剑带点自我解嘲的意味道:对方果然已完全掌握了我的行动。
尤美娘道:快打开信来看看。
林佛剑拆开信,仍是短短的几句话:请于本日日落时分,前来松鹤观西方五里处之山神庙一会。
他看过后,再交给苗英和尤美娘观看。
苗英神色显得很凝重。
问道:林公子打算怎么办?林佛剑道:既有信来,晚辈当然必须前往赴约。
苗英道:老身担心可能会有危险?林佛剑淡然一笑道:家母等人在他们手中,纵然上刀山下油锅,晚辈也必须前去。
苗英沉吟了半晌道:不妨清清虚道长派出几名身手高强的弟子随行,公子意下如何?林佛剑摇头道:千万不可,这是晚辈自己的事,不应把松鹤观牵连在内,否则反而弄巧成拙。
苗英整眉一叹道:可是你单人独马,孤掌难鸣,万一有了闪失,如何是好,就算老身和清虚道长去救应你,也无从着手啊!林佛剑依旧神色泰然,道:苗统领不必担心,我自信还能应付得了。
苗英有些无奈,她望了望尤美娘道:尤姑娘,就由你陪他去吧!尤美娘道:晚辈本就应该陪着他去。
林佛剑道:你为何要去呢?尤美娘正色道:这几个月来,从鲁山到济南,从济南到青城山,再到成都,又回青城山,以至由巫山而泰山,我一直陪伴着你,现在是你最危险的时候,为何反而不准我去呢?林佛剑轻轻一叹道:正因这次是要进人龙潭虎穴,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去,要牺牲不过牺牲我一个人,何必再赔上你。
苗英忙道:林公子不应再坚持己见,现在大家要祸福与共,有难同当。
接着再对尤美娘道:听说尤姑娘擅于易容术,最好打扮成一个书憧模样,陪伴林公子一起去。
尤美娘道:这方面我一定会让对方看不出破绽,我有变音药,连声音都可改变,只是到哪里去找男人衣服呢?苗英道:松鹤观里有几名长工是俗家人,待会儿由老身负责替你找一套衣服来。
既然尤美娘非去不可,林佛剑也就不再坚持。
苗英望望天色道:尤姑娘就开始易容吧,为方便找到山神庙,最好能提前一点时间动身,老身现在就借衣服去。
当日傍晚。
由松鹤观西行的崎岖山径上,出现了两条年轻男子的身影。
他们正是林佛剑和尤美娘。
尤美娘并未携带书箱,只能说是一名跟班。
路上,尤美娘问道:相公,待会儿当着对方的面,咱们应当怎样称呼?林佛剑道:你就暂时改名石虎吧,我是主人,你该称我公子,我则直接叫你石虎。
尤美娘道:我担心山神庙内有埋伏,相公一到,就会中了对方的机关埋伏。
林佛剑淡然一笑道:事到如今,明知山有虎,我也必须偏向虎山行,不过你放心,我即使落在对方手中,他们也绝不致取我性命。
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希望我加入神秘门,而并非要杀我。
相公在被迫之下,是否真肯加入神秘门呢?为了家母等人的安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五六里的路程,不到日落时分,便已到达。
在路旁山边,果然有一座山神庙。
这里在白天便是人迹罕至之处,如今天色渐晚,更看不到半个人影。
林佛剑正在徘徊犹豫之际,庙内已传出一声咳嗽,接着走出一名身着蓝色长袍长相十分斯文的中年人来。
蓝袍人径自来到林佛剑面前,长揖一礼道:阁下可是林佛剑少侠吗?林佛剑抱了抱拳道:正是在下。
蓝袍人再望向尤美娘道:这位小兄弟是谁?林佛剑道:他是在下的一名童仆,名叫石虎。
蓝袍人转过身道:二位请进!在蓝袍人的带路下,林佛剑和尤美娘走进山神庙。
这座山神庙,除了后面的正殿,两旁各有厢房,四周砌着围墙,里面各处甚为洁净,显然是不久前曾经打扫整理过。
蓝袍人抬手往西厢一指道:里面酒筵已经摆好,二位就请入席吧!林佛剑为之一怔道:原来贵门是在这里请客?不知宾客中还有何人?蓝袍人笑道:就是林少侠和尊仆两人,荒山野岭,除了二位赏光外,哪里还有别人。
林佛剑略一犹豫道:盛意心领,在下实在不便叨扰。
蓝袍人笑道:区区料定二位尚不曾用过晚餐,此去路远二位现在若不吃点东西,只怕待会儿就要挨饿了。
说完话,径自出庙而去。
尤美娘大感惊诧道:他怎么走了?林佛剑道:不必管他。
尤美娘道:这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此人一走,咱们岂不白来了?林佛剑不动声色道:神秘门本就惯用故弄玄虚手法,怎会一走了之。
尤美娘道:我们要不要先把庙内庙外察看一下?林佛剑道:也好。
二人在庙内庙外走了一遍,果然不见半个人影,连那蓝袍人也不知去向。
再回到庙中。
尤美娘道:我们且到西厢看看,是否真有饭菜摆在那里?推开西厢门,当真有一桌酒食摆在那里,而且全是珍肴美味,虽然已经凉了,却还是菜香四溢。
林佛剑道:咱们来时没吃饭,还真有些饿……就吃些吧!尤美娘有些担心,道:万一食物中被下了毒怎么办?林佛刻笑道:你放心,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用不着使出这种卑劣手法。
尤美娘终于稍稍放心。
于是两人便坐下吃喝起来。
这时天色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好在尚有月光,仍能辨识事物。
吃喝完毕,仍不见有人到来。
尤美娘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在这时,忽听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有两乘四人小轿,抬进了庙院。
那蓝袍人也跟在轿后。
蓝袍人进人西厢,颔首微微而笑道:招待不周,失礼之处,林少侠请多见谅,现在二位就上轿吧!林佛剑来到庙院问道:在下主仆二人情愿走路,何用上轿?蓝袍人赔笑道:实不相瞒,待会儿二位必须把眼睛蒙起,目不能见物,自然也就无法自行走路了。
林佛剑道:为何要将眼睛蒙起?蓝袍人道:区区只是奉命行事,若林少侠不肯,那就等于与区区为难了。
他不等林佛剑再表示意见,便吩咐两名抬轿的汉子道:给他们二位蒙起眼睛来!两名汉子各从腰间掏出一条宽约三寸的黑色长带,来到林佛剑和尤美娘面前。
林佛剑表现得极为合作,一任那汉子将黑色长带在头上缠绕了三匝。
尤美娘见林佛剑并未抗拒,只好也乖乖地任由摆布。
此刻。
林佛剑和尤美娘双目已完全不能见物。
只听蓝袍人道:本来区区只准备了一乘轿子,谁知尊仆也跟着同来,只好再备一乘,也因而耽误了不少时间,林少侠千万不要见怪。
林佛剑并未言语。
蓝袍人命令八名抬轿的道:请他们二人进轿,马上起轿出发。
立刻有两人分别把林佛剑和尤美娘扶进轿中。
林佛剑终于忍不住问道:尊驾究竟要把我们抬到什么地方去?蓝袍人道:抬到林少侠和令堂会面之处,事关机密,请恕区区无法再进一步说明。
起轿之后,人坐在轿内,起初尚感觉甚为平稳,大约顿饭工夫之后,便颠簸得很厉害,不消说,此刻路况已十分险峻。
林佛剑因和尤美娘各乘一轿,弄不清尤美娘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感觉得出,另一乘小轿就在身后不远,否则,很可能就情况有变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路面又已平坦。
但脚步声反而加重,两旁并有嗡嗡之声的回响,凭经验判断,必是进入一处地道之中了。
又过了半晌,小轿已经停下。
耳听蓝袍人的声音道:到了,二位可把黑带自行解下,然后出轿。
林佛剑和尤美娘出得轿来。
但见眼前灯火辉煌,竟是一处院落。
而院落之上,却是一片石壁,不见天光。
林佛剑目注蓝袍人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蓝袍人笑道:林少侠在这里可能要待上一些时日,住久了自然就会知道,现在已是深夜,二位先休息要紧。
我们在何处休息?请随区区来。
院落四方,有很多窄窄的通道,蓝袍人把二人引进一条通道,转折了好几个方向,才来到一处门前道:里面就是二位的房间,区区不奉陪了。
两人推开门。
只见里面整理得十分雅洁,室内摆着两张床,各有被褥,另外尚有桌椅茶几等设置。
林佛剑道:咱们就睡吧,别的事不必去管它。
尤美娘因是自愿随同林佛剑来的,纵然有些抱怨,也不便多说什么。
两人和衣上床,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还是黑漆漆的,至于室内,因有灯光,并不影响视物。
外面脚步声响,进来的是一名手提食盒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把食盒放下,端出饭菜。
笑靥迎人地道:二位请用早餐吧!林佛剑问道:姑娘是什么人?红衣少女依然笑容可掬地道:我只是地府中的一名侍婢,名叫小翠,奉命服侍林少侠,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好了。
林佛剑哦了一声道:姑娘所说的地府,指的就是这里吗?小翠点点头道:不错,这里总称神秘地府,范围很大,如果想各处走走,只怕一天都走不完,不过,其中很多地方是禁地,若无人引导,二位最好还是别擅自行动。
林佛剑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小翠道:现在已过辰时,因为是在地府,所以无法看到天色。
林佛剑搭讪着问道:门主是否住在这里?小翠道:门主有时会来,至于现在是否住在这里,婢子也不清楚。
这时尤美娘问道:我们不是来做客的,是要解决问题的,我们该找谁呢?小翠道:待会儿自然会有人来见二位,婢子是下人,除了服侍二位,不管别的。
尤美娘再问道:姑娘在这里多久了?小翠想了想道:大概三年多了吧!平常可不可以外出?不可以。
莫非你已三年没看到天光?不能外出,怎会看到天光。
你不感到苦闷吗?天长日久,也就习惯了,不过婢子大约再过三个月,就可以获得外放了。
怎么知道?在神秘地府,像婢子这样的人不少,想获得外放,必须看服务成绩,谁做事勤快,恪尽职守,谁就有外放的希望……忽听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小翠,不要和他们讲那么多话,快快回来,我还有工作分配你。
小翠神色微变,连忙应了一声是。
尤美娘问道:说话的是谁?小翠道:是我们香主。
尤美娘道:那么你就快快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受责。
小翠道:我看你们已经快吃完了,还是吃完后收拾了碗盘再走吧,免得待会儿还要来,我们香主待人很宽厚,不会随便处分人的。
林佛剑和尤美娘匆匆吃完饭。
小翠收拾好碗盘,提起食盒而去。
这时林佛剑才道:刚才那位女香主,听起来声音很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尤美娘摇摇头道:相公从前并未到过这里,怎会认识这里的人呢?林佛剑道:但那声音的确十分耳熟。
说话间,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接着,来人推门而入。
林佛剑顿时眼睛为之一亮,同时也大感意外。
进来的赫然是银月,而刚才在外面和小翠说话的那人,也正是银月。
林佛剑不由得啊了一声道: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银月似乎有着诸多幽怨,撇撇樱唇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林佛剑一愣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银月道:你在苏州做的好事,不但骗了我,也骗了少门主,更把四海镖局那几个人私自放走,正因如此,我才被贬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你害的吗?林佛剑显出歉然之色道:那么姑娘目前在这里所司何职?银月道:我已在十二金钗之中除名了,目前虽然名义上仍是香主,但已完全没有实权,而且还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林佛剑道:刚才那小翠姑娘,不是听你管吗?怎说没有实权?银月道:我不过是带着她们做些杂务而已,怎比得像在苏州多情楼,那样有权有势。
林佛剑吁口气道:真是抱歉,苏州的事,竟因而让姑娘受了委屈,但那是不得已,当时你我各用心机,我总不能束手就擒。
银月幽幽一哟道:虽然我现在被贬在这里,但也并不怨你。
林佛剑道:姑娘对在下为何如此宽宏大量?银月道:因为济南多情楼的金枝和副香主丁一,都被你杀了,当时你若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但你却并未向我下毒手。
林佛剑道:姑娘须知我并非嗜杀之人,杀金枝和丁一,那是迫不得已。
银月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你可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林佛剑道:贵门把我迎接到这里来,是要让我和家母见面,为何竟然无人带我去见家母?还有明月,是吗?不错,明月原是贵门的人,你也许认识她。
我并没见到她们,不过相信她们一定都很好,至于你想见她们,必须先有能做主的人同意,我只是一名小小香主,既无权做主,也不知道令堂在什么地方。
但不知谁能做主?这里有很多在本门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必须由他们做主才成。
姑娘是否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那必须由他们主动接见你才成,我怎敢随便带你去见他们呢?难道就要我永远国在这间屋子里不成?如果你觉得苦闷,我可以带你到外面走走。
林佛剑连忙站起身道:那太好了,姑娘就请带路。
尤美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银月望了尤美娘一眼道:他是你的跟班吗?林佛剑点头道:他叫石虎,经常随同在下一起行动,此次承贵门相邀,他一人无处去,只好跟着前来。
银月笑道:主人英俊潇洒,仆人也长得那么好看,真难得。
林佛剑问道:姑娘要带在下到什么地方去?银月道:先到群贤厅吧,那里虽然人很多,但热闹中不失清静,而且可以做各种消遣,是处很高雅的地方。
出了房门,转过几条地道,很快便进人一座大厅。
一进大厅。
林佛剑和尤美娘全都暗暗吃惊!这座大厅,实在太大了,不下十余丈方圆,在山腹中竟有如此浩大工程,委实令人咋舌。
大厅四周,摆设了成排成列的桌椅和茶几,至少有上百人东一堆西一簇的坐在那里。
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有的在喝茶下棋,有的在读书消遣,有的在做各种游戏。
当银月带着林佛剑和尤美娘进来后,这些人似乎都视而无睹,谁都没多看一眼。
林佛剑低声问道:这些人都是贵门的吗?银月道:大约一半是本门的,另一半和你一样,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林佛剑道:这些人中,有的好像颇有身份?银月点点头道:不错,即以本门而论,便有堂主和殿主在内,至于外界来的,也有好几位知名人物。
林佛剑暗中留意向那些人望去。
他希望能找到在青城山掳去母亲的那位青面人,但却未找到。
不过他心里有数,那位青面人当时是戴着面具,此刻纵然在群贤厅内,也无法认得出来。
这时由侧门忽然进来数名紫衣少女,个个明眸皓齿,娇艳欲滴,她们手中各提着一个极大的茶壶。
林佛剑道:这些姑娘是来做什么的?银月道:她们是服务人员,来为群贤厅的人倒茶的。
蓦地,林佛剑眼睛一亮,几乎惊呼出声。
原来他发现这些紫衣少女中,赫然有寒若水在内。
他顾不得再向银月问话,一拉尤美娘道:咱们也过去喝杯茶去。
银月道:二位要喝茶就过去喝吧,待会儿我再来陪你们。
林佛剑和尤美娘来到一张茶几坐下,只等着寒若水前来倒茶。
尤美娘觉出林佛剑神色有异,低低问道:相公可是发现了什么?林佛剑也低声道: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寒傲天和寒若水父女的事,在这些倒茶的姑娘中,正有寒若水姑娘在内,究竟怎么回事,我必须查问明白。
尤美娘急急问道:哪位是寒姑娘?林佛剑道:等她来时,我向她问话,你就知道了。
果然不久之后。
寒若水已提着茶壶来到面前。
她起初似是并未注意这边坐的两人是谁,直至来到眼前,才突然神色一变,但却很快便恢复平常,倒了两杯茶,便准备离去。
林佛剑大感惊异,为何寒若水见了自己,竟然不理不睬呢?他连忙急急叫道:寒姑娘慢走!寒若水转过身来道:贵客是叫我吗?可是我并不姓寒。
林佛剑呆了呆道:你……真的不是寒若水姑娘吗?那少女愣愣地道:贵客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林佛剑不觉僵在当场。
许久才道:可是你和我认识的那位寒姑娘,实在太像了。
那少女面无表情地道: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贵客当然是认错了人,贵客请喝茶吧,我还要给别人倒茶去。
林佛剑眼见那少女走往别处,才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尤美娘凝注着林佛剑道:相公,你是否真的认错人了?林佛剑摇摇头道:我和她交往已非一天半天,岂会认错。
尤美娘道:这样看来,她是心有苦衷,不得不如此了。
林佛剑再叹口气道:我明白,不过,他们父女目前究竟是什么处境,我却必须弄清楚。
尤美娘道:那必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才成。
只见银月走了过来道:林少侠是否还要到别处走走?林佛剑道:除了这群贤厅,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银月笑道:神秘地府内好玩的地方很多,我们且去看一场戏吧!林佛剑哦了声道:原来还有戏可看,是什么戏?银月道:鹊桥会。
林佛剑道:那该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了?银月道:不错,马上就要开演了,现在就走吧!出了群贤厅,穿过几条窄径,来到另一间宽大的石室。
这间大型石室是经过特别设计的。
中央是个长约数丈宽约丈余的水池,池底和池壁都用晶莹洁白的大理石砌成,池水清澈见底。
在水池的中间,搭了一座白玉桥,正好把一池分割成两池。
在水池以外的石室四周,则摆满了一排排前低后高的坐椅,那是观剧者的座位。
这时座位上已有大约百多个观众。
但空位还是很多。
银月找了两个正中央视线极佳的位置,请林佛剑和尤美娘坐下。
林佛剑道:姑娘要不要也一起看看?银月笑道:我已看过多次,不必看了。
林佛剑道:姑娘还是留下的好,以便为我们解说剧情。
银月道:这故事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哪里还用解说。
说完话,便径自走了。
林佛剑再向石室各处望去,才发现在水池正对面的石壁上,开了三个洞门,不难想见,那必是演员们进出之处。
就在银月走后不久,忽见一群巨大的喜鹊,由中间洞门振翅飞出,整整齐齐地落在白玉桥上,形成名副其实的鹊桥。
在这刹那,林佛剑和尤美娘都不禁暗暗称奇,人演戏是很平常的事,想不到连鸟类也会演戏。
突然,在脚步声响中,由左边的石门中,成一路奔出七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七名少年,俱都生得眉清目秀,身量也差不多等高,但他们却只穿了一条紧身短裤,露出洁白而又强壮的四肢和胸部。
七人出来后,便依次跃人鹊桥左边的水池中,齐齐向鹊桥右边的水池中眺望,现出一副颇为失望的模样。
显然,他们是在等待织女的出现。
又过了半晌。
右边洞门内,果然鱼贯走出七名少女。
这七名少女,年纪也在十四五岁之间,个个唇红齿白,妸娜生姿。
令人吃惊的是,她们竟是全身未着半缕,只用三片绿叶,遮住双乳和私处,仅看她们那粉妆玉琢般的胭体,便足以令人眼花镜乱。
这时,观众席上已不时传出啧啧的惊叹声,一个个几乎全都两眼发直。
但林佛剑却不愿多看,不由转过头去。
尤美娘更是脸上臊热。
但见七名全裸的妙龄少女,也一个个跃下右边池中,向鹊桥对面的七名少年含羞带笑的挥手致意。
那七名少年,顿时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由于鹊桥之隔,双方都无法接近。
又过了一会。
那一群巨大的喜鹊,也绕着白玉桥飞舞起来。
接着,先是七名少年隔桥合唱起情歌。
然后则是七名少女的合唱。
再以后,是男女双方一句接一句地对唱。
这些歌声,虽然婉转动听,但却听不清歌词内容。
大约双方直唱了顿饭时间,最后便是水舞。
所谓水舞,也就是在水中舞蹈,不论男的女的,个个都如浪里白条,居然能漂在水面做出各种姿势曼妙的花样,当真美不胜收。
又是盏茶工夫过去,这场鹊桥会的戏才表演完毕,七名少年和七名少女跃上岸去,分别向四周观众深深施了一礼,然后鱼贯隐入左右两个洞门内。
观众们也开始离席。
林佛剑和尤美娘刚刚离座,便见银月笑吟吟地迎面而来。
林佛剑道:姑娘还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银月笑道:好戏不能多看,看多了眼睛会出毛病,二位该回去休息了。
林佛剑道:我们还是回群贤厅坐坐吧!银月道:那也好,喝杯茶解解喝。
林佛剑想回群贤厅,不外是希望能再见到寒若水,但到了群贤厅后,寒若水早已人影不见,倒茶的换了另外一位姑娘。
他和尤美娘只在群贤厅小坐了一会,便在银月陪同下,回到了所住的房间。
银月搭讪着问道:刚才看了那场戏,有何感想?林佛剑道:既是演戏,牛郎织女就该打扮成像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一样,为何却要让他们光着身子演戏,这对牛郎织女岂非一种侮辱吗?银月眨着一对眸子,抿嘴笑道:惟有这样演,才能引起你们男人的兴趣,你没看到观众席上全是男的吗?她说着,故意望了望尤美娘,令人猜不透她是否已识破尤美娘女扮男装的身份。
林佛剑忙岔过话题道:姑娘是否可以说说这些少年男女是怎么来的?银月道:当然是门主用银子买了来的。
林佛剑道:他们来了以后,是专门演戏的吗?银月道:演戏只是暂时的,将来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门主买下他们,从小养到大,不外是为神秘门培训人才。
培训哪些人才?他们都必须勤习武功,长大后,男的可以提拔为本门的各级干部。
女的呢?女的更要教她们棋琴书画,将来可以抵补十二金钗的缺额,让她们到各地主持多情楼。
这样说姑娘也是和她们一样的出身了?也许是吧,但也不完全一样,我当初进入神秘门时,神秘门还没有现在这样壮大。
这里是否是神秘门的总坛?这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因为神秘门并没有固定的总坛,门主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总坛,至于这地方,自然也常常作为总坛。
林佛剑正要向银月再探询一些事情,忽见小翠来通知银月,说外面有事,银月便匆匆而去。
时光如逝。
林佛剑和尤美娘在神秘地府一连住了半个月,他不但没见到母亲,连神秘门的头目也没见到一个。
负责来送饭的仍是小翠,由小翠口中得知,银月已暂调往他处。
在见不到母亲之前,林佛剑自然不能离开,终日无事,除了和尤美娘谈谈天,便是到群贤厅闲坐。
他想再见寒若水,可惜寒若水只露面了那一次,以后就失去她的影子。
终于有一天,银月像不速之客般,又进入他和尤美娘的房间。
林佛剑连忙起身相迎,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银月道:先别问这些,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林佛剑道:告诉我什么事?银月道:门主已到达神秘地府,马上就要召见你。
林佛剑霎时心情激动起来,急急问道:可有家母的消息?银月道:只要你归顺了本门,自然就可见到令堂。
姑娘可是要带我去见门主吗?我只是先来通报消息,让你做个心理准备,大约马上就会有人来带你去,我走了。
银月刚走出门外,便听有人在门外干咳了一声道:银月姑娘,林少侠就在这房间吗?银月道:正是这房间。
林佛剑只觉门外向银月问话的人声音很熟,及至那人推门进来,才发觉赫然是在苏州寒府见过的黑有光。
只因黑有光并未见过林佛剑,故而林佛剑只能装做和对方并不相识,起身问道:尊驾是什么人?有事吗?黑有光拱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少侠了?老朽黑有光,门主有请,请随老朽去吧!林佛剑立即回头吩咐尤美娘道:石虎,你留在房间里别乱走,我去去就来。
出了房间。
黑有光在前引路,一直未再开口说话。
林佛剑搭讪着问道:在下该对尊驾如何称呼?黑有光神情显得很阴沉,道:他们都称老朽黑师爷,也有称老朽黑老先生的,林少侠如何称呼老朽,老朽并不在意。
那么在下该称呼你一声黑老了?林少侠随意就是。
不知门主在何处?神秘殿。
殿有什么神秘?不过是个名称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神秘地府范围果然大得惊人,直走了将近盏茶工夫,才来到一处气象不凡的洞门前。
黑有光停下脚步道:林少侠请稍待,老朽进内通报。
林佛剑道:黑老请!黑有光进内甚久,才快步奔了出来道:门主已在殿内就位,林少侠请随老朽进来吧!林佛剑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使情绪保持稳定,然后昂然阔步,走了进去。
虽然里面也是一间宽大的石室,但却布置得金碧辉煌,气派非凡,和想象中的金銮宝殿,大有相似之处。
只见正中龙凤彩披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黄袍金面人,相貌威严至极,不消说他就是神秘门门主苏沛宇了。
在神秘门主前侧,两旁各有两个座位,分别坐着四个服饰各不相同的中年人,看来也都架势十足,显然都是神秘门殿主堂主一类的高级头目。
站在神秘门主身后的,是一名姿色出众,仪态万千的年轻女子,林佛剑起初只道是一名侍婢,再一审视,才认出竟是少门主苏语容。
看来神秘门的重要人物,似乎大部集中于此了。
这时黑有光低声道:上面坐的就是门主,另外四位,则是本门的殿主和堂主,至于少门主,不必老朽再做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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